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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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聽楊姑娘說衣紫你沒有閨名,我既作為你的兄長,不若給你取一個聊表心意”崔少愆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的開口提議道。
    詫異於崔少愆話語中的表述,劉衣紫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片刻後平穩了情緒,才忽地開口道:“為何要如此!”
    “你不是沒有閨名嗎,我就想送你一個名字,尤其是現在,特別的想。”崔少愆倒是坦坦蕩蕩的,此話一說出口,又把劉衣紫給整不會了。
    “然。”脫口而出的這個字讓劉衣紫有一瞬間的怔愣,她最近是不是太過於鬆懈了尤其是對眼前的這個人。
    “衣紫,你太克製了,在我麵前,你不用這麽壓抑自己的,想怎麽樣都可以。不用謹小慎微的去討好任何人,咱倆現在都攤牌了,半斤八兩的,誰也別嫌棄誰,裝給誰看啊!”
    崔少愆看著劉衣紫詫異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不會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吧!一直端著多累啊,真的十年如一日這般大可不必!就從現在開始,在我麵前,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用什麽都壓著自己。有什麽事兒還有我這個兄長在呢!”
    信誓旦旦地保證完,崔少愆看著劉衣紫逐漸柔和下來的眼神,商量的問出了口:
    “那衣紫,你覺得知夢怎麽樣取自‘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可能你不認識這位詩人,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了。我想把她送給你。當然你若是不願,我們就……再換”
    “知夢~明知是夢,皆為虛妄麽也好,就叫知夢。”劉衣紫落寞的神情和崔少愆夢境中的影子瞬間就重疊了起來。忽然間感同身受的崔少愆一陣心疼,同是天涯淪落人,恐怕她也有很多不好的經曆吧。
    略一思考,崔少愆臨時改口道,:“嗯,我忽然覺得知夢這兩個字也不怎麽樣,幹脆把這兩個字拆開重新組成個新的名字就是現在我還沒有想好,我想好了在說與你聽”
    崔少愆本想要帶著最虔誠的心意送她的妹妹一個大大的祝福。結果貌似被她給搞砸了,懊惱的想要起個更文雅的閨名,結果水平有限憋不出來了……
    “無礙,就叫知夢。我挺喜歡的。”劉衣紫微低著頭,咀嚼了‘知夢’這兩個字好久,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衣紫妹妹,我可以進來不姑娘讓我過來看看你們。”門外傳來了竹苑俏皮的聲音。
    “好。”隨著這聲好字,一個俏伶伶的丫鬟推開門出現在了崔少愆的眼前。
    “哎呀,醒過來了,看樣子真是無大礙了,衣紫妹妹的醫術居然是真的!太厲害了!”竹苑歡快的拍了下手,接著像是想了起什麽,懊惱的一拍腦門,脆生生的一個聲響就傳了出來。
    “我忘了帶糕點過來了。姑娘說讓我拿給你們的,我這就去拿!”竹苑風風火火的性格倒是惹的劉衣紫淺淺一笑,對著崔少愆解釋到:“這是竹苑,楊姑娘身旁的貼身丫鬟。”
    “‘綠竹初成苑,丹砂欲化金。’竹苑~這個名字好聽啊,我好像聞到了竹子的清香,脆邦邦的。你們楊姑娘很喜歡你呢,給你取了這麽一個貼切的名字。”崔少愆笑眯眯的衝著竹苑道。
    歪著腦袋盯著崔少愆看了半天,竹苑扯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表示了對這個名字極大的認可,歡快的跑了出去。徒留屋內剩下的二人麵麵相覷。
    “我當初給她起名的時候未曾想這麽多,隻是正逢盛夏,剛好園林中竹子頗為繁茂,便取做竹苑了。”從遠處信步而來的楊延婉,仍舊是一襲蔚藍色的衣袍,不疾不徐的接口道。
    ‘練武的一個個的都是狗耳朵麽那麽遠都能聽的到!’在心裏瘋狂吐槽的崔少愆,似想起了些什麽,突然就明白了楊延婉來她這裏的目的。
    “姑娘,我捎帶著去看看竹苑姐姐那裏的糕點好了沒,就先下去了。”
    劉衣紫有眼力見的迅速躲了出去,絲毫不顧及目瞪口呆的崔少愆。她可不想摻和崔少愆的任何秘密,聽都不想聽。博聞強識,命定不長!
