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穿越第三十二天

字數:25413   加入書籤

A+A-




    沈美雲站在門口足足沉默了三分鍾。
    本來她第一次和筆友見麵,她還有些緊張的,聽到對方不著邊際的話,倏地她就不緊張了。
    透過門縫,她打量了對方片刻,對方是背對著她坐的,背影挺拔勁瘦,脖頸修長,是那種寸頭短發,意氣又硬朗。
    想到這裏,沈美雲微微停頓了片刻,隨即,輕飄飄地推開了國營飯店的門,跟著走了進去。
    噠噠噠,牛筋底的小靴子,踩在地麵上,發出一陣陣聲響。
    使得國營飯店的人都看了過來,大家眼裏生出驚豔來。
    好漂亮的女同誌,這是大家的第一感受。
    季長崢也不例外,他掃了一眼,目光微凝,最後定格在一張過分明豔漂亮的臉上。
    黛眉杏眼,瓊鼻櫻唇,肌膚賽雪,好看得不像話。
    不過,太過纖細單薄了一些。
    想到這裏,季長崢收回了目光,朝著旁邊的服務員繼續淡聲說道,“我兄弟很厲害的,不是這位女同誌這般弱柳扶風這一類,你們要是見過我兄弟,你們肯定不會忘記。”
    看他都沒見過他兄弟,都難以忘懷!
    甚至是心心念念。
    服務員好不容易從沈美雲的臉上移開,她搖頭,“沒有,我們沒見過這麽一號女同誌。”接著,對方話鋒一轉,“同誌,您確定您說的是女同誌,而不是男同誌”
    季長崢眉一挑,一股子英朗躍然臉上,不悅道,“當然,我還能不知道我兄弟了”
    “她雖然掛名是我兄弟,但是性別還真是女同誌,不過,她比一般的男同誌都還高大威猛。”
    單手製住許東升,還反手捅了人腰子。
    就這一點,一般的男同誌都不如她。
    沈美雲聽不下去了,她實在是不想承認,麵前這位沙雕是她家救命恩人。
    而且還是多次的。
    但是,不承認不行,救人是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信步快速走到了季長崢麵前,走近了,才能看出這位恩人英朗來,一雙桃花眼瀲灩,鼻挺口直,意氣又倜儻。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是個沙雕!
    沈美雲單刀直入道,“我是沈美雲。”
    這話一落。
    季長崢倏地一驚,抬頭看了過去,“什麽”
    手裏拿著未燃的煙都跟著一抖,差點掉落了去。
    “我是沈美雲。”
    季長崢聞言,打量對方片刻。哪怕是他坐著,個子都快比對方高了。
    對方有多高
    最多一米六五,不能在多了。
    而且——
    他兄弟五大三粗,壯碩魁梧,麵前這個弱柳扶風,麵若桃花,嬌豔欲滴的女同誌,是他兄弟
    不信。
    打死不信。
    季長崢眉梢帶著幾分戲謔,輕笑一聲,“同誌,你在外麵聽到我們說話了吧是不是覬覦我帶來的伏特加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我那伏特加隻會給我兄弟喝,你就別想了。”
    他就知道,惦記他兜裏麵伏特加的人多。從部隊排隊到外麵,連這個不認識的女同誌,都開始惦記起來了。
    哪怕對方漂亮也不行,那伏特加是留給他兄弟的!
    沈美雲,“……”
    這個二百五,要不是自己拿的有禮物,打算報恩的,她真是恨不得轉身就離開,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伏特加。
    伏特妹的伏特加!
    沈美雲深吸一口氣,抿著唇,說話的時候,貝齒微露,“6部隊的季幺是吧”
    這——
    季長崢眯了眯眼,“你知道我名字”
    不對。
    “你是我兄兄兄弟!”
