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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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兩匹駿馬在濃重的黑夜中疾馳而來,很快就進入了尚沐縣的城區。兩名騎手勒馬停下,顯得既疲憊又興奮。
    為首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同伴說:"娘的,我們趕了一天才趕到這地方,真是累死我了。"
    他的同伴是個年輕小夥子,聽了中年男子的話,興奮地握緊拳頭說:"總算到了尚沐縣,這回我們收拾了那個江茗禹,咱們好日子就來了。"
    回到縣衙內華麗寬敞的書房,江茗禹立刻拿起桌上整整齊齊擺放的狼毫大筆,蘸好墨汁,手起筆落,飛速書寫起來。
    隻見他雙目注視紙張,手中的筆尖在宣紙上滑動,留下一個個工整流暢的文字。
    站在一旁的諸葛鬱目不轉睛地看著,嘴巴驚訝得張大,喃喃自語道:"師傅太強了,寫文章的手法如此嫻熟,真是前無古人!"
    “咱師徒聯手定可以在大奉文壇打出一片天,咋樣”
    江茗禹隨手將寫好的文章往諸葛鬱懷裏一丟,稿紙在空中呈飄揚狀,最終被諸葛鬱接住:"拿去吧。"江茗禹的語氣中帶著不屑。
    "你自己去出名就好,我對這些虛名沒有興趣。記住我之前告訴你的話沒有?打死也不能說這些文章是我寫的!"江茗禹嚴肅地囑咐道。
    諸葛鬱連連點頭,臉上堆笑:"記得記得,您放心,我絕不會說是您寫的,我還想靠這些文章出名呢,您想太多了!"
    得到文章後,諸葛鬱立即告辭:"那學生告退了!"說完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諸葛鬱的急切樣子讓江茗禹忍俊不禁:"不在尚沐再住幾天,四處轉轉也好啊。"
    諸葛鬱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還是算了吧,你這尚沐城都破成什麽樣了,有什麽好轉的”
    “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回到州城,將我這才子之名,再擴大幾倍。”
    看到江茗禹無奈的表情,諸葛鬱嘿嘿笑著說:"師傅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那首詩集做出來的,還有幫你推銷煤炭的事也不會忘記,我這就告辭啦!"
    就在諸葛鬱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江茗禹開口叫住他:"等一等。"
    諸葛鬱不解地問:"還有什麽事嗎?"
    他一回頭,就看到江茗禹狡黠的目光:"這個嘛等你在州城裝成才子之後,可以去郡裏其他縣裏轉轉,爭取用你的才名,再幫我把這煤炭宣傳開來。"
    江茗禹語重心長地說:"此事萬萬不能耽誤,要是開春了,這煤就賣不出去了。"
    諸葛鬱看了看窗外大雪紛飛,無語到:"師傅啊,你還真是要把我累死。"
    隨後他又咧開嘴笑道:"算了算了,為了讓更多人瞻仰我的才子風采,這買賣我接了。"說到才子二字時,他一點沒臉紅。
    諸葛鬱離開後,江茗禹回到了街上,繼續監督百姓修繕房屋。
    看到越來越多破損的民房得以修葺一新,江茗禹滿意地不斷點頭:"這個冬天,總算可以熬過去了。"
    "等到春暖花開,再挺過外族人的大舉進攻,一切就都好說了。"想到這裏,他又自嘲地笑笑,搖了搖頭:"要扛住外族的進攻,那可談何容易,單靠齊王?笑話!"
    江茗禹露出淡淡的微笑,自言自語道:"看來,也該是時候去拜會一下這位齊王殿下了。"
    他的語氣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似乎已經在籌劃著什麽計策。
    江茗禹轉過身,大步向縣衙方向走去
    尚沐城的一家破舊客棧中,最裏麵的小房間內,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無聲地坐在搖曳的燭光下。
    左邊那個麵容陰森,蓄著一撮亂糟糟的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似乎坐不住了,輕拍桌麵開口道:“喂,你這家夥想出什麽主意沒有?我們已經在這兒坐了好幾個時辰了!”
