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替天行道!

字數:10109   加入書籤

A+A-


    營養液有奇效,一晚上過去,行將就木的花朵們恢複了不少。
    原本是50度大鞠躬,現在變成60度彎腰。
    第二天晚上,黎夢嬌也發現了這一“醫學奇跡”。
    她在回家路上買了新的花,準備趁外婆不注意來一手偷天換日,結果看到陽台上的水仙和風信子死而複生,抱著花站在原地,傻眼了。
    她問:“這花……怎麽複活了”
    黎星川邊吃薯片邊看電視,含含糊糊地回答:“本來也沒死啊,你別詛咒它行不行。”
    黎夢嬌狐疑:“這還是那幾支麽你買了新的”
    黎星川:“當然,我買的那營養液可有用,一晚上就把它們救活了。”
    黎夢嬌:“你弄的呀”
    黎星川洋洋自得:“厲害不,妙手回春閃大夫。”
    黎夢嬌鼓掌:“閃光超人,你泰酷啦!”
    黎星川:“……怎麽還來啊!!”
    黎夢嬌觀察那幾盆水仙和風信子。
    她記得,在關於季望澄的能力報告書中,有那麽白紙黑字的一條——“被天災磁場異化的動植物無法恢複原狀”。
    幾個月前,玉大天鵝池裏疑似出現了異化巨型魚種,監控視頻拍得很明白,那魚體型龐大,把邊上一個學生拽下水去;工作人員趕去天鵝池連夜抽水,想把那條異化種揪出來,池底抽幹了,都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怪魚。
    黎夢嬌思索片刻,回到自己的房間,給閻哥去了個電話。
    “喂,老閻,你……”
    閻哥打斷:“我正好有點問題找你,關於‘天災’的,等下馬上開會,先和你通個氣兒。”
    黎夢嬌聽到這倆字就頭疼。
    她反手把門鎖上,又從包中拿出一支錄音筆式的裝備,開啟,確保隔音。
    “你說。”
    “上麵看過我的報告了。”閻哥說,“這麽多年,‘天災’的表現都看在眼裏,他們也想著撮合那誰和他,好歹多一重保險。”
    黎夢嬌控製不住翻個白眼。
    閻哥:“‘潘多拉’失效那事兒,被柳天師那幾個小徒弟攬了功,上麵還是不太相信黎星川有‘無效化’的能力。等下開會,你想想怎麽說吧,總不能一直這麽掖著藏著。”
    黎夢嬌反問:“那照你來看,怎麽辦更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閻哥:“別插科打諢,我正經跟你談。孟姣,你這人,一遇到家裏的事就擰巴,自以為是的要死,特別獨斷。”
    “你甭老想著不讓黎星川沾著這些破事是為他好,‘天災’為了和他玩過家家什麽都配合,而我們為了能讓‘天災’老實點肯定不能不盯著黎星川,他早就在局裏了,這事牽扯多廣,又不是你能左右的。”
    “按照回避原則,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摻和的,之前讓你參加那麽多回小組內部會議,已經是破例了。”
    閻哥說了一長串,語速又慢下來,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你要麽索性就別管了,交給我,按照規矩辦事,又沒人會害黎星川。”
    黎夢嬌沉默片刻。
    她忍了又忍,語氣盡可能平穩且公事公辦:“所以你就是想勸我,讓我撮合我家孩子去跟一個怪物談戀愛從公私角度來看,都挺荒謬的。明明不使用這種手段,他也完全可以限製‘天災’,他就是有這種本事。……算了,先不說他倆關係。”
    黎夢嬌在擔心的是“深淵”。
    獅鷲、潘多拉……都來自這個組織。
    他們可以說是完全不團結,但每個人都是想法難以用常理推測的反社會分子,各有各的邪惡之處。
    以前還能藏,最近“深淵”跳得很歡,甚至找上了季望澄。
    再藏下去,反倒是害了閃閃,她必須要讓超能中心認可他的價值,派出更多人手保護他。
    黎夢嬌問:“為什麽上麵不相信黎星川有‘無效化’‘認知類超能力者’之前不是也有幾個麽有什麽稀奇”
    單白和李玄知認定這是超能力,後來向閻哥打了申請,調來幾個超能力者進一步證明黎星川的特別,相關內容寫了非常詳盡的報告。
