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紙上談兵女將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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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擊曹文詔當先站出來,打千行禮道:“莫將願率軍與東虜決一死戰,百死無”參將王承胤,張叔嘉,都司左良玉見此也不甘落於人後,俱上前請孫承宗親自離座將這幾位將領扶起,勉勵道:“有諸位愛將,何愁東虜不這個昨日宣府總兵侯世祿送來的軍報,你們看,候總兵也認定東虜軍心不穩,存心退兵,所謂孤證不立,這並非王樸一麵之詞,倒也不妨信之一”這番話有理有據,眾將領聽了連連稱
    孫承宗回座隨手端起茶杯,見平日雷打不動的將領們此時群情洶洶,躍躍欲試,他笑意盈盈抿了一口茶水,借袖子遮掩和馬世龍暗中擠眉弄眼,後者立即心領神會,跨前一步亮出尚方寶
    “中前所遊擊曹文詔,開平參將王承胤,北塘參將張叔嘉,遼東車右營都司左良玉聽命,令你們立即各回駐地檢點兵馬,於明日趕到文安縣城待”
    眾將領命而去,唯有左良玉心思機巧,他偷偷又兜了回來,軍議散後去拜訪馬世龍,向他詢問王樸送來的虜寇首級,說是要親眼見識這些首級,好回去講述一番鼓舞兵卒士
    “那就隨我來”馬世龍為人老實,不疑有他,就答應下
    左良玉好歹有些見識,一眼便認出這十多顆首級皆為舊物,估計已從身上摘取了好幾個他暗自尋思,王樸手上多半還能有許多東虜首級,那可都是搶手貨
    譚惠萍是村女,自幼就下地幫家裏做農活,長年烈日暴曬,出落成粗手粗腳的黑姑不想這太平日子尤有盡時,東虜入寇,成千上萬百姓被擄掠至關外,淪為奴富有尊貴的老爺們都舉家南遷,順著運河到南方去了,殷實的人家也都進附近縣城裏躲著,隻有譚惠萍一家這等窮人就是進了縣城都找不到立錐之地,可謂無路可逃,唯有束手待斃而
    天無絕人之路,所幸有傳言說,虜寇隻劫掠普通農戶人家,不劫豪紳的莊大家都將信將疑,也沒有辦法,隻得死馬當活馬醫,紛紛去豪紳的莊園尋求庇
    豪紳難有善心,憑什麽要庇護他們,無奈之下他們家裏一商議,就把譚惠萍折價賣了,配給莊園裏的顧家奴仆做媳莊園管事這才開恩分出一個小屋子給予安身,且傳言屬實,東虜兵馬幾次路過莊園,都自顧自而去,不曾闖進來搔大家鬆了口氣,方自慶幸有活
    顧金丹小姐年前來了莊園一趟,見到譚惠萍就眼眉一挑,回頭就把她連同另外兩名村女,賣進城裏的菜人場,那是個吃人的人間煉
    後院一排籠子,許多人被關進籠子裏,不時有客人進來一個個籠子看過,看中了就把籠子裏的人拉出來,擺在案上,手腳等部位都明碼標價,交足銀子就現場砍下來,菜人一時還不死,哀求客人出價高些,好叫人死的利索,不用受零碎的痛楚,其駭人無比,譚惠萍等幾個農女自幼不曾出遠門,哪裏見過這場麵,直受了驚嚇,尖叫昏厥,不幾日就瘋魔
    待火候夠了,顧金丹命人去贖人,把已近半瘋的他們救下來,好言寬慰,好幾日調理方能言
    顧家的莊園裏備有驅趕小賊用的連弩,這種東西據說是諸葛亮所創,其實隻是個玩物,那弩箭射出去軟綿綿,隔了遠都穿不透縞素,嚇唬人而已,顧金丹要走了三副這種連弩,分發於譚惠萍她
    這三個可憐的農女自從受了怖駭驚嚇就性情大變,隻是接過連弩不言不語,乖乖蒙頭苦練射技,準頭日益精
    “這三個蠢婢真敢殺人嗎,別到時候失了手,連累奴家枉送了性”顧金丹猶自不安心的疑慮
