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暫時離開你。”

    張秀芳扭頭看向周文忠，一句話沒說雙手捧碗吸溜1口玉米糊糊。夾起塊兔腿粗略啃兩下，隨後丟在腳邊投食喂給喪彪吃。

    “跟你說話呢。”

    “找好下家了是吧，那娘們我認識嗎？”

    “我被廠裏舉薦去黨校學習一段時間，大概35天左右吧。反正肯定在1月15號春節前回來。”

    “讓帶家屬嗎？”

    “你問這話就冒傻氣，幹部去培訓帶個屁的家屬，唐鋼知道吧？”

    張秀芳轉動腳踝在桌子下脫掉棉鞋，用腳背挑起喪彪的肚子說道：“不知道，去就去唄，但是你得把你的那點活兒幹完。這些天大街上的卡車不停事忙著拉冬儲大白菜，咱們家那些副食本的定量加起來正好是110斤，你把院裏那倆口大缸刷刷，積完酸菜以後你再走，我這肚子也不方便跳進缸裏去壓。”

    周文忠咽下最後一口饅頭說道：“馬華最近手藝有點退步，這次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如果我回來趕不上趟，那些帶魚和黃花魚也讓馬華來做。”

    “大懶使小懶。你肯定趕不上，春節前15天就開始賣帶魚，等你回來時候連點腥味也聞不見。別忘嘍回來給我帶點當地的紀念品，像是麻糖、皮影和泥人這些小玩意。”

    周文忠穿好衣服走出堂屋門口說道：“看吧。”

    “不買你試試！跟我還說看吧，喪彪你快去咬他一口讓他長長記性，拿出你在外麵混的氣勢。”

    喪彪臥在張秀芳的棉鞋上，兩隻前爪收在胸口處，仰起頭眯眼睛“瞄”一聲。

    後院聾老太太家牆上的排煙管冒著白霧，屋裏的傻柱穿上毛衣背心，把手裏的瓷盤放下。順便抓住一把筷子，兩根兩根筷子頭並齊後放在湯碗上。

    “還是老太太屋裏暖和啊！是吧老易？”

    易中海把棉大衣掛在牆上，哈口氣搓搓手坐在餐桌前答道：“是，咱們這院裏年輕一輩，也就東旭和柱子倆人在孝順老人這方麵做的最好。”

    “我的一大爺唉！這還沒到過年的日子您就跟我說這種客氣話。”

    聾老太太對著鏡子，整理好頭發嗬斥道：“胡鬧！”

    “得得得，我又說錯話了。”傻柱看向易中海嘿嘿賠笑，抬手照著自己下巴不輕不重拍一下。

    易中海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一大媽從鍋裏把滿屜窩頭撿出來讚歎道：“柱子這手藝真不錯，以前我愣是沒發現蒸窩頭裏還有這麽大的學問。”

    “你們倆要是再捧下去，我保證柱子一會兒就得飛到天上去。”

    “哈哈哈…”餐桌前的3人被聾老太太的玩笑話成功逗樂。

    “柱子的營生如今算是徹底安定下來，老太太我今天借著這頓棒子麵窩頭，求你們兩口子1件事。”

    易中海還以為又是要借錢，餘光向自己媳婦撇去，可最終也沒得到任何回應。擠擠眼角示意一大媽別亂答應。

    “老太太您說的這是什麽話，哪還用的著說求。隻要是能做到，我們兩口子絕對不往後退。”

    聾老太太沒應茬易中海的太極話，笑眯眯的扭臉看向一大媽。

    “老太太您有事就直說，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柱子趕緊給你一大媽兩口子添點粥，咱們家雖然沒酒，難道連粥也不富裕嗎！”

    “唉。”

    傻柱應一聲起身離開，從煤爐子上把精鋼鍋端過來開始舀粥。

    一大媽雙手捂住瓷碗說道：“夠了夠了夠了…”

    聾老太太伸手把桌上1碟醃蘿下條，向一大媽麵前推送過去說道：“這事我也隻能拜托你幫忙，甭管是這院裏還是整條街麵上。滋要是提起易師傅家那口子，沒有人不挑大拇哥的。”

    一大媽被誇讚的臉色通紅，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易中海臉上表情不變掛著假笑，抬起前腳掌在桌子下使勁踩住自己媳婦。這番動作明顯是沒有被聾老太太的客氣話繞暈，甚至還有點佩服她，竟然能1句話能誇2個人。

    “老太太您有事就直說吧，就憑咱們兩家人這關係，完全沒必要費這個勁。”易中海說完後看向自己媳婦。

    “對，老太太您說吧。”

    聾老太太先是看向傻柱歎口氣，然後才解釋道：“柱子現在已經不小了，也該說個媳婦給他洗洗涮涮。”

    “奶奶您說這事幹什…”

    “閉嘴！我跟你一大媽說話呢！”

    一大媽瞬間耷拉著臉，表情很是為難說道：“老太太唉！您要是洗洗涮涮縫縫補補這些事我都答應，可您如果讓我給柱子說門媳婦，這這這這…這我真的辦不成。”

