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市價給她，這些奶奶都買了。”
    市麵上鴨苗，一隻得要兩毛錢，兩隻那就是四毛錢。
    三愣說道：“不用，成柚姐說了，給我一隻鴨子，她還分給我三個鴨蛋呢！”
    也就是說，成柚賣一隻鴨子和五個鴨蛋，加起來也就幾毛錢。
    他都這樣說了，六嬸也心知成柚這是不想占人便宜，便給他塞了五毛錢。
    “拿著吧，回頭多幫你姐幹點活。”
    三愣嘿嘿笑著，“那當然了，可我姐不願意，手上都起了好幾個水泡，非要自己打豬草。”
    六嬸忍不住歎氣，想不到這孩子性子這麽強，倒和她印象中的薑晴有些像。
    不多時，李叔從外麵走了進來，神色著急。
    “嬸，你今天給我的山楂還有沒有？”
    三愣下意識捂著自己的口袋，他就剩這些了。
    六嬸搖搖頭，“沒了，統共就那些，都給你了，怎麽這麽著急？”
    李叔苦笑，“我老娘這幾日原本吃不下東西，我以為她不行了，沒想到一連吃了好幾個山楂，胃口見好。”
    他還特地上山一趟，也摘了一些山楂。
    可無論怎麽做，老娘都說不好吃，就要吃從六嬸這邊拿的糖霜山楂。
    他這才厚著臉皮過來。
    聽到是人命關天的事，三愣便將口袋裏的油紙掏出來。
    “叔，這個給你唄。”
    李叔神色一亮，如獲至寶地接過來。
    “好小子，叔記你人情。”
    六嬸眉眼微動，笑著說道：“又不是他做的，你記他人情做什麽？不如讓三愣帶你去找成柚丫頭，以後你老娘想吃，隨時能讓人做。”
    李叔驚愕，“成柚？”
    那不是上次落了水的那個丫頭？
    原本他都以為沒救了，說了好幾次送公社衛生院，成天華非不，硬生生讓她給熬過來了。
    “成呀，三愣你帶我過去。”
    “好嘞！”三愣心知這是奶奶有意給成柚姐撐腰呢。
    要能和李叔打好關係，這可是十裏八鄉都求之不得的事。
    彼時成柚剛回到家，想到自己即將有一筆收入，開心得不行。
    她剛將兩個鴨蛋藏起來，就聽到宋玉蓮大喊：“成柚，是不是你偷了糖！”
    成柚連忙走出去，坦然承認：“我在我家裏，吃個糖還需要報備嗎？”
    “你這也叫吃個糖？半包都沒了！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把糖送人了？”
    宋玉蓮臉上帶著怒意，可眼底藏著一絲竊喜。
    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小辮子，可不能輕易放過。
    成柚冷嗤，“你也曉得糖是個好東西，那我怎麽會送人？”
    宋玉蓮哼了聲，“你前頭還送了五個雞蛋給戚知青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把糖送給了他！”
    宋玉蓮這一嚷，左鄰右舍都聽見了。
    察覺到有八卦，紛紛豎起耳朵。
    成柚冷笑，合著是在這裏等著她。
    宋玉蓮現在的心思誰不清楚，一心想把成桃嫁給趙雲霖。
    這對狗男女想要如何她管不著，婚約也是遲早要解除，但想把過錯推到她身上，那不能夠！
    成柚剛想開口，就聽到門口傳來趙雲霖的聲音：“成柚，你竟然還送了雞蛋給他？他抱了你，整個五井村都知道了，你簡直不知羞恥！”
    成柚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他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為什麽要覺得羞恥？還是說，你早盼著沒人救我，好讓我早死？”
    趙雲霖氣得臉色通紅，“我怎麽會那樣想？可你讓人救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想過我們趙家會不會丟臉？”
    “既然覺得丟臉，你當時怎麽不跳下來救我？你當時在幹什麽？不會和哪個女同誌眉來眼去，才沒顧上救我吧？”
    成柚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在他和成桃之間來回。
    趙雲霖心虛，惱羞成怒：“你怎麽會這樣想我？成柚，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我今天還約你看電影，你為什麽沒去？”
    成柚笑了一聲，“我沒去，你就沒看電影嗎？這個點才回家，難不成是自己一個人去看的？不過你怎麽和成桃一起回來，總不會是半路遇見吧？”
    她那意有所指的話，讓大家都忍不住深想。
    鄉下地方，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一天到晚就為了糊口。
    唯一算是調劑品的東西，大概就是挨家挨戶的八卦事兒。
    成桃臉色微白，原本臉上的嬌羞盡數消失。
    “成柚，你誤會了，我和雲霖哥哥就是半路遇到的。”
    成柚嗤了聲，“半路遇到？那你去縣城做什麽？”
    “我去百貨大樓買東西。”
    “買什麽？”
    “雪花膏。”
    成柚又是輕笑一聲，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諷刺。
    “姐姐就是命好，我吃兩口白砂糖，蓮姨都罵得不行，姐姐竟然還有錢買雪花膏呢。”
    成桃緊緊咬著牙，成柚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家醜不可外揚，要是從前的話，成柚哪裏會當著大家的麵說這話。
    旁邊站著的女人伸長了脖子看，“還真是雪花膏，大熱天的塗啥雪花膏啊，真把自己當資本家小姐了。”
    宋玉蓮橫眉豎眼瞪了過去，“張雲美，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張雲美愣了下，從前宋玉蓮和自己罵成柚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臉色。
    “我還以為你這個後媽當得有多好呢，也就這樣！從前話裏話外都在說你對成柚多好，結果連點糖都不願意給她吃！你女兒大熱天買雪花膏成，人家成柚丫頭吃口糖都得被你罵，宋玉蓮你虧心不虧心？誒成桃，你身上穿的衣服怎麽這麽眼熟呀？這襯衫裙子，怎麽瞧著那麽像是成柚的!”
    成桃慌張地揪著自己的衣服，“不是，這是我的衣服！”
    張雲美哼了聲，“你媽嫁進老成家的時候就帶了兩身衣裳，什麽嫁妝都沒有，她能給你買得起這樣的衣服？穿得這麽好看，不會真的是去和趙雲霖看電影吧？成柚，這是你的衣裳不？”
    成柚心裏笑開了花，這個張雲美在五井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這種人，無論你和她交不交好，別人都能從她嘴裏聽到你的閑話。
    成柚的名聲之所以傳成這樣，大半都是她的功勞。
    如今宋玉蓮和成桃，也算是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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