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許大茂抬腿踹向自家堂屋裏的木沙發，婁曉娥坐在餐桌前低頭吃著麵條沒有搭理他。

    “才結婚幾天啊你就對我不管不問！婁曉娥我跟你說話呢！”

    “想撒瘋就撒，扯上我算怎麽回事。”

    許大茂氣呼呼走到餐桌前，伸手把婁曉娥的碗一把奪過來舉過頭頂，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放下。

    “砸唄。想砸什麽就砸什麽，想摔什麽就摔什麽。反正這是你家，不就1碗白麵條嘛。要是被院裏人看見，頂多舉報你浪費糧食。罰點款倒是無所謂，就怕你的宣傳部小組長當不上。”

    婁曉娥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坐在椅子上斜視著許大茂。

    “你還有臉提這茬！全都是因為…”

    “說呀。因為什麽？”

    婁曉娥把瓷碗又拉到自己麵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來。

    許大茂胸口起伏的速度明顯是氣夠嗆，點上根煙坐在沙發上說道：“本來我是小組長最有力的競爭者，原先領導都找我談過話，我想著讓你爹…”

    “嗯？”

    許大茂又哼哧哼哧喘兩下粗氣，平複情緒後說道：“我想著讓咱爸在領導麵前遞句話，我的小組長位置就能十拿九穩。結果從那一天開始我是天天累的半死，宣傳隊的下鄉放映任務都是我去做，就連廠子裏院牆上的標語，也是我天天幫別人提著油漆桶去刷。結果呢！結果呢？”

    “當初是你非要讓我去求爸爸，現在你又怪起我來了。”

    “要是早知道是今天這個結果，當初我還不如不求咱爸呢！人家周文忠現在都是2級辦事員了！2級啊！他才多大歲數就是2級辦事員！結果你再瞅瞅我，你瞅瞅！”

    婁曉娥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大茂，咱們倆能關起門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去和別人攀比？今天你和周文忠比。明天你當上小組長以後，說不定你還想當上宣傳隊小隊長。接下來說不定你還想再轉為宣傳部幹事。你就這麽一步一步一步比下去，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咱媽都說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咱們家不愁吃不愁喝，你為什麽非要給自己增加負擔呢？”

    許大茂氣的直接從沙發上蹦起來，指著婁曉娥大喊道：“咱媽、咱媽、就會提咱媽！你媽成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既然這麽看不起我，當初你別嫁給我呀！在你媽眼裏誰都是一副小市民樣，她也不出門瞅瞅現在都是什麽社會了，還成天回憶著她以前舊社會的那種生活。”

    “大茂！”

    婁曉娥拍著桌子大喊一聲，然後就再沒下文，隻是眼淚不受控製流了下來。

    許大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但是這次卻出乎意料沒有去哄婁曉娥。踩滅煙頭後徑直走進臥室，隨後婁曉娥就透過玻璃看見關燈後的漆黑。

    婁曉娥坐在椅子上“嗚嗚”抽泣一會兒，心裏也在正視自己的婚姻。就許大茂剛才的態度，簡直就是和結婚前判若兩人。以前他承諾過自己的事情，現如今什麽都沒有做到。或許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嫁過來，這段日子過的事事不順心。

    婁曉娥擦幹淨眼淚，重新從湯鍋裏舀了1碗白麵條端著走出堂屋，拐個彎直奔聾老太太家。可能自己在這個院子裏，也隻有聾老太太1個人才願意傾聽自己內心的苦悶。

    翌日早晨九點半。

    周文忠站在軋鋼廠北門保衛處審訊室內，一袋袋清點完今天截留下來的糧食收獲。提筆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做個數字記號，然後掏出大前門散給保衛員幾根煙。走出審訊室的門直奔行政樓。

    今天是新任軋鋼廠工會老大報道的日子。按照原有的劇情，如果沒有什麽變化，那麽這次來上任的領導應該就是李懷德。

    軋鋼廠廠部前天有過這方麵的傳聞，說是要從輕工局或者部委裏調來1名辦公室主任下來主持工作。領導幹部直接進公會曆練這種做法，和中專生、大學生畢業以後，組織要求下車間實習鍛煉3個月的步驟一模一樣。都是為了讓他們去搞好群眾關係，夯實群眾基礎，隻為方便以後的工作。

