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唯才是舉雞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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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石階拾級而上,古城牆的裂痕間稀疏雜草,蔭徑通向王樸的駐兵之處,薊州石門衛城,這處城池盤臥山脊,險道婉轉,城中各麵皆有錯落高低許多塔樓,中含操兵場可容下千人,可想朝廷當年修這座要塞時用心足,支出國帑更不
“高起潛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王樸輕輕扶額道,跟朝廷似翻了臉,卻又並非完全翻臉,跟高起潛似敵,卻又不完全為敵,說好的贖城銀到了手,卻又不完全到手,這般不幹不脆,不三不四,令他最近渾身不自
“許是緩兵之計,回頭等朝廷大軍壓上來,多半還會反”林昌興雖是文質書生,但在諸人中卻是個十足的主戰派,主張立即殺進京師取了崇禎鳥位,且屢屢向王樸苦口錚言天予不取反受其
“是啊,我就是擔心有詐,才要他把這座要塞騰出來給我,想不到這個閹人沒半分猶豫,不如就信了他一回”王樸當下並無起兵造反的打算,萬一和明廷兩敗俱傷,難免無端便宜了東
“是啊,皇帝其實沒有那麽壞,都是奸臣不”劉一山忍不住為崇禎開
“你懂個屁,這麽大的一戰,沒有皇帝下令,底下人自作主張,你這也信?左良玉一個狗屁遊擊,何時能有這般權勢,擁兵自重,抗命不從,他拿九族性命來跟我們拚命,圖”林昌興怒其不爭,當場爆了粗
“我說林先生,你是不是和朝廷有仇”劉一山弱弱的問
“”林昌興頓時語
“咳”王樸聽到他脫口而出狗屁遊擊四字,不禁有些吃味,尷尬地輕咳了幾聲,又道:“左良玉這個人圓滑,一定不是他,會不會是城內有某個朝中重臣在坐鎮,如若是史可法那種文官,那臭屁勁兒,就說不準會跟我們拚命,哪怕沒有皇帝的”
“連皇帝的話都不聽,那豈不是大奸”劉一山驚愕
王樸聞言一愣,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史可法這樣的文官雖不為奸佞,卻遠比奸佞更可恨,禍害更深,有一種惡叫好心做壞事,因出自好意,便一條路走到黑而百無禁忌,萬一路走錯了往往是遺禍無
林昌興臉色微變,劉一山這話裏藏了一些不好的苗頭,難以掩飾其忠君的念想,這分明是不識好他拿眼偷瞄王樸,滿以為入眼必是惱怒,卻見王樸隻是一臉糾結,神色古怪,略一沉吟頓時了然,凡忠義之輩,世人皆以為可信心說:不忘舊主即討新主寵,又惹新主反感,這是左右為難了
“我,不,不是大奸臣,是大忠臣,”劉一山馬上就回過味兒,話要這麽說,他的主將王樸不也成了大奸臣,忙又改口,心急卻舌頭打結,說話都不利索
“”王樸讚許道:“你想的透徹,文官忠心不二也不在少數,可是光有忠心還遠遠不”
“哦,那東家以為臣下除了忠心以外,可還需要哪些東”林昌興對王樸說的話有些懵了,大為驚訝的問
“還需要專業,也就是要有本事,這才是最要緊”王樸感慨不已,明末這個時期是真正的末世,時無英雄,小人得幾十年折騰下來,漢人中搏殺出位的頭號英雄居然是李自成,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文治武功的開國明君,這個時代有本事的人才太少見了,好容易遇到了一個顧環宸,卻又有意疏遠他,不肯全力輔
