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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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畿裏最大的寺院當屬相國寺。將軍夫人攜眾女眷一大早就準備妥貼,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應是要給戰場上的將軍及楊延昭還有楊延玉祈福。
    提前半個時辰的緊張籌備,總算是看著一眾女眷都上了馬車。崔少愆看著離開的馬車,心下終於鬆了口氣。
    這後宅中,她都不知道楊延婉還有五個嫂嫂呢!原來隻有嫡長子才會和父母同住,其餘的凡成家都會被分出去。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
    因著在晉陽城中隻看到過將軍的長子和四子,還以為其他都不在了,結果人家好好的呢,留在將軍身邊的隻是要上戰場的,僅此而已。
    出個門就不能輕裝上陣麽,看這架勢知道的是搶頭香,不知道的還以為去郊遊呢。崔少愆心裏默默的吐著槽。一回頭就看到楊福站在他背後,正尋思著些什麽。
    “福伯,還有什麽差事要辦”
    “這種熱鬧你平時不是最愛往前湊,為何今日不去。”
    “少愆祖輩開始就一直尊崇道家傳統,於情於理去相國寺不合適。”
    “也罷,來這汴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剛好你隨我去置備些雜役丫鬟和院子去。”
    “福伯,這些人可是官方蓋章的合規賣身契”
    “你以為呢,不然還去搶”楊福瞪了一眼崔少愆,轉身就朝著汴京城內的人口市場走去。
    這是官方承認的!心裏默默重複了三遍,崔少愆默歎一口氣,快步的跟了上去。
    離牙行巷口還有一段距離,崔少愆遠遠地就看到了一抹黃。那被一圈人圍的水泄不通中的一抹黃。那頭戴道冠,身穿交領斜襟黃道袍,腳踏草鞋的正兒八經的道士。
    按耐住湧上心頭的好奇心,崔少愆跟著福伯目不斜視的朝著牙行走了過去。
    “前麵的兩位請留步。老道掐指一算,若你二人執意前去,恐會有血光之災。”
    看著瞪大眼睛轉身就朝道士走過去的楊福,那不可思議的神情,崔少愆默默地後退了兩步。打定主意隻要他們掐起架來,她就跑。
    “不知先生可有化解之法”楊福滿臉堆笑的擠進人群中,前後態度轉變之快,讓崔少愆忍不住直翻白眼,感情管家還挺迷信啊,心中的槽還沒有吐痛快,就感覺身後如芒在背。
    “前方的小友,何不過來測個字,也好一塊趨吉避凶。”了然的轉過身,同樣笑眯眯的擠進人群,心中篤定這肯定是個騙子的崔少愆,打算好好地會會他。既然撞到她的對口專業上,那她就要好好地跟這個老道談談何為道了。
    “愆”看著崔少愆奮筆疾書寫出來的歪歪扭捏的愆字,楊福忽然相信這小子真的沒有受過學了。
    “衍壓心,衍……行中水,小友恐要提防水滿而溢,不過未嚐不是好事。水入心為沁,滲透……小友若謀事,三思而行,謀定後動,定可成事。”老道士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道。
    “先生為何不說全,隻講好的,不講壞的不巧,小子對此字還有不同的解釋。”崔少愆收斂了遊戲之心,試探的問道。
    “哦但說無妨,”老道不緊不慢的繼續縷著胡子,眸中精光微閃。
    “贖罪。衍乃祖父之名,壓在我心難道不是”
    “小友有一顆慈悲之心啊,可惜了,可惜了。”老道士說完這句就不說了,拿眼神催促著崔少愆趕緊問。
    楊福看著不上道的崔少愆,恨鐵不成鋼的推了他一把,陪笑著道:
    “還請先生賜教,隻是這測字有何用處,不知和我倆的血光之災有何關聯啊”
    “行中水滿,溢入心,別人心中皆是血氣,而我心中皆是水氣。敢問先生可否這樣解釋”
    “當真有趣,小友可是學過這卜筮之術”
    “不才,略知一二而已。”看著張口就來的崔少愆,楊福恨不得拿手衝著崔少愆的後脖頸抽他一耳瓜子。添亂麽這不是,還得趕緊去牙行呢,尋這破解之法才是當緊。
    “看樣子今天這卦卜不得了,該收攤了。”老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崔少愆。遣散人群瀟灑的走了出去。
    圍觀的人群看著楊福將道長給的唯一一張符紙緊緊地收在貼身的荷包裏,且羨且妒的散了開來。
    如何選擇都在心,這是告訴她要隨心而為?她一個魚肉居然還有選擇權選擇讓別人清蒸還是紅燒麽崔少愆鬱悶的腹誹著。帶著好奇跟著楊福走進了牙行。
    相國寺,劉衣紫跟著楊家一眾女眷祈福禮佛完畢,又跟著在法堂裏聽大師們誦經。端正姿態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怠慢了楊家的各個夫人們。
    感覺有道似有似無的視線在打量著她,劉衣紫抬頭望了過去。瞬間僵直的身體出賣了她。
    驚恐的低下頭,看著楊延婉帶著竹苑正要偷溜出去,劉衣紫毫不猶豫的起身跟了出去。
    看著楊延婉她們似是想要把祈福帶掛在龍柏樹上許願,快步追出去的劉衣紫正猶豫著,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手拉到了一個僻靜處。
    “讓我好找啊,廿九!”一個身穿天水碧色褙子的女子驀然出現在了劉衣紫的眼前。
    “怎麽,低著頭作甚,大牢裏打翻我藥瓶的不就是你!處處和我作對,你倒是逃出去了,這官妓卻得由我來做,你當如何賠償我!”伴著話音,女子咄咄逼人的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看著快速伸出手,接住她的手臂,抬起頭來的劉衣紫,女子氣焰更甚。掙紮著要擺脫劉衣紫的束縛,再次扇她一個巴掌時,穴位上就被紮了好幾針。
    忽然不能動彈的女子,嘴上仍不饒的道:
    “廿九,你以為你逃得掉麽,祝由者,符咒禁製,向天請願,倘若背棄,你就等著被反噬吧。大巫讓你即刻回去,好好地巫醫不做,去給人當個丫鬟,你可真出息!”
    “總比當個官妓強。”
    “你是在罵我下九流麽!廿九!”女子顯然被戳到痛處,眼睛發紅,嘴裏就要吟唱著些什麽,就被劉衣紫點中了耳門穴昏了過去。
    如若崔少愆跟著來,就會驚訝的發現,眼前昏睡過去的女子與大牢裏那梳著雙平髻的少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