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蕭寶寅皇子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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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6年,九月,涇
    河北一帶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關隴那邊的西道大都督蕭寶寅還在涇州跟叛軍對
    這段時間西邊的形勢白雲蒼狗一天一個
    首先是莫折念生手下有一個將領叫呂伯度,十分能打,因與莫折念生不和,領著手下一幫人占據了秦州北麵的顯親城對抗莫折念手下的小弟居然敢叛變,莫折念生很生氣,集合大軍去攻打顯呂伯度畢竟人少,抵擋不住,隻好放棄顯親向北逃跑,投奔了高平王胡
    胡琛早就聽聞呂伯度的名聲,看他過來投奔非常高興,立刻任命他為大都督,調撥了很多兵馬裝備予以支援,讓他再去跟莫折念生呂伯度果然厲害,手中有了兵馬戰鬥力大增,一戰大敗秦軍於成紀,再戰攻破秦軍把守的水洛城,很快就重新占據了顯莫折念生親自領兵迎戰呂伯度,結果也大敗而
    呂伯度連戰連勝,突然覺得跟著胡琛也沒前途,於是趕跑了身邊胡琛的將領,派自己的侄子去涇州聯係蕭寶寅,要獻出顯親投降朝廷,請官軍盡快西
    顯親是秦州的北大門,一旦官軍占據顯親,秦州就完全失去了防守的屏莫折念生自從上次被崔延伯在黑水一戰打敗之後,元氣大傷,一直沒有恢複過來,近期又被呂伯度連續打擊,基本上已經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態此刻聽聞官軍馬上也要過來,莫折念生嚇得六神無主,自知無力抵抗,窘迫之下隻好也派人向蕭寶寅乞
    居然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收複秦州,蕭寶寅高興壞了,立刻飛書向朝廷報胡太後聽聞這次是叛軍內訌帶來的戰果,覺得分化叛軍也不失為一個好策略,於是打算立個榜樣給其他叛軍將領看,出手非常大方,任命呂伯度為涇州刺史,封平秦郡
    呂伯度受命準備去涇州上任,蕭寶寅則開始著手安排接管顯親和秦
    顯親是小縣城還好,秦州州城上邽是軍事重鎮,需要很多官軍才能駐守得住,眼下蕭寶寅的主力還在同胡琛的大軍對峙,沒辦法抽調更多的人出來,於是他先派行台左丞崔士和代表自己先進入秦州受降接管政務,同時派老戰友雍州刺史元修義和小隴都督高聿趕緊領兵從隴口進入秦州接管各項軍務,越快越好,以防夜長夢
    蕭寶寅安排得還算周密,結果這時候豬隊友再次發威,元修義老先生依舊終日酗酒,行至隴口時突然舊病複發不能行軍,高聿又認為秦州局勢過於複雜,貿然孤軍深入風險太大,於是大軍停在隴口墨跡了很長時間就是不往前
    莫折念生本來投降就是迫於無奈,此刻一看朝廷的部隊遲遲不過來,秦州城內很多將領不想投降,經常聚在一起密謀搞事情,邊上的胡琛又虎視眈眈隨時會發起進攻,搞不好官軍沒到自己就先掛而且以自己的罪名,估計投降朝廷也逃不過一
    因此莫折念生又反悔了,他決定改投胡琛,反正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跟你爭老大了,隨便給個官當應該還是可以的於是莫折念生秘密派人跟胡琛聯胡琛當然也很高興,但還是有點擔心,於是回複莫折念生說兄弟你這怕不是啥緩兵之計吧,要不你整個投名狀表示一下?
