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閃閃最厲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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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城第三人民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黎淑惠頭戴頸托,雙目緊閉,表情猙獰。
    她額頭不斷沁出冷汗,似乎正麵對什麽極其恐怖的情況,時不時用嘶啞的聲音喊出一句救命。
    黎夢嬌仍穿著那一身拚色長風衣,風風火火地走向病房門口,朝醫生致意。
    “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隻能說是奇跡。”醫生遞來一張ct片,“您看。”
    無需醫學常識,任何一個人看到這張頸椎ct片,都會認為此人活不下去了。
    黎淑惠的頸椎骨裁斷成兩半,被天災重新拚回去之後,原本應該連成一條線的頸椎錯位了,兩截骨頭隻有/3的重合,另外2/3依然是錯開的。
    除了骨頭,韌帶、動脈,也是一樣的情況。
    “剛剛嚐試過手術。”醫生說,“主刀醫生無法割開她的皮肉,手術刀貼近皮膚,就會融化成黑水,一連報廢了好幾把。”
    “相關費用正常走報銷。”黎夢嬌問,“她什麽時候會醒”
    醫生:“不好說,目前從眼動狀態來看,是在做噩夢。”
    仿佛為了印證醫生的話,黎淑惠短促地尖叫了一聲——用“尖叫”來形容不夠準確,她的聲帶撕裂的很厲害,沙啞而含糊。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的時候,確實是個美人。
    醫生離開了。黎夢嬌翻動手中臨時裝訂成冊的履曆表,幾張紙寫透黎淑惠的一生。
    網上常說,美貌加上任何特長都是王炸,唯有單出是死局,黎淑惠手握一副王炸也能打出badendg。
    外公外婆不算特別富有,但工作體麵,房子也買的早,她本人是本科畢業,畢業時第一份工作在國企。
    她的人生從下嫁和辭去工作當全職太太開始走下坡路,山體滑坡級別的下坡。
    六七年前通過某“大師”接觸到玄學,跟隨對方學習;三年前,又被“大師”提供的潘多拉所蠱惑。
    在公安的全力支持下,一個晚上過去,“大師”也落網了,從他嘴裏套出不少東西。
    此人也是潘多拉的受害者,憑著從潘多拉那裏得來的能力招搖撞騙、行走江湖。他算出黎淑惠會被兒子刑克,而黎淑惠要求他給兒子下“替命”之術。
    這位“大師”比黎淑惠要理智一點,同樣意識到借用潘多拉之力恐怕是要付出大代價的,不敢多用,他也確實是個研究玄學多年的半桶水,哪怕不借用外力,忽悠一下普通緣主也是足夠了。
    目前他已經被控製起來。
    黎夢嬌沒想到能事情能嚴重到這個地步。
    昨晚在橋上時,她第一次正麵對上“天災”。
    在此前,黎夢嬌對季望澄的能力隻有紙麵上數據的認知,數據令她認為自己略勝一籌;一開始成功與柳天師配合解救人質,她認定在速度上能夠勝過對方——有經驗且自信的人,反倒常常被自己的雙眼蒙蔽,產生失誤。
    車停在00米左右的地方,車上放著能夠暫時壓製季望澄的限製器,以她的能力,隻消眨眼的功夫便可以趕到。
    結果由於輕敵,黎淑惠受重傷,她必須負這個責任。
    可在得知對方的所作所為之後,黎夢嬌產生了一個隱秘的陰暗念頭——“季望澄沒做錯,她活該。”
    想歸想,她卻不能瀆職,她的工作就是救下黎淑惠,然後把對方交給超能法庭。
    黎夢嬌開始反思更進一步的問題。
