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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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從病房走到一樓。
確定已經離陸震霆足夠遠,許佩蓉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可以不再顧及地決堤而下。
她的眼淚,為了自己,為了兒子,甚至,也為了那個,當年絕情拋下他們母子的人。
突然,她的雙腿好像完全失去了力量,她捂著臉,蹲下了身體。
“媽?”
頭頂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佩蓉心裏一驚,趕忙收住了眼淚,抬起頭,果然看到陸胤站在自己身邊。她慌忙擦去臉上縱橫的淚水,掙紮著站了起來。
“媽,你怎麽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你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陸胤一把扶住許佩蓉的肩膀,焦急又害怕地問。
在他的印象裏,媽媽一直都是堅強樂觀的,即使在兩個人生活最為窘迫的時候,他都沒有見過媽媽掉眼淚。
到底是什麽事,會讓媽媽如此失態。
“哦,沒什麽,”許佩蓉掩飾著說,“我來看一個朋友。他……得了重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一時感觸,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陸胤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唄,”許佩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能是人老了,情感比較脆弱。”
“別亂想了,媽。來探望,就已經盡了做朋友的心了。實在放不下,就多來探望幾次。不過,別每次都哭成這樣。您心髒不太好,自己也要多多注意。”陸胤細心地安慰到。
“好,我知道了。”許佩蓉握緊兒子的手。
感受到兒子的關心,她心裏覺得很安慰。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你怎麽會來醫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當然不是,”陸胤笑著搖搖頭,“樂韻在這裏處理事情,我來找她吃午飯,剛剛送她上去,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您。對了,您的朋友在幾號病房,我訂束花送過去。”
“不用了,”許佩蓉連忙阻止,“他應該已經休息了,不用再麻煩了。媽媽中午還沒有吃東西,這會兒很餓,你送我回家吧。要是公司沒有什麽事,你下午就在家裏,陪陪我吧。”
“好,沒問題。”陸胤摟著媽媽的肩頭,兩人一起往外走,“太後發話了,天大的事也得推掉。”
看著身邊的兒子,許佩蓉心中安慰,情緒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今天開庭前,李驍特地將樂韻叫到一邊交代說:
“今天你來做首席律師,盤問證人的環節,由你來做。”
“好,沒問題。”樂韻一口答應下來。
此刻,安冉正坐在證人席上,準備開始自己的陳述。
“安冉女士,請問你會如何形容,你和你的丈夫馬曉峰先生的婚姻關係呢?”樂韻將問題拋出。
“我和曉峰已經是十幾年的夫妻了,”安冉緩緩道:
“像世界上的任何一對夫妻一樣,我們有過甜蜜的時候,但是漸漸地,也就歸於平淡。現在,我們兩個牽著手,就像自己的左手握著右手一樣,沒有心動的感覺。但是,當他有事的時候,也像是砍掉了我自己的手一樣疼。”
“安女士,對於馬曉峰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你是不是清楚?”
“是的,”安冉深呼吸,點點頭,“醫生已經跟我詳細地說過了。”
“醫生有沒有跟您說過,馬曉峰先生的蘇醒幾率大概是百萬分之一?”樂韻繼續引導著安冉,給她的發揮留出空間。
“說過。”
“您對醫生的判斷,是不是認同?”
安冉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唇,她的語氣無比動情:“在我們剛剛開始創業的那段日子裏,生活很艱難。在最絕望的時候,曉峰經常對我說‘堅持住,別放棄,直到奇跡的降臨’。”
她的眼睛裏閃著淚光,聲音哽咽著:
“我知道,醫生說,曉峰蘇醒的概率是百萬分之一。但是,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愛的人組成家庭,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這個概率也不會比百萬分之一更高。更何況,曉峰在自己的領域做得如此成功,他名下的公司,每年為濱城貢獻著客觀的稅收。所以我認為,他絕對值得我為他去爭取這百萬分之一的生存機會。”
“謝謝,安女士。”樂韻朝她讚許地點點頭,“法官閣下,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在整個提問過程中,樂韻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法官的反應,她知道,安冉已經得到了法官的同情。
本來在這種事情上,作為被拋棄的原配,就很容易得到大家的支持。
接下來坐上證人席的,是傅晴。
今天,她一改之前的趾高氣昂,穿著打扮也收斂了不少。
“曉峰是一個非常熱愛生活的人。他不喜歡將就,對於生活的品質,他一直有很高的要求。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經常帶我一起去郊遊,去運動,去感受生活。”
傅晴好像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之中,麵帶微笑,眼睛裏神采飛揚:
“他曾經跟我說過,要學習攀岩,去登頂世界上所有的高山。他還說,等到自己80歲的時候,要去新西蘭做跳傘表演。所以我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願意像現在這樣,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她垂下眼睛,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裏竟然噙著淚水:
“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我和曉峰在一起,隻是為了他的錢。包括現在,我想爭取曉峰的監護權,他們也說,我是為了想要拔掉他身上的生命維持設備,然後繼承他的遺產。但其實這些人都錯了,我隻是不想再讓他繼續受折磨。”
她的聲音裏,有著委屈的哽咽。
樂韻明顯地看出,法官之前對她厭惡的神情,奇跡般地緩和了下來。
到這裏,傅晴好像已經完成了一個轉變:從一個招搖過市被人唾棄的小三,變成了深愛男主,為愛獻身生子,還被原配打壓的小白花。
這時,她做出了一個更加令人意外的舉動。
“安冉姐,”傅晴淚眼婆娑,滿是懇求地朝安冉直接喊話:“我知道我們兩個都愛曉峰,他出了意外,我們兩個都一樣難過,一樣難以接受。”
說到這兒,她低下頭,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抽泣。
安冉的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樂韻觀察到她的反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耳邊安慰到:“沒關係,鎮定點兒。”
安冉點點頭,坐直了身體,高昂著頭。
傅晴抬起頭,她的臉上梨花帶雨,甚至一瞬間讓人覺得我見猶憐。
她帶著哭腔懇求道:
“安冉姐,你現在這樣,是在折磨他。我求求你,放手吧。”
“反對,法官閣下,”樂韻不得不出手,“我反對傅晴在法庭上煽動我委托人的情緒。”
法官看了看樂韻,眼神中似乎喊著責怪,但職責所在,他還是不得不對傅晴說:
“傅晴女士,請你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傅晴越發泣不成聲,法官不得不宣布:
暫時休庭,擇日再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