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穿越第十三天(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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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沈美雲這話一落。
    十多個女同誌齊齊地出現在大雜院,出現在了沈家的門口。
    這一次——
    許東升的臉色終於劇變,他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這些人,全部都是他往日以不擇手段,相親過的對象。
    有的是五年前,有的是三年前。
    還有的是兩年前。
    可是,自從一年前他見到過沈美雲之後,就再也沒有去相親過了。
    因為,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沈美雲身上。
    至於,以前他相親過的女同誌,也全部都被他忘記在了九霄雲外。
    可是這一次,她們卻再次齊刷刷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是他往日做過的惡,許東升怎麽能不驚不懼!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壓低了嗓音,語氣又急又快。
    還帶著掩蓋不住的慌張。
    沈美雲信步走到他麵前,男人比她高出不少,但是這一刻,對方卻低著頭,佝僂著身子。
    再也不複之前的囂張和瘋狂。
    像極了——一條喪家之犬。
    沈美雲輕輕地笑了笑,語調暗啞,如同之前的對方一樣。
    “我想做什麽”
    “許東升,你不妨猜猜”
    “你說,十年前的證據不夠,那麽五年前三年前兩年前的呢”
    “你說,證據消失——那麽她們呢”
    許東升抬眼,看向那一雙雙,帶著恨意的眸子,仿佛恨不得撲上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把他千刀萬剮了才好。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上蒼白,額頭汗珠兒滾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一次,他是魚肉。
    他張了張嘴,抬手指著那一群女同誌,聲音艱澀道,“你們——你們不是不敢嗎”
    一旦出來指正,對方的名譽便會掃地。
    對於適齡即將婚嫁要說婆家的女同誌來說。
    女孩子清譽大於天。
    她們怎麽能!
    怎麽敢!
    把這般陰暗的往事,暴露於世人麵前。
    麵對許東升的質問。
    人群中短發齊耳的年輕女同誌,她叫周青,她突然淬了一口,“敢怎麽不敢做錯的不是我們,我們為什麽不敢”
    “被逼著相親,不是我們的錯,被人占便宜,不是我們的錯,被你這個畜生下手,更不是我們的錯。”
    “如果世道怪我們水性楊花,怪我們不知檢點,怪我們事後發聲,那同樣也不是我們的錯,隻能說,那是這個世道錯了。”
    “更遑論,你這個做錯事的畜生都敢出來,我們——為什麽不敢出來!”
    鏗鏘有力的話,讓全場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大雜院裏裏外外幾十號人,原先都鬧哄哄的,在這一刻,卻是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說的好!”
    “你們沒錯,你們從來都沒錯,你們是受害者,受害者為什麽不能出來”
    “加害者卻可以逍遙法外”
    “憑什麽如果真是這樣,那法律是做什麽那警察做什麽”
    “你們不要怕,我們全部都會幫你們!”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站在了受害的女同誌麵前,他們像是人牆一樣,保護著身後的人。
    以周青為首的女同誌,再也忍不住了,她們先是嗚嗚地哭了出來。
    這些年,她們一直都活在過去的陰霾中,每當閉上眼,就是許東升那個惡魔。
    朝著她們伸出魔爪。
    用著那半寸銀槍蠟頭,來羞辱她們。
    那種回憶簡直是讓人生不如死。
    可是,沒人能理解她們。
    她們不敢和家人說,不敢和朋友說,怕家人嫌棄她,怕朋友憎惡她。
    就算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和家人說了。
    也被家人一句話給傷著了。
    人許東升那麽一優秀青年,怎麽不對別人這樣
    就對你這樣
    你是不是不知檢點的,勾引了人家
    蒼天啊。
    她們絕對沒有,她們絕對沒有勾引過許東升這個惡魔。
    她們難受,她們彷徨,她們夜不能寐,日日恐懼。
    好不容易說了婆家,被婆家人知道,卻以此原因而退婚。
    就算是勉強結婚了,被婚後的丈夫知道後,還要罵她們一句髒。
    唯獨,就隻有周青的丈夫,一直都在陪著她,哪怕是在這種時候,他也出現在對方的麵前。
    眼見著妻子哭,周青的丈夫李國梁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哭吧,大聲地哭。”
    “不用怕了。”
    往日的陰影,哪怕是陪伴,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隻有,以惡製惡,隻有,讓那惡人受到報應。
    這樣,她們才會慢慢地走出那一場非人的折磨。
    聽到這。
    周青再也忍不住了,她捧著臉,抖著肩膀,嚎啕大哭。
    這一次,不止是她,還有她身後的七八個女同誌。
    她們都一樣,全部都是嚎啕大哭。
    那哭聲,讓聽的人忍不住心酸,忍不住想要流淚。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
    先扔了家裏的臭雞蛋殼,朝著許東升砸了過去。
    臭雞蛋殼本來是來漚肥種蒜苗的,在這一刻,全部都砸在了許東升身上。
    許東升剛要躲避,卻又被一把煤渣砸了過來。
    “你還敢躲!”