    聾老太太一聽就不樂意，隨即替傻柱開口道：“我們柱子怎麽了？人家有自行車，柱子有三輪車。每個月還能攢下不少錢，過兩年隻會越來越多。戶口在城裏，什麽樣的閨女說不成？”

    易中海把一口沒喝的棒子麵粥往前推推，又把沒用過的筷子放上去。

    “老太太，柱子的情況咱們整條街道6000多戶人家心裏都清楚。這事根本就不好辦，您就算把整個京城的媒人都聚一塊，我估計這門親事是能說成，但是您鐵定瞧不上那位閨女。”

    傻柱嗷嗷一嗓子喊道：“我怎麽了！不缺胳膊不少腿，我那點事具體原因你們還不清楚嗎！”

    易中海擋下準備要發言的媳婦，抬頭麵向傻柱說道：“傳閑話隻會越傳越沒邊，你出門在胡同口掃聽一圈就能理解我說的意思。就算我四處托人在鄉下給你找媳婦，可人家閨女的娘家人不得來打聽打聽你過去犯的事兒？為什麽被廠裏開除的？就算人閨女家窮的揭不開鍋，我敢保證，有點兒門風的閨女哪怕餓死也不願意…剩下的話我就不說了。”

    一大媽把傻柱摁回凳子上說道：“實在不行的話，那就隻能找個不太新的新娘子，最好是隻帶1個閨女的那種。也可以找個望門寡，就是有過定親，但是沒過門就死了男人的那種。”

    “你閉嘴！”

    “胡鬧！”

    “我才不要！”

    一大媽看見這陣勢嚇得趕緊離席，撒腿跑出聾老太太家。

    “對不住啊老太太，您也知道我家那口子隻會低頭幹活，她不會說個人話。柱子你也別計較你一大媽，她這人也是有口無心。”

    傻柱搖搖頭表示無所謂，端起溫熱的棒子麵粥3口就喝幹淨。

    “奶奶我去騎三輪車去外頭逛逛，這幾天百貨公司那裏活多。雖然正兒八經進裏麵買東西的沒多少，但是幹瞪眼不掏兜的人卻不少。”

    聾老太太擺擺手說道：“去吧去吧，別和人家置氣。幹活時候別為難那些不富裕的人，也別瞧不起那些鄉下老杆。”

    “我知道。”傻柱彎腰係緊狗皮護膝說道：“不忙的時候我再進百貨公司裏瞅瞅，遇見合適的衣裳給您和雨水，還有我一大媽置辦1身過年穿的棉襖。”

    聾老太太聞言繃起嘴，撇過臉落下兩滴淚。門外偷聽的一大媽，此時也感動的捏住袖口擦擦眼角。

    “不用，你一大媽不喜歡穿新衣裳。”

    “走了啊奶奶，走了啊一大爺。”

    “哎去吧去吧，騎車招呼著點人。”

    傻柱點點頭抓起圍脖離開，屋裏兩人幹瞪眼沉默起來。一大媽在門外凍的站不住腳，猶豫之後挑開棉門簾走進堂屋。

    “你在這兒幹什麽？”

    許大茂雙手插袖叼著煙，斜視天空答道：“這是你家的地界啊！告訴你一聲，街道辦對你把三輪車扔外麵這事有很大意見。眼瞅著天上馬上就該下雪，你可不能當誤小孩們在這裏跑著玩。磕了碰了都得算在你頭上。”

    傻柱得趕緊去掙錢，沒時間陪許大茂在這裏都咳嗽。徑直衝著他走過去準備開鎖，但發現他和以往的做派不一樣。

    “你怎麽不往後躲？”

    許大茂充滿不屑的“嘁”一聲，抬腳踩上三輪車輪胎說道：“我躲什麽？老子堂堂的工人階級怕什麽！什麽人竟然妄言讓工人階級後退！”

    “行行行，你是工人階級我惹不起你。”

    許大茂彈彈煙灰說道：“傻柱你給我記清楚，甭在院裏給自己找不痛快。惹急了我讓保衛處拿你！街道聯防隊都不好使！你還沒去過派出所吧？”

    “我可沒招你。”

    “你他媽招我媳婦了！我說你能不能懂點人事！當家的爺們不在，你就不能和女眷站的太近這個懂不懂！”

    見傻柱攥緊拳頭胸口起伏著，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架勢。

    許大茂一臉壞笑把頭伸過去說道：“動我一下試試！你個有問題的壞份子敢打工人階級？我踏馬嚇死你！”

    “嗬行。許大茂你現在長出息了。”

    “您捧了，我隻不過就比你多個好身份。沒辦法，誰讓咱是工人階級老大哥呢。”

    傻柱鬆開拳頭重新帶上手套，握住三輪車把向前推。但是許大茂站在前方始終不肯讓路，心頭摁下用車輪壓他腳麵的衝動，狠話都沒撂，直接調轉車頭向反方向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