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穿越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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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衛民這話一說,周圍頓時安靜了下去。
    沈美雲無疑是漂亮的,漂亮到奪目的地步,哪怕是她領著一個孩子過來。
    哪怕是知道,她在他們裏麵是年紀偏大的那一個。
    但是,還是有不少男知青偷偷去看她,當然,女知青們也不例外。
    無他,實在是因為沈美雲太好看了,在烏壓壓的人群當中,她白得發光,讓人很難去忽視。
    甚至,讓女孩子看過去,都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她怎麽生得這麽好看啊。
    好看到想讓人去摸摸她的臉,想要去感受下,是不是手感真的有那麽好。
    這都是大家藏在台麵底下的事情。
    隻是,這會沈美雲和綿綿的離開,周衛民的出聲,讓所有人都跟著被拉回了現實。
    是啊,沈美雲在漂亮,在好看,她結過婚,還有了一位五歲的孩子。
    這就讓人有些惋惜。
    周衛民原以為自己這樣提醒季明遠,對方會感激自己。
    沒想到,季明遠隻是合上書,抬頭起來,慢慢地地看了他一眼,並不是很犀利的目光,反而是那種溫和的,不帶侵略性的。
    卻還是讓周衛民忍不住,一驚,有些冒冷汗出來。
    明明——
    季明遠比他還小兩歲,這就是季家人嗎
    站在金字塔尖尖的季家人嗎
    在周衛民胡思亂想的時候。
    季明遠開口了,“周知青,你想說什麽”
    連帶著反問都是溫和的,卻讓周衛民有一種慌亂的感覺,明明都是土生土長的老北京人。
    但是,在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和對方的差距。
    仿佛被對方壓在地方打的錯覺。
    這也讓,周衛民臉上帶著幾分冷汗,“沒什麽,就是想說——”
    你不要被她迷惑!
    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對上季明遠那一雙了然的目光。
    “沈知青帶著孩子,並不容易,我們身為她的同伴,互相關照,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
    周衛民還想說些什麽,對上季明遠那一雙眼睛,頓時不敢再吭氣了。
    不知道怎麽的,明明他是裏麵老大哥的,而且在場的知青,也都願意聽他指揮。
    但是,有個前提是季明遠不開口。
    之前,他也確實是沒有開口,周衛民也確實得到了短暫的擁護。
    如今,季明遠一開口,他能感覺到,大家的心都跟著偏了對方過去。
    “周知青,我覺得季知青說得對,我們都是從北京去黑省插隊的知青,我們之間的友誼應該是純潔的,是互相愛護的。”
    “沈知青帶著孩子,確實也不容易,就像是姚知青一樣,她也帶著弟弟,咱們確實該多照顧下他們。”
    “出了北京城,到了黑省,我們就是一個同一個地方來的老鄉,更應該互相照顧。”
    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在背後道人不是。
    更何況,沈知青還是那種品德高尚的人,那就更不應該了啊。
    這話說得,周衛民臉上一陣白一陣赤的,合著,他就成了那個裏外不是人的外人了唄
    他不再說話,自己坐在座位上生悶氣。
    一開始,他也想對沈美雲好的,隻是,知道沈美雲帶著的是她的女兒後。
    周衛民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失望,是複雜。
    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所以,在看到季明遠在沈美雲麵前獻殷勤的時候,他才會這般提醒對方。