    “人渣!”
    “王八蛋!”
    烏黑的煤渣揚在許東升身上,進到眼睛裏麵,他有些睜不開眼了,劇痛讓他抬手去揉眼睛。
    不知道是誰——
    喊了一句,“砸煤渣,他睜不開眼!”
    “扔!打!”
    院子裏麵,但凡是養了孩子的父母,在這一刻,全部都跟著拿著火鉤子,火鉗,鐵鍬,磚頭,朝著許東升砸了過去。
    先是拳打腳踢。
    還有人不忘問一句,“人渣,你知道是誰打的嗎”
    眼睛都睜不開的許東升,“”
    我日你媽!
    眼見著他沒有反應,後麵的人更帶勁了。
    還有那一群女同誌,全部瘋了一樣,朝著許東升撲了過來。
    她們都是下了死手的。
    伸手抓,抓爛臉!
    抬腳踢,踢!
    還有那兩位老人,直接都把刀給砸了過來。
    一不小心接過刀的許東升,“”
    他再也忍不住了,憤怒地朝著身後的下屬大吼,“還不過來幫忙”
    那些下屬已經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在聽到許東升的話後,下意識地就要服從,但是卻被周圍的鄰居給攔住了。
    “你們幫這種人渣嗎別忘記了,你們也是有娘老子,有妹妹,有女兒的,你們就不怕,自己的親人落到這種人渣的手裏嗎”
    這話一落。
    那邊要動手幫忙的下屬們,頓時猶豫了。
    這一猶豫,又給了周圍鄰居機會。
    他們齊齊的用力,直接把許東升給扔出了大雜院,像是一個破抹布一樣。
    砰的一聲——
    砸得滿地的灰濺起來。
    “滾!”
    “在敢來我們院子,打死你!”
    許東升被煤渣給迷得眼淚流,被扔出來的這一刻,他終於睜開了眼,想要去看到底是誰對他下的手。
    隻是——
    看到,眼前烏壓壓的人頭,幾十號人的時候。
    他懵了下。
    誰
    到底是誰打的他!
    他要和他們拚命!
    可惜,打他的那些人,在這一刻,都在笑,是痛快的笑。
    “你找不到人吧”
    “活該!”
    這一刻,許東升成了眾矢之的,連帶著三歲的孩子,都忍不住朝著他撒一泡尿!
    看著這樣的許東升。
    沈美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跨過高高的門檻,一步步地走到許東升的麵前。
    這一次,她繃著一張素白的臉,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輕而慢,帶著幾分冷調。
    “許東升,不信你抬頭看,蒼天繞過誰,你曾經所做的惡,都會留下足跡,在將來的某一天反噬。”
    許東升臉色複雜,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卻有不知道說些什麽。
    可惜,沈美雲看都沒看他。
    她直接朝著眾人說道,“關門!”