    她父母走得早,後來一直寄人籬下,自覺身份上低一等,導致她根本不擅長和家人相處。
    她天生要強,事業心重,不顧家,行為獨斷。堅定認為不讓家人和她的工作產生任何交際就是最好的保護,所以她明明察覺黎星川不太尋常,也裝作不知道,不去問,不深究,生怕他被牽扯到危險之中。
    可那自以為是的保護,被事實證明,壞處大於好處。
    如果早一點察覺到,黎星川不必忍受那麽多年的痛苦,黎淑惠也不至於萬劫不複。
    可憐了閃閃。
    這麽懂事的小孩子,究竟吃過多少苦
    也許需要重新考慮這件事了。
    她得和閃閃聊一聊。
    -
    黎星川這幾天過著神仙般的生活。
    討厭的人走了,家裏的空氣變得清新。
    因為季望澄在家,他還能以“要回去照顧客人”為借口,提早結束例行的走親訪友,和煩人親戚的相處時間門大打折扣,他甚至恨不得季望澄每年都來他家。
    玉城的初五要“破五”,這天得吃餃子,外婆一大早就開始準備皮和餡。
    黎星川:“包餃子去”
    季望澄:“…………”
    季望澄愣住,沒人告訴他過年還要包餃子,不是包紅包就可以了嗎
    黎星川自己會,也默認別人都是會的,拉著對方洗幹淨手,坐到桌邊。
    接著,季望澄開始了他的表演——現學現賣。
    外婆和黎星川的餃子,規規整整的,排在一起非常好看。
    而從小季同學手裏出來的,不僅每一隻個頭差異大,還非常醜,像個發育不完全的雲吞,餃子邊弧度堪比蕾絲裙擺。
    季望澄:“……”
    他默默放下了餃子皮。
    是手的問題嗎
    黎星川:“你不會啊,早說嘛,你去看電視吧。”
    外婆解圍:“你小姨到現在都不會,光曉得吃,小季做的蠻好的。”
    黎星川大聲嘲笑:“哈哈是蠻好的,抽象派餃子我也第一次見!警惕文化入侵。”
    外婆:“你第一次做也做不好呀。”
    黎星川:“哪裏有,我天才。”
    門鎖“滴”一聲響,黎夢嬌回來了。
    她就大年夜和家人吃過一頓飯,之後的四天不見蹤影,黎星川對她的工作強度膽戰心驚。
    黎夢嬌喊了聲“中午吃什麽啊”,接著換鞋放包,熟練往沙發上一躺,毫無心理壓力地看電視。
    季望澄悄悄鬆了口氣。
    原來“包餃子”也不是必備技能。
    他發現很多規則比他想象中要簡單,不懂就問,不想做也可以直接說。
    “新年”有許多種演繹方式,當他還在季家的時候,保姆會提前做好一桌子菜回家休息,然後賬戶上多一筆錢;
    另一種新年,是和閃閃一起吃飯,睡在同一個房間門,一起出去玩,買亂七八糟的東西,等閃閃走親戚回來吐槽親戚,晚上打遊戲。
    他開始喜歡新年。
    本來是準備讓隕石掉下來的,並且還想施加一點助力,在籌備的時候閃閃突然敲響了家門,所以沒有繼續做下去。
    幸好停止了。
    否則世界會很亂,大家沒有心思過年。
    被開除包餃子權的季望澄,決定做點別的事。
    他走到陽台邊上。
    外婆閑時會擺弄花草,但並不是純粹的愛花人,什麽都種,就是喜歡看東西慢慢長出來的快樂。
    陽台上有花也有蔥,莫名喜感。
    冬天,水仙、君子蘭和風信子都會開,給春節送上花團錦簇的祝福,外婆提前幾個月過來準備,那些花兒早就萌芽了。
    但現在,本該姹紫嫣紅的花朵們,此時蔫了吧唧的,葉片也跟著卷邊。
    外婆注意到季望澄的動向,說:“小季,你不用管花的,它們好像有點不行了。”
    黎星川:“我記得回來的時候好像開的還可以啊。”
    外婆:“伐曉得為什麽,估計天太冷了,感覺今年是冷很多。”
    季望澄心虛,背影一僵。
    黎夢嬌冷不丁開口幫腔:“最近空氣汙染很嚴重,p指數高了不少,估計它們也不想開。”
    黎星川:“花都想不開了,哈哈哈哈。”