    不要被沈美雲騙了。
    但是,沒想到他是好心,到最後,卻遭受到了所有人的攻擊。
    這讓周衛民心裏很不是滋味。
    領著女兒去找父母的沈美雲,還不知道,她們母女兩人走了以後,後麵發生了這些事情。
    不過知道了,她倒是會感謝季明遠,以及其他知青對她的維護。
    至於,對於周衛民,她也說不上太生氣,這些年她獨身帶著女兒,受到的偏見不止一個。
    當然,不差周衛民這一個,畢竟,周衛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而已。
    那廂。
    火車上真的是人擠人啊,沈美雲帶著女兒綿綿,真的是無地下腳,她真是用了極大的力氣。
    這才一邊緊緊牽著綿綿,一邊擠過人群,跨過一節節車廂。
    本來五分鍾的路程,她硬生生走了四十分鍾。
    甚至,在還火車上的廁所門口那位置,足足堵了十分鍾。
    無他,不過是因為好多人沒買到坐票,不少人都是坐著走廊道,或者是躺在廁所外麵的。
    她過不去實在是因為,下不去腳。
    還要擔心,別把綿綿在火車上弄丟了,可以說,這一路上四十分鍾,沈美雲都不敢丟手。
    怕弄丟了綿綿。
    好在,等到十點半的時候,她終於到達了她父母所在的車廂。
    這火車廂的車廂,其實也劃為三六九等的,雖然沈美雲不想說,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最好的車廂是臥鋪,需要工作證明以及特殊證件,才能買得到。
    其次,是沈美雲他們所在的車廂,是知青辦統一幫忙買票的普通車廂。
    有座位,人雖然多,但是起碼能到下腳的位置。
    大家坐在裏麵,能夠談天說地,能夠說理想,說抱負,說未來。
    再不濟,在前麵幾個車廂她過來的時候,都是能過人的。
    而她來到父母這邊的車廂時,是完全下不去腳的,就像是一個擁擠的沙丁魚罐頭。
    擠得密密麻麻。
    而她的父母,甚至連個座位都沒有,兩人隻是蜷縮在椅子旁,半側在椅子靠背上。
    互相依偎。
    這讓,沈美雲沉默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母女之間的心靈感應。
    原本鬧哄哄的車廂內,本來在睡著了的陳秋荷,在察覺到女兒沈美雲看過來的那一刻。
    她倏地睜開眼,下意識地四處張望。
    一整個車廂,明明有那麽多的人,但是她卻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女兒——沈美雲。
    當看到沈美雲的時候,陳秋荷下意識地笑了下,朝著她揮揮手。
    隨即,又推了推身旁的沈懷山,低聲喊道,“懷山,懷山,美雲過來了。”
    沈懷山還是愣著的,聽著美雲兩個字,他下意識地四處看了下。
    他和陳秋荷一樣,一眼都看到了對方。
    便想起來過去,但是這一動,才驚覺腿麻了。
    還是陳秋荷扶著他,兩人這才站了起來,他們一站,坐在他們身邊旁邊的葉教授便看了過來。
    “陳老師,你們這是”
    葉教授和陳秋荷算是同事了,隻是雙方的學校不一樣。
    他們也是這次被安排到黑省去的,而且,更巧合的是他們雙方家裏還是同一天出事的。
    隻是,不同的是當初去沈家的人是許東升,而去葉家的人則是季長崢。
    季長崢給葉家放了水,葉家人這才囫圇地都坐在這個車廂上。
    聽到葉教授的詢問,陳秋荷指了指外麵的方向,“我女兒來了,我們過去找下她。”
    說完,還不忘朝著葉教授叮囑,“葉老師,麻煩您幫我們看下位置。”
    這話一說,葉教授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葉家人其實不比沈家少,一家四口人,基本都在這裏了。
    大閨女也和沈美雲歲數差不多,隻是,她沒有沈美雲的好運去當知青,而是隨著父母一起過來了。
    和她一起的,還有她的弟弟。
    聽到他們交流,葉慧茹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再次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安排妥當了事情後。