    大雜院的朱紅色掉漆的大門,在這一刻,緩緩的合上了。
    門內,門外。
    那是兩個世界——
    把惡人拒之門外,把好人關於門內。
    沈美雲便直接走到了,原先出來幫忙作證的眾人麵前,“謝謝。”
    她朝著大家鞠躬,她身段柔美,這一鞠躬,帶著幾分弱不禁風的滋味。
    仿佛,風可以把她吹走。
    大家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最先開口的是那一對老人,他們姓傅,傅老爺子說道,“是我們要謝謝你。”
    “沒有你,我們不可能知道真相。”
    不然,他們現在都還被瞞在穀裏麵,以為女兒是自殺而亡。
    實際不然,這裏麵還有許東升的算計。
    “是啊,是我要謝謝你,不是你,我不可能敢站出來。”
    周青眼眶微紅地說道。
    三天前,這沈美雲找到她,她還差點把對方給打了出去。
    因為,那是自己不可言說的痛。
    她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遭,可以看著昔日的惡人,如今受到懲罰。
    看著許東升,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打出去。
    痛快,是真的痛快。
    “對,美雲,沒有你,就沒有我們。”
    是沈美雲拉著她們的手,讓她們站起來。
    告訴她們,被人欺負,被人算計,不是她們的錯,是許東升的錯。
    被人議論,不是她們的錯。
    是長舌婦的錯。
    是這個世道的錯。
    她們身為女子,本就艱難,她們不畏流言,不畏施害者,她們就隻想要一個公道。
    沈美雲看到這一群女子,眼裏從黯淡,到現在慢慢充滿著光。
    她是真為對方感到高興。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
    周青斬釘截鐵,“告他。”
    “美雲,你走了九十九步,最後一步,由我們走。”
    說完,她的目光越過沈美雲,最後,停留在沈懷山和陳秋荷兩人的臉上。
    “你放心在,有我們在,是不會讓許東升那個畜生,在來抓人的。”
    這話,得到了傅老爺子的讚同,他如今雖已退休,但是昔日的能量卻還在。
    他點頭,“我與許東升不死不休。”
    “你姑且放心就是了。”
    “我不會讓他有空,來對付你父母的。”
    沈美雲找到他們,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她自己,以及她身後的父母。
    沈美雲抿著唇,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
    是她要謝謝他們。
    “不,是我們要謝謝你。”
    他們同屬於受害人,如今,受害人握手言和,對施害者進行報複。
    他們擰成了一股繩,足夠讓施害者害怕的繩。
    送走了眾人後,沈美雲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麽,他們來的太急,還沒有讓壞人真正的受到處罰。
    她目送著眾人徹底離開後。
    轉身回家,目光和沈大嫂相對,沈大嫂懼怕地收回目光,她本來是來湊熱鬧的。
    等著沈家兩口子,徹底出事後,就去撿沈家的便宜。
    她小叔子這一家子,對沈美雲用的東西,全部都是好的,她撿回去了,也能給美娟不是
    隻是,讓沈大嫂意外的是,都到了這種境地,沈美雲竟然還能夠力挽狂瀾。
    不止沒讓對方把沈家夫婦帶走不說。
    還趕走了許東升。
    他們家巴結的許東升,高高在上的許東升,如同喪家之犬,被沈美雲給趕了出去。
    想到這裏,沈大嫂心裏一凜,什麽時候沈美雲這個女孩子,竟然這般厲害了
    “大伯娘。”
    正出神的想著,沈美雲突然走到了她麵前,讓沈大嫂被嚇了一跳。
    “沈沈沈——美雲,你做什麽”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害怕。
    那是畏懼,在經曆了這一遭又一遭後,對沈美雲的天然畏懼。
    沈美雲靜靜地站著,抬頭看著她,宛若好心提醒,“你再不回去,怕是見不到沈建明了。”
    “什麽”
    沈大嫂一驚,瞪大了眼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美雲微微一笑,瓷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從容,語氣輕而慢,“你回去便知道了。”
    這高深莫測的樣子,讓沈大嫂心裏忍不住犯起來嘀咕。
    想到沈美雲之前趕走許東升的樣子。
    她到底是害怕的,也顧不得去搶沈家的東西,去看沈家的熱鬧了。
    掉頭就走。
    實在是沈美雲這個性格,太過邪性了一些。
    更何況,建明當年還那般欺負過沈美雲。
    想到這裏,沈大嫂的心提到嗓子眼,隻想快點,再快點。
    趕快回去才好。
    要看到她的建明,完好無出才好。
    注意到沈大嫂慌慌張張地離開大雜院,沈美雲不可知否,她在心裏輕輕說。
    沈美雲,我替你報仇了。
    也替你,維護了父母。
    今後,她就是沈美雲!