    外婆:“呸,大過年的,不好講這種話。”
    季望澄盯著那幾葉垂頭喪氣的花,生出了“抱歉”的感覺,事實上他在割斷黎淑惠脖子的時候都沒這麽想過。
    磁場就像容貌,由基因決定,不采用特殊手段,是沒辦法輕易改變的。
    隻要他活著,會呼吸,就會帶來或大或小的災厄。
    災厄嚴重程度隨著情緒遞增。
    放在家裏的那口“賽博棺材”,就是為了削弱這種影響,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禁製。
    季望澄想,他應該回去了。
    再繼續留下來,花死掉,外婆的身體可能也受到一些影響——閃閃會傷心。
    閃閃不能傷心。
    他觀察了一下耷拉著腦袋的淺紫色風信子,思考挽救它的方法,三秒之後得出結論:並沒有這樣的辦法。
    動植物承受天災之力,要麽變異,要麽死亡。
    至於人類,要好一些,隻不過是變成任他操控的、空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黎淑惠靠著他的力量維係生命體征,但渾身上下,除了自我意識什麽都不屬於她。
    季望澄讓她做噩夢,不斷夢見自己死去。
    夢是現實的折射,她怕什麽,就會夢到什麽,而她見過玄而又玄的死法很多,所以在夢裏將那些一一經曆,一次又一次地體會死亡,永無止境。
    對季望澄來說,朝任何目標施加痛苦和災難,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但讓蔫頭蔫腦的花朵們恢複活力,卻是那麽困難。
    季望澄垂著眼睛,眉目清寂,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做不到。
    ——就像無法使時間門倒流,他也沒辦法逆轉已經造成的傷害。
    季望澄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陽台移門邊上站了好一會兒,冷白燈光鋪撒在肩膀上,像窗外常青樹枝頭抖落的白霜。
    黎星川抬頭一看,對方背對著他,許久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像是北冰洋上的浮冰,快要被風吹遠了。
    他洗了手,走過去,拍了拍季望澄的後背,把這塊準備飄走的冰拽回來。
    黎星川:“看什麽呢這花蔫了吧唧的,有什麽好看”
    季望澄默不作聲。
    片刻後,季望澄說:“我……”
    ——我該回去了。
    “我知道了!”黎星川恍然大悟,“你……是不是……”
    季望澄目光閃爍,眼底深藏忐忑。
    黎星川:“你想學黛玉葬花!”
    季望澄:“…………”
    黎星川開始唱:“玫瑰花的葬禮,埋藏關於你的回憶……”
    黎夢嬌:“我滴老天爺啊,大白天的別鬼哭狼嚎,行不行”
    黎星川嗆聲:“付錢,聽我唱歌得付錢!……真的好美麗,那天的煙花雨……”
    他一邊唱,一邊提起澆水壺,給這些半死不活的花撒了點水;接著蹲下,像摸幼兒園小朋友的腦袋一樣,一個個摸過那些枯敗的花骨朵。
    “感覺也還好”黎星川說,“應該能活下來一部分。”
    季望澄視線漂移:“……可能活不下來。”
    黎星川:“那就化作春泥更護花嘛。”他突然警覺,“怎麽,你真想葬花啊”
    季望澄:“…………”
    -
    按照家裏的習慣,餃子晚上吃。外婆一口氣包了很多,沒吃完的放到冷凍櫃裏,能吃上一個月。
    黎星川今天一直感覺小姨怪怪的,時不時看一眼自己,好像有話要說。
    等到十點多,外婆歇下的時候,她果然找上了他,說是“隨便聊聊”。
    客廳昏暗,隻開了一盞淺黃色的餐燈,小姨坐在他的正對麵,表情稍顯嚴肅。
