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頭一看，錢老伯撐著拐杖往前走，怒容滿麵。
    他顯然是衝著錢副主任來的，徑直在他麵前停下。
    “錢定忠，你簡直連畜牲都不如！”
    宋玉蓮不認得他，聽到他罵人，便忍不住道：“你誰呀？憑什麽罵人？”
    錢老伯冷哼一聲，“我是誰？我是他爸！”
    錢副主任神色有些不自然，拉著錢老伯說道：“爸，有事我們回家說。”
    錢老伯將他推開，氣衝衝吼道：“你還要臉呐？名義上是給你兒子提親，實則是給你自己找媳婦！你這叫什麽？騙婚！你一開始跟我提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你還敢這樣做，老子打斷你的腿！”
    別看他一把年紀，腿受了傷，力氣還是有的。
    說著，就拿起拐杖往錢副主任腿上敲。
    錢副主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被打得跳腳，這畫麵還挺新鮮。
    成柚方才的委屈突然在這一刻散去，忍不住笑起來。
    “爸，別打了，好歹給我留點麵子！”錢副主任氣急敗壞地喊道。
    錢老伯氣喘籲籲道：“麵子？你這個人還想要麵子？人家十八歲的閨女，你怎麽好意思肖想？我看你就是欠揍！”
    說著，他又看向成柚，說道：“丫頭對不住了，以後他不會再過來。”
    成柚心裏暖暖的，突然好像理解了什麽叫好人有好報。
    “沒事。”
    錢老伯點點頭，看著錢副主任的時候又換了一張臉。
    “還不快走！別逼我把你的臉皮給撕下來。”
    宋玉蓮和成桃對視一眼，忍不住喊道：“錢副主任，那婚事怎麽辦？”
    錢老伯厲眼掃了過去，“合著就是你出的餿主意，讓錢定忠打著給兒子提親的名號，來娶一個十八歲的閨女？我不管你安的什麽心，今個兒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婚事不作數，我們老錢家幹不出這缺德事！”
    宋玉蓮愣了下，連忙喊冤：“你怎麽說話的？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
    錢老伯嗬了聲，睨著錢副主任，“那你說說，你自己想到這個辦法的？”
    錢副主任雖然不在乎，但也不會幫別人背鍋。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正是成柚的。
    “你女兒給了我這張照片，讓我用娶兒媳婦的名義，和她領證結婚，你別跟我說你不知情啊？”
    宋玉蓮啞然，她當然知情。
    成柚冷笑，“原來是一家人合夥想賣我呢。”
    成天華：“……”他說自己是冤枉的有沒有人信。
    這些事宋玉蓮和成桃合謀，他是真的不知情。
    所以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他心裏著實覺得冤屈。
    錢老伯父子離開，大家還沒散。
    成柚眼底浮現幾分涼意，“難道是因為我搬出去，讓爸爸著急了，擔心以後沒有機會再賣我，所以現在才這麽迫不及待。”
    成天華臉色憋得通紅，“你放屁，老子沒做過這種事！”
    隨即，他又反手給了宋玉蓮一個耳光，氣得顫抖，指著她。
    “你竟敢做出這種事，簡直欺人太甚！”
    成柚嗤笑，“爸爸，能不能有些擔當呀？每次出了事，就讓蓮姨給你頂著，我都替她覺得憋屈。”
    成天華目眥盡裂，大吼一聲：“我真的不知情！”
    可大家的眼神和成柚一樣，根本不信。
    回回都不知道，那你幹嘛回回都維護宋玉蓮和成桃。
    成天華有些崩潰，在這一刻突然懷疑自己娶宋玉蓮這個決定。
    也許就是錯誤的。
    成柚無奈道：“好吧，就當你不知情吧，我是你的女兒，又能怎麽辦呢？”
    成天華無論做了什麽，她都得受著唄。
    就在成天華百口莫辯的時候，六嬸過來了。
    她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如果你不知情，為什麽要選在我去公社開會的時候，讓人上門提親？不就是覺得這時候成柚求助無門，正合了你們的意！”
    六嬸這些話，直接把成天華釘在了恥辱柱上。
    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成天華，但還真是第一次認清他的真麵。
    用賣女求得升官發財，從古到今也不隻是他一人，不奇怪，不奇怪。
    成天華剛想開口解釋，便見六嬸沒好氣地擺擺手。
    “你能做出這種事，說明接受的教育還不夠，從明天開始，成天華、宋玉蓮和成桃過來婦聯辦公室聽取教育批評。成天華，我們的思想要緊跟國家的步伐，不斷進步，以今天的事看來，你這還是舊社會的做派。我會如實上報，至於上頭如何處理，之後再說。”
    成天華心裏頓時拉響了警報，要是被六嬸上報，以後誰不知道他賣女求榮？
    都沒臉抬頭見人了！
    “嬸子，別……”
    六嬸哼了聲，“我給過你們機會，可你們又是怎麽做的。泥人還有三分脾性，仗著成柚是你女兒，就把她往死裏踩，不就是覺得可以拿孝道壓她！”
    這一次，她不心軟了。
    成天華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她的底線。
    “成柚，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快走！”
    成柚哦了一聲，攙著李老娘離開。
    “阿婆，天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李老娘擺擺手，“算了，反正都出門了，我就走走吧。”
    六嬸睨著她，“來我家裏坐坐吧。”
    李老娘點點頭，“好，給你個麵子。”
    “嘿，我還要你給我麵子！”
    “那我不去了。”
    “不去拉倒！”
    李老娘語氣凶巴巴，但臉上掛著笑，一種成柚都沒見過的笑容。
    “那可不能不去，我都答應了。”
    成柚便扶著她去六嬸家裏，兩個老人家說的都是一些陳年往事，成柚就聽著，接不上話。
    說起成天華，李老娘便啐了一口：“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就應該把他這隊長的職位給擼了！”
    六嬸搖搖頭，這可不是她能幹涉的事情了。
    成柚心裏感到暖和，笑著說道：“阿婆沒關係，惡人會有惡報的。”
    李老娘麵帶悵然地搖搖頭，“等著看惡人的惡報，這可就難咯。”
    六嬸搖搖頭，成天華是成柚的爹，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的。
    隻要這個關係還在，成柚就很難做出反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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