    沈美雲轉頭進屋後,沈懷山和陳秋荷兩人相互攙扶著,從地上慢慢地坐到椅子上。
    綿綿在旁邊,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一會扶著這個,一會幫著那個。
    看到沈美雲進來,沈懷山臉色複雜,又帶著後怕,但是到底是問了出來。
    “美雲,你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不是沒看到家裏出事時,來看熱鬧的沈大嫂。
    沈美雲垂了垂眼睫,細密的睫毛,在瑩白的肌膚上打下一片陰影。
    她輕聲道,“沒什麽意思,我隻是順手讓門橋頭李家的人上門了,另外,又寫了一封信給民兵隊。”
    人證物證俱在。
    沈建明跑不掉。
    不死也脫成皮。
    畢竟,結婚的男人,又糊弄了人女方的肚子,這是嚴重的男女作風問題。
    死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這話一落。
    整個屋內都跟著安靜了下來,一時之間,隻有沈懷山沉重的呼吸聲。
    “你——”
    他還沒說完,陳秋荷便劈頭蓋臉道,“你什麽你痛快,我就覺得美雲做得好!”
    “沈懷山,就隻能他們家欺負我們,不能我們還手是不是你是不是忘了,你唯一的女兒,差點被他們害死,更別說,我們家落難了,你看你大嫂,是怎麽做的還不如大院裏麵的鄰居,人鄰居都知道幫我們一把,他們呢”
    “他們來打秋風,看熱鬧,撿便宜,唯獨沒想著,幫著我們一把。”
    沈懷山還沒開口呢,就被媳婦給罵死了。
    “不是,秋荷,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準備誇美雲做得好的。”
    這不還沒說完呢。
    他真是被冤枉死了。
    這話一說。
    陳秋荷這才放棄批判他,轉頭去家裏找醫藥箱了,可惜,家裏的醫藥箱,被之前來的人給砸了。
    倒是,沈美雲看了一眼綿綿,三分鍾後。
    她提著醫藥箱出來了,裏麵有碘酒,棉簽,紗布,鑷子等等一係列全部都是清理傷口的工具。
    看到這。
    沈懷山的瞳孔縮了下,他是醫生更明白這些東西,和他醫院的不一樣。
    他下意識地低頭去看女兒。
    四目相對。
    沈美雲若無其事,“爸,不用嗎”
    沈懷山沉默了下,當做沒看見,“用。”
    “隻要效果好。”
    沈美雲嗯了一聲,她低頭,拿出碘酒給她爸,細細地清理手背上的傷口。
    頭頂上,傳來聲音。
    “傅家人,你是什麽時候找的”
    “我帶著綿綿回家的那天。”
    沈大嫂上門替許東升說親,她便開始布局了。
    隻是,她不確定自己的後手能不能用上,在沈美雲看來,如果用不上,就當日行一善。
    “那周青那些女同誌呢”
    “在我去知青點的時候。”
    “一家家找”
    沈美雲嗯了一聲,清洗幹淨傷口後,便用著紗布,一層層包了起來,“一家家找。”
    她記得那些受害者的住址,一家家遊說。
    一共小二十家人,來了十個。
    這話一落。
    沈懷山抬了抬手,輕輕地落在了沈美雲的發頂,半晌,他沉聲說道,“苦了你了。”
    沈美雲搖頭,俯首枕在父親的腿上,輕聲道,“不苦,我唯一後悔的就是心軟。”
    她既然提前布置了,那就應該先下手為強。
    明知道在拒絕許東升相親後,會遭到對方報複。
    她卻沒有先行一步動手,反殺,讓對方提前去坐牢。