    莫折念生明白胡琛的意思,趕緊命人把朝廷代表崔士和抓起來送給胡琛送過去,證明自己已經斷了再次投降朝廷的退胡琛大喜,他其實隻要莫折念生做個表示而已,自己留著崔士和也沒用,於是在路上就把崔士和殺掉了,接受了莫折念生的投
    這樣一來呂伯度就比較悲慘了,他本來打算等官軍到了就離開顯親去涇州上任,結果現在北邊的胡琛和南邊的莫折念生突然變成一夥的了,一起發兵來打他這個共同的叛徒,而東邊的官軍支援又遲遲不呂伯度獨力難支,顯親城很快就被胡琛的大將萬俟醜奴攻克,呂伯度也被斬
    蕭寶寅白高興一場最後啥也沒撈著,白白成全了胡接收了莫折念生的地盤之後,隴右諸地都已經成為胡琛的勢力範圍,胡琛也不再是隻能蝸居在高平鎮的高平王了,他現在想當關隴
    可惜胡琛沒能笑到最後,因為他的背後還有個昔日的老領導破六韓拔
    當初胡琛是在破六韓拔陵的扶持下才發展起來的,自己也表示甘當下屬,定期向老領導匯報工作,安守本分絕不逾
    但破六韓拔陵兵敗黃河之後,二三十萬大軍一朝散盡,僅帶領數百部眾蟄伏在大漠深處,一直沒有找到再次崛起的機而胡琛這邊現在發展的風生水起,野心隨之膨脹,對破六韓拔陵也漸漸沒有以前那麽尊重
    權去茶涼,破六韓拔陵無法忍受被輕視的感覺,而且現在看起來全靠自己從頭再來基本不可他跟幾位身邊的將領商量一下,決定做掉胡琛,把胡琛的隊伍和地盤都接收過
    於是破六韓拔陵派大將費律代表自己,領著一隊人馬到高平鎮去視察胡琛的工由於名義上胡琛還是屬臣,一看領導派人來視察了,趕緊親自接費律趁高平諸將不備,一擁而上把胡琛抓起來砍了,然後宣布破六韓拔陵的命令,說胡琛欺君犯上,已按罪處死,胡琛的部隊現在由費律接
    胡琛手下的諸將蒙圈了,這都啥事啊,一個大家都沒見過的大領導居然就這麽把自己的領導幹掉萬俟醜奴第一個反應過來,拍案而起,說我們是跟著高平王打天下的,不認識什麽費律和破六韓拔陵,現在高平王被你們害死了,我們要給他報他命令高平士兵把費律一群人也給抓起來砍這還不算,他即刻命人率大軍直奔破六韓拔陵的駐地,把破六韓拔陵和身邊的人全部殺掉,以絕後
    胡琛已死,大家一致推舉萬俟醜奴作為新的領導,關隴叛軍終於統一在萬俟醜奴旗
    萬俟醜奴合並兩路叛軍之後,聲勢大而蕭寶寅這邊已經出兵兩年有餘,士卒疲敝,眼見著叛軍越打越多越打越強,手下兵將都心中焦躁,士氣非常低
    萬俟醜奴休整了兩個多月,527年正月突然集中兵力強攻涇州,蕭寶寅率軍倉促迎戰,最終官軍大敗,被打死打傷數萬人,剩下的都四處潰蕭寶寅控製不住局勢,隻好帶著手下的殘兵敗將向東撤退,一路跑了將近三百裏,直到長安西北的逍遙園才停下涇州失
    蕭寶寅的官軍一撤,八百裏秦川徹底暴露在叛軍麵前,關中諸州亂作一東秦州本來在兩年前的黑水一戰中已被收複,此時又再次被叛軍包東秦州刺史潘義淵是個沒骨氣的人,眼見叛軍兵臨城下,直接開城投降了,東秦州失
    萬俟醜奴派莫折念生繼續東進直取岐岐州刺史魏蘭根本想憑城固守,奈何城內羌人眾多,而且跟叛軍頗有關聯,上次莫折天生來的的時候就殺掉守軍開城投降,這次更幹脆,直接把魏蘭根抓起來獻給了莫折念生,岐州失
    萬俟醜奴趁勢橫掃關中,豳州刺史畢祖暉戰敗,行台辛深棄城逃走,負責豳州和北華州防務的北海王元顥率軍救援,也被叛軍打敗,豳州和北華州接連失
