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我不是想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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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
“姐。”
這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一句比一句顫抖。
坐在頂層的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羽絨服在暗夜裏尤為顯眼,風吹的長發四起看不清她的表情。
紀昃看著她肝膽俱碎,她怎麽敢??
嗓子幹的不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腿也軟成泥,如果不是扶著牆他幾乎站不住。
她怎麽敢坐在這麽高的位置,萬一摔下去怎麽辦?
“紀昃,我好像錯了。”
她轉頭看著他,眼神虛幻聲音縹緲,手上捏著一張紙。
絕望如潮水瞬間把他淹沒,她聽到了,她又聽到了。
“別,我求你,言若,你別動。”
他不敢動哪怕一步,他真的怕她會丟下他。
被最親的人背叛,還是上輩子最深的遺憾。
她彌補的這個遺憾,而這個遺憾把她上輩子最虧欠的人送進地獄。
這要她如何釋懷,要她怎麽麵對。
要她以後的人生怎麽過?
他不該把這東西留在病房的,他為什麽要抱僥幸心理,為什麽會覺得她不會聽到,不會醒過來。
“姐,你要幹什麽,姐你不要我了嗎?”
言昊想跑過去拉住他,卻發現自己跑不過去,他沒有力氣,他跪在那裏站都站不起來。
“姐,我沒有媽媽了。如果連你也不要我了,那我怎麽辦?”
少年看著她,嘴裏一直喃喃自語著“我怎麽辦”。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往言若的方向前行,粗糙的水泥磨花手掌也沒察覺。
要不,我們一起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吧!
他想。
言若這才轉過身,她看到了紀昃眼底的哀求,也看到了言昊。
她想起前世自己離開後媽媽的樣子,也想起了言昊在洗手間裏大哭的模樣。
上一世,老言離開時言昊好像也才上高一。
這一世,媽媽離開了,言昊也是高一。
對不起言昊,是我搞砸了這一切。
她緩緩地起身,紀昃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更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隻能看著她搖頭淚如雨下,不要,言若,不要這麽殘忍。
言若,求你!!
“姐,姐。不要!!”
少年的聲音淒厲中帶著絕望和無助,風吹動她的發,手裏的那張紙隨風飄走。
紀昃的世界靜默了,時間靜靜的停在這一刻,他閉上了眼。
不要這麽殘忍,言若,你怎麽可以在我麵前死去,你怎麽可以??
喉間腥甜湧動他張口咳嗽,暗紅的血液落在地上驚的灰塵輕輕浮起。
相擁在一起的姐弟倆這才回頭看他,言若快步跑過來抱住他無力垂下的頭。
“紀昃,你怎麽了?”
微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嘴角深紅地血漬更襯的原本如玉的臉死氣沉沉。
言若慌亂地拍他的臉:“紀昃,你看著我,說話。”
那雙桃花眼緩緩睜開,他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未語淚先流,言若死去的心仿佛被一圈圈的絲線纏繞,就算是呼吸也讓她疼的動彈不得。
“紀昃,是我。”
她拿著那隻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感受到手下的溫暖,紀昃才有了些力氣。
“不夠,若若,不夠。”他低低的說。
這遠遠不夠,不夠撫慰我的心,也不足以說明你還在。
如果這是夢怎麽辦?
言若跪在他的雙腿間雙手捧起他的臉,兩人靜靜的對視。
一滴熱淚落在他的眉間,瀕死的心慢慢有了溫度。
大手按住她的後頸,這是個十分凶殘的吻。
男人憑著最原始的本能不斷汲取對方口中的香甜,而女孩予取予求的任他放肆,也回應著他。
微鹹的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這個漫長的吻逐漸變的輕柔變的迷亂又溫情。
紀昃抵著她的額頭,兩人激烈的喘息。
失而複得卻還是讓人惶恐不安,環在腰間的手不斷收緊又收緊,兩具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別。”
她側臉躲開他貼上來的嘴,示意他看向那個呆呆看著他們地千瓦級別電燈泡。
“別管。”
他固執的扳過她的臉。
“聽話。”
言若啄了一下他的唇,拍了拍腰間的胳膊示意他鬆開。
他不動,她隻是看著他,連發梢都染著哀傷。
他的手便失去力氣,看著她起身,看著她走向言昊。
三人默默的離開頂層,在電梯裏她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不是想跳樓。”
靜靜的電梯裏沒人接話,其他兩人都心有餘悸的握緊她的手,比之前握的更緊。
“我隻是想試試,想知道為什麽是bck。”
她哽了一下,言昊幹澀的眼睛裏緩緩地溢出淚。
如果是安眠藥,可以洗胃。
如果是跳樓,可以被救助。
如果是車禍,也有活著的可能。
但是bck不會,它沒有給人後悔的餘地。
她的腦子很亂,拚的出大概但還原不了所有,但她確認她是恨他的。
這兩輩子,從未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電梯抵達一樓,殯儀館的車停在門口。
王軍一臉焦急的等在車跟前,看著他們出來忙迎了上去。
紀昃掃了他一眼,徹骨寒意讓他閉上嘴。
“後麵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你已經做了很多。”
言若任他握著手,沙啞的聲音裏透著平靜,語調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陪你。”
他不敢再放她離開哪怕半步,他也是不敢的。
今天的事情再來一次,他真的活不了。
“把那個留給我就行。”
她指了一下高雨,紀昃順著她的手看過去,目光閃了一下還是點頭。
“讓我陪著你,我害怕,若若。”
他看著她,還是覺得不安,還是覺得不真實。
“別怕,紀昃。我有很多事要處理,家事。”
她摸了摸男人的頭,後麵兩個字咬的很重。
是家事,你需要回避的家事。
也是我不希望別人知道的事情,包括你。
紀昃沉默的看著她,眼底的執拗讓人心驚。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拒絕時,他點頭了。
“拜托你一件事,不要讓他出現,別讓任何人能聯係上他,任何方式都不行。”
她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但語氣盡是肅殺之氣。
紀昃心疼的看著她:“好。”
“走了。”
她推開他的手轉身上車,單薄的背影在夜幕下更加嬌弱。
卻又如一顆隨風搖擺的勁草,堅韌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