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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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那個孩子,還全在牙行的庫房裏呆著,隻等西城門一開,就要將他們送出去。
    送去哪
    去哪都太紮眼。
    狄映在北郊外、深山裏坑武祥金的時候,在那兒順便發現了一個山穀,山穀的山壁上,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山洞。
    時間太緊、事情太多,就先送那兒去吧,先把孩子們的精氣神兒和身體都養養。之後,再幫他們尋找家人。
    隻是狄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大都城呆多久。
    今晚這一係列的行動,很有可能反噬的就是他自己。
    怕嗎
    一切命運都掌握在陛下那一人的喜怒之中,誰敢言不怕
    可放棄嗎
    那他狄映還談什麽為國為民為律為正
    這一波兒,他狄映必須用莽的。
    ……
    而另一邊的武德森,也在莽。
    聽到武俊丙的回報後,武德森就收拾收拾,順便心疼得把自己僅存的一半胡子、給徹底刮幹淨了,然後就去了皇宮正門外,等著卯時上早朝。
    依武德森的猜測:推事院原本是要收拾張冒慶的。牙行大火,那是不是張冒慶放的都沒關係。
    落到推事院的手裏,不是他也是他。
    也就是說:牙行起火可能真的就隻是意外。可“貨”都沒有了,牙行沒法兒向貴客們交代,也怕事情鬧大,“貨物”的來路會被追查。
    就順手聯合了推事院一把,將意外變成是張冒慶故意行凶。
    武德森想明白後,就準備第一時間向陛下稟奏,好坐實張冒慶的罪名。
    這樣既討好了推事院、牙行大東家,還能拉攏那些貴客們。
    畢竟落荒而逃的狼狽,誰都生氣著呢。
    不止生氣,還心疼。
    心疼那些“好貨”。
    這個時候有人能讓他們發泄怒火,誰不感激出頭之人呢
    武德森可不想讓推事院鼇頭獨占。
    再說了,僅推事院說,誰會信呢那幫子家夥是個什麽德性、誰還不清楚
    而他武德森說就不同了。案子本就屬於他們京兆府衙。
    這破案的速度……陛下也是會誇的吧
    武德森想想即將到手的各種好處,在馬車裏都坐不住了。
    頂著寒風就下了車,穩定一下因過於激動、而有些不舒服了的老心髒。
    就是感覺:下巴光溜溜的,非常不習慣。
    而早朝伊始,每個看到武德森光下巴的人,都在偷笑。
    想想吧,一個花白著腦袋的老家夥、下巴卻白溜兒光潔潔的,怪得讓人想不笑都不行。
    武德森卻假裝沒看見、沒聽見。
    他還故意抬高了些下巴,誌得意滿地等著陛下到來。
    而老皇帝來了之後,看到武德森的下巴,也是怔了怔。
    剛想出聲問問,就見武德森在她宣布早朝開始後,第一個持笏站了出來。
    稟奏道:“昨晚近子時時分,東城區‘百花坊’的‘可心牙行’起火。火勢很大,燒死了幾十人。
    所幸因救援及時,火勢並未擴散,隻燒毀了‘可心牙行’那一棟二層小樓。
    經過微臣連夜勘查火場,已確定放火真凶就是張冒慶張禦史。
    推事院的同僚也極為辛勞,得知真凶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已將張冒慶抓捕入獄。
    還請陛下下旨:讓推事院嚴查張冒慶、以及其同黨的下落。”
    老皇帝聽奏,右眼皮突然亂跳了幾下。
    武德森提到的那個張冒慶,是個讓她很不舒服的人。
    那人太梗直了,當著個禦史,就每天盯著所有人,尤其盯著自己這個皇帝陛下。
    她頭晚召見薛壞義,次早張冒慶就敢當朝“勸解”;
    武家人一有個風吹草動,張冒慶就敢直言彈劾。
    經常弄得老皇帝下不來台。
    推事院拿下張冒慶,本是題中應有之意。
    隻是怎麽突然就跟什麽火災扯上關係了
    恐怕,也是推事院故意找的借口吧
    嗯,還不錯,來旺財那個小家夥兒,做事總算懂得繞一下彎兒了。
    想到此,老皇帝就用帶著幾分欣慰的眼神,看向了來旺財。
    畢竟:燒死了幾十個人那麽大的事,總不能武德森一個人說了算,還得聽聽來旺財審出來的證供吧
    老皇帝相信,子時到現在的卯時,落到來旺財手裏的人,就一定早已開了口。
    誰知……
    來旺財卻矢口否認了。
    接收到陛下的視線,來旺財雖然很想借著武德森遞來的竿子往上爬,可他沒做過的事,他不敢對陛下撒謊。
    就出列、硬著頭皮道:“回稟陛下:府尹大人所言不實。推事院不知放火之人是誰,也並未對張禦史行抓捕之事。還請陛下明查。”
    老皇帝:“……”
    她抬指按住又開始亂跳的右眼皮,看向了武德森。
    武德森一聽來旺財把事情推了個幹淨,頓時就急眼了。
    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他瞪向來旺財,就將自己家三孫子、親眼看到推事院拿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話,給來旺財聽懵了。
    心裏暗自揣摩:難道是秦鐵忠背著自己私自拿的人不然怎麽就出動了兩名人手行動好像還有點兒偷偷摸摸的
    有這個必要嗎是秦鐵忠想搶功
    哼!自己待其如手足弟兄一般,居然敢搶功!回頭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可那是回頭的事兒,眼下,來旺財卻因不敢確定、而隻能抵死不認。
    武德森就和來旺財掐起來了。
    聽得老皇帝就拍了桌子。
    一指武德森就道:“德森,你把整件案子的詳情說一說!”
    老皇帝起了疑心。
    她相信來旺財不敢、也不會對自己撒謊,可武德森是武家人,也沒理由編出這麽件事情、故意攀扯來旺財。
    其中必定有古怪,她得好好地聽一聽。
    可她聽到的,卻是:“微臣……微臣老了,熬了一宿,心髒有些不舒服。就讓宋少尹代微臣回稟陛下吧。”
    老皇帝:“……”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看著武德森手捂心髒、臉色有些蒼白了的樣子,老皇帝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順話將宋文給“提溜”了出來。
    宋文被點名,縮手縮腳地出來,出來了也誰都不敢看,隻盯著地麵,有些瑟縮地回道:“張、張冒慶,是、是微臣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