“東家所言極”林昌興心悅誠服,深深一揖道,抬頭卻見劉一山一臉困惑的望向他,顯然沒有領悟到這話的深意,心裏冷笑:目不識丁的蠢夫也,這就是唯才是舉,乃曹操當年用過的馭人手段,這個主公果然沒有跟
秋夜未央,不眠,王樸憑欄遐想,與皇帝不和,在這大明處境堪憂,奈何又狠不下心來造反,正苦笑間,山下傳來擂鼓之聲,王樸頓時色變,從床榻彈起,坐定後又冷笑一聲,這果然是個陷阱啊,朝廷外戰外行,內戰內行,就隻有窩裏橫的出
叫門外親兵進來,傳令他去打探消息,過了一會兒,山下依稀刀兵相擊,廝殺聲不絕,但王樸卻聽得連連搖頭,不對啊,他的軍馬人數僅千餘而已,皆駐紮於衛城內,這會兒又是何人在城外廝
劉一山進來稟報,經列隊報數,軍中兵數不見少,城外廝殺聲與神甲營不相
“哎呀,我想到了,這是,這難道是故布疑”王樸略一沉吟,一股陰謀的臊氣幾乎要破空撲
“大人的意思是,外麵的人使陰招,那,能有什麽用”劉一山困惑不解
“不是騙我,這故布疑陣太形跡可疑,是騙別”王樸越說越撻定這念
“那是騙”劉一山問
“誰容易上當,騙誰,那一定不是跟我們走的近的人,不然隻要回頭一通氣就露餡”王樸笑
林昌興匆匆進門來,卻氣急道:“城內起大火了,軍械庫以東,那邊是,”
“”王樸和劉一山兩人都大驚失色,這是出內鬼
“監軍,那個胖太監,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人,這一出必定有”劉一山厲色指摘
“王大,你去把監軍王善誠帶來,記得帶足人手,隨身配好火”王樸不敢怠慢,對親兵隊長下令
幾人坐不住,踏出門檻一瞧,火勢倒也不大,王樸手裏的騎兵並不多,僅有的十幾大車馬草分置於各角落,果然平時謹慎,遇事不
“估計隻是失火了,若是內賊作亂,該不止這些損今夜多派些人手巡邏,特別是軍火庫嚴禁任何人靠近,違者可當場擊”王樸稍微安下心,對劉一山吩咐
“是,大”劉一山領命而
借著草料升起的火光,王樸很遠就看到了王善誠那肥嘟嘟的身影,軍中也就隻有他這一個胖子,極為好
“王節製,咱家平時睡的早,不想今夜起大火,匆忙不及整衣裳,故而遲來誤事,請王節製恕”王善誠惶恐不已
“啊,今夜周圍有些賊人搗亂,你是監軍,該出個主意”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見這胖子很是謙恭,王樸倒不好當場作色,隻是試探問
“這個,咱家又不懂行軍布陣,哪裏敢在王節製麵前班門弄斧”王善誠對答十分慎重,顯然是看出這外麵的廝殺聲很為蹊
“那麽,咱們不妨投石問”
“”王善誠眼眉一挑,不置可
王樸哈哈一笑,邁步直奔一處敵台,他故為颯囂,心裏卻泛起嘀咕,這個王善誠平時憨厚老實,但是聽親兵密報,他在軍中長袖善舞,很多兵丁都受過他的恩惠,王樸始終覺得,情商高的人心計必然不低,難說不會是扮豬吃老虎的狠這一刻,王樸竟有點想念起黃大虎,那個直腸子老學究的心思一眼就能瞅到底,而閹人如毒蛇伴側,不免使人惴惴難
“準備照明”登上敵台,王樸對炮位上的兵丁下令
“是,大”這個兵丁見是主將當麵,情難自持,回話也哆嗦
這是剛從雁門衛送來的一批新式兵器,其原理哪怕王樸也不盡了然,隻知他年前進京勤王,將手頭剛搭建的草台實驗室托付於王雁,其中就有個電離鋁項目組,這個項目和另一個蒸汽機項目都曾經王樸親自主持過,王雁不敢怠慢,一年來經費盈足,居然修成正果,真的煉出了
消息傳開,整個雁門衛沸騰,化學項目組聽說了此事,就向王雁申請取一部分鋁作試驗,這個項目組鼓搗一陣,就發現這種鋁磨成粉末與火藥摻雜,和水鞣製後,點燃能放出驚人的亮光,竟比炙日尤為耀
