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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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王哲深深皺起了眉頭,嚴肅地問:"江大人,此事究竟如何?"
還不等江茗禹回答,黃超然就搶白道:"刺史大人,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他一個欽差仗著皇恩,到此地才短短數日,就如此草菅人命,誰給你的權利”
"無故殺害百姓,難道刺史大人就要放任不管嗎?他簡直是要踐踏大奉國的律法啊!"
“本官想來,定是你看尚沐縣窮困,沒有撈銀子的地方,這才盯上我嶽父一家。”
"我嶽父不肯就範,他這才故意找個借口,下了狠手。"
"之後還賣了我嶽父的宅子,這就是證據!他收了銀子到哪裏去了?你倒是說說看!"
"敢有半句虛言,非但刺史大人饒不了他,本官也要讓他見識什麽叫國法如山!"
江茗禹淡然一笑:“何大川父子之死,罪有應得罷了。”
黃超然大怒,臉漲得通紅:"江茗禹,你放肆!刺史大人,切莫聽他胡言亂語!"
"我嶽父一家,雖是尚沐縣的鄉紳,但在亞斯莫都司廣有聲望。每逢荒年,都會為佃戶減免租稅,為窮苦百姓施舍粥飯。"
"就連外族人來犯的時候,我嶽父也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出錢出力修建城牆保衛尚沐縣。"
"說句難聽的,若沒有我嶽父一家的功勞,恐怕現在的尚沐縣早就淪陷了!"
"這樣一位大善人,竟被江茗禹這個小人無故關押,淒慘死在荒山上!"
"江茗禹,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
黃超然氣得渾身發抖,就差直接撲上來掐住江茗禹的脖子。
江茗禹冷眼看著黃超然因激動而扭曲的臉,心中默默腹誹這個胖子臉皮夠厚。
他沉聲開口:"黃長史,說得好。江某真沒想到,惡人何大川在您嘴裏竟成了大善人。"
"您是不是還要說,若沒有何氏家族,整個大奉國都要改姓了?這種胡言亂語我實在無法苟同。"
江茗禹一字一頓,語帶諷刺。他明白,自己要穩住局麵,就不能讓黃超然得逞。
黃超然還是一臉憤怒:"江茗禹,別在這裏東拉西扯,我嶽父二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們又觸犯了哪條律法,才會被你大言不慚地抓進監獄?"
"還有誰給了你膽子,將我嶽父二人罰去荒山勞役,以至他們橫死在那裏?"
說完,黃超然又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王哲哀聲道:"刺史大人,我嶽父實在是冤枉啊。"
"他們一生奉公守法,年年繳稅,卻遭此厄運,令人心寒。"
"請刺史大人將這個凶手繩之以法,為善良百姓伸張正義!"
看著黃超然聲淚俱下的模樣,王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江大人,該你說明白了。"
"本官說在前頭,若你真有殺人放火之實,就算你是皇上親封,本官也絕不會手軟。"
黃超然見王哲還在猶豫,已經忍無可忍:"刺史大人,還有什麽好問的?江茗禹殺人放火,證據確鑿,立即將他下獄處決就是!"
"您難道會真相信他會老實交代嗎?這簡直是笑話!"
江茗禹淡淡一笑:"刺史大人,看來黃長史還有話要說,不如讓他先說完,等他出了氣,本官再來向您說明原委,我們慢慢耗就是。"
本就一臉怒氣的黃超然更是暴跳如雷:"刺史大人,您瞧他這什麽態度!"
王哲黑著臉,厭煩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吼道:"閉嘴!"
見黃超然縮了縮脖子,王哲這才長出一口氣:"江大人,你說吧。"
黃超然冷眼盯著江茗禹,心想,我瞧你還能說出什麽來?
江茗禹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說:"不錯,何大川父子是在下親手抓的,也是在下將他們兩個送到青龍寨挖煤,而他們確實死在了那裏,被人活活打死的。"
黃超然瞪大了眼睛:"大人,他自己都認了,還不快拿下!"