    “小姐好計策,隻可”賬房先生扈貴咧嘴一
    “隻可惜什”
    “百密一疏,想那八麵無敵方播何許狠人,這等市井青皮刀口舔血慣了,幾把輕飄飄的小弩也就紮破一層皮,能有何用,那隻會激怒歹人,令其凶性大作,遭受反”扈貴搖頭晃腦回
    “先生所慮不無道理,有何良”顧金丹知道這個窮酸書生素好賣弄,雖十分不滿卻依舊規規矩矩行了萬福虛心討
    “隻要箭頭淬毒便可迎刃而解”
    “上哪裏找毒藥去,砒霜能用”
    “這個,或許有用,但是砒霜藥鼠,也不見立即”扈貴支支吾吾起來,他不過就是個窮酸書生,哪裏能對殺人在行,講的頭頭是道那都是紙上談兵而
    顧金丹咬牙不語,回憶起方播當初暴起發難,狨身將她撲倒時,那迅捷如電的身影,臂力如鉗的蠻勁,無疑是個會家子,尋常幾個大漢都未必能製住,要是與他撕破了臉,就憑一介女流,自己這單薄惹人憐愛的小身體哪裏能反可要是等塵埃落定,戰打完了,城中恢複太平,方播又吞了顧家的產業,羽翼漸豐,並按約定下聘禮迎娶她如何再推諉婉拒呢,那時候實在是找不出理由來,難道要從了,不,她顧金丹,堂堂的豪門千金就此失身於一個地痞何以甘心,絕不,顧金丹咬牙切齒的想,秀氣的臉上滿是猙心中隻盼這戰能再打下去,多打幾個月,才好慢慢想出對付方播的法子
    二月份,被虜寇強征去填河的民夫終於陸續返回薊州城,城內人都聽說了,神甲營都是凶神惡煞,挨千刀的賊丘八,用火銃濫殺無辜,一時間王樸之名幾乎令小兒止
    外頭傳言天馬行空,不實居多,但顧金丹卻有手段,她先花銀子找來很多幸存回來的民夫,各自問話,讓扈貴用筆錄下,再把筆錄逐一對照,捋順清楚,實情真叫人駭
    “王”顧金丹若有所思的念叨著,能在皇太極圍攻下遊刃有餘,這人難道是韓信那樣的無敵戰將
    坐鎮於雁門關的王雁此時焦頭爛額,也不知是何緣故,南麵的平陸縣突然多出一股強橫的賊軍,楊萬春與之數場大戰,居然連連失利,大批兵器輜重落於敵手,沒有男人就諸事不便,雁門衛的女兵不好南下遠襲,目前能用的兵馬就隻有碼頭那個火銃百人
    她剛下令這個火銃百人隊進山剿賊,碼頭就糟了夜襲,所幸事先知會了縣令陳士良,他親自帶一百甲兵守著碼頭,這些兵馬都配了神甲營的特製鐵甲,兵器皆為精鋼打造,且陳士良又是個能人,帶兵頗為本一夜激戰老窩沒有被端掉,裏麵的蒸汽機及其工匠們也都安然無
    所謂禍不單行,於此同時北麵晉商的煙草生意也屢糟路劫,自從去年年末東虜入寇以來,朝廷的餉銀就再也聞不到了,軍餉都是靠著這煙草生意支撐,盈利額稍有浮動,就會軍心受挫,人心不
    王雁在寫給王樸的書信中,隻字不敢提這些難處,隻默默承受著艱辛和懊
    道路不靖,顧環宸曆經磨難才抵達雁門關,遠遠瞥見關牆上颯立的將士身姿挺直,這必是軍紀嚴明才能有的肅殺之氣,暗讚王樸果然還藏著不少家底,這就有門
    走到近處才看清居然滿眼皆雌,都是女人啊,這,這是誤入女兒國嗎,他強自鎮定,上去找個女將,報上名號,直言求見雁門的管
    女將見來人是個俊俏文人,臉上燒紅,扭捏不已,話都回不利索
    “那,那個,雁姑娘不,不在,要不,你先吃個飯,是米飯,從南方運來的大米,聞著就”
    “啊,呃,如此小生叨擾,很香的米好不饞人,勻我一碗”顧環宸俏皮話脫口而出,他風流倜儻,說話溫潤親和很能迷
    “我去給你乘來,你等”這女將臉紅撲撲能映人,扭頭撲騰撲騰跑
    見這女將如此淳樸無邪,顧環宸哭笑不得,他雖見多識廣,三教九流各號人物都略知一二,可女將軍太不常見,平時隻能在書上讀過,戲中品過,傳聞中聽過,卻從來沒有當麵見