    黎夢嬌組織著措辭。
    她很想和他聊一聊關於母親的事,表達自己這些年來作為長輩不盡責的歉意,可貿然提起,又怕戳人傷口。
    她越是不知道說什麽,表情就越冷漠,看起來甚至甚至有些冷酷無情。
    黎星川:“這個氛圍,感覺好像在審犯人啊。”
    黎夢嬌:“”
    黎夢嬌開了罐汽水:“閃閃,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做什麽”
    黎星川警惕:“你先說你想幹什麽”
    黎夢嬌“嘖”了一聲:“別那麽警惕,就問問你職業生涯規劃,趁著現在有時間門,替你參謀參謀。很多名校生都是大一就開始實習了,你難道半點想法都沒有”
    何止,許多人高三的暑假都沒有放鬆過,上語言班、技能班,生怕卷不死同期。
    黎星川老老實實地回答:“還沒想明白具體要做什麽,不過我知道我不想幹什麽。”
    黎夢嬌:“那也不錯嘛,說說看咯。”
    黎星川:“不進大廠,大廠的卷法太神經病了,而且我學了計算機,才發現對程序員的工作內容不是很感興趣。”
    黎夢嬌:“還有嗎”
    黎星川果斷道:“不當神棍,不開公司。其他沒了。”
    黎夢嬌:“你直接報你爸媽身份證號吧。”
    黎星川:“確實。”
    黎星川在如此惡劣的家庭教育條件下沒長歪,一部分原因是他腦後有反骨,某些時候叛逆得很,認準一件事絕不動搖。
    黎淑惠搞玄學騙錢害命,所以他對沾了“玄”字的東西敬謝不敏;
    鄭遠是個偽君子真小人,嘴裏都是情誼,眼裏都是生意,因此他不想從商。
    本質上來說,是不準備淪落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你有沒有考慮過,辛苦一點的,但是真正對社會有益的工作”黎夢嬌試探道,“比如……比如公安,怎麽樣”
    黎星川思索:“是挺好,不過公安編製都要警校出身吧。”
    黎夢嬌:“也不一定,有些崗位也是麵向社會的嘛,主要看你怕不怕辛苦。”
    黎星川:“這不是我辛不辛苦的問題,是工資到不到位的問題。”
    黎夢嬌:“到位,但如果有生命危險呢”
    黎星川:“真有這種工作刑警啊”
    黎夢嬌含糊:“有的嘛。”
    “老實說,我不是很期待工作。”黎星川說,“初中的時候我去同學家裏玩,同學家裏的條件不是很好,媽媽做孔明燈賺錢,就是一次一次重複把燈紙到燈骨上,每個加工費大概是七八毛,像流水線工人一樣,重複的低難度勞作,一點點攢錢。”
    “坐在格子間門裏上班的白領,就是換了個地方做類似的事情,不知道對不對,反正我目前是這樣想。”
    “所以如果有那種能夠創造價值的工作,哪怕辛苦點,我是樂意去做的,比如……”
    黎夢嬌心中五味雜陳,拿不定主意,卻因這句話欣慰地笑了笑,用喝飲料的動作掩蓋唇邊的笑意。
    黎星川接著說:“比如奧特曼、蜘蛛俠之類的。”
    “咳咳咳咳咳……”黎夢嬌瘋狂咳嗽,差點把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飲料噴出去,接著怒罵,“黎閃閃,你有病啊!”
    黎星川反駁:“你幹嘛罵人!誰不想當奧特曼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光之戰士!”
    黎夢嬌平複好情緒,冷笑一聲:“哦是嗎我以為你更想當‘閃光超人’呢外婆說你那時候一天到晚拿著個變身器說,見人就指著他說‘我是閃光超人!壞蛋吃我閃光攻擊波!biubiubiu——’”
    黎星川羞恥至極,臉“唰”一下紅了:“不是,怎麽還帶翻舊賬的……”
    黎夢嬌欣然道:“所以你小名叫閃閃嘛。閃光超人的閃,你自己起的,怪誰咯”
    黎星川崩潰:“我困了!回去睡覺了!”