    陳秋荷和沈懷山,這才擠過人群,走向了沈美雲。
    “美雲,你怎麽過來了你們那邊怎麽樣”
    沈美雲眨了眨眼,“我那挺好的,咱們找個地方吃飯”
    “成。”
    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和列車員問清楚了餐車的位置後。
    他們便再次穿過浩浩蕩蕩的人群,往裏麵走。
    這會時間還沒到晌午,餐車這邊的人並不多,隻是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
    在一個,也是最大的原因,火車上的飯貴,這是眾所周知的。
    一份米飯加上兩個菜,賣到了五毛錢。
    而沈美雲她們一家四口一起過個早,也才花三四毛,就知道這裏麵的區別了。
    正是因為貴,所以很多人其實出遠門,也怕露怯,就更不敢往餐車來了。
    擔心出門在外,出洋相,丟臉了去。
    這才給了沈美雲他們機會,這不,來到餐車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她才覺得連著空氣都跟著清新了幾分。
    一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
    雙方互相交代了下對方的情況。
    沈美雲這邊沒有太大問題,一群知青們都是年輕人,意氣風發,一心建設農村,都沒啥太大的壞心眼。
    加上,她到底是有一個坐位的,比父母這邊擠在地上,連腿都伸不直的強。
    想到這裏。
    沈美雲便直接說了,從身上取下了綠色的軍用水壺,遞給他們。
    “爸媽,你們那位置不行,要想辦法換個位置。”
    隻是這談何容易呢
    這——
    陳秋荷和沈懷山對視了一眼,“算了,我們就那挺好的。”
    他們如今成分不好,不想給女兒添麻煩。
    越是上車後,越是明顯的。他們能夠明顯感覺到,車上的人對他們不一樣。
    像是避瘟疫一樣。
    不過,沈懷山和陳秋荷早都習慣了,在沈家沒落的那一段時間,他們也算是體會到了人情冷暖。
    比起之前,現在已經很好了,一直架在脖子上的刀落了下來不說。
    而且他們還留了一命,去了黑省這種物質豐饒的地方流放,還和女兒分到一個地方。
    全家人也不用分開。
    說實話,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比起這些來,在車上沒地方坐,顯然都是小事了。
    沈美雲不覺得這是小事,她在坐著幹淨敞亮的位置,她父母卻蜷縮在角落,她看得難受。
    她思索了下,把身上的斜挎包,拿了下來,遞給他們。
    “裏麵有吃食,爸媽,你們和綿綿先吃,我去找下人打聽下。”
    說完,從兜裏麵抓了一把糖來,抓的不是別的糖,正是酥心糖。
    不給沈懷山和陳秋荷拒絕的餘地。
    她便找到了一位年輕的列車員,“同誌,我想和您打聽一個事兒。”
    這話一落,四目相對
    “是你”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次沈美雲找綿綿的時候,對方給她提供幫助的那個。
    還領著她去了站台,可以說,要不是上次那個列車員。
    沈美雲也不會找到綿綿了。
    所以,兩人都很驚喜。
    “同誌,是你啊”
    “你找到你女兒沒”
    列車員胡幹事很是關心這個問題,忙不迭地問道。
    那件事都過去好長時間了,她還一直在回想,也不知道上次那個漂亮的女同誌,有沒有和她女兒團聚。
    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有沒有找到媽媽。
    沒想到緣分竟然這麽巧,她們再次在火車上相遇了。
    沈美雲點了點頭,“噥,找到了。”
    她指了指坐在餐車上,正在吃啃著大肉包子的綿綿,她坐在陳秋荷身上,極為乖巧。
    看到這,胡幹事忍不住高興道,“真好!”
