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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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藥無解。”
    “混賬!怎麽可能無解?這不是你們研製出來的毒物嗎?”
    巫醫戰戰兢兢道:“這是用五毒花、五毒草、五毒蟲,熬製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做成的藥丸,無解。”
    虞維音頭疼得厲害,瞥一眼邵漠。
    他著一身喜服,襯得人十分高大英俊,麥色的臉許是因喝了酒,染了淡淡的酡紅,消弭了往日的冷峻。
    烏色的眉,高挺的鼻,緋紅的薄唇。
    即便臉上有長長的疤痕,他看起來還是帥氣的。
    隻是,如今依偎在雲翠的懷裏,被雲翠兩隻柔軟的胳膊摟著,落在虞維音眼裏,便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她第一反應是不信元布的鬼話。
    但她也不敢貿然靠近邵漠,於是派於闐去寨外請了大夫來。
    白胡子的老頭,皺著眉頭把了許久的脈,最後也隻是搖頭。
    “夫人,脈象正常,老夫也瞧不出什麽名堂。”
    虞維音麵色一陣黯然,隻將雙手都攥得緊緊的,嘴裏一句話說不出來。
    雲翠提醒她。
    “你不是說要一起離開這裏嗎?等回去再看吧。”
    虞維音清醒片刻,遠遠看了邵漠一眼,道:“你說得沒錯。”
    於闐早被邵漠叮囑過,聞言,上前說:“今夜太晚了,夫人在畫樓內暫坐歇憩,等明日一早,再備馬離開吧。”
    當夜,虞維音三人在畫樓安憩。
    及至醜時,於闐親自來叩門。
    彼時雲翠守著邵漠,虞維音離得遠遠,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
    仿佛隔著火燭窺景,又似雲霧間尋蒼鬆,縹緲無實感。
    虞維音開了門。
    於闐朝她半跪行了個禮。
    “夫人,將軍帶屬下進黑木寨那日,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夫人請隨屬下來,車馬已安置好。”
    樓下是兩輛馬車,虞維音看了一眼雲翠。
    “你照顧他。”
    雲翠受寵若驚,夾雜著一股狂喜,心裏,卻隱隱有些發虛和赧然。
    斷情毒,不能讓心上人靠近……是一日不能靠近,還是一輩子不能靠近?
    如果是一輩子,那虞維音跟漠哥算什麽?
    她攬緊了邵漠的手臂,胸腔翻騰著奇異的希望,老天爺還是垂憐她的,不是嗎?
    於闐扶著虞維音上了馬車,虞維音朝他誠摯地點頭。
    “於副將,多謝你,你的恩情妾身跟將軍都會銘記在心的。”
    於闐慌忙擺手,道:“將軍將功勞讓給屬下,屬下九死不能報答,這樣的事情算什麽?”
    他說著,手拿了火把拋進畫樓內,霎時紗幔被火舌吞沒,烈火焚燒,欄杆倒毀。
    精心建築的樓房,一夕之間被熊熊大火吞噬幹淨。
    “夫人,你和將軍安心走吧,車夫都是死士,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的!”
    於闐抬手拍拍馬肚子,駿馬蹄鳴,兩輛馬車在暗夜中疾馳而行。
    虞維音掀開車簾,聽見兵士的喊聲。
    “畫樓走水了!快,快救將軍……”
    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著大火不住焚燒,最後隻化成了一個模糊的火圈。
    真是頹然而挫敗。
    為了一個小小的前程和未來,卻要用這樣多的鮮血和殺戮來澆灌。
    她即便沒有親手殺人,卻也不可避免成了劊子手的幫凶。
    夜風凜冽,出了寨子一路往城外奔去。
    黎明時分,已經離綏安幾十裏遠,車夫勒馬停住,稍事休息。
    他們行至山嶺之間,山間霧氣繚繞,似化不開的雪。
    地上堆積了細雪,一半瑩白,一半裸露出褐色的泥士,就像一塊潔淨的素錦染了汙垢,可落在人眼裏,卻又極其和諧自然。
    雲翠在車上沒下來,隻撩開車簾透氣。
    虞維音順著縫隙,能看到邵漠那身紅得刺目的喜服,還有沉睡得如孩童般的麵龐。
    睡著了,眉眼間那股冷峻似乎被風吹走了,隻剩下一片溫情。
    雲翠雙手攬著他,是照顧他的姿勢,但在虞維音看來,還是過分的親昵。
    她指尖掐進掌心,不可遏製地生出憤怒,掀起車簾下馬車。
    雲翠急忙將車簾落下,急促而慌張的聲音,從車內悶悶傳出來。
    “虞氏!你別亂來!漠哥中了斷情毒,你過來會害死他的!”
    虞維音沒聽過斷情毒,這是西南的密毒吧?
    竟然厲害得讓大夫都把不出脈來。
    她恨不得親自給邵漠搭脈!
    卻還是在離車轅五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強迫自己冷靜,開口的語氣卻依然惡劣,她怒道:“你照顧他可以,但你要記住,我跟他才是夫妻,我們並沒有和離!”
    雲翠不甘示弱。
    “我當然知道,你用不著提醒我。漠哥現在昏迷不醒,我就算想對他做什麽,也做不了的,你擔心什麽?”
    虞維音嗓子眼一陣悶窒,像是瞬間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是啊,她在擔心什麽?
    邵漠如今沒醒,雲翠又能對他做什麽?
    她頹然回了車內,腹中怒意難止,催促著馬奴。
    “快些趕路,不要再停了!”
    早些回桐城去,早些請名醫延藥救治,早些把雲翠這個惱人氣人的小尾巴給甩掉。
    即將出茂密的叢林時,已是三日之後。
    初晨,大雪紛飛,雪厚三尺,難以疾馳,他們不得已再次停下。
    兩個死士驅著車來到最近的驛館。
    虞維音掀開車簾,看見館外旌旗蒙了寒霜重雪,連原本的朱紅色也被掩了層霧蒙蒙的白。
    雪是真厚,她提著裙擺下車,繡鞋踩進雪地,陷進去要費很大的氣力才抽出來。
    雲翠久久沒有下車,虞維音瞪著那青布幔,對車夫吩咐道:“去請他們下來。”
    車夫應聲而去,還沒湊近,雲翠已經撩開車簾,滿臉喜色地下來了。
    虞維音望著她那一臉的嬌羞和甜蜜,幾乎渾身的氣血都要上湧。
    想也不及多想,上前揪住她的胳膊,疾言厲色地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雲翠抿著唇,竭力想要藏住內心的歡喜,還是從眼底裏飄了出來,她喜滋滋道:“漠哥剛剛醒了!”
    虞維音幾乎是立刻,就要拔腿往車內走去,雲翠慌忙上前拖住了她。
    “你別靠近他!你忘了他身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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