    這樣,她父母或許就不會有這一遭了。
    但是——
    似乎也行不通,沒有了許東升,還會有李東升,王東升。
    她能事事掌握對方的把柄嗎
    答案是不能的。
    她隻知道一些重要人物的把柄和背景,若是換一個人來。
    便不一定了。
    想到這裏,沈美雲輕輕地歎口氣,她趴在父親的膝蓋上,有些無力道,“抱歉爸媽,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她答應了沈美雲,照顧好父母。
    但是,卻還是讓他們受傷了。
    這話一說,沈懷山和陳秋荷同時搖頭,“不,要是沒有你,我和你父親的下場會更慘。”
    回答的是陳秋荷。
    是女兒,聯合了外人,握住了對方的把柄,煽動了大院的眾人,這才讓他們躲過這一遭。
    如果沒有女兒出現,他們幾乎不敢想,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可能比這還糟糕。
    就不止是僅僅沈懷山受傷這麽簡單了。
    這個道理,陳秋荷懂,沈懷山也懂。
    於是,便跟著安慰沈美雲,“是啊,美雲,你已經很厲害了。”
    “爸爸媽媽以你為榮。”
    這是實話。
    綿綿聽到這,也忍不住脆生生地學道,“媽媽,綿綿以你為榮哦。”
    綿綿這機靈的樣子,讓沈美雲忍不住笑了。
    “嗯,隻要人在,比什麽都強。”
    這一場動蕩裏麵,隻要人保住了,那就有希望。
    “爸媽,你們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
    沈懷山,“等調令。”
    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經落了下來,現在就看後半截的成事了。
    一旦調令下來,他們便可以離開北京城了。
    山高皇帝遠,總有他們能過的日子。
    許東升是被下屬給抬回去的,被煤渣迷眼睛的那一幕,讓他直接暫時成了半個瞎子。
    後麵被眾人扔東西,砸東西,以及踹打抓的情況下。
    直接讓許東升有些起不來了。
    還是他的下屬喊了板爺過來,拖了板車,把許東升給拖了回去。
    很不巧的是許東升,前腳被拖到西直門臨街胡同,辦公室外麵的馬路牙子上。
    季長崢和溫指導員也回來了。
    隻是,車上溫指導員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因為他們這次的任務,並不算成功。
    季長崢不配合。
    他根本做不到,對任務對象嚴厲對待。
    所以,他們這任務也算是失敗了一半,倒也不算是全部失敗。
    不過,就是季長崢放了下水,反正溫指導員不說,也沒人知道。
    隻是,溫指導員在下車前,忍不住歎氣,“長崢,你下次不要這樣了。”
    季長崢他看向車窗外麵,麵容也逆著光,這也讓他的筆挺的鼻骨藏在斑駁的光影裏麵,幾近乎透明。
    眉眼不複之前的張揚,反而像是蓋上了一層晦澀,顯得格外沉靜。
    “老溫,我是人。”
    所以,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話一說,溫指導員也跟著沉默了,“算了,我不說,也沒人知道。”
    還好,他們和許東升是分開執行任務的。
    不然,按照季長崢這放水的尿性,必然要被許東升給參一本。
