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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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沒走多久便到了青城地界。
一路上,很多人盯著納蘭楓燼看,納蘭楓燼易了容,未料,杜雨澤被納蘭楓燼易了容。
納蘭楓燼問杜雨澤:“你為什麽易容”
杜雨澤反問納蘭楓燼:“你為什麽總易容”
納蘭楓燼道:“此事說來話長。”
杜雨澤笑道:“反正閑來無事。”
納蘭楓燼便道:“小時候有個算命的到我家,無意中看到了我,便說我是禍水命,尤其是這張臉,我爹愁的不行,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問他怎麽化解,他便提及了易容術。我爹便真找了個人來教我易容術,也就是我師父。我是長女,家裏沒人管我,我師父也不怎麽管我,教會了我易容術就走了。”
納蘭楓燼邊走邊道:“還記得我小時候,覺得易容術麻煩,不樂意學,師父便嚇唬我,說我是禍水命,不易容會給自己和他人帶來災難,我那時小聽了很是害怕,便很認真地和他學易容術,還經常和他切磋技藝,互相易容騙對方,後來他走了,我也已經明白什麽是禍水臉,禍水臉可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呢,哈,可是我已經易容很多年了,早已習慣了,偶爾不易容好像缺了什麽東西,很不舒服,所以也就省了這禍水臉去做禍水的事了。”
杜雨澤沒想到竟聽到這樣一番言論,她說得輕鬆,大而化之的性格總是令人覺得她活得很恣意很幸福,可是,她人生中的坎坷杜雨澤又豈能聽不出來,她很小的時候開始和師父學藝,她師父似乎也和她不甚親近,教會了她易容術就走了,自幼她便一直戴著麵具生活,隻因她那張臉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這便是她的過往吧。思及此,他牽起了納蘭楓燼的手,道:“我們去買酒。”
“嗯。”納蘭楓燼笑著點頭。
青城的街道自然比不上天都城繁華,卻也並不十分蕭條,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杜雨澤牽著納蘭楓燼的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便聽納蘭楓燼道:“好幾日沒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先去買身衣服,咱們再去大吃一頓。”
杜雨澤笑道:“好。”望著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流露出溫柔情意。
納蘭楓燼笑眯眯地回望,將甜蜜與信任全都寫在了臉上。
出了山來,似乎就到了分別的時刻,納蘭楓燼與杜雨澤心中皆明白,卻沒有人願意主動提及。
住客棧時,雖然易容,可還是無法掩蓋杜雨澤與生俱來的貴氣,隻一個眼神便看得店小二向他點頭哈腰。
子夜,他二人抱了幾壇酒在客棧裏喝,客棧人很少,整個院落隻有他們二人。
在山中多日都沒有喝到好酒,不知是心情使然,還是美酒當前,杜雨澤今天喝酒喝的極猛,與納蘭楓燼共飲了幾壇子酒後,便似變了個人一般,緩緩講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是杜雨澤一生再未與第二人講過的事,也是納蘭楓燼做夢也想不到的杜雨澤的故事。
青城的月光灑在杜雨澤身上,顯得格外清冷,甚至有些惹人憐惜。
杜雨澤淡淡道:“我的娘親極美,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告訴我和姐姐,我們與其他人不同,我們生來便高人一等。在府裏,其他姨娘的孩子都是下賤的,卑微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娘親,杜雨澤的麵容帶了絲暖意:“娘親對我和姐姐管教得很嚴厲,尤其對姐姐,姐姐自幼學習的東西很多,比我還多,我們很少有空玩耍,我除了練武就是讀書。娘親常說,她對姐姐與我寄予厚望,我們越出色優秀,她便越引以為傲。年幼時我不懂我與其他人有什麽不同,但高高在上的感覺的確很好。也很喜歡看到娘親為我驕傲的模樣,所以我無論做什麽都很努力,都要贏。”
說到此,他目光陡然一暗,狠狠喝了口酒,繼續道:“可在我十二歲那年,娘親去世了,她終究沒能看到我行冠禮,娘親的靈柩尚未下葬時,七姨娘就依仗我父的寵愛想要成為正室夫人,替代我娘親在府中的位置。我知道後提劍衝進了她的房間,一路拖著她的頭發直到我娘親的靈堂。她懼怕我,不停在靈堂磕頭,磕的滿地是血,我父進來看到這樣的情景,怒火中燒,一掌向我打來,我當時氣怒交加,沒避也沒躲,可這時剛自宮裏回家祭拜娘親的姐姐卻衝過來替我受了那一掌,飛出去的時候。她撞在娘親的棺木一角,從此就留下了病根。”
聽到此處,納蘭楓燼心中一痛,卻不知如何安慰杜雨澤。
他繼續道:“那晚,我跪在娘親靈堂前,親手洗清了地上的血漬,一點一點,那賤人的血怎可汙了我娘親的靈堂!”
納蘭楓燼望著杜雨澤,發現他嘴角帶著嘲諷的冷笑,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絲痛苦都沒有,如此冷漠,冷漠得悲涼,那是納蘭楓燼從未見過的杜雨澤,隻聽他繼續道:“姐姐傷重昏迷時,仍掛念著我,反複說著,要我牢記娘親生前的話。我在姐姐床前發誓,我絕不會讓她失望!”
納蘭楓燼聽到這裏,就是一驚,原來杜氏還有這麽一段往事啊。
杜雨澤又猛灌了一口酒,冷冷一笑,道:“阿燼,我在你心裏是個怎樣的人”
納蘭楓燼聞言自怔忪中清醒過來,一笑道:“澤至情至性,既俠義又高貴。”
杜雨澤聞言,眸中閃過一抹殘忍,道:“在我八歲那年,三姨娘的兒子和我搶小木馬玩,我一棍子便將他打成了殘廢。三姨娘到我爹麵前哭訴,我卻罵她下賤,她當場羞憤地撞牆死了。”他嘴角揚起淺笑,冷酷至極:“十歲生日那年,母親為我做了一個十分好看的錦袍,我穿著它走過後花園,我的表妹卻在這時端著一盤油膩的糕點撞在我身上弄髒了我的衣服,我一掌將她打飛出去,她撞在石頭上當場命斷。我十四歲剛行過成年禮,我不過多看了府裏一個丫鬟幾眼,她當晚就脫光了衣服爬上了我的床,我卻將她一腳踢下床去,一劍刺在她胸口。”
說到此,他輕笑出聲,月光如水,照在他身上,刹那冰涼。
“我還是你心中的杜雨澤嗎”他問的很輕,側臉整個藏在陰暗中,模糊不清。
月光淡淡,安靜猶如毒針一根一根刺入杜雨澤的心,眸中的光芒隨著這份安靜漸漸失盡。可就在此時,隻聽得輕輕一笑,那笑聲如珠玉落盤,輕輕脆響,令他心神蕩漾。目光所至便看到月下,她晃著腦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似在認真思考著什麽,半響後,方才開口道:“我隻知道,杜雨澤對我很好很好,可以為了我連性命都不要!”
他的心驀地縮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