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參與謀反一群候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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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樸遂決定頓兵城下,向朝廷奏報此事,等待皇帝的下一步禦奏章剛送出去,京師就來了一位天使,卻是興師問罪,一份奏本往地上拋,言:“口諭:令王樸自”
    王樸拿起來一看,卻是戶科給事中陳行楚的奏章,上麵羅列了王樸三項大罪,縱仆欺母,屠戮百姓,奸汙表與王威送來的絕交信所言一
    “請天使稍候,我這就去寫奏”王樸跪在地上平靜回道,所謂哀莫過於心死,原本以為自己畢竟立下赫赫戰功,崇禎好歹會看在這些功勞的份上網開一麵,給他撐腰,果然崇禎是靠不住的昏君,該來的終究要來,他暗恨不已,心說:“這是你逼我的,老子可不是嶽飛那種愚忠蠢”
    王樸的文言文實在稀疏的緊,花了整整半個時辰寫好奏疏,呈給天使,那天使臉上難看,狠狠離去,王樸心裏暗笑,這是怪我沒給銀子吧,老子都到這個地步了,還給個屁銀子,有銀子留著養兵才是正遂命劉一山暫領神甲營,派人去給王雁送急信,命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足夠五百人乘坐的船隻前往登州,安排妥當以後,立即帶著親兵十一騎南下,前往登
    王樸的這份自辯奏疏果然並無卵用,三日後,崇禎的問罪聖旨就到了軍營,然而,王樸卻不知去向,劉一山一問三不知,遂被錦衣衛鎖拿進京,王樸其實並沒有走遠,他擔心劉一山會出賣他,故而中途轉了個大灣,在薊州東北角落一處林子中藏匿,聽說劉一山被錦衣衛鎖拿,頓時想起錦衣衛的酷刑,暗呼:劉一山平時算是精明人,怎麽關鍵時候居然半點腦子都沒有,竟乖乖束手就縛,這要是進了昭獄,哪裏還有性命出
    實在是不忍,遂親領騎兵隊追上錦衣衛,憑借火器犀利,將劉一山截下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我”見皇帝派來的人被殺的幹幹淨淨,劉一山早已癱了,不止是他,王樸身邊的兵卒都是瑟瑟發抖,這可是要謀反呢,此時大明雖千瘡百孔,到底餘威善存,普通的良家子弟哪敢生出謀反之心,哪怕是這個念頭都不敢有,更別提殺了皇帝的
    “是因為長期的奴化”王樸在心裏暗暗歎氣:“朱元璋這個土財主以為隻要推行奴化,就能使百姓溫良恭順,易於統治,江山就更為鞏固,未知到頭來卻便宜了東虜,這些大明百姓平時恭順慣了,等東虜打過來,需要反抗之時,卻早已喪失了反抗之勇”
    “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王樸下令道:“劉一山,人家都已經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不想死就要反抗,若非我及時趕來,你進了昏君的大牢,哪裏還有活”
    “大人,卑職全聽你”劉一山心亂如麻,卻見王樸一臉的無所謂,莫名受到感染,頓感踏實了些,不再是空落落的,如墜冰
    “大人說的對,昏君無道,俺爹娘可不就是昏君害死的,就是那昏君沒命催稅,俺家裏一個個都餓死,要不是大人收留,俺也早餓死”一名兵卒突然插話道,憶起不幸往事,不禁嗚嗚涕周圍一片靜默,看來兵卒們對此言有所觸
    王樸心裏一動,對這個兵卒問道:“你叫什麽?”