    震驚的都快成結巴了。
    不是,麵前這個漂亮的跟花兒一樣的女同誌,是他兄弟
    這不是開玩笑嗎
    就這麽一個嬌小玲瓏,弱柳扶風的女同誌,是怎麽一個人捅了許東升腰子的
    不是——
    這麽一個小姑娘,他還要不要和對方喝伏特加
    這就離譜了啊。
    季長崢完全是懵了,真的,從頭到尾是懵逼的,一直到坐下來後,他看著對方,眼神還在用看稀奇的目光。
    “你真是我兄弟啊”
    還帶著幾分不確認。
    先入為主的觀念,這讓季長崢一下子有些接受無能。
    沈美雲坐了下來,挑眉,“不然呢我覬覦你兜裏麵的伏特加”
    季長崢,“……”
    也不是不可能。
    他抬眼去看她,她的眉眼有著驚人的漂亮,膚色更是雪白細膩,身姿纖細。
    連帶著聲音都是清脆幹淨的。
    這讓,季長崢有些恍惚,他實在是不能把這個漂亮到不像是真人的女同誌,和他兄弟聯係在一起。
    這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啊。
    實在是衝突太大了一些。
    他摸了摸口袋裏麵的伏特加,陷入了糾結,這是拿出來,還是不拿出來
    說不好,還真是覬覦他兜裏麵的伏特加呢
    於是。
    季長崢在猶豫了半晌後,到底是摸索著拿起來出來,別別扭扭地放在了桌子上後。
    一排三瓶,整整齊齊。
    “喝嗎”
    “伏特加。”
    “都給你。”
    沈美雲,“……”
    這個沙雕二百五!
    她微微一笑,咬著牙,“多少度的”
    “五十五度。”
    “所以”沈美雲抬眼看他,一雙瀲灩的眼睛,泛著盈盈水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打算三瓶放倒我”
    她連啤酒都能喝醉的人,喝老毛子的伏特加。
    她是找死嗎還是有毛病
    不,應該說是問出這句話的人,才是有毛病。
    季長崢,“……”
    季長崢沉默片刻後,抬手慢慢地,一瓶瓶把伏特加給收到了口袋裏麵。
    那動作,像極了貓貓偷魚,掩麵遮掩的樣子。
    沈美雲又好氣又好笑。
    對上沈美雲的目光,季長崢鬆了鬆衣領子,領口瞬間變得不規整起來,跟著這才解釋說道,“伏特加很珍貴的,我私藏的自己舍不得喝。”
    頓了頓,還補充了一句,“專門拿給我兄弟的。”
    哪裏知道,兄弟是女郎。
    哦不,還是弱柳扶風,嬌滴滴的小女郎。
    還嫌棄他的伏特加。
    這就好像是自己的寶貝拿出來給對方一起欣賞,結果對方嫌棄。
    這就很失望啊。
    沈美雲微微一笑,咬著後牙槽,“你兄弟說,暫時不需要。”
    這——
    季長崢微微頓了下,就覺得哪裏奇奇怪怪,“你既然喝不了伏特加,那就吃菜吧。”
    “上菜,我今天請我兄弟吃飯。”
    沈美雲,“……”
    他是和兄弟這個詞,過不去了是嗎
    她不由得身體前傾,把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湊到了季長崢麵前。
    “你看看,我哪裏像你的兄弟”
    對上這麽一張瑩白如玉,嬌豔欲滴的麵龐,她就不信了,這個二百五,還能喊出來兄弟這兩個字。
    媽呀。
    不怕遭雷劈嗎
    驟然被一張漂亮的臉蛋挨近了看,有一種極致的視覺衝擊。
    季長崢下意識地愣了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兜裏麵的伏特加拿了出來,爽朗道,“好兄弟,一口幹!”
    這話一落。
    他懊惱地抓了抓腦袋,自己怎麽把在部隊的那一招,放在沈美雲身上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一口一個兄弟。
    沈美雲心想,他是沒救了。
    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在和沙雕二百五,說這個話題,好像是沒有意義。
    這就陷入了沒意義的自證裏麵。
    她深呼吸深呼吸,對上季幺那一張,過於俊美又倜儻的臉,心想衝著這一張臉和朋友麵基。
    那也是沒白跑的。
    畢竟,好看的臉屬於稀缺資源,男人好看的臉,更是屬於稀缺資源。
    沈美雲果斷轉移了話題,她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遞過去,“季同誌,這是為了感謝你,屢次給我們家幫忙的答謝禮。”
    “還請你務必收下。”
    這——
    季長崢看了一眼那禮物,沒有接,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把不把我當兄弟”
