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穿越第十二天(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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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笑著,但是那笑卻不達眼底,反而還帶著幾分看戲。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沈美雲的下鄉擔保書,竟然是季長崢幫忙擔保的。
    這裏麵就有意思了。
    怎麽
    他許東升看上的人,季長崢也看上了
    這就讓人心裏不舒服了。
    身為男人,還是一個極為強大的男人,在某一種程度上,他們類似一頭雄獅。
    他們不允許別的雄獅在自己所在的場地逞威風。
    而許東升便是這麽一個情況。
    所以,他看著季長崢的目光裏麵,帶著些許敵意。
    以前也有,隻是如今更多。
    季長崢雖然不知道沈懷山是誰,但是看著許東升這副陰狠算計人的樣子,就讓人怪不爽的。
    他這人不爽的時候,就喜歡來硬的。
    他抬手,晃動了下脖頸兒,肆意的鬆了鬆襯衣的領扣,接著,用力的一扯,身上的那一套衣服也隨之扔在一旁。
    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反手一抻,一拳頭快準狠地砸在了許東升的鼻骨上麵。
    “我認識你爹。”
    麵無表情的話,冷酷的語氣,以及,許東升痛苦地哀嚎。
    瞬間,讓在場安靜的場合鬧騰了起來。
    “季長崢!”
    是溫指導員,趕在李主任發飆之前,直接就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你怎麽回事啊怎麽打合作夥伴啊像不像話啊”
    接著,不等季長崢反應,他就轉頭朝著李主任說道,“我們部隊的人,脾氣就是直,受不了陰陽怪氣,所以大家也都體諒下。”
    體諒受不了陰陽怪氣
    感情你這人打人還有道理了不是
    李主任都想罵娘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自己的手下被人打了。
    還讓他體諒
    但是,人溫指導員不止是道歉了,還說得冠冕堂皇,讓人連拒絕都拒絕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忍下這口氣,“怪我們的人學藝不精,伸手不好,怪不得旁人。”
    這是在罵許東升了。
    許東升被打了一拳,還被自己領導給內涵了一遍,他真的是要快被氣死了。
    偏偏,領導發話了,他還不能反駁。
    他又不像是季長崢那個性格的,無法無天,誰都不服管教。
    隻能捏著鼻子,忍下這一口氣。
    隻是,抬眼看著季長崢的時候,那目光卻是陰惻惻的。
    如果,目光能殺死人的話,那季長崢可能早都被殺了千兒八百遍了。
    他看著。
    季長崢也不躲,袖子也隨之卷起,露出賁長有力的肌肉來,哪怕沒動,也是無聲的威脅。
    “怎麽還想挨打”
    他抬了抬眼皮子,眼裏驟然乍泄冷光,凶狠中透著幾分涼。
    在他身上,他將肆無忌憚展現的淋漓盡致。
    那囂張的讓許東升氣的罵娘,直拍桌子,“莽夫,莽夫!!!”
    就季長崢這種性子的,在他單位裏麵,絕對活不過一年,就要被開除了。
    季長崢吊梢著眉,俊美到極致的臉上,帶著幾分張狂和不屑,“懦夫。”
    似乎不稀得搭理這種人。
    被打了瞻前顧後,連屁兒都不敢放一個,不是懦夫是什麽
    季長崢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因為嫌棄!