    女將軍慌慌張張的動靜不小,周圍的女兵好奇心起,頻頻瞥眼過來,都拿賊兮兮的眼眸上下來回打量送上門的這位可口俏書生,捂嘴嗤笑不這前所未有的陣仗直叫顧環宸竟局促不安起尋思:大明朝的女人何時有這般野,難道她們是韃靼來的,可看口齒卻又不韃靼女子沒有用鹽漱口的習俗,因此口氣很重,且齒呈黃黑色,就算為奴作婢都沒人願出價去
    這裏的女子都是唇紅齒白,麵相飽滿,身板厚實,雖不是美人,可卻也不可見王樸沒有讓這些女人做粗活,且頓頓好魚好肉,這可太有趣了,他這雁門關從哪裏弄來的銀
    值此末世,生靈塗炭,人耶獸耶,庶幾也分都不清楚了,誰能初心不改呢,那樣的無一例外都是藐視蒼生的強者,強到堅如磐石,才不用屈服於亂世的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座雁門關卻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人人天真爛漫,朝氣十可它並非與世無爭的邊寨,這是一座處於中原腹地的要隘,本是會亂聚敵之所在,顧環宸自幼就有異於常人敏銳直覺,從這些女兵淳樸無邪的嫋嫋英姿背後,他能隱約窺見一種令人窒息的可怖實力,
    正思忖著,隻見那女將軍已然喜滋滋迎上來,身後兩女兵各提著兩籠子,果然是白亮的南方米飯,近些年北方災荒頻仍,官宦人家興起改吃南方大米,一多半是因為朝廷的府庫裏隻有大米了,北方的作物如小麥很是稀雁門關能用大米招待客人,足以見得朝廷十分看中雁門的軍馬,所以糧食都優先朝著這裏供給,看來這裏有一支大明現今最精銳,且戰功顯赫的兵
    “多謝款”顧環宸並不因對麵是女子而怠慢,行了大他和十多個家奴一路上風餐露宿,確實很久不曾吃到熱食了,便忍不住當著眾女兵的麵,大快朵頤起
    他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抬頭瞥一眼那些女兵的兵器,看形狀是火銃,好奇心起,就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這位將軍,可否給小生看一下那火銃,看著跟別處衛所不太一”
    “不行,你別亂瞄,行跡可疑的人會被當成細作”這女將立刻生出警惕,還好心的告誡
    “喔,那我便不瞄了,小妹別疑”顧環宸故作無辜道,心說:這火銃果然是有古
    卻說王雁此時策馬疾蹄,一身鎖子甲英姿颯颯,可依舊,隻見她眼溢腥紅,難掩自憐孤影之自從對夫人不敬,將之驅逐出雁門關之她就與從前的姐妹們決裂了,形單影隻,眾叛親離倒也罷了,這是意料之中,本是一個區區的奴婢,不知死活與夫人作對,王家上下都當她是瘟疫,深恐受到牽連,皆避之則
    然而,那些瑣事王雁都不在乎,沒人能懂王雁的心,她不再隻是區區的婢女了,經營偌大的產業,南麵的礦山,北麵的煙草,日進鬥金,為雁門衛和神甲營籌集糧餉,運籌帷幄,派大軍出去剿賊,這些都是軍國大事,她是個操持軍國大事的婢女,天下獨此一
    人是會變得,王雁見識了一個更廣闊的天地,再回望從前的那一小片井中觀景,隻餘對井中之輩的憐憫和不
    少主人重用了身邊的兩個奴仆,除了自己以外,還有王原以為王祿會和她一樣,隻知忠心於少主
    “少主人,你看錯人”王雁心裏暗暗想道:王祿為何要背叛少主人,不,他那樣做談不上背叛,隻是不敢得罪夫人,明哲保身,可是少主人正等著我們去救他,這種時候怎可背後拆台,少主人反複叮囑不許拉幫結派,互相拆台,那是取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