    溫指導員一想到,許東升超額完成任務,而他們部隊來的精英,卻淒慘成這樣。
    他推開車門,往下走,“我真的是倒黴和你分到一起。”
    季長崢戲謔道,“說得跟你下得去手一樣。”
    “也就許東升那貨,才下得去手。”
    他話鋒一轉,“老溫,我就問你,比起我來,難道你更喜歡和許東升那貨分到一起嗎”
    想到許東升的手段,溫指導員打了個冷戰。
    “算了,我還是和你分一起吧。”
    季長崢起碼算是個人,心軟歸心軟,但是做事有章法,也憑良心,更不擔心對方背後下黑手。
    但是,許東升就不一樣了。
    這真的讓人一言難盡了。
    隻是,這話歸這話,溫指導員卻忍不住勸解道,“你別看許東升這人手段黑,但是這種人將來才容易爬得高。”
    “說實話,你該學還是要學——”
    隻是,溫指導員這話說到一半,就看到被人用板車拉回來,半死不活的許東升。
    他的話,頓時戛然而止,“他、這是怎麽了”
    許東升臉腫了,眼腫了,人也腫了。
    活脫脫的就像是一發麵饅頭一樣。
    許東升那下屬也老缺德兒了,給他蓋了一件破棉襖子,但是那衣服,隻蓋了許東升的下半身。
    噥兒。
    最關鍵的臉這個部位,給露出來了。
    一路從玉橋胡同到西直門,招搖過市。
    宛若當街處刑。
    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給圍觀了。
    這不,溫指導員一問,許東升的下屬鐵頭兒,便看了一眼許東升,對方被打的狠了。
    幾乎是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了,嘴巴也不好開口。
    於是,鐵頭兒替他回答了,“我們隊長出任務的時候,被任務對象給打了”
    “啥”
    溫指導員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都忍不住掏掏耳朵,“你說啥兒”
    “就是被人物對象,沈美雲同誌給打了。”
    這下,驚的不止是溫指導員了,連帶著季長崢,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你說誰”
    那鐵頭也有小心思兒,不為別的,他也有個閨女。
    老實說,雖然他是許東升下屬,但是同樣,也看不慣對方做的那缺德事。
    於是,便倒豆子一樣,全部倒了出來。
    “就是任務對象的女兒,沈美雲同誌先是給了許幹事……腰子上一刀子。”
    說完這,他還特意揭開了許東升被蓋著的身子。
    露出了下麵的傷口,棉猴兒的都被割開了半截,露出白花花的棉花來。
    若是細看,還能看到裏麵的皮開肉綻呢。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鐵頭兒繼續說道,“在接著,許幹事又被尋上門的仇人給打了,臭雞蛋,煤渣子,火鉤子,反正能上的家夥兒都上了。”
    這下,所有人都跟著驚了下。
    季長崢也徹底聽清楚了,他往前一步,撩開了許東升那衣服上的肉。
    果然,看到了刀傷的痕跡。
    他眯了眯眼,“你是說,沈美雲劃開的”
    “玉橋胡同沈美雲”
    鐵頭點點頭,“是玉橋胡同,我們今天出任務的地方。”
    果然。
    季長崢在心裏暗暗的誇了一句,這女中豪傑名不虛傳。
    還不待他們在門口敘舊。
    辦公室內的李主任就跟著開口了,“都進屋吧。”
    站在門口說這些,像是什麽話!