    隨著格扇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屋外的陽光也被阻擋在了刻有龜紋錦的門戶上。如同當初的地下密道裏,一塊青石板,成了一道絕佳的分水嶺,隔絕了陽光,也隔絕了陰霾。外麵豔陽高照,內裏則無盡黑暗……
    “姑娘,可是想問仆那日發生了何事”崔少愆率先開了口。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來不是要審問你,僅是想向你道個歉。”楊延婉平靜的道。顯然她想通了許多。
    “沒有什麽要道歉的,姑娘並沒有做錯。當初在密道裏,以姑娘的身手,定是察覺了有人在跟蹤我,所以才想要撤離,人之本性而已,少愆不怨。而且當初讓姑娘先走,就是少愆的決定。”崔少愆倒沒什麽埋怨的,大大方方的安慰著楊延婉。
    “那你可知我為什麽賭氣其一,我氣你什麽都不跟我說,讓我不斷的去猜測,既然要對我有所隱瞞,就不該騙我跟過去。你對我不夠坦誠,還說什麽報答我,言談舉止根本就不一致,所以我生氣。
    其二,我自以為功夫不錯,可是從察覺到跟蹤你的人存在開始,我就自愧不如。技不如人讓我沒有安全感,突然就害怕了,覺得打不過對方,所以……逃了。身為將門之後,不戰而逃,這讓我更生氣。”
    楊延婉說完,還是有點耿耿於懷,再一次的補充道:“我就是被否定了,心情不太好而已。本來想要摸摸敵人的底細,試探試探,結果突然就沒膽了,並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楊延婉越說聲音越低。接著便又陷入了回憶中。語氣中透露出的懊悔和不甘倒是很清晰的傳達了出來。
    劉衣紫也好,楊延婉也罷,她們一個個的都不到十四五歲,稚嫩的臉龐,懵懂的年紀。明明都是需要被保護的花朵,卻為了生存拚盡全力。
    錯就錯在她們生逢亂世。耗盡她們的聰明才智,隻是為了活下去。本該肆意撒嬌、任性妄為的年紀,偏偏一個個的都那麽早熟。
    崔少愆心裏不斷地唾棄著自己的矯情。五代十國大亂世到宋朝初建,就猶如海平麵暴怒後的風平浪靜,隱藏在海底深處的狂風駭浪什麽時候再次驚濤拍岸她根本就不知道!
    短暫的安全不叫安全,長久的安全才叫安全。必須要做些什麽了,畢竟這裏是絕對王權的封建社會。隻有擁有了權利才算勉強安全。她要成為自己的倚靠,也要成為別人的倚仗。崔少愆沉默著,暗暗地下了決定。
    抬頭看到楊延婉還沉浸在她的思緒裏無法自拔,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安慰道:
    “姑娘後來回來救我了,這就足夠了。把鴉項槍舞的虎虎生風的,真的特別的英氣。我才叫沒膽,隻能跪下去抱著頭等著別人打。”崔少愆克製著情緒,快速地甩掉那段糟糕經曆,誠懇的表達著她的看法。
    詫異的盯著崔少愆,楊延婉發懵了。看對方的態度,事情好像就這麽過去了。
    “那你倒是說說利用我,還對我不夠坦誠又是為何!”無話可說的楊延婉索性厚著臉皮繼續質問道。
    “少愆十歲時便家道中落,之後三年來,嚐盡了世間冷暖,落進下石之輩層出不窮,而雪中送炭的同胞卻寥寥無幾。
    心灰意冷之下,與衣紫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才苟活到了今天,習慣了謹小慎微,藏而不語,倒是讓姑娘多慮了。是仆的不是。”
    崔少愆平靜中帶著些與他人何幹的疏離感,讓楊延婉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她。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雖然你每次說話都是三分假七分真的,我這次姑且就相信你了。等你養好傷了,我教你功夫,我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看著眼神一下子就亮起來的崔少愆,楊延婉也釋懷地回以她一個肯定的微笑,就起身打開了隔扇門。
    門前十步遠的地方,竹苑正帶著糕點走了過來!
    再次受到驚嚇的崔少愆瘋狂的在內心吐槽,她一定要學點傍身的功夫。否則永為魚肉的她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