    “真好啊,一家人團聚了。”
    說實話,身為列車員,在火車上這麽多年,她看到過太多的被拐賣的孩子,也看到過太多的家長痛哭著去找孩子。
    但是,很少能夠雙方都找到。
    沈美雲她們母女兩人,算是幸運的一對。
    沈美雲感激道,“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也不可能找到我女兒了。”
    這是實話,那一路上她去找女兒,遇到了好幾個貴人。
    沒有這些貴人,她也不會和女兒團聚了。
    胡幹事,“不值當謝的,隻要你們平安就行。”
    說到這,她想起來了正事,“沈同誌,你剛來找我做什麽”
    對方明顯是找她有事情的。
    沈美雲也沒瞞著,輕聲細語道,“我想找您幫忙調個座位,不用特別好,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胡幹事擰眉,好奇地問道,“你要給誰挑上車的時候沒買票嗎”
    “買了。”
    沈美雲蹙起眉尖兒,歎氣道,“我是給我父母調的。”她指了指坐在旁邊,一邊吃飯,一邊喂著綿綿喝水的父母。
    這才慢慢地說道,“我給他們買的坐票,但是上了車子後,卻成了無票。”
    一說這,胡幹事就懂了。
    能從坐票變成無票的,無非是最後一個車廂的人。
    不管是買了坐票的,還是買了無票的,全部都被趕在那邊。
    這——
    胡幹事想了想,如實說道,“這怕是不容易。”
    哪怕她也不好插手,因為最好一個車廂坐的是什麽人,他們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可能給您添麻煩了。”
    “您看這樣行嗎我把我的位置讓給他們,我在知青那一列車廂,然後我過去”
    父母年紀大了,受不住顛簸,有一個位置,兩人起碼也能換著來。
    “不行,你們那一列車廂,都是標注過的。”
    “每個人在什麽位置,就是想插隊都不容易。”
    這下,沈美雲蹙眉,“那如果在餐車內呢”
    這——
    胡幹事沒急著回答,她來回踱步看了下,“這樣吧,讓你父母去餐車上買兩份飯,然後我在和負責餐車的李幹事打個招呼。”
    她也沒把話說得太滿,“不過,我不確定能不能成,我先去問下。”
    “你在這裏等等我。”
    有人肯幫忙打聽,沈美雲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她點頭,順手把兜裏麵的一把酥糖遞給對方。
    “同誌,你為人民服務,這是來自人民群眾的感謝,您必須要收。”
    這話說得敞亮。
    挑不出毛病。
    胡幹事也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地接過酥糖,她看清楚了後,愣了下,“哎喲,這是老北京的酥糖吧,酥酥脆脆。”
    就是賣得貴。
    要一塊五一斤,還要糖票,普通人可舍不得買。
    就沈美雲拿的這一把酥糖,她看了,最少有十多個呢。
    這可是好東西。
    沈美雲嗯了一聲,橫了她一眼,眼波流轉,含著盈盈水光,明豔到不可方物。
    “同誌,瞧您說的,你為人民服務,還不許人民群眾拿兩顆好糖給你吃”
    這一眼,看得胡幹事心驚肉跳的,她拍著自己的心髒,“沈同誌,你可別這樣看著我,我受不了。”
    她一個女人都姑且受不了,更別說那些毛頭小夥子了。
    怕是看到沈同誌,連路都走不動了。
    可惜,英年早婚啊,娃都有了。
    沈美雲輕笑,“要是這樣多看你兩眼,你能去幫我調個位置出來,我恨不得天天看你。”
    這話說得,胡幹事淬了她一句,“你想的美。”
    “不對,是我想的美。”
    真要是有這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看著她,她怕是能延年益壽咧。
    說完,她自己哈哈笑了起來,拿著酥糖去找了她同事,李幹事去了。
    李幹事是負責餐車附近的列車員,這會正在準備小推車,推車裏麵放著飯,手裏拿著一個紅星大喇叭。
    這明顯是快到了晌午的點,推著車子去車廂內,賣飯去了。
    其實,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車,壓根不知道火車上還能買飯。
