第48章 何大川的威名與狗蛋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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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沐縣,何家府邸。
    何家府邸高聳的紅漆大門前,一雙比人還高的石獅子矗立門前,猙獰的表情似在示威。
    穿過朱漆的門洞,迎接而來的是規模宏大的庭院,占地麵積大概可容納十間民居。
    整個庭院鋪設的不是塵土,而是來自遙遠南方的造價昂貴的紅磚。
    庭院四周種植著珍奇的禦蓄花木,即便在冬日也依稀可見蔥綠。
    潔白的石階連接著一座三層的宅邸,每一間房屋的窗欞上都雕刻著精美的花鳥圖案。
    與之相比,尚沐縣城就如同另一個世界。
    街道狹窄骯髒,房屋破舊簡陋。
    處處都是翻新多年的痕跡,牆角爬滿青苔,門框漆色剝落。
    行人衣著襤褸,神態黯淡。
    整個縣城蒙著一層陰鬱灰暗的色調,與何家金碧輝煌的氣派截然不同。
    透過何家高大的圍牆,仿佛就是兩個世界的分界線。
    隻是此時,何府的當家人何大川的豬肝色的臉上堆滿了難看的皺紋,像一塊在炎熱的太陽下風幹的老豬腰子,一副暴躁不悅的樣子。
    "喂!快點給老子上茶,一點眼力價都沒有,都是一群沒有用的廢物!"
    方才在縣衙,被江茗禹狠狠教訓了一頓的他,氣本來就不順。
    回到家裏,他剛悶哼一聲坐在硬木椅上,隻能靠辱罵下人來發泄自己不滿的情緒。
    就當他痛斥下人沒有眼水不懂得上茶水時,被揍的鼻青臉腫的何沐宸就被數名家丁架著走了進來。
    何沐宸一瘸一拐地挪到何大川跟前,稀裏嘩啦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哭喪著臉向何大川訴說剛才遭遇的不幸。
    他一臉委屈的看著何大川,抽抽搭搭地說道:"爹,剛才我在街上被兩個暴徒無故毆打,您得為我出頭啊!"
    他濕潤的眼睛中滿是委屈和控訴的目光,活像一隻受欺負的小豬在向主人哀嚎。
    聽完何沐宸的哭訴,何大川臉色更加難看。
    眉頭緊鎖,雙眼睜大,青筋暴起,惱羞成怒的表情仿佛烏雲遮蔽了太陽,極為陰沉可怕。
    何大川怒目圓睜:"什麽人敢這麽大膽,既然打我兒子?!說,他們長什麽樣?"
    何沐宸把鼻涕眼淚往袖子一抹,哽咽道:"一個文弱書生模樣,另一個是五大三粗大漢。我說我是您兒子,他們也不放過我,還打得更重!"
    何大川勃然大怒,眼中噴出憤怒的火花,暴跳如雷道:"還邪玩了!!!連我的兒子都說了還敢打你?!"
    何沐宸淚眼汪汪哀求道:"對對對,簡直是在瞧不起您,爹,您一定要為我報仇,打斷他們的狗腿!"
    何大川頓時大怒:“太放肆了!,欺負到我何大川頭上,看我不碎了他們的狗腿子,讓他們知道我何大川的威名!"
    何大川粗糲的眉頭緊緊皺起,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他咬牙切齒地說:"宸兒,你給我好好在家養傷!爹給你宰了那兩個不長眼的混賬東西,再把那小娘們給抓來,讓她好好伺候你。”
    何沐宸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堅持道:"不行爹,我要親眼看著爹您宰了他們!"”