    他對麵的瘦高男子有些呆滯地抬起頭,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說道:“這個嘛殺了江茗禹這事,看來並不簡單呢。”
    “江茗禹怎麽說也是欽差,光天化日殺了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兩人進城後先是左右打聽了江茗禹的情況,這才知道他不但活著,還使本已成廢墟的尚沐重獲新生,深受百姓擁戴。
    在民眾眼皮底下殺他,根本不可能。
    八字胡男皺起稀疏濃眉,神色嚴峻:“那怎麽辦?長史大人已經下令,我們這次必須殺了江茗禹,不能拖延了。”
    “要是這次我們兩人一無所獲地回去,失掉腦袋的就是我們兄弟兩人了。”
    竹竿男繞了半天話,終於開口道:“白天下手太冒險,我們還是晚上行動吧。”
    “之前打聽時,有老百姓說尚沐縣衙隻有幾個守門的衙役,對咱們兄弟兩人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今天我們好好休息,明晚悄悄潛入縣衙,趁江茗禹熟睡之時下手,直接解決了他。”
    “如果必要的話,就連那幾個衙役也一並除掉,反正也就幾條可有可無的性命,可惜不起。”
    “完成長史大人交待的任務,然後立即回州府報信,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荒無人煙的尚沐縣,我再多待一刻鍾都受不了了,天氣又冷,下巴都快凍掉了。”
    八字胡雙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好,就按這個計劃去辦!"
    尚沐縣衙裏,天色已晚,圖克斯洛返回時,江茗禹借著燈火發現他的臉色顯得不太好看。
    江茗禹笑道:"你這是怎麽了,一臉愁容呀?"
    圖克斯洛拍去身上的雪沫,長長歎了口氣說:"那些參加訓練的百姓太笨手笨腳,怎麽教導他們使用武器都學不會,實在讓我很火大。"
    看他一臉急躁的樣子,更像個大姑娘般無理取鬧。
    江茗禹苦笑著勸道:"他們都是種地的百姓,這一生都沒摸過刀槍,能頂風冒雪跟著你訓練,已經不容易了,你就別對他們要求太高了。"
    "以後守衛尚沐還要靠他們,你多點耐心,慢慢來。"
    圖克斯洛又長歎一口氣:"大人說的對,是我太心急了些。"
    “對了大人,還有個好消息,跟屬下練武的,已經從三十人發展到了五十八個。”
    "這些人都很感激大人幫他們修房子、謀生計,所以也加入訓練隊伍裏來了。"
    江茗禹點點頭:"很好,才幾天工夫人數就近翻了一番,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組建起屬於我們的武裝力量,到時守衛尚沐就有著落了。"
    圖克斯洛有些擔憂地說:“話是沒錯,可私自招兵的事若被捅出去,那怎麽辦”
    "尤其是齊王,您與他已經結下梁子,他肯定會抓住這個把柄不放。這可是該斬立決的大罪啊!"
    江茗禹笑笑說:"放心,我早有應對之策了。"
    "我可以聲稱這些人都是民夫身份,等外敵來襲的時候再組建成武裝力量。"
    "就算齊王要計較,他能拿我怎麽樣?大奉國哪條律法規定百姓不能習武了?"
    見圖克斯洛點頭,江茗禹接著說道:“說到齊王,本官打算明天去會會他。”
    “自從那天煤礦的事後,本官始終感覺這邊防軍中,還藏著什麽貓膩。”
    圖克斯洛回憶了一下當天情況,問:"大人是說,報上的軍糧人數不對?"
    江茗禹點點頭:"正是如此,我懷疑齊王一直在虛報軍隊人數,騙取朝廷軍餉。"
    “縣衙軍餉賬冊上說,邊軍一萬一千兩百三十八人,尚沐縣需要負責的城防營共有八百七十二人,這也是發餉的人數。”
    "但你想想那天的場景,齊王明顯極渴望得到煤礦,如果他手下真有這麽多人,怎麽可能因為沒有礦工就把礦坑拱手讓給我?這很蹊蹺不是麽?"
    “正好明天發餉銀,咱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若他真是這般,本官也隻能收拾了這個蛀蟲,這對我們,對尚沐,都不是壞事。”
    圖克斯洛附和道:“沒錯,幹啥啥不行,撈銀子、使絆子他絕對是第一名。”
    “盡早解決了這個麻煩,咱們也好放開手腳,跟外族人真刀真槍幹一場。”
    江茗禹嗬嗬一笑:“真相如何,明日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