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她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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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夏這一覺,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點。
    醒來的時候,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和隱約透過窗簾漏進來的光,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分清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
    嚐試清醒了好一會兒,她起身下床,挪過去拉開了窗簾。
    外麵天光明媚,光影燦爛,刺的她眼睛生疼。
    心裏佩服了一番自己的睡眠能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客廳隱約傳來聲音。
    “我說邱老,你這耍賴啊!”
    “你能出老千我不能耍個賴了”
    “不是,那張牌真不是我拿的……”
    “你欺負我老頭子老眼昏花啊”
    ……
    遲夏拉開臥室的門,看到癱在地板上打牌的歸來和邱老愣了愣。
    很快她又抹了抹眼睛,手臂傳來的酸痛讓她意識到這真不是自己眼瘸了。
    “喲,能幹人上完天回來了把人家好好的小夥子打的鼻青臉腫自豪不”
    邱老嘴上陰陽怪氣,眼睛卻把人掃了一圈:“您睡清醒了”
    遲夏呲牙一笑:“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呀”
    “連夜來的。”邱老招招手:“過來,我再看看你的情況。”
    遲夏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還放著已經掛完的吊瓶。
    歸來收起紙牌:“大清早就到了,誰知道你睡得跟豬似的,邱老先簡單給你做了個檢查。”
    邱老一眼剜了過來:“愣著幹啥,坐下啊,這是你家,你別搞得我一個老頭子欺負你的樣子啊。”
    遲夏為難地拍拍腿和胳膊:“疼,酸,脹,坐不下去……”
    “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呢,原來還知道疼啊”
    邱老指使歸來給她搬個椅子過來:“感覺怎麽樣”
    遲夏有點委屈:“感受不到我骨頭了……”
    “誰問你這個,我又不瞎。”
    邱老胡子一翹,點了點腦袋:“我說腦子,腦子怎麽樣了”
    “啊……”遲夏還有點遲鈍:“恢複了。”
    邱老和歸來同時鬆了口氣,很快又瞪著她:“這幸好是恢複了,要不就你這塊小身板,我看你是不折騰到半身不遂不罷休!”
    “這不是恢複了嘛。”
    遲夏嘟囔著:“我剛想起悲慘的過去,你別罵我啊……”
    邱老氣不打一處來,又看她那副樣子,一口氣自己咽了下去:“去去去,收拾收拾,咱們再去做個精細檢查,要不我不放心!歸來,你給江疑他媳婦打個電話,問她能不能過來。”
    遲夏脖子一縮:“師姐也來了”
    歸來幸災樂禍:“是啊,去你們警局了。”
    遲夏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合十麵露乞求:“我求求你們了,到時候幫我說兩句好話……”
    “那你休想。”
    邱老首先表明態度:“沒人管著你,你連自己這條小命都不知道珍惜,真是離了家就無法無天,太叛逆了!”
    “就是,太叛逆了。”
    歸來附和著邱老,收到了林錯發來的消息:“錯姐讓咱們先過去,她看情況過來。”
    遲夏洗漱了一下,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他們又去了上次邱老那個朋友那裏。
    等一係列檢查做完的時候也沒等到林錯來,邱老忽的想起了什麽:“發病結束的時候,誰給你處理的”
    “一個朋友。”遲夏說:“以前是個醫生,怎麽啦”
    “有點本事。”
    邱老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看到她又覺得來氣:“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遲夏低頭,悄悄打了個哈欠。
    邱老小胡子一翹一翹的,背著手走在最前麵,遲夏和歸來走在一起,小聲問:“師姐去警局幹嘛啊”
    “哥哥我現在是個商人,你看我能知道什麽”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宋師兄為了你找了師姐多少次了。”
    遲夏說著:“你這個意思,師姐去局裏是公事啊”
    “大概是吧,跟你男人一起走的。”
    遲夏這會兒腦子清醒過來了,終於想起昨晚駱尋是在她這裏過夜的:“啊……早上是駱尋給你們開的門啊”
    “是啊,不然我們怎麽進來。”
    歸來笑話她:“我說你怎麽舍得給人家打成那樣的啊”
    遲夏心虛:“你可以理解為是神經係統切換後的我幹的,跟我本人無關,我怎麽會舍得欺負他。”
    “嘖嘖嘖,不要臉。”歸來收起手機,扯了扯她的衣服:“真的都記起來了”
    遲夏嗯了一聲。
    前頭雄赳赳氣昂昂的邱老頓時放緩了步伐,耳朵一支棱,聽著後麵兩個人說話。
    “有點坎坷。”
    遲夏哎了一聲,故意說:“好不容易記起了,還要被罵,還要被凶。”
    邱老翻了個白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你的身世……”歸來又問:“有沒有眉目”
    遲夏想了想:“有。”
    邱老停下步子,等他們走到了自己跟前,已經沒心思再冷著臉了:“記起什麽了”
    三個人進了電梯。
    狹小的空間裏,遲夏看著目光殷切的兩人:“可能那時候年齡太小了,就記得我在戰亂區,對親生父母沒什麽印象,反正……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人吧。”
    之前的記憶她的確有點模糊,隻記得遇到老k的那個下午,她被人關在狗籠子裏,跟她一樣的還有很多相同年齡的小孩子,哭聲和慘叫聲混合著遠處的爆炸和槍聲此起彼伏。
    她透過散發著惡臭的籠子看向陌生的男人們,那時候心裏好像也沒有什麽恐懼,隻有濃重的恨意。
    在此之前,有個男人從那些男人手裏接過幾張票子,用他肮髒的食指在舌尖上一點,數著那些外幣,左搖右晃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語言。
    遲夏已經想不起他的臉是什麽樣子,隻記得他身上灰敗的衣服和髒亂的頭發,以及一身劣質的酒味。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至於她的媽媽,她或許死於無差別的轟炸,也或許死於不長眼的子彈。
    遲夏當時隻知道,這個男人把她賣了,用幾瓶酒的價錢,把她塞進了籠子裏供人取樂和玩笑。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仇恨,又大概是孩子們的哭聲太過吵鬧,有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拿起槍對著她,警告那些孩子們安靜點。
    遲夏呲牙朝他吼了幾聲。
    結果顯而易見,孩子們更怕了。
    男人罵了一句,一槍打在了她身上。
    有多疼遲夏記不得,隻記得他罵人的話翻譯過來是:一幫廢人的狗崽子!
    老k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那一刻他也是猶如天降。
    遲夏倒在籠子裏,身上流出來的血和籠子裏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看到那個男人身形高大。
    他抬起手,絡腮胡應聲倒地,又是幾聲槍響,其他男人也倒了下去。
    有人進來打開籠子。
    老k走過來蹲下,把她從籠子裏抱出來說:“別怕,我帶你回家。”
    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她去的不是家,而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