    閻哥語帶微妙的嘲諷之意:“多簡單啊,他們又不在一線幹,而且也不樂意輕易承認有人能那麽逆天。那年為了物理消滅天災,投了多少個億,花了多少時間人力,一群人折騰的累死累活,就是沒把他弄死。”
    黎夢嬌接話:“結果黎星川什麽都不用做,隻要站到‘天災’麵前就大功告成。因為他不相信,所以季望澄從‘天災’變回普通人。”
    閻哥:“嗯,就像頂級短跑運動員辛辛苦苦訓練十年,結果發現有個小嬰兒一出生就比他跑得快,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肯定認為那是在吹牛。”
    黎夢嬌:“又內涵我馬上報名國家隊。”
    閻哥:“拉倒,你去當運動員,我們就有人體改造的嫌疑了。”
    “老閻。”黎夢嬌配合地露出了些許笑容,卻沒有繼續接他的玩笑,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閃閃的夢是真的,‘末世’真的發生過先知之前不也說過類似的話嗎”
    閻哥“唔”了一聲:“你覺得,他是‘重生’了嗎通過某種超能力”
    “……不是。”黎夢嬌說,“也許是‘逆轉’。”
    -
    正月十四,黎星川和季望澄坐車回到玉城,準備開學。
    這回提前訂票,比來的時候從容多了,上班黨年假一般隻有十天左右,因此車站人流也沒有上回那麽誇張。
    黎星川戴上眼罩,在路上睡了一覺。
    結果又一次夢見“末世”。
    末世的殘酷景象,在零碎的記憶裏領教過許多次,沒有一開始那麽觸目驚心了。
    那些異化的動植物還是追著他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麽過人之處,能叫它們發瘋一樣湊到他的身邊。
    這一次,他主要看見的內容是‘尋找季望澄’的片段。
    小姨和外婆在外市很安全,小姨跟他通了電話,要他好好待在學校裏,一周之內她會來接他。
    他趁著這幾天找季望澄,一次一次去到季望澄新家和舊家門前,怎麽樣都沒找到人。
    那種七上八下的焦慮感太過折磨,好像把他架在火上烤。
    黎星川記得自己蹲在季家門口,路燈失修,視野漆黑一片——部分居民區的供電早就斷了,白天的氣溫在外麵待久了會出事,所以隻能晚上出門。
    不知道蹲了多久,遠光燈割開黑夜,一輛車在他麵前停下,一個人站到他麵前。
    由於太黑,他記不得那是輛什麽樣的車,也很難看清車上人的麵容。
    “黎星川,你好。”
    “我是……,來自……”
    “……需要你配合我們……”
    對方洋洋灑灑地和他說了什麽,他知道是關於季望澄的事。
    說話內容,像是被刻意屏蔽掉了,一片模糊,黎星川光記得自己聽完對方一番話後震驚的、難以置信的心情。
    “閃閃。”
    “……閃閃”
    肩膀被人推了推。
    黎星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他在高鐵,旁邊是把他叫醒的季望澄。
    他打哈欠:“要到了嗎……”
    季望澄:“嗯,馬上。”
    黎星川還沒從夢裏緩過勁,足足發呆三分鍾,才意識到自己早就脫離了“末世”。
    所謂的隕石墜落之日,也過去了大半個月,整個地球都很安全。
    “……我剛剛又夢見末日了。”他說,“夢到你了。”
    季望澄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神色,側耳傾聽。
    黎星川記不得下車的那個人和他的談話詳情,不過他聽完非常震驚,那大概不是好事。
    他不願往壞處猜,轉移話題,插科打諢道:“夢見你準備毀滅世界。”
    “毀滅世界”這個常被掛在嘴邊的詞,有些人當笑話,有些人照鏡子。
    季望澄僵住:“……”
    黎星川:“哈哈你什麽表情啊,難道你真的想”
    季望澄飛快否認:“沒有。”否認完,轉開視線,不著痕跡地試探道,“……那,如果我這麽做了呢”
    黎星川:“你會被我打死,因為我是光之戰士。保衛地球和平,吾輩義不容辭。”
    季望澄皺眉,他似乎是真的有點疑惑,小心翼翼地問:“……不是閃光超人嗎”
    黎星川:“…………”
    怎麽他也來翻黑曆史啊!!