王雁按例將此項成果寫成論文送於王樸過目,王樸立即想到了照明彈,回信中就要她試著做出
這個兵丁小跑至身後不遠處,掀開作堆狀隆起的帆布,赫然足有一個基數的彈藥木箱,其中下角呈一個刷黃漆的木箱子尤為醒目,這個兵丁將其拖出來,扛起慢跑回
炮組餘眾也盡就位,不多時用鐵棍撬開箱子,其中有六枚橢圓形的炮彈,形狀與普通炮彈無異,隻是尖頭刷了黃幾名炮手熟練操炮,須臾後待裝彈完畢,皆轉頭尋王樸下發炮
“隨便打一炮,對了,炮口抬高”王樸也不知該往哪裏放,想起照明彈的尋常用法,遂下令
點火滋滋片刻,一聲轟鳴,火花噴湧宛若遊龍,王樸仔細朝山下遠望,入眼卻依舊一片黑黝黝,天地一色不能見物,這照明彈難道啞火了,正此時,就見遠端天際白光劇閃,猛然眼刺得生
待王樸擋了這道傷眼的烈芒,又去尋山下的情狀,可歎入眼又是一抹
“尼瑪,這啥玩”王樸吐槽不已,正宗照明彈是在天上緩緩落下,徐徐放光一刻左右,這破玩意兒分明是顆閃光彈,僅可作晃瞎人眼之
“這,”林昌興兩股瑟瑟發抖,嘴角哆嗦著驚惶道:“莫不是仙家秘法”
“別扯蛋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鬼神仙法,不過就是在開花彈裏摻入一些化學藥”王樸翻白眼道,他並不願故弄玄虛,玄學隻能得意一時,科學才是長久王又朝炮組諸人吼道:“別愣著,趕緊清理炮壁,這破彈最傷炮,鋁熱劑嘛,喂,給我長點出息,跪你”王樸上去一腳踢翻了正在對著夜空叩頭的兵丁,後者終於爬起來,臉上掛滿了敬畏盯著地上猶剩的五顆閃光炮那清洗炮管的兵丁作色肅穆,若炮口裏住個神
費了無數銀子研發出來的新式武器,原來僅為雞肋,這破玩意兒打出去急閃那麽一下,夜裏照不亮空曠,挨近也不夠聲威傷敵,頂多是唬人一跳,且用一次,敵就有了防備,怯敵非複始可用,倒容易把己方的火銃兵閃晃眼,手裏火銃遭擾而瞄之不準,可謂自嚐苦果矣,分明不傷敵反損己的遭瘟東西,念及此,王樸別提多麽心塞難過,悶悶不樂揮袖自
天顯異象,山下那些不明來曆的人潮不免受驚,廝殺擂鼓聲頓時止這會兒風聲大作,席卷柴草,頗有草木皆兵之勢,林昌興在敵台上盤桓一陣,終也不敢輕言遣斥候下去,就自尋被窩去了,多大的事等待明日再
監軍王善誠卻是臉色陰沉,他總算看出端倪,這王樸實乃壞我主子江山之妖禍,鬼神術力隨手招呼,此子不除,大明必殃
四更,正值貪酣的時辰,啟明未浮,山下傳來一聲箭嘯,這是響箭劃空的動靜,立時引來石門衛城內的崗哨探頭,卻見山下有兩個火點自遠而來,依稀還能聽得馬蹄鐵石鏘
“是”待這兩個火點近至衛城吊籠下,崗哨喝問這是一處二三十仗高的峭壁,峭壁頂上一排衛城城牆,牆根附有一座巨型絞索,並纏繞指頭粗細的鐵鏈,那絞索正下方一仗,懸吊一口車廂大小的銅箍木籠子,估摸可容十人,或三匹
“我是陳傳辛,你們王樸將軍的故舊啊,我從薊州城內趕來,有機密要事,十萬火”說話這人卻是賴子陳,原來從前他給王樸造了一個帆船模型,得賞銀十兩,喜滋滋就要去買陳秀才家的喜娘,奈何這陳秀才是個體麵人,怎肯自甘卑微,易仆於這不得體麵的賴子陳,隻將他一頓好打,轟了出
賴子陳不是正緊過日子的性子,到薊州城內很快就將賞銀拿來賭錢,輸了五兩五錢,還剩四兩,正為圖謀生計而苦惱,不想前幾日,神甲營又兵臨城下,大打了一戰,那時他在城內聽城外放炮如滾雷一般,隻恨不能躲地下,深恐被炮彈誤傷,後來就是城外大批鄉紳逃進城內,敗兵逃散各處,鄉下給禍害不輕,入室搶錢,聽說還有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