    等出去後,他便上了車。
    溫指導員安撫好了李主任,這才追著上來,“你脾氣,能不能改下在他們的地盤,你還敢這樣”
    “我脫衣服了。”
    溫指導員霎時愣住,好久才明白對方的話。
    脫了衣服和仇人幹架,不違規。
    溫指導員沉默良久,“那也不能這樣,畢竟是他們的地盤。”
    第一次強調,到底是怕他吃虧。
    季長崢側坐著,從褲兜裏掏出火柴盒,刺啦一聲,火柴擦過冒出一陣火花,他側手捧著火兒,順勢低頭,點燃了嘴裏的煙,薄唇叼著半截煙蒂,漫不經心道,“就是在他們地盤,我才能這樣。”
    他這話一說,溫指導員一愣,電光火石之間,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你故意的”
    季長崢嗯了一聲,薄唇吐了一口白色的煙,猩紅的煙頭發著微弱的光,繚繞的煙霧襯得他五官英朗得不像話,一雙眼睛深邃,宛若寒潭。
    “他們這群人愛麵子。”
    “所以,在不觸碰對方利益原則下,他們根本不敢翻臉。”
    因為要依仗他們的武力。
    說白了,他們是互相鉗製的,就看誰先試探出對方底線了。
    這下,溫指導員也說不出話了,他臉色複雜,“我還以為你真上頭了呢。”
    就要和許東升打架起來。
    他還以為季長崢這次當愣頭青了,萬萬沒想到,當的是千年狐狸精。
    不過,都是狐狸精了,昨晚上怎麽還那般衝動
    這才是讓人奇怪的。
    溫指導員很好奇地問道,“那你昨天晚上”
    季長崢食指和中指夾著煙蒂,放在車窗外輕輕敲了敲,稀稀落落的掉下。
    他劍眉微皺,語氣冷淡,“看他不爽。”
    季長崢到底是有教養的,做不出背後道人是非的言論,許東升不太行,是個太監的事。
    同樣身為男人,他不至於拿這件事在外麵去恥笑對方。
    但是,這不影響他看不慣對方,明知道自己是個太監,還去禍害人女同誌
    這種人渣,天不收,他來收。
    溫指導員不知內情,隻是聽到季長崢這任性的理由,忍不住歎口氣,慢吞吞地感歎道,“你這麽些年,沒被打死,也是有點能耐的。”
    惹是生非這麽多年,還能全身而退。
    說實話,沒點本事的人,還真不做到。
    聽到這。
    季長崢悶笑了一聲,隨手鬆了喉結處的衣領,襯衫上的扣子也跟著隨之不規整起來,寸頭短發顯得格外意氣硬朗,英姿勃發。
    “不然,老溫,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被丟到部隊去”
    其實,他們家老爺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就是把他丟到了部隊,比起彎彎繞的外麵世界,他更喜歡部隊的生活。
    大家直來直往,不服就幹。
    拳頭底下見真章。
    溫指導員聽到這,好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和季長崢分到了一塊。
    偏偏這貨,還爬得快,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成他上級了。
    玩歸玩,鬧歸鬧,笑歸笑。
    談起正事,季長崢是一點不含糊的,他眉眼深沉,掐滅了指腹的煙蒂,最後一絲紅色的火星,也隨之消散。
    “你一會幫我拿下,沈懷山的背景資料。”
    “我瞧著許東升那貨,不安好心。”
    那語氣,怎麽弄的,他該認識對方一樣
    實際上,他並不認識什麽沈懷山。
    溫指導員嗯了一聲,想給資料又怕給了資料,季長崢半路撂挑子。
    便先開口了,打預防針,“上午是兩家,一家姓沈,一家姓葉,我是建議你去姓葉的那邊的,姓沈的這邊你不在,許東升那個瘋子反而說不定會安穩一些。”
    就怕的是季長崢在,把那個瘋子的刺激起來了。
    別到時候,連累了沈家人。
    甭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禍根總歸是因為他們而起,牽連了對方。
    那就不好了。
    所以,在溫指導員看來,季長崢最好不去沈家的。