    沈美雲,“……”
    “是兄弟的話,你就別這麽見外。”
    沈美雲,“……”
    “不要虧了我和你之間三瓶伏特加的情誼。”
    他自己都舍不得喝,拿來給兄弟喝,兄弟是女郎,還要和他見外道謝。
    這就讓人不開心了啊。
    沈美雲抬眼看他,單刀直入,“兩條華子,兩瓶茅台,要不要”
    這可是男人的寶。
    別以為她沒聞出來,對方身上可是有一層煙草味的。
    季長崢喉結滾動了下,還是堅定地拒絕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情誼,不該用物質來表達。”
    別以為沈美雲沒看出對方的饞,她輕笑了一聲,“你不後悔就行。”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的臉上,五官明媚,肌膚細膩,幹淨通透,宛若人間水蜜桃。
    漂亮到驚人的地步。
    季長崢垂眼,桌子下,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真是該死,他竟然覺得他兄弟過分的好看。
    想到這裏,他把眼睛移到了別處,“你要吃點什麽”
    沈美雲想了下,“就要一碗麵吧,入鄉隨俗。”
    季長崢點了點頭,朝著服務員招手,“兩碗打鹵麵。”
    不一會的時候,服務員就端著兩大海碗的打鹵麵上來了,季長崢掃了一眼,總覺得少點什麽。
    便跑到隔壁桌子上,拿了一整個大蒜坨過來,扣開以後,分了一半遞給了沈美雲。
    “給,吃點蒜,好下麵。”
    看著那白花花的一粒粒大蒜。
    沈美雲心想,看來對方是真把她當兄弟了,沒把她當做異性。
    她嗯了一聲,一抬眼就注意到季長崢,拿著白花花的大蒜坨蘸著幹辣椒粉吃。
    沈美雲,“”
    這是人吃的
    見她看了過來,季長崢把蘸好幹辣椒粉的大蒜坨遞給她,“嚐嚐”
    見沈美雲不接,他便解釋說道。
    “東北這邊天冷,光吃一個大蒜坨還驅不了寒,要蘸著辣椒粉才行。”說到這裏,他語氣極為惋惜,“可惜,你不喝伏特加。”
    不然這種時候,喝一口伏特加,吃一口蘸著辣椒粉的大蒜坨!
    上頭!
    沈美雲想了下,比起伏特加,她還是試下蘸著辣椒粉的大蒜坨吧。
    朝著季長崢舉了舉,拿大蒜坨算是碰杯了。
    季長崢秒懂,低頭咬開了伏特加的瓶口,抿了一口,頓時倒吸氣,高濃度的白酒,瞬間上頭,使得他英朗的麵龐上浮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由眉骨流淌至挺直的鼻梁,最後定格在鼻尖上片刻後,滴落在桌子上。
    吧嗒一聲——
    沈美雲抬頭看了過去,男人因為剛喝過酒,以至於側臉上多一層淡淡的醉紅。
    是世間男子少有的英朗與俊美並存。
    想到這裏,沈美雲微微一頓,手裏拿著大蒜坨蘸著辣椒粉,竟然忘記了去嚐試。
    季長崢挑眉,桃花眼漾著水色,微微眯起,“你不嚐嚐嗎味道是真的不錯。”
    美色當前。
    沈美雲甚至有些恍惚,她嗯了一聲,隨手把那蘸著辣椒粉的大蒜坨,一下子全部塞到嘴裏。
    然後,她整個人都蚌住了!陷入呆滯。
    她真是小瞧了北方的大蒜了,蘸了辣椒粉後,一入口直嗆道了喉嚨管,恰巧又咬了一口大蒜坨,爆開的大蒜坨混著辣椒粉,入口直衝天靈感。
    辣!
    辣味直衝天靈蓋,以至於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鼻子也通紅,整個人也由冷白皮變成了通身粉。
    季長崢看著這般慘兮兮的沈美雲,他了片刻,順手把手裏的伏特加遞過去,“喝點,解辣。”
    沈美雲這會被辣到靈魂出竅了,她也沒看,順手就接了過來,然後——
    高濃度的伏特加,對上嘴裏的幹辣椒麵,以及爆開的大蒜坨。
    她下意識的噗嗤一口,一口噴在了季長崢臉上。
    季長崢,“……”
    辣的睜不開眼。
    他好像明白,之前沈美雲為什麽瞪他了,媽呀,好辣啊。
    三分鍾後。
    季長崢借來了一個臉盆,狂洗臉洗眼睛,沈美雲抱著搪瓷缸狂灌水。
    等季長崢洗完臉了,沈美雲還在喝,瞧著那動作,像是喝了一鐵皮暖水壺的水了。
    結果就發現,越喝越辣。
    舌頭像是著火了,啊啊啊啊。
    她下意識地把舌頭吐出來,想要吹下涼風。
    看到這,季長崢捂著辣的臉,悶笑一聲。
    沈美雲看他,辣的吸氣,“你笑什麽!”
    季長崢挑眉,眉梢間掛著戲謔,“你真想我說”
    沈美雲嗯了一聲,還不忘吐舌頭,辣辣辣,實在是太辣了。
    季長崢指著門外的蹲著的一隻狗,那隻小狗正在吐舌頭。
    他側頭問她,悶笑,“像不像”
    沈美雲,“……”
    沈美雲,“……”
    沈美雲,“!”