    所以,列車長他們便安排了人,專門拿著大喇叭去宣傳,餐車有飯不說,順帶還帶了十多盒,打算就近賣給火車上的旅客們。
    胡幹事來的時候,李幹事正忙的腳不沾地,“小胡,你怎麽來了”
    “來幫我守著餐車”
    這話一說,胡幹事笑,“也不是不行,我是來找你拜托個事。”
    說完,就把那一把酥糖拿了過來,瞧著有六七個,一口氣全都塞到李幹事工作服的衣兜裏麵。
    “我有個親戚,去黑省下鄉被分了最後一個列車廂,想找你幫忙活動下。”
    還沒說完,李幹事就要拒絕,她是個膽小怕事的。
    隻是,還沒拒絕,就被胡幹事給打斷了。
    “你先別急著拒絕,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讓他們來餐車待著就行。”
    “你別趕走他們就行了。”
    李幹事還是害怕,但是胡幹事卻說,“小李,做這麽這一行的,膽大心細是一方麵,熱心心善也是一方麵,我那親戚,你要說他們犯事真沒有,就是一個教書的,別的在幹淨不過的了。”
    “而且,我那親戚說了,願意在餐車買兩餐飯。”
    列車員也是有指標的,車上做的餐飯賣不出去,他們也頭疼。
    到最後還要扣他們的工資,任務沒達標。
    可是,列車員們心裏也不高興啊,那一餐飯賣五毛,就一個米飯,兩個菜。
    賣五毛錢,還要另外一斤糧票。
    誰舍得買
    別說旅客們了,就是他們自己拿固定工資端鐵飯碗的,他們都舍不得買。
    買這一頓飯,都夠他們在外麵吃幾碗了。
    何必呢。
    李幹事開始還有些猶豫,聽到這話,便眼睛一亮,“三頓,最少三頓。”
    胡幹事,“吹吧你,人兩個人三頓飯,你要這太黑了都。”
    “兩頓,就兩頓,我跟你說。”
    她壓低了嗓音,四處看了一眼,“給你那酥糖你看了沒是老北京酥糖,一斤賣一塊五,還要糖票不好搶,就你那幾顆糖,都恨不得有五毛了。”
    “你可收著點啊,那還是我親戚,不是冤大頭咧。”
    這話說得,李幹事自己不好意思了,她揣著兜摸了下那酥糖,心裏也高興。
    她家老大前幾天跟她說想吃酥糖,但是酥糖太貴了,她舍不得買,而且還要糖票。
    她一年到頭,就那八兩糖票,還要放著過年招待客人用呢。
    平日裏麵哪裏舍得去花錢,花糖票去買酥糖呢
    這禮,算是送到李幹事的心坎裏麵了。
    她便答應了下來,“成,人在哪我去看一眼。”
    這不,胡幹事和李幹事過來的時候,沈美雲正盯著呢。
    一看到她們來,她便笑了起來。
    胡幹事便在旁邊打圓場,“這是我那表妹。”
    “漂亮吧。”
    李幹事也恍惚了下,點頭,說實話她都活了三十個年頭了,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人。
    “是你要找位置嗎”
    李幹事問。
    人都是高級的視覺動物,在某一種程度上,看到漂亮的人,連帶著語氣也會溫和幾分。
    無他,這是一種視覺的享受。
    所以,連帶著李幹事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止沒了不耐,反而多了幾分細心。
    聽到李幹事的問話,沈美雲點頭,“是我父母要找位置。”
    旁邊的胡幹事跟著補充,還特意指著坐在餐車座位上吃飯的兩人“就是他們,我表叔表嬸。”
    這是拉近了雙方的關係。
    李幹事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樣吧,今天到明天下午這個時間段,你就讓你父母他們待在這裏,不過不要聲張,也不要回去說。”
    人多了知道了反而不好解決。
    這是事實。
    畢竟,這次送去思想改造的人有那麽多。
    沈美雲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成。”
    “另外,他們待在餐車室的這一段時間,你記得讓他們在這邊吃飯,一天最少有兩頓飯。”
    花了錢,買了飯,這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這裏。