    季長崢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他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是一方麵,他更了解許東升。
    越是在對方顯露了弱點,他就會緊追不舍。
    想到這裏,季長崢煩躁的鬆了鬆衣領子,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就像他了解許東升一樣,許東升也了解他。
    他非常清楚,自己一旦出現在沈家,許東升那貨隻會變本加厲。
    想到這裏,季長崢罵了一句,臉上的表情也隨之一寸寸結冰。
    他心情沉重地接過葉家人的資料,他擰眉,“兩個大學老師他們又不是壞份子,怎麽值當我們來出手”
    溫指導員就怕季長崢較真,忙說,“甭管對方是誰,你就記著一件事,踏實出任務就好了。”
    “你別忘記了,你就等著這次任務升職呢。”
    季長崢自然是知道,他抬手摸著下頜處的青胡茬,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隻是,目光卻在那資料上麵,久久不能回神。
    上午十點,玉橋胡同大雜院沈家。
    陳秋荷是個勤快幹淨的人,裏外把家裏都給打掃了一遍,連帶著堂屋的條台都跟著擦了兩三遍。
    八仙桌,椅子,更是一個不漏,明亮到恨不得反光的地步。
    “秋荷,你歇息一會。”
    沈懷山爬在桌子上寫東西,就見到妻子來回不停地忙碌。
    陳秋荷笑容溫婉,聲音祥和,“美雲愛幹淨,我打掃幹淨點,美雲回來住著,心裏也舒服。”
    說完,就又去把煤爐子提過來,用著火鉗,換了三塊嶄新的蜂窩煤進去。
    把底座蓋子合上,隻露出一個孔兒。
    這樣,蜂窩煤不會滅不說,燃燒得也慢,等到正中午美雲提著菜回來的時候,在把那底座蓋子打開。
    正好是蜂窩煤燃燒到最盛的地步,大火炒出來的菜好吃。
    陳秋荷便忍不住朝著沈懷山道:
    “也不知道美雲買到了肉沒有我想給她做個甜燒白,要上好的五花肉才行,還有魚,美雲愛吃酸菜魚,我從吳奶奶借了一把,她去年醃的酸菜來,酸味夠點兒。
    這種倒春寒的天氣,咱們把銅爐火鍋拿出來,燉個酸菜魚湯喝,等魚湯燒滾兒了,在往裏麵下點豆腐,豆芽,大白菜,順帶在銅爐鍋上,貼幾張玉米麵酸菜餅兒,炕到兩麵金黃,得嘞兒。”
    “我家美雲,就著那酸菜魚湯泡飯,或者是玉米麵餅蘸湯,她能吃下兩三碗。”
    “還有綿綿,隨了美雲的口味,也愛吃酸的,我在做點粘豆包,包個黑芝麻餡加白糖餡的。”
    “不止美雲一口氣能吃三個,就是綿綿也能。”
    說到這裏,陳秋荷的眼裏泛著光,帶著溫柔的笑容。
    “我現在就去做,免得美雲和綿綿兩個小饞貓回來,我還沒做好,兩人又要叫嚷著餓。”
    這話還未落,外麵就傳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
    陳秋荷一聽,便站了起來,“我去開門,約莫著是美雲回來了。”
    這話還一落,沈懷山剛要阻攔,便已經來不及了。
    陳秋荷已經到了門後麵,她還去沒拉開門栓,外麵就傳來一陣巨大的力,老舊木門的門框,也跟著哐當一聲,應聲而倒。
    朝著陳秋荷砸了下來。
    沈懷山眼看著拽不及時,便整個人都撲倒了過去,抱著陳秋荷往下滾落。
    到底是年紀大了,動作也沒年輕時候利索。
    這一滾,陳秋荷倒是被推出去了,但是沈懷山卻被留在了那木門下麵。
    木門再怎麽老舊,那也是幾十斤重的,哐當一下,砸在沈懷山的腿上。
    他悶哼一聲,臉上傳來一陣痛苦。
    “懷山——”
    被推出去的陳秋荷,幾乎是第一時間,又去拉拽沈懷山。
    但是,卻沒用。
    她剛一動,外麵的人就走了進來,像是故意的一樣,一腳踩在沈家的木門上,而他的腳下,正是壓著的沈懷山的腿。
    哢嚓的一腳。
    讓沈懷山的臉色當場就發白了,汗珠兒滾滾落下。
    “怎麽樣沈院長,我這開胃菜,可還合您兒胃口”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許東升,在做出這種動作的時候,他臉上甚至還帶著笑,陰翳的笑,眼裏的狂,讓人不寒而栗。
    連帶著他帶來的下屬,都跟著忍不住把頭低了下去。
    沈懷山抬頭,看了過去,“是你!”