    她深吸一口氣,四處搜尋了一眼,也是巧合,一隻似乎偷蜂蜜被馬蜂蜇的一臉腫的小黃狗,正在跑到她麵前,朝著她抬著胳膊作揖,瞧著模樣是在討吃的。
    她視線移到季長崢的臉上,驚人的重疊了。
    她指了指,“像你嗎”
    季長崢,“……”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場麵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好像是這麽回事
    季長崢不用看自己的臉都知道,眼睛絕對腫了,嘴巴也快腫了,臉甚至也快腫了。
    不要小瞧了幹辣椒麵,大蒜坨以及高濃度白酒三者相加的威力。
    這話不是一加一加一等於三的效果,而是幾何倍的疊加。
    從他洗了兩盆水,臉上還是辣的就能看出來了。
    大眼瞪小眼當中,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們好像都挺慘的。
    沈美雲抿著一大口水,冰涼的水,緩解了口腔內火辣的溫度,在對上季幺那腫成豬頭一樣的臉。
    她忍俊不禁,“季幺,你這輩子和女同誌接觸過嗎”
    季長崢愣了下,不明白對方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搖頭,這一搖,感覺有火在眼睛前麵閃閃閃,他回答,“沒有。”
    他生活中全部都是男同誌,好像沒有女同誌。反正每次回家,他也都和家裏的女同誌們避開。
    這就對了。
    沈美雲吸口氣,“那你處過對象沒”
    季長崢還是搖頭。
    沈美雲微微一笑,豎起中指,“難怪你是單身狗。”
    就他這一係列的操作,沈美雲發現這樣很難找到男朋友。
    不管是和女孩子喝伏特加,還是邀請女孩子吃大蒜蘸辣椒,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總歸不像是能找到女朋友的。
    季長崢摸不著頭腦,單身就單身,怎麽和狗聯係上了
    而且,對方說話就說話。
    怎麽突然就走了啊!
    季長崢提著東西,長腿一邁,追了上去,“不是我說兄弟,你怎麽說生氣就生氣,跟女人一樣”
    女人心海底針,真是說變就變!
    這話一說,他似乎也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麵前這個似乎就是個女同誌!
    果然,一低頭就對上沈美雲,那閃著火苗的大眼睛。
    “抱歉,我忘記我兄弟是女的了。”季長崢道歉幹脆。
    當然,笑話也幹脆。
    沈美雲輕咬著唇,威脅他,“你最好是別說話。”
    因為,對方每一句話都在挑戰著她的耐心和脾氣。
    季長崢喔了一聲,抱著東西,像是一個大白熊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
    沈美雲沒搭理他,她看了下方向,打算先去坐個公汽,到了公社後,在轉拖拉機。
    隻是,身上之前的熱氣還沒散完,辣的滿頭大汗。
    她索性脫了外麵棉大衣,裏麵就隻穿了一件白毛衣,眼看著公汽來了。
    她回頭朝著季長崢凶巴巴道,“你別跟著了。”
    季長崢,“你東西。”
    沈美雲,“送你了,你自己拿。”
    說完,就扭頭擠上了公汽,因為公汽門口有台階,人又多。她又因為太熱,隻穿了一件白貿易,剛好露出了姣好的曲線來。
    季長崢準備伸手的,那手伸到一半,突然又收了回來。
    莫名的,他耳朵有些熱,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我兄弟屁股還挺翹。”
    當說完這話後,意識到哪裏不太對。
    季長崢的麵龐突然跟著熱了起來,他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臉,喃喃道,“要不得,要不得。”
    那可是他兄弟!