    就算是外人也不好說道。
    沈美雲,“曉得,我一會就和他們說。”
    待這邊都商量好後,她便朝著李幹事道了謝,等她離開後,她過去和父母說了下。
    接著,又從綿綿那邊取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她數了數,最少有十四五個。
    說實話,這個很多了,禮兒也很重。
    她拿著單獨給了胡幹事,胡幹事看到那大白兔愣了下。
    “這個我不能要。”
    這個太白兔奶糖,比酥糖還貴呢。
    都能賣到小兩塊去,而且好多事情,都是斷貨的狀態。
    哪怕是百貨大樓,也沒那麽好買啊。
    沈美雲笑了下,“收著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這錢是給對方的中間費,幫忙找人。
    其實,對於沈美雲來說,花點大白兔奶糖,置換出來兩個位置,而且餐車這邊這麽寬敞。
    比起那邊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是絕對劃算的,對於別人來說,這大白兔奶糖或許很珍貴,但是對於她和綿綿來說卻不一樣。
    她當時囤了一百斤的大白兔奶糖,能夠他們吃很久很久。
    而且,沈美雲還有自己的想法,胡幹事就是在跑北京到黑省的這趟火車專線的。
    往後說不得還有用上的機會。
    畢竟,她清楚的知道,他們家在黑省不會待多久的。
    熬個幾年,熬過去了,他們家就能再次回到北京城了。
    如今這幾年瞧著亂的厲害,在北京城還不如去到黑省,就當避災去也成。
    反正,多一條人脈關係,總比沒有的強。
    等胡幹事喜滋滋的離開後,沈美雲這才回到了父母身邊。
    “怎麽樣,都好了嗎”
    沈懷山低聲問道。
    說實話,在經曆過那件事後,他和妻子兩人明顯,把閨女當成了家裏的頂梁柱了。
    怎麽說呢。
    他們保護了多年的閨女,在有一天突然長大了,學會保護他們了。
    這種反哺,讓沈懷山內疚自責的同時,卻又有著隱隱的驕傲。
    這就是他的女兒啊。
    沈美雲點了點頭,“解決了,我跟對方達成一致了,這兩天你們就不回那個車廂了,就住餐車這邊就好,但是對方也有條件。”
    見沈懷山和陳秋荷同時看了過來。
    沈美雲繼續說道,“就是每天在餐車上,保證買兩頓飯吃。”
    這算是互利互惠。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這比較難,一個人一天就是一塊錢的飯錢。
    普通人真出不起。
    但是,沈家不一樣,哪怕是沈家落難了,他們家裏麵的存款,還是夠他們家很長一段時間生活的。
    所以,這兩塊錢沈美雲覺得花的值。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沈懷山和陳秋荷對視了一眼,“美雲你——”
    父母同時的欲言又止,都表達了一個意思。
    原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女兒已經長成了能夠替他們撐腰的參天大樹。
    沈美雲似乎知道他們要說些什麽,她笑了笑,輕聲說道,“爸媽,以前你們保護了我那麽多年,如今換我來保護你們。”
    在她出事的那些年,父母不離不棄,全心全意的愛著她。
    哪怕她以未婚之身,蠻不講理的要求父母幫忙收養綿綿。
    父母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從這裏就能看出,陳秋荷和沈懷山對她的寵愛有多少。
    哪怕是他們兩個人知道自己要出事後,第一件事還是為自己的女兒考慮。
    哪怕是狠心送走綿綿,也不過是想要女兒沈美雲,在他們不在的日子裏麵,可以過的更好一點。
    這一點,以前的沈美雲或許不懂,但是現在的沈美雲卻是懂的。
    當她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陳秋荷和沈懷山眼眶一熱,頓時低下頭去,似乎不想讓女兒看見他們的窘狀。
    沈美雲也好似沒看見,在這種時候,他們家要團結一致,似乎沒有太多時間來煽情。
    她便單刀直入的說了下具體操作方法。