    何大川心中雖然不願,但寵愛兒子的他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三十多名家丁默默集結在一起,他們神色凝重、如臨大敵,仿佛要麵對一場重大考驗。
    何大川臉色陰沉,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地揮手示意大家出發。
    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引起了路人們的好奇。
    他們議論紛紛,試圖猜測何大川的用意。
    有人小聲嘀咕:“快看,何老爺這是要搞什麽名堂”
    另一人疑惑地說:“上回何家搞出這麽大規模的動靜,也是有外族人來的時候,難道又有什麽外敵”
    不少人都感到困惑:“唉,行了,別瞎猜了,跟上去看看,總會弄清楚的。”
    “……”
    眼見著何大川一臉寒意,他的兒子何沐宸被人扶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血跡還未幹。
    這一幕讓路人們更加好奇,議論聲更加熱烈起來。
    大家開始紛紛猜測這突如其來的集結與何沐宸受傷之間是否有關聯。
    盡管他們的猜測無從得知真相,但在何大川的寒意籠罩下,人們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氛圍。
    在街上行走的百姓們,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心生一股隱隱的不安。
    跟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剛挨完揍的何沐宸恨聲對何大川說:"爹您可千萬別手軟,讓他們血濺當場!"”
    何沐宸突然擔憂起來:"爹,他們很厲害,尤其是那個大漢,三兩下就把我手下的人,全給放倒了咱們的人夠不夠?"
    他這擔憂的樣子,明顯是被圖克斯洛打出了心理陰影。
    何大川冷著臉,語氣森冷:"敢欺負我兒子,今天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寒霜籠罩的何大川沉聲道:"放心吧,帶的都是府裏好手,就是二十人也能對付。"
    何大川冷著臉道:""“敢欺負我何大川的兒子,今天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眼見大仇得報,何沐宸突然改變主意:“爹,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必須讓那個領頭的痛不欲生!"。”
    “我看得出,那孫子對那個小娘們,也有些意思。”
    “等會把那壯漢的打死,領頭的帶回府中,我要當著他的麵,讓那小娘們好好伺候我。”
    “讓他親眼看著,那小娘們在我胯下求饒,那場麵,想想都讓人高興,我讓他求死不能。”
    何大川眼都不眨:"好,隻要你高興,爹全聽你的!"
    何大川隨即大手一揮:"加快速度,別讓他們跑了!"
    江茗禹非但沒跑,反而就這麽站在街邊,安靜的等待著何家父子的出現。
    圖克斯洛收好寶劍,戲謔道:"大人,等會何大川的表情,不知會有多精彩?"
    他壓低聲音,生怕旁邊的女子聽見,小心翼翼地說:"那頭豬一樣的何沐宸,要是知道您就是欽差大人,立刻就該一頭撞死自己才對!"
    本來,江茗禹已經多次讓女子趕快離去,但女子卻擔心前者的安危,一直不肯離去。
    江茗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語氣冰冷:"最好直接把這對欺壓百姓的父子嚇死止,就此為尚沐縣除掉這對惡人!"
    就在這時,圖克斯洛敏銳地抖動著耳朵,然後壓低聲音對江茗禹說:"大人,他們來了!"
    此時尚沐縣衙門前,人頭攢動,一片喧囂。
    李狗蛋焦慮地在門口來回轉圈,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大姐,你咋就不信呢,大人真不在。”
    他隻上任幾天,就遇到這麽棘手的事,已經緊張得快要炸開了。
    眼見一心為民造福的江茗禹,竟莫名其妙成了殺人的被告,李狗蛋差點沒掉了下巴。
    這可怎麽辦,麻了爪的他還沒想出主意,一身補丁的女苦主,又開口了。
    “你還杵著幹什麽趕緊讓江茗禹那個殺人凶手滾出來,別以為做了縮頭烏龜,這事就能過去。我相公就是被他害死的,今天若不拿出個說法,我就去京城告禦狀。”
    衣衫襤褸的女子眼眶通紅,眼中怨毒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尖聲大罵道。
    “我就不信了,這偌大的大奉國,就沒有說理的地方”
    李狗蛋無奈地揉著太陽穴,心想這下真是進退兩難。
    “你想說什麽理”
    就在這時,女子用森冷的語氣緩緩吐出了四個字:“殺人償命。”
    她的語氣如同寒冰刀鋒,字字鏗鏘,強烈的悲憤幾乎將在場的人都凍結。
    圍觀群眾都被她逼人的氣勢壓得承受不住,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這究竟怎麽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這女人說的似乎不假。”
    “要沒有煤炭,大夥沒準早凍死了,大人可是難得好官,說他殺人,打死我也不信。”
    “老哥,話別說得太滿,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江大人,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
    李狗蛋頭大如鬥,無奈對女人說:"大姐,你先把事說清楚,我才能向大人回話。"
    女人雙眼通紅,聲音尖銳地問:“怎麽回事,你說怎麽回事”
    “江茗禹讓我們照他說的在家燒煤取暖,說絕不會中毒。我相公就是聽他的話在屋裏燒了會兒煤,等我回來人已經沒了!。”
    女人淚眼婆娑,聲音哽咽:“隔壁趙郎中看後直接說是中毒身亡。房裏的火盆都滅了,分明不是煤煙中毒,這是怎麽回事?”
