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張網

字數:4588   加入書籤

A+A-


    一橋集團,陸胤的辦公室內。
    此刻,陸胤正在接聽著一通重要的電話。
    “陸總,我向您匯報一下事情的緊張情況。”電話的另一邊,是郭錦天,“我已經跟張曉進行了接觸,表達了投資的意向。昨天簽署了保密協議和投資意向書,稍後會就最後的具體參股條件進行洽談和磋商。到時候,有什麽新情況,我會再及時向您匯報。”
    “好的,郭總,辛苦了。還是那句話,資金的事,你不用擔心。一切費用,由我來承擔。”
    說罷,兩人掛斷了電話。
    陸胤轉過頭,看到一直等在一邊的吳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麽了?有什麽話,就直接說。”陸胤溫和地說。
    吳優跟隨他多年,除去總裁和助理的身份,兩人更像是朋友。
    “陸總,做張曉公司的基石投資人,需要的費用不少。現在樂律師和他已經離婚了,您和樂律師感情發展也很穩定。這麽做,還有必要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陸胤笑笑,“我隻是想幫樂韻拿回她應得的。這是我的責任。這件事,我會有分寸的。”
    聽陸胤這麽說,吳優點點頭,不好再說什麽。
    “你剛剛進來,是有什麽事嗎?”陸胤問。
    “哦,陸總,雅信達國際貿易公司的陸震霆陸總,想約您談談兩家公司的合作。這是他傳真過來的資料和意向書,請您過目。”說著,吳優將資料放在了桌上。
    “好的,您去給陸總回話,就說,我一定會認真考慮。”陸胤翻看著意向書。
    雅信達在國際貿易領域頗有一定地位,如果可以和他合作,對一橋集團的發展自然是大有裨益。
    更何況,他本人對這位陸震霆老先生,也有一份莫名的親切感。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兩人是不是在之前的某一個場合中見過。
    周一公司的事情很多,來找陸胤匯報和簽字的人絡繹不絕。
    很快,陸胤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將陸震霆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了。
    聖欣醫院的家庭病房裏。
    這是馬曉峰從icu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也是在他發生車禍之後,安冉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他。
    她看著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雙目緊閉的丈夫,他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唯有因為幾天沒有修剪而長出的胡須,讓他顯得有些潦草。
    馬曉峰多年的助理閆昊,看到安冉走進來的時候,起身對她說:
    “您終於來了,見到您太好了。馬總當時堅持要自己開車,可能因為趕時間,速度有點兒快,再加上前車突然變向,導致馬總躲閃不及,撞上了隔離帶。”
    “我一直在跟他說,開快車有多危險,可他從來不聽,反而嫌我囉嗦。”安冉苦澀地笑笑,眼淚卻止不住地從眼眶滑落下來。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安冉擦擦眼角,“小閆,這位是我的代理律師樂韻。樂律師,這位是我丈夫的助理,閆昊。”
    “你好。”
    兩人禮貌握手。
    安冉走近馬曉峰身邊,她想拉起丈夫的手,然後輸液的針頭、鏈接一起的各種線,讓她不知道該抓哪裏。
    “天哪,”她喃喃地說,心情萬分矛盾,“也許,我不該來這裏。”
    “前幾天,我和馬總吃飯,他還提到了您。”閆昊說。
    “不可能,”安冉搖頭,“有新人在身邊,他怎麽還會想到我。小閆,你不用安慰我了。”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樂韻看得出,安冉的眼裏明顯多了些溫情和愛意,她伸手在丈夫的小臂上輕輕摩挲著。
    病房外,李驍正在和安黛青打著電話。
    “目前已知的馬曉峰為傅晴購置的物業有兩棟,價值分別為1800萬和2400萬左右。其他的首飾、包包和其他奢侈品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列出詳細的清單。”安黛青向李驍匯報著情況。
    “喂喂喂,你不可以在這裏使用手機!”一個護士衝過來,很生氣地對李驍說。
    李驍看看她,白了一眼,然後繼續說:
    “很好,黛青你繼續,我們保持溝通。”說完,才把電話掛上。
    樂韻聞聲走了出來。
    “請問,現在醫生在哪裏?”她問護士。
    “醫生現在正在辦公室,和馬太太討論馬先生的傷情。”護士沒好氣地說,接著就轉身走開。
    馬太太?
    樂韻看了一眼病房裏看著馬曉峰,滿眼柔情的安冉,立刻明白了,護士口中的“馬太太”,指的是傅晴。
    一時間,樂韻心裏升騰起一陣怒火。
    這麽明目張膽,招搖過市的小三,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樂韻隨即就往醫生辦公室走,推門進去,隻見辦公室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背對著她,且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傅晴坐在一張椅子上,竇鵬站在她身後,電腦屏幕上展示著馬曉峰的ct照片,一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醫生,正在給他們耐心地講解著。
    在房間的角落裏,還坐著一位年紀較長的醫生。
    “彈出的氣囊對傷者的身體產生了一定的保護,但是,座椅的反作用衝擊力,還是對馬先生的小腦造成了嚴重的創傷。現在,我們通過手術,已經將顱內的出血點止住了,但是……”
    醫生停頓,低下頭,語氣沉重地繼續說:“傷者現在還是出現了硬腦膜下血腫。”
    “硬腦膜下血腫?”傅晴扭頭,看看竇鵬,這些醫學術語,她根本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醫生抿了抿嘴唇,艱難地說:“馬太太,您的丈夫實際上已經處於腦死亡狀態了。請您節哀。”
    就在這時,李驍和真正的馬太太安冉走了進來。
    “也就是說,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對吧。”李驍接話。
    “不好意思,您是?”醫生聞聲轉過頭來,這才發現,辦公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三個“不速之客”。
    “你們簡直是無恥!”安冉憤怒地看著傅晴和竇鵬,眼裏簡直要噴出火來,“我才是真正的、合法的馬太太!”
    “你們已經離婚了!”傅晴毫不示弱。
    “安女士並沒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她和馬先生仍然是合法夫妻。”樂韻冷冷地對傅晴說。
    “醫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馬先生已經腦死亡,再也沒有辦法回複正常了?”竇鵬不理會兩個女人的爭執,他隻想從醫生口中得到一個板上釘釘的結論。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的。”
    “‘理論上’?”李驍挑眉,“這位醫生,作為一個律師,我每天要看不計其數的合同,我非常明白你所謂的‘理論上講’是什麽意思,它的意思就是‘不能確定’。”
    “但是,醫學不是法律,更不是合同條款。”醫生爭辯說,“馬曉峰先生的大腦組織有大麵積的損傷,他的幾率幾乎小於百萬分之一,基本上等同於零。”
    “百萬分之一的幾率也代表有幾率。”李驍說得義正詞嚴,“有幾率就意味著,馬先生有存活下去的希望和權利,生存權對於一個人來講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必須得到尊重和重視。”
    竇鵬輕蔑地看了李驍一眼,嘴角浮出一個不易覺察的,諷刺的笑。他清楚,李驍現在心裏盤算的,跟自己一樣,都是怎麽樣幫助自己的委托人,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獲益。
    “這位先生,你要知道,現在馬先生的各項生命體征,完全是靠機器在維持。撤掉機器,他就會即時死亡。也就是說,本質上,馬先生現在已經死了。”醫生繼續同李驍爭辯著。
    樂韻注意到,角落裏的那位老醫生,幾次欲言又止,聽到這裏,他更是直接起身離開。
    樂韻起身跟著他走出了辦公室,隻留下李驍還在繼續“舌戰群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