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沐城防營。
    此時化名杜高岑的土匪大當家，正跟著眾人一起坐在營房裏大嚼饅頭,一邊咀嚼,一邊心中暗自竊喜。
    一個軍士聲音發抖,害怕地說道:“連續一夜死了這麽多人,縣衙那邊卻絲毫沒有動靜,這種莫名其妙的死法,太可怕了。。”
    另一個軍士也忐忑不安,他搖頭感歎道：“一晚上死了十多個，還有一個就在我身邊，太嚇人了。”
    “外族人還沒來，就先莫名其妙的死了十來口子，不行咱跑吧。”
    “……”
    聽到這番話,杜高岑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正如他所料,僅僅一夜間造成十幾人死亡,就已經嚴重打擊了軍心,成功達到了他想先製造混亂的目的。
    當時為了給他的兄弟，也就是被江茗禹當街砍了的威傲天報仇，他直接想帶人殺往尚沐。
    但報信的小嘍囉，卻給他出了這個攪亂尚沐大營的計策。
    用那小嘍囉的話說，江茗禹當時手裏有兩千多人，硬打肯定是沒希望。
    如此，還不如將尚沐城搞亂，讓城防營人人自危，不久必生變亂。
    一旦抵禦外族人的主力——城防營亂了，整個尚沐縣也就亂了。
    到時候江茗禹必定首尾難顧，再趁亂殺了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事情也在按著杜高岑的計劃穩步推進，不少怕死的軍士，已經心生退意。
    毫無動作的江茗禹，更讓他感覺，這位年輕的欽差，也被他的突如其來的一筆，搞慌了神。
    再多製造些死亡事件,這四五萬大軍士氣必定全無,軍心渙散。
    到時候,江茗禹必定手忙腳亂,這正是自已最好的報仇時機。
    想到這裏,杜高岑不禁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寒光,嘴角上揚,暗自期待計劃能夠繼續順利進行下去。
    一整天的訓練中，連黑麵閻王圖克斯洛整日臉色鐵青,，這更讓杜高岑確定他心中的猜測。
    月光如水,大營中一盞盞燈籠漸漸黯淡下來。
    起初,許多士兵因為白日裏發生的離奇死亡事件而不敢入睡,但在體力透支的刺激下,他們還是陸續進入了夢鄉,滿營都是震天的鼾聲。
    三更時分,杜高岑再次睜開惺忪的睡眼,他躡手躡腳地下地,拍醒身邊的人,用手勢示意大家悄悄跟著他的身影,隱入營內跳躍著火光的篝火後麵。
    杜高岑壓低聲音,邪魅一笑:“昨晚的行動非常成功,今晚咱們再出手,這些軟蛋們已經快嚇破膽了。”
    但當日為他出主意的小嘍囉，卻不安地勸道：“當家的,我覺得不應該再下手了,整個城防營和江茗禹對死人毫無反應,太反常了。他們說不定已經設下天羅地網,正等我們上鉤呢。”
    “我看還是再觀望些時日,讓風頭過去了,再出手為妙,這樣比較穩妥。”小嘍囉的聲音在月光下透著擔憂。
    杜高岑卻怒目圓睜,厲聲回道:“小兔崽子,你懂個屁?這幫軟蛋們已經嚇的腿軟了,這時候停手,你腦袋是進水了吧?”
    “再等下去,他們把今晚的恐懼忘得一幹二淨,到時候還怎麽報仇雪恨?”杜高岑眼中寒光已現。
    杜高岑這番話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積極響應。
    “當家的分析得對,咱們趕緊下手為弟兄們報仇,事成後就可以回山寨瀟灑快活了。”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豪邁地說。
    “就是啊,天天在這重複掄長矛,看那些軟蛋臉色行事,能有啥出息?”另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人也附和道。
    “累死我了,你還忍得住,我可真是煩透了!”最先發話抱怨的小嘍囉再次皺起眉頭,一臉不滿。
    “……”
    眼見眾人都這麽說，小嘍囉卻還堅持道：“可是……”
    小嘍囉還想說什麽,但杜高岑已經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濃眉立起,猙獰地盯著他:“還想說什麽?不是跟我們一起去殺人,就是我先廢了你!選一個吧。”
    看著杜高岑凶神惡煞的樣子,小嘍囉隻能乖乖閉上嘴,羞愧地跟上了大部隊的腳步。
    杜高岑和手下小心翼翼地避開巡哨士兵,又悄悄行進了一段路後,他猛地一豎手掌,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低聲下令:“就在這裏下手,記住速戰速決,事後一定要抹去所有證據痕跡!”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回應,一個冷冽幹脆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屋頂傳來:“今夜無論你們去哪裏都沒用!”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圖克斯洛披著雪白大氅從房頂輕輕一躍而下,著陸時衣袂翻飛。
    杜高岑心中一驚,原來行蹤已被發現了!但他很快定住心神,決意不能讓報仇的計劃就此落空。
    圖克斯洛冷冷凝視著這夥人,緩緩開口:“正如大人猜測的,你們果然又來了。我也算沒有辜負大人的囑托,將你們逮個正著。”
    他不慌不忙地撫上腰間的佩刀。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潛入我軍營地害人?”
    杜高岑看著獨自一人的圖克斯洛,嗤笑一聲,膽氣十足地說:“我們是何人不必你知道,反正你很快就會死在這裏。”
    他恐嚇道:“最好不要出聲驚動他人,也許還可以苟延殘喘一小會兒。若敢喊叫,我一刀斃了你。”說完,杜高岑的寬大彎刀就架在了圖克斯洛的脖頸上。
    圖克斯洛淡定地撫了撫被風吹亂的短發,輕描淡寫地說:“反正我就要死了,說與我聽又能如何?”
    握著大刀的杜高岑，稍微想了想：“也好，那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說著，他就將他們的來曆，和到尚沐的目的，毫無保留的說了一遍。
    黑夜中,圖克斯洛突然一笑,緩緩道：“小鷹山，這地方我知道。”
    杜高岑一臉驚愕，逼問道：“什麽意思？”
    圖克斯洛麵容不改：“沒什麽意思，隻是想告訴你們，小鷹山上的人，都是我殺的。”
    “對了，我有你那個好兄弟威傲天，也是被我在城裏的鬧市，一刀給砍了腦袋。”
    他咂了咂嘴：“他腔子裏的血噴出去了老遠，險些就濺了我一身。”
    杜高岑輕蔑地“哼”了一聲,譏諷道:“就憑你一個人,也能殺死我們那麽多兄弟?你這簡直是為了吹牛不要命了。”
    “我可以仁慈地給你一個機會,隻要跪下來為剛才的狂言道歉,我可以讓你痛快點結束生命。”
    “否則的話,我保證你會在極度痛苦中離開人世,經受難以想象的折磨才咽氣。”杜高岑的眼中閃過狠厲的光。
    脖子上還抵著利刃的圖克斯洛,卻再次輕笑起來:“我也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要麽老實束手就擒,要麽我親自動手收拾你們,自已選吧。”
    杜高岑看著圖克斯洛從容的樣子,已經完全失去耐心。
    他揮舞起手中的重刀,眼中射出怒火,大喝道:“區區一個人就敢如此狂言,簡直是笑話!我倒要看看,你一個人要如何對付我們!”
    圖克斯洛的聲音冷如寒冰:“你們都給我記清楚了,是我,圖克斯洛親手結束了你們的生命!”話音未落,他腰間的銀白長刀已悄無聲息出鞘,映照著月色,寒光森然!
    生死之戰,已經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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