    僅僅兩個字,就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是我啊,沈院長。”
    “當年,我求著讓您兒給我優先看病的時候,您兒卻給別人看病去了,不知道,沈院長,您兒有沒有後悔過”
    說起來,他當年還是個男人的時候,其實出過一場事故。
    當時如果要醫院的沈一刀,給他看病的話,他可能就還是個男人了。
    也能保住男人的尊嚴。
    但是,沈懷山拒絕了,因為他有另外一場手術,那一場手術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他晚一步,對方就沒命了。
    而許東升的病,急,但是其實也不那麽急。
    起碼不致命。
    兩相比較,沈懷山選擇了另外一個病患,而放棄了許東升。
    其實,也不是放棄,就是把許東升交給另外一個醫生去做手術。
    事情若是順利也好,但是奈何那個醫生的手術沒有沈懷山厲害,而給許東升留下了後遺症。
    再也無法當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這對於許東升來說,是一輩子不可言說的痛。
    所以,當他再次提起來的時候。
    沈懷山恍惚了下,“我認識你,但是我不後悔。”
    起碼,許東升還活著。
    對於醫生來說,隻要不致命,那都不是大事。
    而當年另外一個患者便不一樣了,對方是急性的。
    如果不當時開刀做手術,那個患者當時就沒了。
    所以,身為醫生,兩相比較取其輕。
    沈懷山不後悔。
    聽到沈懷山不後悔,許東升眼裏的陰翳更大了幾分。
    他加大了三分力度,牛筋底的鞋,在沈懷山的腿上碾著,哪怕是隔著一層木門。
    那種痛苦,還是傳了過來。
    “沈院長,看來你真是高義。”
    許東升笑,笑容帶著幾分癲狂,“你不後悔,你毀了我,你還不後悔”
    “那我許東升,如果娶了你女兒沈美雲,你後悔嗎”
    這話一落,沈懷山的臉色一變,身為父親,他在明白如果女兒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那是何種的痛苦。
    更遑論,女兒本來就有恐男症。
    在兩層加在一起,對於女兒來說,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許東升,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和我女兒沒關係。”
    沈懷山忍著痛,他高聲道。
    女兒是父親的命。
    獨身女沈美雲,就是沈懷山的命。
    “嗬嗬。”
    許東升俊美無濤的臉上,帶著幾分瘋狂,“和你沒關係沈懷山啊,沈懷山,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你是不知道痛的,這會你跟我說,和你女兒沒關係”
    “嗬嗬,你覺得我信嗎”
    “你以為,你女兒有了下鄉通知書,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你做夢。”
    沈懷山聽到這,到底是閉了閉眼,神情痛苦,“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是他的職業生涯遇到的問題,為什麽要牽連到他女兒身上
    “怎麽樣”
    許東升上前一步,這一次,他直接蹲了下身子,抬手一把拽掉了沈懷山的黑框眼鏡,隨手丟在了一旁。
    沈懷山是個高度近視的人,這一丟,他頓時有些看不清周圍情況了。
    “怎麽樣我看你女兒也是個仙女,剛好我這種人,也喜歡仙女,你說,我這種殘廢,和仙女是不是天生一對”
    還別說,他是後來才無意間見到過沈懷山的女兒。
    漂亮,是真的漂亮。
    一眼讓人驚豔的地步。
    打那以後,許東升心裏夢裏,全部都是對方了。
    他甚至讓家裏人,斷了和外界的相親。
    隻守著沈美雲一個人,隻是,之前沈懷山和陳秋荷兩人,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
    許東升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等啊,等啊。
    這一等,就是一年多。
    這不,機會來了。
    那麽,身為沈懷山獨女的沈美雲,失去了父母的庇佑
    她還能做些什麽
    不過,就是一個籠中鳥,再也飛不走了。
    老實說,之前許東升還是要臉的,大戶人家都要臉,許東升也不例外。
    所以,才走了讓他母親邀請了,沈家本家的人,以利許之,讓對方帶著沈美雲去西城相親聯誼會。
    男人嘛。
    征服女人的時候,總想在自己最為高光的時候,去征服對方。
    許東升也不例外,哪怕他再怎麽是個殘廢,在沈美雲麵前,他既帶著恨,又帶著愛。
    他喜歡沈美雲,喜歡那一張清麗逼人,眉目如畫,讓人驚豔的臉。
    更何況,那還是他夜不能寐的對象。
    許東升也算是算無遺漏了,把沈家的路,把沈美雲的路都給堵得死死的,但是萬萬沒想到。
    沈家是個硬骨頭,不肯去不說。
    沈美雲還運氣好的攀上了季長崢,這一棵大樹。
    讓許東升更意外的是,季長崢那個家夥,不按常理出牌,別人碰都不敢碰的擔保書,到了他這裏,就像是喝水一樣簡單。
    直接給簽了。
    讓沈美雲下鄉去了。
    這對於許東升來說,是不可以接受的。
    其實,許東升也明白,今天上午,這是他得到沈美雲的最後機會的。
    他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為現在這一刻,而做準備。
    “你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許東升緩緩的半彎著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懷山。
    “把你女兒嫁給我,我給你和妻子,一個體麵的晚年。”頓了頓,“並孝順你們。”看在沈美雲的麵子上,也不是不可以。
    回答他的則是,陳秋荷一口冷冷的吐沫,“你休想!”