    -
    保潔提前打掃過房子,半個多月沒回,也照樣清清爽爽,沒有悶著生灰的感覺。
    黎星川無比自然地拖著行李箱,把衣服歸類到客房的衣櫃裏,再下樓煮了泡麵和季望澄一起糊弄晚飯,吃飽後打開電視機,準備看自己支持隊伍的比賽,恰好趕上了賽點局的banpick環節……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隕石沒有掉到地球上。
    世界末日沒來。
    但是“開學”馬上就要來了。
    於情於理,他應該搬回宿舍去住,畢竟一開始是以“共度末日”為理由搬到季望澄家裏的。
    黎星川:“……”
    ……並不想回去。
    是電視屏幕小了還是床太大了不舒服誰想回去睡2米寬的宿舍床啊
    被良心拷問半秒,黎星川馬上找到了更好的借口——首先,關於末世的夢很真,也許是末日推遲了,以防萬一;其次,季望澄之前邀請過他來這裏同住,並不是他想賴著不走,是小季同學熱情難卻。
    他成功說服了自己,一心投入到比賽實況中。
    “心懷鬼胎”的並不止黎星川一個。
    與此同時,這座屋子裏的另一個人,也在根據現狀思索對策。
    季望澄坐在客臥的床上,沒開燈,隻有廊道燈的餘光灑進來,由此能夠隱約看見地上紛亂的影子。
    在容城有正當的理由同睡一床,但新家的房間很多,他要和閃閃分開睡了。
    他安安靜靜的,麵容清峻,仿佛無欲無求,然而影觸手們不分目標地攻擊彼此,狠狠撕扯,像是一群互扯頭花的小孩,一邊互毆一邊瘋狂叫罵——“滾蛋!”、“討厭!”、“不可以!”、“生氣!”、“討厭!討厭!”、“不要!不要!”……
    片刻後,季望澄動身,那些影子也想百川歸海般回到他的腳下。
    季望澄下了樓,坐到黎星川邊上,後者結束了遊戲時間,正心無旁騖地看比賽。
    解說激情憤慨:“射手還在追、還在追!三殺!四殺!——四連超凡!讓我們恭喜q隊,率先拿下……”
    黎星川一拍大腿,深呼吸:“廢物!氣死我了!”
    他太專注於賽況,甚至沒注意到季望澄什麽時候也坐到沙發上。
    自然也就更沒注意到,一道影子鬼鬼祟祟地從沙發後麵繞出去,爬上樓梯,沿著台階拾級而上,悄悄溜進客臥的床邊……
    “——砰!”
    悶鈍的、重物掉到上的聲音。
    黎星川抬頭:“什麽聲音啊季望澄……”轉頭一看,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季望澄若無其事地說:“有一會了。”
    黎星川心有餘悸,說:“上麵好像有東西掉了。”
    兩人上樓,幾個房間都開起燈。
    黎星川本來以為是行李箱從衣櫃頂層掉下來,但都是封頂衣櫃,按理說不會,那也許是熱水器或者空調沒固定住……看到屋內景象的那一瞬,他愣了。
    床塌了。
    床板塌了一半,床墊成測斜之勢。
    黎星川:“…………”
    黎星川:“”
    他推起墊子檢查了一下,發現床板的切麵整整齊齊,像是某位熟練木工親手把它鋸開。
    雖然詭異,隻能歸咎於床的質量有問題,發了殘次品過來。
    黎星川茫然了,難道是因為他想賴在這裏的心思太明顯,遭天譴
    季望澄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放心了,沒被懷疑。他剛剛也在客廳,有不在場證明。
    見他神情恍惚,季望澄開口建議:“那麽,不如……”——和他一起睡主臥。
    黎星川歎氣:“唉,那我搬回宿舍吧。”
    季望澄:“…………”
    這瞬間,他身後的影子無法自抑地炸開,炸成了一團黑乎乎的貓球——或者說是漆黑的刺蝟球。又因為主人的克製,立刻老實歸位。
    黎星川真開始翻找宿舍鑰匙,找了好久,忽然一拍腦袋:“哎,好像丟在家裏了寄過來太麻煩,索性再配一把……你的鑰匙還在不”
    季望澄斬釘截鐵,語速堪比搶答:“不在,找不到了。”
    黎星川震驚:“……這不還沒找嗎!”