    親親的大兄弟。
    季長崢回到部隊的時候,就意識到哪裏不對了,因為路上的戰友都在看他,而且還隻是看他的臉。
    “季營長,你這是被馬蜂蜇了”
    那麽好看的一張臉,這會都不成樣子了。
    季長崢摸了摸臉,還有些腫痛,顯然是被醃製過頭了。
    可不是醃製,大蒜辣椒白酒,醃菜的好材料。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和戰友們說的,因為要臉。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吧”
    說完這話,便匆匆的離開了。
    他到宿舍樓的時候,溫指導員竟然不在,這讓季長崢有些納悶,這個點不在訓練的時間範圍內啊。
    他剛把東西放下,外麵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長崢,你怎麽還在這裏”
    “新領導訓練點名了,快去。”
    說完,竟是不等季長崢,直接三兩步下了台階。
    季長崢意外了下,旋即,把那禮物放在櫃子裏麵,這才換上衣服,去了前麵的訓練場。
    他到的時候,他們營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他巡視了一圈,倒是沒看到新教官。
    隻是,看到了溫指導員對著他擠眉弄眼。
    季長崢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怎麽突然集合了”
    溫指導員看了一眼台子上,新領導還沒出現呢,他便壓低了嗓音,“說是和大家混個臉熟,點點名。”
    說到這,他看向季長崢的臉,“你這臉怎麽了”
    看慣了季長崢那一張,過於英氣俊美的臉,冷不丁的腫成發麵饅頭,他還挺不習慣的。
    季長崢輕咳一聲,“馬蜂蜇的。“
    這話一說,溫指導員更奇怪了,“你不是去見你兄弟了嗎”
    “見你兄弟路上遇到馬蜂了”
    這讓,季長崢怎麽說
    他能說是被他兄弟,那一口生化水給醃入味了
    不能說,不能說。
    好在台子上走過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人不認識,但是個子極為魁梧高大,一身鐵血和冷峻,讓人看著就怕。
    而他身旁跟著的是周參謀,周參謀一到,便主動介紹道,“這位是從秘密部隊出來的陳團長,接下來,大家的訓練以及實戰,將會全盤交給對方。”
    陳團長站了出來,他年約三十出頭,麵冷嚴肅。
    “大家可以喊我陳團,也可以喊我老陳,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的訓練將會交由我,在我這裏,不合格者淘汰,不服從命令者淘汰,不服管教者淘汰。”
    “聽明白了嗎”
    這話一落,下麵齊刷刷的應了一聲,“明白。”
    “好。”
    陳團站的筆直,雙手置於小腹處,聲音沉著冷靜,“我喊到名字的人,出列。”
    “是!”
    “季長崢!”
    “到!”
    季長崢一身筆挺的出列,朝著對方敬禮,“陳團。”
    目光平時前方,此刻的他,沒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臉上帶著堅毅和冷峻。
    “不錯。”
    陳團打量了片刻,露出肯定,“不愧是尖刀營的尖子。”
    季長崢,“謝謝領導肯定。”
    陳團從台上跳了下來,直接脫掉了身上的外衣,“過來,過兩招”
    在部隊這個地方,大家都是手底下見真章。
    當然,腦子好當然也能吃得開。
    季長崢嗯了一聲,隨即鬆了鬆衣領子,隨之而來的是外衣被他隨意的扔在了一旁。
    雙手握拳,以一前一後的姿勢發出猛烈的進攻姿勢。他一動,胸口至腹部的肌肉線條倏地鼓起,將麵前的襯衣扣子生生的給崩壞了兩顆。
    露出了賁長有力肌肉來。
    陳團長眼見於此,迅速防守,兩人以肉相搏,拳拳到位。
    砰——
    呼——
    拳頭隨著空氣破發而出,竟發出一股顫音來。
    那是拳風。
    足足十分鍾後,陳團長主動開口,“不打了。”
    他看著季長崢,眼裏的欣賞給為濃烈了,“是個不錯的苗子。”
    接著,他目光定格在對方那紅腫的臉上,“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季長崢思忖片刻,在領導麵前,他說了實話。
    “我兄弟弄的。”
    這話一落,陳團長有些驚訝,要知道他可是從秘密部隊出來的,但是季長崢在他手裏,卻能打成平手。
    那能把季長崢的臉,按在地上打的成這個熊樣子的。
    那他兄弟得有多厲害
    陳團長反應的快,很快便有了惜才的心思,於是他便說了,“你那兄弟入伍了沒合適的話,把他介紹到部隊來。”