    “標下,騎兵隊一等兵,荊大”這名兵卒忙對主將打千行禮
    “荊大牛,你來告訴我們,你爹娘都是怎麽死”王樸想用那一招,憶苦思
    “是,長”荊大牛左右看了看,見大夥兒都在拿眼盯他,不禁十分局促,不敢置信就在剛才他居然對皇帝大不敬,脫口而出的這些話平時隻敢爛在肚裏,哪能隨便亂說,得虧是在同袍麵前,今日參與謀反,這裏的所有人都已沒了退想到這裏他深呼了口氣,暗忖:“將來要是事發,我砍頭,王節製淩遲,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娘的,反正是跑不掉,躲不開”
    “兄弟我,標下從前是老實莊稼漢,家裏有點薄田,啊,那是靠河的良田,不怕旱,那幾年鬧災,真邪門連著不停,標下的爹娘不賣兒賣女,居然都活了下來,真是不易,就,就是今上,今上那個,昏君,他把標下的田都賞賜給了福王,我們的田不是皇莊的田,本是自家的私田,就這麽不講理,嗬,官府又哪有講理的,就這樣當年,我家先交了官府的田賦,後來又來了福王的人,納兩遍稅,我們去城裏借來利錢才完了稅,第二年,遼餉又來了,沒錢就挨了打,先是財主的來打人,搶東西,後來,後來官府更狠,把俺爹娘都,都害死我帶著妹妹逃出來,進了神甲營,這一年吃的飽,沒有人欺負,才活的像人,那,那狗皇帝還不肯放過我,逼我們神甲營出來送死,好容易擊退東虜,皇帝又要跑來害人,害我們的節製大人,這皇帝,咋就,天天想著害人”荊大牛支支吾吾地說著,到了後來又忍不住對皇帝大不敬,今日他太大膽了,這輩子最膽子肥的一
    “俺這輩子就去年在軍中吃得飽,有肉”人群中有兵卒喊了一嗓子,這人嗓門大,遠遠都能聽清,頓時惹來一陣哄
    “神甲營不是我王樸一人之神甲營,也不是皇帝一人之神甲營,而是全營將士的神甲營,隻有神甲營存在,你們才能吃得飽,有肉吃,才能不被官府欺負,你們才能娶到好看的婆娘,孩子不愁吃穿,有書念,就算哪天你們戰死了,為我戰死的,我不會虧待,養你們婆娘和孩子,不讓他們吃苦,若我王樸食言,不得好”王樸乘機高聲喚道,更詛咒發誓以獲軍
    “王節製大恩,王節製大恩,王節製大”在場官軍簇擁王樸齊聲高呼,聲勢如
    香河一戰,如火營幾近全軍覆沒,唯有副千總梁三錢親領的六個哨,約兩百來人因留守在五佛橋,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都僥幸逃過河上了南馬世龍很是為難,身為如火營的主將,他手頭可戰之兵折損殆盡,實力竟還不如麾下一個千臨時去各地招募了一批兵丁,卻遠水不解近渴,這等臨時招募的,連結陣都不會的烏合之眾休說破敵了,明眼人隻要瞧上一眼,就能識破底用於騙朝廷都很勉強,馬世龍向曹文詔等人求助,卻碰了軟釘子,封建軍隊兵為將有,把可戰兵卒分給他人,萬一因此吃了敗仗,輕者官位不保,重則性命不保,故而無人願襄
    眼看這支烏合之眾不成器,練成精騎恢複成如火營舊貌是遙遙無馬世龍就打起了梁三錢這六個哨的主他越級接見這六個哨的哨官,許以把總隊官銜
    梁三錢得知此事以後,先是愣然無措,待苦思冥想一整夜,越想越是害怕,心說:“馬世龍要把我的親信強搶過去,收為己用,必先找個理由弄死我啊,否則這些人原本是我親信,隻要我活著,他們就算詛咒發誓對姓馬的效忠,那姓馬也不敢用,我去尼”
    想通了關竅,梁三錢當機立斷,帶著六個哨人馬出走,他一邊行軍一邊苦思出路:落草為寇,那是不行如火營的家眷都在大同,落了草,家人就遭殃了,手下人必然不能答
    “我們去投靠王樸怎樣,他的神甲營據說足”梁三錢問親信們
    一群候鳥從北京城上空嗚嗚丫丫飛過,鳥糞轟擊下麵的街道,行人,屋簷瓦礫,春色又厚實了幾