    就這種人,還想娶她女兒
    做夢吧!
    她寧願和老沈去死,都不願意女兒嫁給這種破爛的玩意兒。
    吐沫飛在了許東升的臉上,周圍所有的人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許東升的下屬們,知道他的脾氣,當即大氣不敢出。
    倒是,大雜院的鄰居們欲言又止。
    想要幫襯,但是又礙於許東升的話,不敢開口,到最後,竟然沒一個敢出聲的人。
    許東升掃了一圈周圍,沒有一個敢跟他對視的人。
    他這才滿意地低下頭來,抬手,隨意地抹掉了臉上的吐沫,嬉笑道,“丈母娘,我能把你這一口吐沫,當成是對我許東升的認可嗎”
    這話一說。
    陳秋荷真是被這年輕人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
    她張了張嘴,厲聲道,“你喊誰,丈母娘我是不可能認你當女婿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過來人看人,是準的。
    就這許東升的樣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光有皮囊夠做什麽
    正兒八經結婚過日子,是要男方人品正,心腸軟,有責任心,有能力,對家庭負責,這才是過日子的基礎。
    許東升有嗎
    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心裏扭曲的瘋子。
    還帶著對自家丈夫的恨,這樣的他,就算是娶到了自家閨女,也不會對她好的。
    因為,許東升是扭曲的,他一邊叫著自己喜歡著沈美雲,又一邊恨著她。
    對於不能人道的他來說,沈美雲的存在,就是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
    這是他仇人的女兒。
    他要把自己所有的無能,最後都追加在沈美雲身上。
    所以——
    身為母親的陳秋荷,她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這樣的人嗎
    不會的。
    死都不會的。
    陳秋荷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堅決,哪怕是到了這一步,到了他們兩口子,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
    她也沒有半分的讓步。
    這下,也徹底惹怒了許東升,他俊美的臉上,當即陰冷了下去,連帶著聲音都跟著低了八個度。
    “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過五分鍾時間。
    整潔的屋子淩亂到沒有下腳的地步。
    在這一刻,陳秋荷再也不忍心去看了,她徹底閉上了眼睛。
    沈懷山知道妻子在想什麽,他抬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朝著她搖搖頭,無聲地說。
    沒關係,重要的東西都在美雲那裏。
    所以,這些傷不了他們!