    像是季長崢這種身手好的單兵,他們部隊不嫌多。
    季長崢,“……”
    季長崢沉默了片刻,婉拒,“她怕是不方便。”
    陳團長倒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直接開始點了下一個名字。
    半個小時後。
    點兵結束。
    陳團長站在台上,說了一聲,“解散。”
    待隊伍解散後,季長崢就被人追上了,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溫指導員。
    “不是我說,季長崢,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你不是說你那臉是馬蜂蜇的”
    季長崢隨手擦了擦汗,“逗你呢。”
    溫指導員,“……”
    “你真不夠意思。”
    季長崢歎了口氣,“你沒發現嗎咱們這新來的領導,目光如炬,在他麵前我可不能開玩笑。”
    他若說自己是馬蜂蜇的,按照陳團長的那一雙犀利的眼睛,立馬會被拆穿。
    所以,這是何苦呢。
    做人,該戰術性迂回便戰術性迂回。
    溫指導員,“所以,你這是看碟下菜”
    季長崢長臂一揮,摟著他肩膀,漫不經心道,“你該說我這是和你更熟,所以更肆無忌憚。”
    “我這不是和陳團長不熟悉嗎”
    這個理由倒是能說得過去。
    溫指導員便不在追究,兩人去飯堂打了飯,一起回到了宿舍吃。
    隻是,吃飯的時候,季長崢咬著一個窩窩頭,轉身去把櫃子打開了,露出他自己的存貨。
    “看到沒”
    溫指導員正在喝菜湯,聞言便探頭看了過去,當看到那兩條華子和茅台後。
    他完全愣住了。
    “季長崢,你這是哪裏來的”
    要知道,不管是華子還是茅台,這可都是特供票才能買到的緊俏貨。
    就算是之前的季長崢,算是他們這些人裏麵豪氣的,那也隻是抽個大前門。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大前門都是奢侈品。
    更別說這華子了。
    季長崢挑眉,眉梢間帶著幾分張揚和得意,“我兄弟送的,怎麽樣,夠意思吧”
    這話一落,溫指導員先是羨慕,隨即,臉上便是古怪。
    “你臉上的傷,也是你兄弟打的你挨了一頓打換來的”
    那這代價有些大啊。
    季長崢窩窩頭都不咬了,呸了一口,“你胡說什麽呢”
    “我兄弟送我,那是為了感謝之前幫我,還有我這臉,可不是我兄弟打的。”
    “那是怎麽回事”
    溫指導員打破砂鍋問到底。
    季長崢當然不會說,他是被對方噴了一口,醃入味了這才導致整張臉過敏腫了起來。
    他揉了揉發痛的臉,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告訴你。”
    溫指導員嗤了一聲,朝著他們宿舍門外麵喊道,“季長崢這貨,又弄來了華子和茅台,大家快來啊。”
    這話一喊,接著就是一陣飛快的腳步聲,不到一分鍾,季長崢就被人架了起來。
    “來來來,拉著老季,快去看看那華子長什麽樣”
    這下,季長崢一張好看的臉,都跟著被氣綠了,“那是我兄弟給我的,你們別搶。”
    這話一說,旁邊的猴子就說了,“老季,你兄弟就是我們兄弟,是不是啊”
    季長崢不期而然的就想起來了,沈美雲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一想到他兄弟,也要給這群家夥當兄弟。
    哪哪哪都不自在了。
    他頓時掙脫了束縛,玩命的一樣把華子和茅台,全部搶了過來,“滾滾滾,這是我兄弟給我的,都別碰。”
    看到他這副反應,大家頓時驚呆了。
    “艸哦,季長崢,知道的是你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媳婦送的。”
    “你至於嗎”那人揉著胳膊倒吸氣,“你這是動真格的啊”
    季長崢掀了掀眼皮,慢調絲縷的把東西全部給包了起來,單獨放在櫃子裏麵落了鎖。
    這才,才搬個凳子堵在櫃子門口,漫不經心道,“來來來,你們搶。”
    這語氣真的是讓人想打人了。
    “不是吧,老季,你這就過分了。”
    戰友們罵罵咧咧。
    季長崢大開大合地坐著原地,修長的腿就那樣隨意的放著,“動我兄弟送我的東西,就是動我媳婦。”
    這話一說,大家瞬間安靜。
    用著極其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他們部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是對方媳婦送的東西,一般大家都不太會去動。
    因為,這是人家姑娘的心意,也是他們兩個人的美好見證。