    說完,逃命一樣竄回自己的房間門。
    回到房間門後,他一個飛撲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手邊正好有個抱枕,於是狂揍枕頭出氣,內心無聲地尖叫一通——為什麽突然翻黑曆史!為什麽!為什麽!什麽閃光超人!沒有這回事!……
    狂扁小枕頭持續了足足五秒鍾,黎星川這才想起來房間門不止他一個人。
    頓時僵住了。
    他如同機器人一樣,脖子仿佛都要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音,緩緩扭頭,看向坐在書桌邊上的季望澄。
    季望澄也正在盯著他,迎上他的視線,幅度很小地歪了下腦袋,眼神清澈。
    黎星川道貌岸然地坐起身:“打遊戲不俠盜係列新碟今天……”
    季望澄:“‘閃光超人’是什麽”
    黎星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你聽到了”他有點崩潰,“為什麽這也能聽到啊”
    季望澄:“你說的很大聲。”
    黎星川:“……”
    黎星川深呼吸兩次,板著臉,恢複麵無表情的狀態。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要滅口。”他抬手抓了個枕頭丟給季望澄,自己也抄著抱枕,“打一架吧。”
    季望澄當然不懂枕頭大戰。
    他有點茫然地接過對方遞來的枕頭,以為閃閃真的要和自己打架。
    ——那該怎麽輸呢什麽時候輸比較自然
    不過,他馬上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黎星川看到季望澄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沒玩過,正想著怎麽和他解釋,卻見季望澄把枕頭放到椅子上,突然起身,直直朝他走過來,表情從容鎮靜,透著一絲莫名的堅決。
    黎星川提醒:“等等,不是真打,你武器丟那了……”
    他正站在床上,手中提著的枕頭,恰好比對方身量高出一截。
    季望澄沒有停下腳步,三兩步走到他跟前,額頭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枕頭。
    接著,立刻躺倒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一本正經地說:“我輸了。”
    黎星川:“……噗。”
    黎星川被他逗笑了:“不是,你幹嘛呢,不戰而屈己之兵你是法國人”
    季望澄隻是重複:“我輸了。”
    黎星川接著笑:“我這麽厲害啊”
    季望澄:“嗯。”
    這麽一鬧,方才被小姨翻黑曆史的尷尬感消失了。
    黎星川恢複如常,哼著小曲兒打開sitch,在選擇存檔之前,突然想到什麽,一拍大腿。
    “哎,對了,我弄了個東西。”他說,“你跟我來。”
    季望澄:“”
    他不由分說,把季望澄拖出房間門門,拽到廚房。
    廚房地上有幾個剪開的塑料瓶,裏麵盛著不明液體,塑料瓶上麵封了塑封,特意貼上提醒便箋——“絕對不能喝!別動!”。
    黎星川解釋:“我去花草市場買的營養液,配好要在空氣中靜置一個小時,放著放著,差點給忘了。我們去搶救一下外婆的花。”
    說著,他端著兩杯液體走向陽台。
    季望澄像條乖巧聽話的小尾巴,亦步亦趨地輟在他身後。
    “啪”,陽台燈亮了。
    那些原本死氣沉沉的花,比起中午的慘狀,肉眼可見的恢複了些許活力。
    原本它們已經垂向地麵,折成接近50度的弧度,現在卻稍稍直起了身,沒有中午那麽萎靡了。
    黎星川樂觀:“這不是還行嗎它們自個複活了呀”
    季望澄緊緊盯著那些“死而複生”的花,心念一動。
    不對。
    ‘天災’磁場,隻能使一切走向無可避免的衰亡。
    黎星川摸了摸其中恢複最好的那朵水仙,給它的花盆裏澆上營養液:“努力活過來啊。”
    ——這個觸碰花朵的動作,似曾相識。
    ……是閃閃。
    是他逆轉了它們的狀態。
    季望澄站在原地,難掩訝然。
    黎星川澆完手頭的營養液,轉頭看見他驚訝的眼睛,無端聯想到一隻充滿好奇心的貓……這貓看起來還挺開心。
    但他對貓的習性太了解了。
    黎星川奪過季望澄手裏的杯子,低頭確認溶液的深淺,不確定地質詢道:“……你沒喝吧這算是農藥哦”
    季望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