    叛軍的兵鋒直指雍此時,那位嗜酒如命的雍州刺史元修義老先生已經抱杯仙逝了,雍州刺史換成了楊楊椿也出身弘農楊氏,是黃門侍郎楊昱的老爸,也是現在正在河北對抗叛軍的定州刺史楊津的親哥楊老爺子今年已經七十多了,一看雍州危急,自己作為刺史責無旁貸,立刻募集了七千多精銳士卒挺身而出抵擋叛在楊津的指揮下,雍州保衛戰戰果頗豐,數次擊敗叛軍,蕭寶寅的部將羊侃還趁亂射殺了莫折天生,暫時擋住了叛軍進攻的勢
    蕭寶寅的十餘萬大軍一敗塗地,關中諸州接連失守,朝廷裏胡太後頭疼得要命,一看終於站出來一個能打的,立刻頒布聖旨將楊椿升為侍中兼尚書右仆射,作為行台頂替蕭寶寅節度關西諸
    蕭寶寅則在一邊膽戰心驚地等著朝廷對他的處理結打了這麽大的敗仗,丟城棄地損兵折將,估計肯定要掛
    果然,有司按律論罪,蕭寶寅應當處以死刑,但胡太後思考再三,念及他南朝皇族的身份,又是本朝南陽公主的丈夫,最後決定法外施恩,詔免為庶蕭寶寅死裏逃生,摸摸頭上一把冷汗,心想自己肯定是天選之人,可以逢凶化吉,這次不死必有後
    沒想到竟然被蕭寶寅料中了,楊椿老爺子畢竟年紀太大,軍旅勞累過度,四月的時候突發重病,隻好跟朝廷請求解官回鄉修胡太後思前想後,實在沒有其他可以擔起節度西路大軍的人選,無奈之下隻好再次啟用蕭寶寅,下旨任命他為征西將軍、雍州刺史、西討大都督,都督雍涇等四州諸軍事,自潼關以西的官軍都由他指揮調
    人生大起大落莫過於此,蕭寶寅收到詔書大喜過望,趕緊收拾行裝到長安上到任之後,他將軍政之中的各個重要位置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之胡太後那邊已經把關隴一片交給蕭寶寅了,對於這些人事安排的細節也就沒太關
    楊椿在兒子楊昱的陪同下收拾行裝回鄉養但老爺子官場多年心思縝密,對一些事情的觀察比別人要敏銳得楊昱把老爸安頓好之後,準備回洛陽複命,楊椿把他叫過來跟他說,有些重要事情需要你代我向朝廷匯報一朝廷任命蕭寶寅當雍州刺史是沒問題的,現在的確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但雍州位置重要,重要崗位必須由朝廷任命才行,豈能讓蕭寶寅自己來把握權柄隨意任授?以蕭寶寅的身份,做雍州刺史應該並不算是特別值得誇耀的事情,但我看蕭寶寅受命之後喜形於色,高興得有點反常,而且他最近對下屬的賞罰都不依常例,有假公濟私的嫌疑,我擔心他心中有異你回到朝廷之後,一定把我的看法轉達給皇上和太後,另外,關中的長史、司馬和防城都督是三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務必請朝廷親自任命,否則恐怕會有後
    楊昱是個老實孩子,回到洛陽之後,首先麵見皇帝元詡和胡太後,將老爸的意思一五一十當麵轉胡太後一向自負,自謂英明神武掌控一切,這些忠告隻當是耳旁她裝模做樣地誇獎了一番楊椿老爺子的忠心,沒采取任何實際措
    楊椿的政治敏感度絕對是一流經曆多次大起大落,此時又擁兵在外大權獨攬,蕭寶寅的心中已經暗暗萌生了不臣之
    其實,蕭寶寅剛敗於涇州的時候,就有人勸他交出兵權回洛陽向朝廷謝罪,但蕭寶寅思慮再三,沒有這樣他畢竟不是宗室親王,這次西征平叛出兵多年,耗費的錢糧物質不計其數,結果還是被打得一敗塗地,關隴幾乎全部落入叛軍之蕭寶寅不光是怕死,他也是要麵子的,這種情況下實在沒臉回況且在他出兵這段時間,朝廷內部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元叉被打倒,胡太後重新掌權,大臣們幾乎換了一撥人,蕭寶寅沒有把握能適應新的陌生的朝堂環