    大家就是在怎麽亂來,也不至於去動這個。
    所以,當季長崢把這話說出來以後,不說別人了,就是溫指導員都懵了片刻。
    “季長崢,你把你兄弟當成媳婦來看待啊”
    季長崢挑眉,反問,“不行”
    這下,大家都蔫巴了下去,朝著季長崢豎起大拇指,“行,你真是太行了。”
    看來大家以後要和季長崢保持距離才行。
    不然,這貨要是把他們當媳婦怎麽辦
    季長崢可不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些什麽,要是知道了,定然不在會是這個表情。
    他摸著那櫃子,想著裏麵的茅台和華子,想的卻是,下次什麽時候在和他兄弟見麵呢。
    那邊。
    沈美雲從國營飯店搭公汽,去了公社大隊部後,又給社員們上了一節課,下午快五點的時候,又搭了拖拉機回到前進大隊。
    老實說,這拖拉機著實顛簸,一路回去後,她隻覺得自己這屁股都快被顛成了兩瓣。
    有些痛。
    她這邊剛下了拖拉機,那邊陳秋荷便領著綿綿,站在大隊口等著。
    一老一小,背影被拉的老長。
    這讓,沈美雲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在看到沈美雲回來後,綿綿頓時極為驚喜的衝了過去,“媽媽,媽媽。”
    媽媽不在的日子,綿綿每天都在等媽媽啊。
    沈美雲抱著綿綿,輕輕地貼了貼後,這才朝著陳秋荷走了過去,問道,“媽,在這邊還習慣不”
    這算是她父母來前進大隊的第一天呢。
    陳秋荷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還成,大隊的人都很好,我在豬圈那邊忙活,社員們過去找我嘮嗑。”
    這一天下來,日子倒是過的也很快。
    在這裏,倒是沒人瞧不起她,也沒人覺得她是臭老九。相反,當得知她以前在北京教書,教的還是大學生後。
    大隊的社員們,不少都對她非常尊重,並且還說,難怪他們家沈美雲能夠考上大學,原來這是家學淵源。
    現在美雲去公社講課去了,一下子成為了全大隊的驕傲。
    當母親的,陳秋荷聽到別人誇她女兒,比誇她自己還高興呢。
    沈美雲聽到這,她忍不住笑了,“您能和他們說到一起就行。”
    她還擔心,她媽和大家相處不來呢。
    陳秋荷搖頭,“這裏的人民風淳樸,為人厚道,生活在這裏很不錯。”
    有了這話,沈美雲就徹底放心了去。
    回去的路上,陳秋荷倒是想起來了正事,“你去見到那位季同誌沒人怎麽樣”
    沈美雲咬著還是辣的嘴唇,思索半天,“是個好人,長得也不錯,就是——”
    就是什麽,她也不太好說了。
    陳秋荷瞬間明白了,她笑,“是個好人就行,人幫了我們這麽多。”
    老實說,她對季同誌的感官不錯。
    沈美雲嗯了一聲,黃昏下,陳秋荷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嘴巴,似乎有些腫了,“你這嘴怎麽了”
    沈美雲歎了口氣,“去吃飯的時候,吃了辣椒。”
    陳秋荷倒是沒多想,她思索了下,“那以後若是有機會,把對方請到咱們家吃飯的時候,多給他做點辣菜。”
    沈美雲心想,那肯定是沒機會了。
    沈美雲她們沒急著回去,而是去了一趟知青點,因為沈懷山在知青點給候東來看病。
    剛好,她也算是回去看看知青們。
    沈美雲到的時候,知青點正是熱鬧非凡,不少人都圍著沈懷山和候東來。
    沈懷山正在炕上,低頭檢查著,候東來一臉的緊張和忐忑,“怎麽樣”
    “沈大夫,我這腳踝還能好嗎”
    沈懷山仔細查看後,又敲了敲上麵的石膏,敲的時候,候東來隻覺得腳外麵在震動。
    “疼嗎”
    候東來搖頭,“您敲的地方不疼。”
    “但是我那腳踝的位置,撕心裂肺的疼。”
    尤其是到了晚上,疼的睡不著覺。
    沈懷山聞言,嗯了一聲,又敲了敲腳踝的位置,“是這裏”
    “對對對,就是這裏,裏麵火辣辣的疼。”
    沈懷山心裏有譜了,“你這骨頭在複位修複階段,所以會疼,也是正常的。”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石膏,“你這腳如今也打石膏了,我也不能給你拆開看,隻能說等一百天後,我給你拆開檢查下。”
    “看下你恢複的情況。”
    見候東來還是一臉的擔憂,他便直說了,“你是去市裏麵醫院做的檢查,你要對那醫生有信心。”
    “就算是我來給你看病,也無非是給你打個石膏,剩下的隻能說,讓你自己回家慢慢養著長。”
    候東來正是不放心,小地方的醫生,所以在得知沈美雲的父親,是首都醫院骨科極為出名的大夫後。
    他便第一件事,讓人把沈懷山請過來,幫忙檢查一下,看看之前有沒有哪裏治的不好。
    萬一有問題,趁著現在還早,推翻了重來,那也是有時間的。