    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秦淮茹在廢棄庫房裏說自己能進廠接賈東旭的班，是李懷德當初批的手續。治喪委員會同樣是工會成員組織，然後工會負責替亡人家屬和會計科談流程、談撫恤金，最後和勞資處談接班家屬能不能繼承工齡的問題。

    這年頭的工會是真管事，也是真替職工家屬謀福利，更是真真正正能和職工們站在一起的組織部門。包括職工們想申請救濟金或者捐款，那也得由工會牽頭和負責審核。

    不多時就聽見發動機的轟鳴聲，周文忠順著聲音瞧過去。一輛綠色吉普車停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位置，而車牌號卻是張學斌的。這就意味著要麽李懷德和張學斌本身就認識，要麽就說明這倆人是1個師傅教出來的師兄弟。

    “哢哢！”

    隨著車門打開，從副駕駛跳下來的是劉治元秘書。後車門裏下來的就是個子不高、目前有一點禿頭的李懷德同誌。他的那種有些陰沉的樣貌，再配上道貌岸然的微笑，還有眼皮上挑的表情動作，顯得是那麽讓人捉摸不透。一看就是機關裏的老油條。

    “誒小周，你怎麽也在這兒？”

    周文忠走到近前，先是禮貌性看向李懷德點點頭然後解釋道：“剛才我去人事處辦理相關手續，剛下樓就遇到您二位。”

    劉治元說道：“正好遇見你，也省的我再跑一趟。”隨後轉過臉對李懷德介紹道：“我向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一食堂的代理股長周文忠同誌。張部長平常都喊他小周，別看他年齡不大，不論是工作態度還是黨性覺悟，那都是數得上的。”

    “主任！”

    “是，李主任。”

    李懷德點點頭開始打量周文忠，眼神微眯笑著說道：“早就聽說紅星軋鋼廠裏有有個能人，年齡不大手藝不低。工作中也不忘搞發明創造，名字和照片都登上過工人日報和人民日報。說的原來就是你啊。”

    周文忠向前兩步走，在褲子上蹭蹭雙手平伸過去說道：“李主任您好。您那幾張報紙我也看了，寫的實在是言過其實。全賴於領導們平常對我的培養，我個人其實沒出什麽力。我就在咱們一食堂招待處工作，隨時歡迎李主任蒞臨指導，同時我們一食堂全體職工也希望李主任您能多提寶貴意見。”

    李懷德和周文忠握了握手說道：“好好好。”

    劉治元滿意的拍拍周文忠肩膀，看向李懷德開著玩笑說道：“李主任您可別被周文忠的外表給騙了。”

    “怎麽講？”

    “您別看周文忠他的年齡不大，那做菜手藝可是有沒得挑！他剛來咱們廠的時候，直接就被評為6級炊事員。主要是咱們廠裏的原因，最多隻能把炊事員定為6級嘛！前些日子局裏的孫主任和部委領導下來指導工作，招待餐全是小周安排的。領導們對他的手藝那可是讚不絕口，別人做菜可能隻是好吃，小周做出來菜那是好吃又好看，一道道菜跟年畫似的。”

    “是嗎？”李懷德對周文忠瞬間來了興趣。

    “真是這樣。”劉治元抬手示意行政樓大門方向。

    “李主任您請，廠子裏其他領導幹部都在張部長辦公室裏等著您呢。周文忠你別在這發愣，趕緊回招待處準備準備今天中午的招待餐。咱們後勤部要為李主任接風洗塵，一定要有那個【一品豆腐】和【虎寶湯】快去吧。”

    “是，我現在就去。”

    李懷德邁上台階走了兩步，回過頭對著周文忠說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劉秘書說的有沒有誇張。”

    “我一定全力以赴。”

    周文忠目送倆人踏上通往2樓的樓梯口，鬆口氣走回吉普車駕駛位。

    “這是哪裏來的領導？”

    陸標接過周文忠遞來的香煙聞了聞，夾在耳朵上答道：“部委總工會。”

    “配車還沒到？”

    “暫時級別不夠。”

    “明白了！”

    周文忠把剩下的半包牡丹煙塞到陸標的上衣兜裏，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趁著吉普車返回一食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