    出任務沒成功,反倒是被任務對象給打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出了這麽大簍子。
    也不嫌丟人。
    還在門口嚷嚷。
    李主任這一喊,大家都跟著進去了。
    唯獨季長崢除外。
    他沒興趣和人繞彎子,轉身就要離開,但是卻被溫指導員給喊住了,“你不聽聽,你心目中的女中豪傑,是怎麽樣幹翻一票人的”
    這話一說,原本要離開的季長崢,頓時停頓了片刻。
    他收回腳,好看的眉眼也跟著意氣風發起來,“聽聽也不是不行。”
    屋內。
    辦公室。
    李主任看到許東升的慘樣後,臉色鐵青,“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鐵頭複述了一遍,當然添加了一些私人感情。
    “我們本來執行任務很順利,沈家兩口子也沒有任何反抗,但是後麵——”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許東升,“後麵許幹事的仇人來了,接著他就被打了。”
    “等等仇人,什麽仇人”
    李主任還以為許東升是被沈家人打的呢。
    “就是——”
    鐵頭沒有任何掩蓋,“許幹事早些年傷過的女同誌家人,以及相親害過的那些女同誌,全部都到場了。”
    “那些人,把當年受到許幹事的壓迫,全部都說出來後,引發了大雜院裏麵住戶的憤怒,然後所有人聯合起來,把許幹事給打了。”
    李主任皺眉,他是知道許東升年輕時候做的荒唐事的。
    隻是,誰年少輕狂的時候不做荒唐事呢。
    那些事情,也早已經翻篇了,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還再次提起來,還巧合的出現在了許家。
    “沈家人沒動手”
    李主任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鐵頭想了下,他搖頭,“沈家兩口子都沒動手。”
    他們這次的任務對象是沈家兩口子,沈美雲不算。
    那麽,沈美雲動手,應該不算是沈家人動手
    李主任沉默了下,事情有些棘手,在這種情況下,沈家人沒動手,但是他的人卻被打了。
    而且還丟了這麽大的一個人。
    “最後事情怎麽弄了”
    這話也問,季長崢他們也跟著看了過來。
    “沒怎麽弄,我們被大雜院的住戶給趕出來了,他們還揚言,我們過去一次,打一次。”
    聽到這話,李主任氣的一拍桌子,“預謀,陰謀,絕對是有人在裏麵挑撥。”
    不然怎麽會那麽好
    把沈家人給摘的幹幹淨淨的,把許幹事的仇人給聯合到了一起。
    連帶著大雜院的住戶,都團結到了一起。
    看到李主任的生氣。
    季長崢挑著眉梢,默默的在心裏,為沈美雲豎起大拇指。
    這一手操作,把沈家人摘幹淨了,還讓李主任他們找不出錯點來。
    季長崢忍著,讓自己的笑容不要出聲,得到了溫指導員在背後踢了一腳。
    讓他收斂點。
    季長崢輕咳了一聲,線條流暢到完美的下巴,也跟著忍不住抖動起來。
    這下,引起了李主任的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氣,摁住了腦子裏麵的火氣。
    “長崢同誌,你們這邊的任務怎麽樣”
    季長崢言簡意賅,“一切順利。”
    能不順利嗎
    他這邊大壩一樣開閘放水,幾乎都沒為難葉家人。
    人葉家人到底是一文化人,之前在大學裏麵教書育人,不偷不搶不犯法。
    這冷不丁的突然就大難臨頭了。
    他要是在落井下石,那還是人嗎
    當然,任務對象要是什麽人販子,毒拐子,偷偷摸摸的殺人犯敵人什麽的。
    季長崢當然是下手不手軟的。
    他的拳頭,對向的都是敵人,從來都不是自己人。
    李主任不知道季長崢這內情,還以為任務順利呢。
    他誇了一句,“做的不錯。”
    季長崢嗬嗬笑著扯著嘴角,帶著幾分敷衍。
    “這樣吧,既然許東升這邊的任務出了錯,沈家的任務,交給你吧。”
    “你在去走一趟。”
    在李主任以為季長崢不會拒絕的時候。
    季長崢用著很奇怪地眼神看了他一眼,“沈家還要做什麽任務”
    “家被砸了,人被打了,李主任想讓我去沈家做什麽”
    這話太過直白的。
    直白到李主任有些無法回答,他下意識地去看溫指導員,眼神似乎在問。
    這愣頭青,從哪裏來的
    怎麽一點都聽不明白領導的話外含義。
    溫指導員眼觀鼻,當做沒看見。
    沒在溫指導員那裏,得到回應的李主任,又碰了一鼻子灰。
    “去沈家,當然是為了——”