    她抹了把眼淚,悲痛欲絕:“我們嚴格按江茗禹的方法燒煤,沒有任何疏忽啊。我的老伴還是無故死去,如果這不是煤炭出的問題,那又會是什麽導致的?”
    女人眼中滿是哀戚:“這批煤就是江茗禹分給我們的,我不找他對質說明清楚,難道還能去找天上的玉帝嗎?”
    她紅著眼睛惡狠狠地說:“我說了,他必須為我相公的死負責!就算他是欽差大人,殺人還是要償命!”女人一席話說完,縣衙門前頓時嘩然。
    “天呐,這煤竟真能害命,我再也不敢燒了!”一個中年男子臉色發白,擔憂地說。
    “咱們還是砍柴燒柴為妙,苟全性命要緊。”另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搖頭感歎。
    “我前麵就說這事跟江大人脫不了關係,看來他根本沒那麽高尚。”一個壯年男子插嘴說道。
    圍觀群眾爭相討論……
    江茗禹在民心中的形象,就這樣在短短片刻間徹底崩塌。
    終於知道咋回事的李狗蛋,不禁李狗蛋試探性地問道:“大姐,會不會是你家相公使用錯誤,才導致了這結果”
    女人勉強擠出一絲苦笑,眼中盡是傾盆的悲痛:“我就知道,官官相護,這裏根本談不上公道正義!”
    她紅著眼睛,聲音極其悲戚而決絕:“你給我聽好了我這就帶著我相公的遺體去京城控告江茗禹,誓要他以命償命!”
    見女人抱屍要走,李狗蛋急忙攔住,語氣懇切:"大姐息怒,我錯了!我這就去請大人來,他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李狗蛋心急如焚,如果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裏,江大人這個民心所托的官,就完全毀了。
    他顧不上其他人異樣的目光,低頭抹了一把冷汗,接著就向外狂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喃喃自語:"我的大人啊,您到哪裏去了?快回來吧,真要出大事了!"
    李狗蛋兩眼通紅,隨著夕陽的餘暉奔波在街道上,心中牽掛著江大人的安危。
    他的鞋底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卻絲毫不覺疲憊,隻盼趕快找到大人回來化解這場危機。
    窗雲密布,尚沐縣北城齊王宮苑內,齊王悠閑地坐在案幾前品茶,麵上的胡須濃密修長。
    他抬眼望向窗外灰蒙的天空,沉聲問道:“那件事辦得怎樣了?”