    所以,他在聽到沈懷山這話後,也就徹底鬆了一口氣,“沈大夫,您是說我這腿腳沒問題”
    沈懷山嗯了一聲,起身洗幹淨了手,這才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養著,腿腳不用用力,有條件的話記得每天喝點大骨湯。”
    “有助於骨頭的恢複。”
    眼見著候東來徹底綻放出一絲笑容來,沈懷山也就徹底放心了去。
    他們當大夫的不止是要醫術了得,更多的時候,他們充當的是心理醫生的角色。
    要負責消除病人的擔憂,讓他們徹底安心的養傷,從而沒有後顧之憂。
    所以,哪怕是沈懷山什麽都沒做,隻是說了兩句話,卻讓候東來和喬麗華都感激的不得了。
    喬麗華更是把平日攢著的雞蛋,一口氣拿了五個出來,遞給了沈懷山,“沈大夫,這個您收下。”
    沈懷山隻要了兩個,剩下的則是退回去了。在前進大隊給人看病,不像是以前在首都是收錢的。
    在這裏給人看病,通常來說,都是用物品作為交換,例如雞蛋啊這些。
    見他不要,喬麗華卻不依,硬生生地塞了五個雞蛋過去。
    “這是您應得的。”她知道的,在首都這種地界,這五個雞蛋的價格,甚至都不一定能掛得到沈懷山的號。
    畢竟,沈一刀這個名字,不是白叫的。
    沈美雲看著他們讓來讓去,她便說了,“爸,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喬知青今晚上怕是睡不著覺。”
    有了她在中間打圓場,沈懷山這才收下了五個雞蛋,但是他卻說道,“三天後,我在來給你複查一次。”
    不白收對方的雞蛋。
    候東來和喬麗華聽到這,自然是覺得劃算的。
    隻是,在沈美雲準備隨著父母離開上山去的時候,喬麗華喊著了她,“沈知青。”
    沈美雲有些訝然,“怎麽了喬知青還有事嗎”
    喬麗華嗯了一聲,她思忖了片刻,到底是開口了,“沈知青,你知道季知青要離開了嗎”
    沈美雲哪裏知道,她搖搖頭,“他要去哪裏”
    這才是喬麗華想說的,她眼神有著擔憂,“說是要去上次那個小姑娘家附近,去當老師。”
    沈美雲聽到這,下意識蹙眉,“季知青決定了”
    那小姑娘是誰,她是在清楚不過的了,對方正是女主林蘭蘭啊。
    喬麗華點頭,“是啊,剛季知青回來,去找老支書說這件事了,沈知青。”
    她語氣鄭重,帶著幾分拜托,“那小姑娘我瞧著有些邪門,季知青隨著對方去當老師,這不一定是好事,我瞧著你和季知青關係不錯,不如去勸勸對方”
    沈美雲猶豫了下,但是她到底是想明白,這裏麵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的。
    而且,季明遠的態度,說不得將來也關乎著她女兒。
    沈美雲其實不太明白,季明遠當出下鄉的心思很堅定,來建設農村的心思也很堅定,怎麽就和林蘭蘭,回去過一次。
    突然就這麽大的變化了
    這種變化,將來會不會影響到她女兒,沈美雲不確定起來。
    抱著這個心思,沈美雲讓沈懷山和陳秋荷先回去。
    她自己則是去找了季明遠。
    也是巧,季明遠剛從老支書家出來,便遇到了沈美雲。
    四目相對。
    他停頓片刻,“沈知青。”
    沈美雲點了點頭,“我聽喬知青說,你要去別處當老師了”
    季明遠嗯了一聲,垂下眼睫,細細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沈美雲思索了片刻,問道,“是因為林蘭蘭嗎”
    聽到這,季明遠猛地回頭去看她,眼神顯然是帶著幾分疑惑。
    對方怎麽知道。
    他找到一個草垛子坐了下來,隨即,聲音才慢慢地響起來,“沈知青,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宿命感。”
    聽到這話,沈美雲心裏一沉,“不可違背嗎”
    季明遠搖搖頭,“我嚐試過。”
    然後,頭痛欲裂,整個人都要爆/炸的那種。
    他對林蘭蘭的話,是不可違背的,他一邊抗拒,一邊又不得不服從。
    他很矛盾,也很糾結,但是身體卻更為誠實。
    這讓,季明遠茫然的同時,又有幾分懷疑。
    沈美雲臉色微微變了下,如果季明遠姑且是這麽一個反應,那麽綿綿呢
    身為頭號惡毒女配的綿綿呢
    她能抗拒這個所謂的宿命感嗎
    沈美雲不知道,她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要保護好她的女兒啊。
    告別季明遠後。
    沈美雲滿是憂心的回到家裏,眼見著綿綿在院子裏麵,無憂無慮的玩耍,她當即鬆了一口氣。
    隻是,當天夜裏,綿綿便從炕上滿頭大汗的驚醒。
    “媽媽,媽媽,林蘭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