    他轉換了一個說法,“長崢同誌,許東升作為你的工作夥伴,他在外被人欺負了,你身為他的工作夥伴,是不是要為他報仇”
    季長崢,“不要。”
    李主任,“”
    這人真是油鹽不進了。
    “你不去的話,那我就派別人去了。”
    這話一落,季長崢微微擰眉片刻後又放鬆了眉頭,不緊不慢道,“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李主任看他。
    季長崢,“沈家所處的大雜院現在一致對外,你是知道的。”
    “我過去,大概率是要挨打的份。”
    李主任想說,你一人高馬大部隊出生的小夥子,還怕那大雜院的烏合之眾
    這話還沒說,就被季長崢堵了。
    “許東升還不是被打了”
    這話說的,李主任沒法反駁。
    許東升也是一米八五的帥小夥子,而且聽說還練過幾年。
    這不,被打的抬回來了。
    李主任揉著眉毛,“說下你的條件。”
    季長崢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要沈家的調令。”
    這話一說,李主任想都沒想的拒絕,“沈家做了這樣的事,還想順利離開北京城,想都不要想。”
    不是他想為難對方,而是許東升這事,沒那麽容易翻篇。
    季長崢不意外,他也不急,就那樣往椅子上一坐,翹著一個二郎腿。
    “那您兒嘞,換人吧。”
    他目光看向許東升,戲謔道,“或者可以等這貨,治好了以後,在上沈家那大雜院。”
    這都等到什麽時候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
    許東升被打的那麽狠,一時半會絕對是好不了的。
    而且,等他好了,還敢不敢在去沈家的門,這還不好說。
    真等到那個時候了,黃花菜都涼了。
    季長崢知道這一點,李主任也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李主任才頭疼,“你換個條件,我盡量滿足。”
    季長崢丟出一句話,“沒調令,我不敢上門。”
    “怕挨打。”
    怕!
    他怕個屁。
    就季長崢這種混世魔王,他還怕
    那大雜院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
    這一點,李主任心知肚明,他不想和季長崢說話,轉頭看向自己的下屬。
    “你們誰願意去玉橋胡同沈家大院”
    這話一問,周圍人都跟著低著頭。
    不回答。
    這是無聲的拒絕了。
    畢竟,許東升的下場他們可是都看見的,當時整個大雜院,前後幾十個人齊齊的團結起來。
    去揍許東升的樣子,他們可都還是記得的。
    說實話,惹了群怒,這是誰都解決不了的事情。
    畢竟,他們不想當第二個許東升。
    眼見著下屬都不吭氣,李主任氣了個倒仰,一拍桌子,“你們都聾了”
    還是沒人開口。
    溫指導員恰到好處的為他解圍,“老李啊,既然你們這邊的人,不方便出手,那就讓長崢去唄。”
    “反正不就是調令嗎早給晚給都是給,給了長崢,他還能替大夥兒找回點顏麵不是”
    李主任不說話。
    溫指導員繼續慢悠悠道,“說實話,沈家那大雜院是個燙手山藥,除了長崢,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敢接手——”
    李主任知道這理兒,但是知道歸知道。
    但是讓他捏著鼻子喝一壺,心裏不得勁兒啊。
    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現在突然來了這麽一遭,許東升出事,許家人還不知道會怎麽鬧呢。
    李主任也就直說了,“我也想給調令,但是調令沒那麽容易,畢竟,許隊長還在這裏躺著呢,他這也算是為工負傷,許幹事沒解決,那沈家人就不能走。”
    拋開這件事不談,他身為許東升的領導。
    下屬在出事後,第一時間維護對方,這是他身為領導應該做的。
    也是他應盡的責任。
    這無關事情的好壞,而是雙方的立場,從頭到尾都不一樣。
    雙方的場麵陷入了僵持。
    剛好,外麵傳來了,一陣陣的敲門聲。
    篤篤篤——一聲高過一聲,打破了辦公室的沉寂。
    “誰啊”
    這個點,他們在開會,誰會來啊
    外麵安靜了一瞬間,接著是一道字正腔圓的聲音響起來。
    “許東升在這裏嗎我們是西直門派出所的辦案的,現接到多起受害人報案,許東升同誌涉嫌一樁命案,請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