    “前方告捷,斬級近”五騎一路誇功,反複齊呼,從西直門踏馬奔入京師城內,帶來了這份由馬世龍,曹文詔和左良玉等五位將領聯署的捷報,此乃大明的兵事習俗,名為飛布誇捷,他們的戰馬上各懸兩顆首級,背掛寫了行楷大字的報捷奏京師城內巡城司和縣衙衙役前方分流開道,引得途經的百姓聽到動靜紛紛從家裏出來,大街上詢問事由,塵土飛揚中卻哪裏看的清騎兵背上的奏疏,都隻是道聽途說,先前就聽說東虜退兵,百姓們將信將疑,這一回聽到有飛布誇捷,心裏便信了七八分,近千首級那就做不得假
    “東虜有十幾萬大軍,斬級近千很多嗎,為何就被打跑”有個年輕士子一臉不解地問
    “斬級可比殺敵要難的多,敵多為騎兵,來去如風,打不過就溜了,還把戰死的同伴帶走,能夠斬級近千,那就殺敵近萬了”向來有知兵之名的江南才子陳名夏不吝指摘
    “原來如此啊,那卻是一件大”這個年輕士子欣喜撫掌
    “也不盡然,東虜雖強,可戰之兵實則不過萬,所謂十幾萬大軍,一多半是老弱病殘而已,去年遼東大饑,易子相食,皇太極寇關不止是搶糧食,還把十幾萬饑民也帶來就食我估計這批首級大部分都是東虜的饑民,並非戰”陳名夏好歹是東林後秀,眼光見識卻是有過人之處,幾句話說的鞭辟入裏,隻是他有意匿下了一句,即使東虜的老弱病殘依舊敢戰勇
    “聽說兵部的王在晉被罷免以後,正托牙人售賣府邸,仍未離京歸故,有好事者幾人給他送去一條甲魚,哈哈哈,好個王,八,部堂竟毫不在意,坦然收哈哈”這個年輕士子輕蔑嗤笑道:“我說何不就去找他討教用兵之道,若能得以解惑,就算施舍給他一條甲魚也未知不”
    王在晉今非昔比,罷官奪職以後,成了一介白丁,所謂落地鳳凰不如雞,無官位庇護的王在晉從此就沒有擺大佬的資本,他家的宅子就算還有門子,也不敢拿棍子出來轟逐有功名的舉人老
    “周兄勿要多事,王部堂是咱們東林的前輩,此次東虜入寇,他總算盡職盡責,無可指給他送甲魚的那幾位都是京畿附近的豪門公子,這些人不走仕途,家裏又因為東虜入寇,田地被毀,損失財物無數,才上門去找些消遣,王部堂半生宦海,養氣功夫已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為了給這些豪門消氣,甘願自取其辱,坦然收下這隻甲這位前輩能做到六部九卿的位子,果然並非僥幸,我輩當仰慕之,效法之,如是”陳名夏說著不禁眼放精光,腦海裏浮現位高權重之人那份藐視蒼生的從容超
    “百史兄言之成理,學生受”這個周姓年輕舉子心悅誠服道,作揖行了大
    “要知前方戰事的詳情,不該去問王在晉,隨軍的監軍才是關”自戡亂以來,陳名夏的恩師就有過提點,在亂世之中多知兵事或可得仕途捷徑,故而他從此醉心於兵事,這場突兀的大捷在外人看來如同霧裏看花,終隔一層,他尋思確實有必要走訪一些親曆之人,至少要把來龍去脈理清楚才
    “監軍是太監啊,怎麽,你要去結交閹”周姓年輕舉子說起閹人兩字,眉頭不覺間就皺成一團,仿佛那厭物是頂風臭十裏的劇毒大
    “皇帝派了一個太監做監軍,但是按照我大明的軍製,如火營,卓銳營這等募兵營本就有一名禦史作為監軍,這幾位禦史隨軍,咱們去找他們問個明”陳名夏翻了個白眼,撇嘴道,暗中鄙夷這位周兄是個大草
    “沒問題,我去找我爹問一”這周姓年輕舉子恍然大悟他就是周延儒的長孫,周閾陳名夏性銳,又是七竅玲瓏心,去年東虜入寇,有傳聞說東林黨失了聖眷,正在保定盤桓的他就立即不惜千裏涉險,馭馬進京,想就近洞察聖意,為自己將來作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