    而許東升似乎不喜歡,他們互相鼓勵的這一幕。
    他喜歡的是把漂亮的花瓶打碎,看著對方充滿希望到絕望。
    於是,許東升饒有興致地開口了,“丈人,丈母娘,怎麽樣”
    “想清楚了嗎”
    這一開口,沈懷山和陳秋荷兩人,同時朝著他吐了一口吐沫。
    這一次,左邊一口,右邊一口。
    許東升徹底怒了,他擦都沒擦,隻是,冷眼看著陳秋荷,“丈母娘,你得慶幸,我許東升不打女人。”
    “但是,這不代表著,我不打男人。”
    於是,當著陳秋荷的麵,許東升一拳砸在沈懷山的臉上。
    沈懷山的黑色眼鏡一下子飛了出去,臉上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
    旁邊的陳秋荷,忍不住大叫,“懷山——”
    她要過來幫忙,但是卻被許東升指使著下屬們,給拉住了。
    陳秋荷奮力掙紮,但是沒用,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擰的過,兩個年紀輕輕的青年啊。
    而許東升像是故意的,打掉了沈懷山的眼鏡,他猶似不過癮。
    還抬起腳,就那樣懸在半空中,而他的腳下是沈懷山的手。
    對於一個執掌手術刀的醫生來說。
    手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而他,即將要沈懷山引以為傲的東西。
    許東升懸著腳,語氣冷冷道,“怎麽樣你們想好了嗎”
    “把沈美雲嫁給我,我許東升拿命來保證對她好。”這是實話,他這人慣會打一巴掌,在給個甜棗。
    誰都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如果還是不同意,對方就直接下腳了。當然同意的話,他就對沈美雲好,這是承諾。
    沈美雲是可以下鄉不錯,但是她一旦嫁人,戶口落在丈夫家,那麽便不用下鄉了。
    這也是城裏,不少人在下鄉政策一出來,為什麽著急忙慌的讓兒女說親。
    許東升知道,沈懷山和陳秋荷也都知道。
    可是,正是因為知道,沈懷山才不能鬆口,他一旦鬆口,女兒就要和這麽一個惡鬼,魔鬼,瘋子,糾纏半輩子。
    這幾乎是等於葬送了她女兒的一輩子!
    一想到那個可能,沈懷山幾乎忍受不住的渾身冰冷。
    沈美雲是誰
    是他沈懷山年過三十才有的女兒,是他沈懷山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是他沈懷山如珠似寶的女兒。
    把自己的女兒,送給這種魔鬼瘋子。
    不,不可能。
    沈懷山幾乎想都不想的拒絕了,“你休想。”
    這話,徹徹底底的許東升惹毛了,他不怒反笑,在也沒有任何猶豫,狠狠的一腳,就落了下去。
    哢嚓一聲。
    沈懷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叫了出來,痛苦到極致,也痛苦到麻木。
    沈美雲帶著綿綿,提著大包小包,高高興興回家,剛一進大雜院,就聽到她父親痛苦的叫聲。
    沈美雲呆了下,拽著綿綿就往裏麵飛奔。
    果然,一路上遇到的鄰居,都朝著她投來同情的神色,這讓沈美雲的心裏幾乎是沉入穀底。
    扒開堵在他們家門口的人群。
    沈美雲就看到了讓她目眥盡裂的一幕,父親半截身子都被押在了門框下,僅露在外麵的上半身。
    其中對他最為重要的手,竟然被年輕的男人踩在腳下。
    父親臉上痛苦的表情,無一不彰顯著,此刻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美雲臉上原本帶著的笑容,徹底消失的幹幹淨淨,手裏提著的袋子,掉落一地,四個蘋果,滾的到處都是。
    從完整無缺,變成坑坑窪窪。
    蘋果一一被撞破了。
    如同,沈懷山此刻的情形一樣,身體有些殘破。
    沈美雲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利的叫了出來,“爸!”