    -
    最後還是決定兩人擠一張床。
    黎星川惦記著大床大電視遊戲機,季望澄惦記閃閃,兩人不謀而合,達成一致。
    晚上九點左右,班主任在班群裏發了幾條消息。
    【班主任】:同學們,我們3天後開學,不要記錯開學時間喲!
    【班主任】:經學院研究決定,本學期的選課時間為……
    【班主任】:本學年誌願者工時要求……
    【班主任】:以及,有一個政府單位為我校大一大二在校生提供實習崗位,是偏公益性質的基層實習,有工資,能加社會實踐分和誌願者工時,寫進簡曆也是不錯的,以後有意向考公的同學可以考慮下哦。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下麵這個鏈接,報名的話把簡曆私發給我或者hr郵箱。
    黎星川:“!”
    他正愁社會實踐分和誌願者工時呢!
    學校這幾年似乎在做公益方麵的評優評先,以往要求大一大二學生一年完成5個誌願者工時,到他們這一屆直接翻倍到30個。誌願者活動也沒什麽有趣的,基本上就是坐大巴車找個地方罰站。
    誌願者工時能加綜測分,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快速翻了下實習招聘簡章,發現含糊其辭,大多是“xx助理”、“xx助理事務員”的職位名,也沒寫明工作內容,不過他稍微查了一下,這個單位居然算是市直的附屬單位,挺靠譜的。
    雖然心裏有點疑惑,但高三畢業那會,黎星川確實看到過縣政府麵向高中畢業生招聘實習生的公告,因此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把簡曆發給了班主任。
    他戳了戳季望澄:“你報麽這個實習。”
    季望澄:“啊”
    黎星川:“報一個唄,就當陪我了。”
    季望澄:“哦。”
    黎星川:“不過我感覺,這種報名的人應該很多吧,不知道能不能過初篩。”
    季望澄:“可以的。”
    黎星川:“哪能啊,我這麽菜,就是過去送的。”
    季望澄轉過頭,認真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陳述道:“不會,你最厲害。”
    一句簡單的自嘲,被對方如此認真回複,搞得黎星川有點不好意思。他不正經慣了,一旦被妥帖對待,身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總覺得別別扭扭的。
    他故意為難對方,咳嗽一聲:“那讓我考考你,我有多厲害”
    這個問題一出,霎時間把季望澄難住了,沒有立刻作答。
    幾秒後,對方擰著眉頭,陷入沉思,似乎在尋找一個適合的描述方式。
    他的長相天然透著拒人千裏的距離感,思考的時候,像是遠遠看見雪片落到枯枝上,沉寂而疏冷,叫人不敢驚擾。
    但黎星川樂顛顛地想:“他老是這種奇怪的地方較真,好笨啊。”
    片刻後,季望澄抬眼,隨著這一掀起眼皮的動作,琥珀色眼珠淌過一道光,顯得格外神采奕奕,仿佛正因為找到最佳答案而高興。
    對方如此認真,倒讓黎星川好奇他想到了什麽。
    季望澄確實找到了最合適的參照物,他頓了頓,鄭重回答:“——比我厲害。”
    黎星川:“…………”
    黎星川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地抄起枕頭:“我閃光超人這就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