    “那邊餐車食堂窗口買飯,是一人隻能買一份,所以爸媽你們一會要抽一個人出來,我帶你們去混個臉熟。”
    沈懷山和陳秋荷對視了一眼,最後陳秋荷接過這份活,沈懷山的手腳受傷過的。
    所以,陳秋荷便打算和女兒沈美雲一起。
    她一起來,綿綿也跟著從她身上跳了下來,她很乖,直接依偎在沈美雲的腿邊。
    那種滿心滿眼的依賴,或許隻有當母親的才懂。
    沈美雲抱了抱她,低聲和她商量道,“去陪著外公好不好媽媽去領著外婆去買飯。”
    綿綿很想當個乖寶寶,但是她更想和媽媽在一起。
    於是一邊對著手指,一邊小小聲的為自己爭取,“綿綿可以和媽媽一起嗎”
    “我很乖的,我不會胡亂鬧的,也會好好的牽著媽媽的手。”
    她不想和媽媽分開啊。
    沈美雲聽到這話,隻覺得心都跟著酥軟的一塌糊塗,她摸了摸綿綿的小嫩臉,“不累嗎”
    跟著她從自己的車廂,找到了父母的車廂,又從父母的車廂轉到了餐車上。
    一路上都是人擠人,綿綿連吭都沒吭過一聲。
    她讓綿綿待在這裏,無非是想讓綿綿可以好好休息一會。
    哪裏料到,沈美雲這般問出後,綿綿輕輕的搖搖頭,“不累啊,和媽媽在一起呢。”
    和媽媽在一起怎麽會累啊。
    隻要和媽媽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不會累。
    前言不搭後語的兩句話,沈美雲卻聽懂了,她忍不住抱著綿綿,用力的親了親她的額頭。
    “不怕累,媽媽就帶你去。”
    綿綿的皮膚像是果凍一樣,嫩嫩滑滑的,這一口親下去,沈美雲隻覺得自己似乎親了一個小果凍
    又香又軟又嫩的。
    親完後,她又忍不住去貼貼。
    這下,鬧的綿綿咯笑,她漂亮極了,皮膚白皙,眼睛大大,像是黑葡萄一樣,嫩的能掐出水來。
    旁邊的沈懷山和陳秋荷看到這,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他們再一次慶幸,同意了讓女兒把綿綿領回家。
    在某一種時候,隻要他們女兒高興,他們做父母的怎麽都願意的。
    這般一鬧騰,最後的結果就是沈美雲和陳秋荷兩人,一人牽著一個去了食堂窗口。
    火車上的食堂窗口是有規定的,一人隻能買一份飯,不能多買。
    畢竟,這年頭兒什麽都是限量供應的。
    哪怕是火車上也不例外啊。
    一份糙米飯外加一個葷菜,一個素菜,是五毛錢,還要半斤糧票。
    沈美雲瞧了菜以後,打了一個土豆紅燒肉,一個酸辣大白菜。
    陳秋荷則要的是大蔥炒五花肉,和一個麻婆豆腐。
    付了一塊錢,外加一斤糧票後,沈美雲和打菜的師傅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是我爸媽,這兩天麻煩您幫忙多照顧一下。”
    那李幹事也是有和打菜師傅交代的,所以自然是點了點頭。
    待打完飯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懷山正在給自己手上包紮,顯然之前那用力之後,手上的傷口已經滲血出來,蔓延到了紗布上。
    這讓,一過來便看到的沈美雲,下意識地皺眉,“爸”
    沈懷山沒想到,沈美雲他們這麽快就打菜回來了。
    於是便想把手藏起來,但是藏不急了。
    這才解釋道,“沒什麽,就是捂著用力掙開了。”
    沈美雲把打好的飯,放在了小桌子上,猶豫了下,拉著綿綿的手放到了小背包裏麵。
    過了一會,從行李裏麵拿出了一瓶雲南白藥出來。
    “爸,你把手伸過來。”
    看到這,沈懷山下意識的要拒絕,他們在家都商量好了,在外麵是絕對不會讓女兒拿任何東西出來的。
    因為,外麵的風險太大了,他們在外麵冒不起這個風險。
    見沈懷山不肯。
    沈美雲便知道了,她抿著唇低聲道,“我已經拿出來了。”
    沈懷山知道擰不過女兒,這才把手伸過去,低聲道,“不是說好了嗎在外麵不碰。”
    不碰什麽
    不碰空間裏麵的東西。
    知道歸知道,看到父親這般樣子,沈美雲哪裏能忍得住
    “我會小心點。”
    她小聲說道,一邊說,一邊給沈懷山換藥包紮,不得不說,雲南白藥的效果很好。
    尤其是對於這種傷口,抹上去很舒服,沈懷山想要細看。