    早上出門還體麵的父親,還在叮囑多逛一會在回家的父親,還在說,錢不夠我這裏有的父親。
    此刻,被人踩在腳下,踩斷了賴以生存的雙手。
    這讓沈美雲前所未有的憤怒起來。
    她這一喊,所有人都跟著看了過去。
    沈懷山剛想搖搖頭,朝著沈美雲說沒事。
    他們會在黑省見,但是還未開口沈美雲就衝了過來。
    也不知道手裏何時出現了一柄鋒利的,直接衝著許東升的腰子紮了過來。
    這一刻,沈美雲隻有憤怒,憤怒像是衝昏了她的頭腦,在她的心目中,沈懷山和陳秋荷兩人,就是她的父母啊。
    誰敢這樣對她的父母。
    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她來得快,生得又柔弱,那一柄是何時出現的,幾乎沒有人發現。
    要不是許東升反應的快,察覺到腰間有些疼痛,便微微避開了下,說不準那,就直接紮到他腰間,來了個對穿。
    吸——
    許東升倒吸一口氣,抬手一摸,隻見到手心一陣紅色的血,刷刷的往下掉,後知後覺腰間傳來一陣痛感。
    這才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抬頭看著她,英俊的眉眼,在這一刻顯得震驚,“沈美雲,你瘋了”
    沈美雲抬頭,一雙眼睛像是淬著冰刀,“我看瘋的是你。”
    她無疑是美的,平日清淡的性子,如今卻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帶刺,卻美到極致。
    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摘下來。
    許東升倒吸一口氣,是被驚豔的,也是被痛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拿開了腳。
    而沈美雲借著這個機會,便蹲下去,用力搬開了沈懷山身上的門,扶著他就要起來。
    隻是,在看到父親手上的血時,她眼眶微微一紅,“爸。”
    沈懷山雖然被她扶了起來,但是卻微微歎了口氣,按照他和妻子的計劃,是不打算把美雲給牽扯進來的。
    他們原先的推想是,他們頭上這一把刀,要等著沈美雲和綿綿去了黑省下鄉以後,這才會落下來。
    不過,那個時候落下來,就無所謂了。
    反正,美雲也有了去處。
    他們自己怎麽都行,萬萬沒想到,這刀落下來的日子竟然提前了。
    而且,還讓自家孩子給看了去。
    沈懷山用著僅存的好手,去給沈美雲擦了擦淚,“哭什麽”
    “不是約定好了嗎”
    約定好了,他們在黑省相見。
    他們有美雲的那個泡泡,將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差,隻是,在過好日子之前,要過幾天苦日子而已。
    這點苦,他和妻子還是受得住的。
    隻是,約定歸約定,真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沈美雲心裏還是難受的。
    綿綿輕輕地往沈美雲麵前靠了靠,仿佛在無聲的安慰。
    而許東升看到這一幕,捂著傷口,忍不住笑了,“喲,你們這一家子老弱病殘的,感情我就是壞人了”
    綿綿跟著道,“壞蛋。”
    一看到這麽一個小豆丁,都敢對著他逞威風,許東升徹底被氣笑了。
    也顧不上疼了。
    “你們怕是忘記了,我是來做什麽的。”
    許東升將目光移到沈美雲身上,眼裏的驚豔幾乎一直都存在,漂亮是真漂亮,沈美雲生了一身的好皮肉,天然的本錢。
    五官精致漂亮,氣質更是幹淨純粹到極致。
    沈美雲的美是陽春白雪,是空穀幽蘭,讓人一眼便不能忘懷。
    所以,對待沈美雲,許東升反而不像是對待沈家兩口子那般凶,哪怕是受傷了。
    語氣也是戲謔的。
    “沈美雲同誌,你可知道你做了什麽”
    沈美雲沒理他,一手扶著沈懷山,一手又去牽起陳秋荷,牽著陳秋荷的時候。
    對方不肯放手。
    還是許東升說了一句,“鬆了吧,沒看到你們嫂子都發話了”
    這話一說,原先還氣勢洶洶的幾個人,頓時麵麵相覷,鬆了手。
    沈美雲如願以償,牽到了陳秋荷,原本打算扶著他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的。
    隻是,一回頭這才驚覺,原本溫馨的家裏,已經被弄到不成樣子了。
    她微微垂下眼睫,細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像是要把人給淹沒了去。
    沈美雲若無其事的,把沈懷山交給了陳秋荷,這才一步步走到了許東升麵前。
    許東升還在笑,哪怕是沈美雲傷了他,他似乎也不以為意。
    沈美雲抬頭看著他,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就那樣盯著對方。
    直把許東升盯的渾身不得勁兒了。
    她這才開口,嗓音微微嘶啞,“許東升,今年一十五歲——“
    這話一落,許東升還是笑的,他帶著幾分打趣,“沈美雲同誌,你是不是喜歡過我所以才這麽了解我”
    沈美雲沒理他,顧自的開口,“在一九六零年八月,偷看隔壁鄰居家閨女洗澡,被人傷及命根子——”
    這話一說,許東升的臉色微變,要知道當年他出事,還年少,不過是十四五歲。
    那時候寬鬆不少,所以許家便掩蓋了下去,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沈美雲怎麽知道的
    “你——”
    沈美雲向他再次走近一步,“一九六零年十月,確認喪失男人的基本能力,後發狂,於一九六一年一月,對隔壁鄰居家閨女進行報複,導致對方名聲盡失,被婆家退婚後自盡。”
    許東升瞳孔縮了下,這件事雖是他主導,但是他卻是幕後主使,即使,他母親都不知道。
    當年鄰居家閨女出事,他母親還來了一句對方罪有應得。
    實際,不過是他在背後使了手段。
    但是,這件事他誰都沒有告訴過。
    沈美雲似乎對他的反應,恍若未聞,“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六年,共傷害三名女同誌,她們分別為——”
    眼見著對方的瞳孔縮了下,臉上終於劇變。
    沈美雲逼近了他,“不是不敢說,而是我對女方的保護。”
    見對方鬆口氣。
    沈美雲語氣徒然一變,厲聲道,“一九六八年後,在此期間,由幕後轉到台前,前後一共相親十八次,前後多次傷害女同誌。”
    “請問,許東升,你說我沈家有罪,那麽你呢是不是罪惡滔天!”