見王哲臉色再次陰沉,黃超然又閉了嘴,像隻鵪鶉似的。
江茗禹冷笑道:"何大川先說吧,此人在尚沐縣偷稅多年,賬冊都在,可以查證。"
"不但如此,他還為了區區幾車煤,帶人來要挾在下,說如果不給他煤,他就找外族人進城,除掉在下。
""此事,慕容大人和圖大人都看見了,剩下的鄉紳也可以證明。"
江茗禹一五一十地述說,黃超然臉色越來越難看。
江茗禹心中暗笑,你以為我是省油的燈嗎?我早有準備。
黃超然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什麽衙役鄉紳,他們的說法不都得看您的臉色嗎?”
江茗禹冷笑道:“二位若不信,可以派人去尚沐縣查問,我說的有半句不實,就由本官為何大川賠命。”
“話又說回來,若本官說的全是真話,長史大人又當如何?”
“本官奉旨而來,陛下的臉麵,可不是誰都能踐踏的。”
黃超然臉色一窒,幹巴巴地道:“就算如此,我嶽父的也不過是戲言,罪不至死吧?”
江茗禹眼中射出冷芒,道:“戲言?長史大人真是幽默。”
“難不成非要等外族人殺進尚沐縣,才能看看何大川的所謂戲言是否成真不成?”
“是要等本官的人頭掛在城門上,您才會滿意嗎?”
“對了,還有你那混賬小舅子何沐宸,不但當街強搶民女,還動手打本官。”
“更糟的是,何大川還要將那女子賣到青樓換錢,管家何尚可以證明。”
“這些事本官親眼所見,豈能虛構?”
“這就是長史大人口中的好民,大善人?施舍粥飯,簡直是胡說八道!”
“別說挖煤的民夫們打死他們,就是打成肉糜也情有可原。”
江茗禹語調平和,話語卻極具殺傷力。
他原本以為自己占了理,能將江茗禹說得啞口無言。哪知江茗禹不僅口才出眾,所說的事還有佐證在先。
這一下黃超然完全被打亂了陣腳。
江茗禹慢條斯理地說:"至於賣宅子得來的銀兩,本官已經拿去修築城牆了,賬目清清楚楚。"
"刺史大人,本官所言事出有據,真假自可明了。相信您也能斷案如神。"
見黃超然一臉漆黑仍不服輸,江茗禹眼皮一翻:"黃長史,本官勸你一句,事關大奉最敏感的問題——外族人,你還是少說為妙。"
"要是本官上書陛下,說明原委,你這個何大川的親戚,恐怕也難逃關係。"
“一旦天威降臨,九族盡滅,悔之晚矣。”
“若長史大人不服,大可上書陛下,請他老人家主持公道,如何”
"當然,你若還不過癮,本官也不介意陪你去趟京城,我們好好談談。"
黃超然聽到江茗禹的警告,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他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如果讓江茗禹將此事上報朝廷,自己和整個家族都難逃一劫。
黃超然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後悔莽撞地指責江茗禹,也有害怕江茗禹真的抓住把柄整垮自己。
汗水沿著他肥碩的臉頰緩緩流下,他強裝鎮定,勉力擠出一個笑容。
“江大人說笑了,本官無意冒犯,還望海涵。何大川一事看來確有蹊蹺,本官擅自下結論大有不妥。”
“本官就是想問明原委,並無為難之意。看來何大川父子確實該死。"
"江大人辦事精明果斷,為民除害,真是官場楷模,佩服佩服。"
黃超然結結巴巴地向王哲一拱手:"刺史大人,下官還有要事在身,告辭了。"
黃超然鞠了一躬,聲音有些發抖。他快步走到門前,生怕江茗禹改變主意,把自己留下詢問。
推開門的一瞬間,黃超然如釋重負,大步離開。
他一路小跑回家,心想必須設法化解這場危機,不能讓江茗禹抓住把柄。
江茗禹冷笑著目送黃超然倉皇離去的背影。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師傅,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