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主須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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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門紋絲不動。
    ……
    崔少愆再次用力推了過去。
    ……
    依舊紋絲不動的大門。
    ……
    旁邊看不下去的楊延婉,伸手越過崔少愆的頭頂,拉過虎嘴中的銅環,向左一拉,大門開了。
    ……
    “太激動了,哈哈……一時沒有克製住,門有點高啊,我夠不著……多虧有你……”丟人丟大發了,崔少愆尷尬的耳朵根發紅,整張臉紅到都可以蒸米飯了,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些什麽,卻略顯蒼白。
    看著忍著笑容的楊延婉,崔少愆索性一咬牙,厚著臉皮邁過門檻兒率先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麵約兩米寬的影壁。從護頂開始,同樣精美的浮雕。仍舊是鹿鶴同春的紋樣。
    整半天是她想多了,可能晉陽城裏鹿鶴同春的影壁都是批發的。或者都是同一批匠人的傑作,就連鹿的眼神都雕刻的一模一樣。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崔少愆失望的想:哪怕你畫兩顆柿子樹都可以啊,好歹表示“柿柿”如意。好賴新穎一點啊!不用看,背麵鐵定是福字,崔少愆興趣缺缺的繞到了影壁後方。
    果然是福字。唯一不同的是——百字福,結果還是福字……吐槽完畢,崔少愆擺正心態,顧不得管楊延婉,開始著急忙慌的將整個院子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
    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這麽確定因為這是一座二進院子,範圍有限,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崔少愆徹底地搜刮了一遍。除了平時常用的吃穿用度家夥式兒,連一枚銅錢都沒有。更別說一本多餘的書或者紙張了。
    “要不再……找找你想找的到底是什麽啊”楊延婉試探的問道。
    “不用了,窗戶縫兒裏,茶具壺嘴兒裏都翻過了;僅有的換洗衣物口袋、鞋底;被子夾層都查過了,什麽都沒有。”崔少愆失望的聲音悶悶的傳到了楊延婉耳中。
    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楊延婉安慰道:“可能……值錢的東西早就被赤老們搜刮了去,幹脆放棄吧。回去”
    “不能啊……姑娘求您了,再給我一刻鍾時間,您好人做到底。我再尋思尋思可好”崔少愆可憐兮兮的就差哭了。
    這次她是真的特想哭。兩人蹲在天井處,一個抬頭看天,一個無聊的看地,崔少愆把天上飄動的雲都盯走了好幾波,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乾卦沒錯啊。天上到底能有什麽一見這座宅子,崔少愆就看出來了,鴟尾標記的就是一個卦象。至於是經卦還是重卦說的既然是天地間的陰陽變化,那理應是64卦周易。
    正脊橫跨東西方向的鼇魚,不就首尾相連一條杠麽;橫跨東西方位的黃色剪邊,還是一條杠;至於這第三條杠麽,當然是拱門上橫跨東西方位的涿弋了。
    難道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唯一有點爭議的就是最下麵的第三條杠了。拱門上橫跨東西方位的涿弋是陽爻還是陰爻如果分開的涿弋表示斷開的兩條杠,那顯然就是陰爻了。
    以防萬一,崔少愆列出了卦象所有出現的可能,共三個卦:
    ??乾卦:天,強健。主客皆強。
    ??巽卦:風,順從。主客方皆順從。
    ??姤卦:相遇,主巽客乾。客強。
    無論是哪一卦,主客都很和諧啊。尤其第三卦姤卦,主須從客。
    至於這主客如何定義:動方為客,靜方為主,主動者為客,被動者為主……崔少愆心中一定,嘴角略微上揚,心中有了主意。這個“客強”她是當定了。
    抬頭認真的看了一眼楊延婉,崔少愆拋開了亂七八糟的想法,默默的又走回到了影壁前。這三卦,無論哪一卦,謀事皆可成。而她主動當客,主須從客,此事定成。果然真相還是得靠她自己來找。
    崔少愆就差把影壁牆上的浮雕盯出花兒來了,眼睛都盯重影了,仍舊一無所獲。
    再這麽盯下去,就真的要把影壁盯包漿了,可這麵影壁還是那樣,什麽都沒有,隻有那頭鹿的眼神投射出看傻子的清澈感,讓她抓狂。
    崔少愆索性破罐子破摔,胡亂聯想了起來:雖是浮雕,可這梅花鹿盯久了都覺得眉清目秀的呢,前後腿上的花紋都特別像八卦呢。
    等等……花紋!前後腿拚湊一起確實是先天八卦!再細看,鹿角上共有七個分叉,每個分岔都指向一個方位。唯一缺少指引的方位是…西
    西邊隻有一隻金雞獨立的丹頂鶴,而唯一有方位明確指向的鶴嘴——指向了梅花鹿的尾巴!
    崔少愆走到影壁前,輕輕勾勒描摹著著梅花鹿的尾巴,反複試探後,真的讓她在梅花鹿尾巴尖後方摸到了一個凹槽,裏麵居然有一個可以上下撥動的石塊兒。還真是一個開關!
    “你在做什麽啊居然摸梅花鹿的那個部位,可是有什麽特殊嗜好!”緊隨其後跟過來的楊延婉,語出驚人的道。
    本來楊延婉看著崔少愆先是抬頭望著天發呆,後來幹脆躺地上看著天井發呆,接著轉頭看了她一眼後就一陣傻笑,爬起來就走向了影壁處。原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麽的楊延婉還快步跟了過來,結果……就看到崔少愆虔誠地盯著梅花鹿的尾巴,然後伸手摸了上去,手指還使命往外扒拉……
    聞言回頭的崔少愆,朝著楊延婉,留下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是被當成什麽奇怪的人了麽!看在那張賞心悅目的臉的份上,崔少愆打算不跟她計較。
    繼續思考著要把石塊撥向哪個方位。還缺少最重要的一環,對了!先天八卦,客卦是乾,乾……是北!往上撥。
    隨著哢噠一聲,緊接著影壁後方傳來了一聲響動,好似地板出現了鬆動的聲音,崔少愆與楊延婉對視了一眼,急忙繞過影壁,朝那發出聲響的地方走了過去。
    僅一眼對視,崔少愆心思百轉,最後都被她一一否決了。又失算了,本該她一個人來的。可是眼前的情況不允許她退縮。一個連她都不知道的、原身特別在乎的秘密,可以讓外人知曉麽
    萬一又是官場上的狗血秘密,尤其處在前後朝交替的這種節骨眼上,可以公之於眾麽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說什麽都遲了。反正鼻子底下一張嘴,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臨場發揮胡謅過去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所以隻能反其道而行了。一定要把楊延婉拖下水,這是崔少愆腦中僅剩的想法。
    隱藏秘密的方法唯二:一則殺之,讓知道秘密的人永遠閉嘴;二則,把水攪渾,讓其成為與她同仇敵愾的一條繩兒上的螞蚱。
    殺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說楊延婉尊貴的身份和崔少愆糟糕的處境,就單說崔少愆現在武力值為零的情況下,承認他是個百戰百負的戰五渣都有點牽強,更遑論其他了。
    勝算是什麽,不存在的東西要他幹嘛。否定了所有的想法後,最後剩下的唯一選擇:崔少愆隻能在他的船上,再拴一隻活蹦亂跳的螞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