    許東升越聽越心驚,他不知道沈美雲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消息。
    而且,還一件件一樁樁那麽清楚。
    但是,那又怎麽樣,在初始的震驚後,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我許東升相處的每一位女同誌,都是在規則範圍內的,平等自由自願的接觸,我從未違規,犯規,觸規,所以——”
    那又如何
    是啊,能拿他怎麽樣呢
    十年前的事,那女孩兒已經死了,父母也都搬走了,那件事早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而最近幾年的事,他許東升全部都蓋了一層遮羞布,那遮羞布讓他肆無忌憚。
    哪怕是被人拆穿,還是這般冠冕堂皇。
    畢竟,他是打這相親的名義,就算是出事,也不是男女作風問題,而是道德層麵的問題。
    道德層麵的問題,不受法律的定罪,隻受心靈的磨難。
    但是,對於許東升這類人來說,心靈磨難算什麽
    他不會煎熬,不會自耗,他隻會把所有問題,都推在別人身上。
    然後再去尋求下一個目標。
    沈美雲聽到這,一張小臉素白幹淨,微不可微的扯了下嘴角,譏誚又諷刺,“是嗎”
    “那你看看外麵”
    許東升心裏咯噔了下,“你在嚇唬我”
    沈美雲沒搭理他,像是從來不認識他一樣,直接略開了他,走到了人群外麵。
    從裏麵接出來了一對年邁的老人。
    老人身穿中山裝,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神色滄桑。
    許東升在看到對方的時候,之前一直輕慢的神色,驟然劇變!
    這一對老人是誰,別人不認識。
    他許東升可是在認識不過的了。
    “你——你怎麽來了!”
    他們不是在十年前就離開了北京城嗎
    回到了老家嗎
    怎麽會現在出現在這裏
    身著中山裝,頭戴雷鋒帽的老人,他神色滄桑,一雙眼睛卻是泛著恨,高聲道,“我不來我不來,怎麽知道,我女兒是被你這個畜生逼死的!”
    要不是一周前的那一封信,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女兒當年自殺,還有內情的。
    若不然,他也不會連夜從天津趕到北京來。
    許東升聽到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對上那麽一雙眼睛,仿佛再次回到十年前。
    被這位老人一腳踹斷命根子的恐懼。
    那種恐懼縈繞在心頭,如骨附蛆。
    這些人,這些人早該消失在北京城的。
    他們也確實是消失了。
    誰是誰讓他們在出現了
    許東升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朝著他微微一笑。
    許東升懂了,是她!
    是沈美雲!
    他倒是小瞧了她,他臉色陰沉至極,強作鎮定,“沈美雲,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
    “十年前的事情,早已沒了證據,如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亂蹦躂!”
    就算是有十年過去了,誰又會為他們翻案
    沈美雲站定,柔弱的身子支撐著肩膀,她看著他,素白的手遙遙一指,語氣微冷,“還不夠嗎”
    “那在加上——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