    隻見馬德法克挺著肥胖的大腹,笑容滿麵地站在齊王對麵,他連連點頭,畢恭畢敬地說:“殿下請放心,我已親自動手,一切都已妥當安排好了。城裏剛剛傳來消息,那位苦主已經抱著死者的屍體前往縣衙告狀。江茗禹還一無所知,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馬德法克興奮地說:“待縣衙那邊有任何動靜,殿下立即出兵收拾殘局,隻需把這個殺人的罪名直接扣在江茗禹頭上。那時,連皇上也隻能相信是他殺人。江茗禹死後,這裏還是我們的天下!”說到這,馬德法克兩眼放光,滿臉期待。
    他的上躥下跳的樣子,就好像已經看見了,江茗禹被送上斷頭台的那一天。
    齊王聽後神色謹慎,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說道:“你確定萬無疏漏嗎?江茗禹不是省油的燈,隻要他抓住一點破綻,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隻需除他一人,若牽扯到本王,就麻煩了。”
    馬德法克信心滿滿地說:“殿下請放心,我以我的腦袋擔保,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齊王習慣性地撫摸臉上的胡須,淡然說道:“如此甚好。”
    寒風呼嘯的十字街頭。
    何府一行人轉過街角,何大川雙目赤紅,臉色陰沉得像冬日的烏雲。
    他命令抬著的何沐宸一眼看見圖克斯洛的背影,立即毒蛇般指著他對何大川獰笑著叫嚷:"爹,就是這個畜生,在街上當眾羞辱了我!"
    何大川二話不說,眼神凶狠,當即狠聲向手下吼道:"“來人,將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圍起來。”
    隻聽何大川一聲令下,家丁們立刻將圖克斯洛嚴密包圍。
    何大川陰冷地大踏步走上前,眼神猶如利刀:"就是你們打了我的兒子?"
    圖克斯洛頭都不回,聲音冷靜:"是我打的,你有種就來找我報仇!"
    “生這麽個肥頭大耳的廢物,真是家門不幸,我替你管教他一番,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何大川貴人多忘事,自然不會記得圖克斯洛這種跟在江茗禹身邊小角色的聲音。
    何大川聽聞勃然大怒,眼睛瞪得滾圓,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好你個畜生,竟敢打了我兒,還如此囂張!你他媽的是活膩了是不是!"
    他惡狠狠地叫囂:"我何大川久不露麵,你們都忘了這裏誰才是老大!今天非讓你們血濺當場,以慰我兒受屈!"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那麽快死,我要慢慢折磨你們!
    "凶神惡煞的何大川陰險地笑了,他這種殘忍好殺的性格完全展露無遺。
    他又色眯眯地盯著江茗禹身旁貌美的女子,這種喜歡糟蹋良家婦女的變態也暴露無遺:"還有你這個小娘們,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跟我回去好好侍奉我兒子!"“
    何大川那雙目中噴火的眼睛狠戾地瞪著兩人,強烈的殺意從他身上迸發出來說:"你們這兩個畜生還不快跪下受死,再等什麽時辰!"
    沉穩冷靜的圖克斯洛絲毫沒有畏懼,反問道:"何老板,你還真敢大放厥詞啊?"
    “你是尚沐縣的老大,那新來的欽差大人,又算什麽”
    聰明通透的他一語道破了何大川在本地的真實位置。
    一提到江茗禹,何大川氣得臉色通紅,怒道:"區區外來的,能算什麽東西!"
    何大川陰險地笑:“等著吧,說不定哪天外敵來時,他就跟之前的縣令一樣,成了刀下亡魂。”
    他又大聲說:“你給我記住了,他江茗禹他隻是個過客,我才是這裏的鐵打的老爺!"。”
    圖克斯洛嘲諷地冷笑一聲,說道:"這番大放厥詞的言論,若讓欽差大人聽見,隻怕他會頗為不悅吧?"
    何大川聽後不以為然,嗤之以鼻道:"他能對我怎樣?就他一個區區外來的暫權之輩,也敢從縣衙裏衝出來與我何大川叫板不成?簡直可笑!"
    見兩人仍然毫無懼色,何大川額頭暴起青筋,不耐煩地喝道:"罷了罷了,本大爺懶得與你多廢話。還不快點跪下受死?等我親自動手,你就知道厲害了!"
    他又惡狠狠地瞪著兩人,一字一頓地說:"我奉勸你們,若真能有下輩子,記住要長雙眼睛!這個世上,有很多人,都不是你們這樣的螻蟻得罪得起的!
    見兩人還是紋絲不動,何大川怒火中燒,大吼道:"他奶奶的,還愣著幹什麽!給我立刻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