    但是可惜,女兒已經把藥收起來了,又再次放到了身上的小挎包裏麵。
    綿綿的手恰到好處的伸進去,兩人對視一眼。
    沈美雲便知道,女兒把那剩下的雲南白藥給收了起來。
    她這才悄悄鬆口氣,朝著沈懷山說道,“爸媽,你們先吃飯”
    其實,自家帶的也有幹糧,但是都涼了,哪怕是用搪瓷缸接了熱水,放在裏麵溫著。
    其實也並不沒有熱透了去。
    比起這剛做好的飯菜,自然是不一樣的。
    沈懷山嗯了一聲,推過去了一份飯,讓沈美雲和綿綿吃一份。
    他和陳秋荷兩人吃一份。
    沈美雲也沒拒絕,她嚐了下土豆紅燒肉,土豆軟爛口感很綿,她閨女就愛吃這種土豆。
    她便挑了幾塊喂給綿綿吃。
    紅燒肉她自己嚐了下,很滑嫩,也很香,應該說肉都是香的。
    一家人圍著兩份飯,吃的那叫一個享受。
    季明遠來餐車上吃飯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了沈美雲,他們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
    這讓他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後,還是和沈美雲去打了招呼。
    “沈知青。”
    他這一開口,沈美雲他們便跟著看了過來。
    她還在吃紅燒肉,嘴巴鼓的像倉鼠,“啊,季知青。”
    “來吃飯啊”
    含糊不清的。
    這讓季明遠忍不住想笑,他點了點頭,“那沈知青,叔叔阿姨,綿綿你們先吃。”
    “我也去打飯了。”
    他的笑容很很幹淨純粹,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說完,便直接離開了,竟是沒有多餘問一句沈美雲,怎麽會坐在這裏
    那一對中年人,和她有什麽關係
    這讓陳秋荷忍不住若有所思道,“這個年輕人不錯。”
    知分寸,懂禮貌。
    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拿捏的很好。
    沈美雲看到母親這一副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她頓時有些一言難盡,“媽,人家還是小孩兒呢,才十九歲。”
    她都二十二了。
    不合適不合適。
    這要是以前陳秋荷也不敢開這個口,這不是瞧著閨女如今能撐事了。
    這才開口的嘛。
    陳秋荷歎了口氣,“那是挺小的。”
    “可不是,和綿綿同一個輩分呢。”
    沈美雲隨口說了一句。
    這話剛一落下。
    周圍一安靜。
    陳秋荷看著她。
    沈懷山看著她。
    綿綿也看著她。
    以及,剛打完飯過來的季明遠也在看著她。
    沈美雲頓了下,有些奇怪,“怎麽我說錯了嗎”
    季明遠喜歡林蘭蘭,求而不得,而林蘭蘭和她閨女是同一輩分的,四舍五入。
    季明遠和綿綿也是同一輩分啊。
    沒問題啊。
    完全沒問題。
    綿綿一副我操碎心的樣子,她歎了口氣,無奈道,“那是明遠叔叔啊。”
    “媽媽!”
    “他是我叔叔啊。”
    她怎麽和叔叔一個輩分啊。
    沈美雲聽到這,更奇怪了,“綿綿,你之前不是問人家季明遠,喊明遠哥哥嗎”
    綿綿更無奈了,“媽媽,那是客套啊。”
    “你不是教過我,人都愛聽好聽話,而且喜歡把自己叫年輕,所以隻要比我大的就是哥哥姐姐,沒有什麽阿姨和叔叔。”
    “那會把人叫老啊。”
    沈美雲,“……”
    她沉默了片刻,“所以,在我們麵前就是明遠叔叔,在人家麵前就是明遠哥哥”
    綿綿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那當然,明遠叔叔那麽老,怎麽能叫哥哥呢”
    季明遠,“……”
    沈美雲察覺到這一幕,她似笑非笑,“綿綿,你要不要回頭看看”
    當綿綿回頭看到季明遠的時候。
    她的小表情蚌住了!
    媽媽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