    之後被朝廷貶為庶人,蕭寶寅也認了,可能自己命該如此吧,就這樣老死在關中也挺但沒想到這個奇葩朝廷行事詭異,三個月不到居然重新把他提拔起來,而且全權負責關中的軍政大
    沒法用常理解釋,隻能認為天意如
    天予不取,必受其
    蕭寶寅是鐵了心不想回洛陽了,此刻既然老天爺給了這麽好的機會,不趁機做點什麽實在有點可他的內心深處,那個已經消散多年的南朝皇族夢又開始悄悄浮
    這也不能說完全是憑空臆想,某種意義上說,蕭寶寅還是一定群眾基礎的,他畢竟是南齊的正統皇室血脈,雖然現在南齊已經被南梁滅了,但前朝皇室的身份還是奇貨可居,很多投機鑽營的人想把寶押在他身上賭一把,長安城內也有很多唯恐天下不亂的輕薄子弟,攛掇蕭寶寅抓住北魏國內大亂的機會興師複國,重建大齊的皇朝偉業,自己也能混個開國元勳當
    幾番忽悠之下,蕭寶寅開始飄了,反正現在關中這一帶自己說了算,做事情比較方便,先偷偷籌劃一下再
    受命之後的半年左右時間,蕭寶寅一直有計劃地布局和經營,積極籠絡部下,將關中的各個重要職位逐步換成自己的心但他還沒有下最後的決畢竟公開宣布造反是需要很大勇氣的,蕭寶寅覺得自己還沒準備
    萬俟醜奴那邊由於快速拓張的勢頭在雍州受阻,而且新占領的地盤也需要消化,所以這段時間裏比較消停,蕭寶寅也在忙於自己的事情,沒有主動出兵跟叛軍打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由於秦州附近的叛軍以羌氐民族為主,跟萬俟醜奴的高平軍之間存在很大的隔閡,而此時莫折念生已經不是老大了,鎮不住場子,於是叛軍很快又開始出現內九月,原秦軍常山王杜粲幹掉了莫折念生,遣使向蕭寶寅請接著,南秦州的城民也舉城投降蕭寶
    叛軍後院起火,蕭寶寅當然很高興,趕緊向朝廷請朝廷也很夠意思,又恢複了蕭寶寅之前的尚書令職
    高興了沒多久,十月的時候,蕭寶寅突然收到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朝廷任命酈道元作為關右大使來雍州監督他的工
    蕭寶寅立刻緊張起酈道元官居北魏禦史中尉,是禦史府的一把手,差不多相當於國家紀委負責人的角色,主要負責糾劾各州郡的貪官汙而且酈道元本人剛強嚴猛不徇私情,連元氏親王都敢得罪,更別提他這個外族
    蕭寶寅不知道,朝廷此時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來自汝南王元悅的建議,而元悅推薦酈道元,卻並非忠心為國,而是在背後隱藏著一個借刀殺人的陰
    元悅曾經有個男寵名叫丘念,平日裏弄權縱恣欺壓百姓,被酈道元知道了,命人把丘念抓起來關進大元悅聽說此事,派人到酈道元那裏要求放酈道元沒理他,依然按律判處丘念死元悅一看要壞,趕緊去找胡太後哭汝南王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於是胡太後下旨特赦丘結果酈道元辦事很絕,他早就猜到聖旨是什麽內容,於是在接旨之前先把丘念給砍從此元悅與酈道元就結了梁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次蕭寶寅小動作不斷,朝廷那邊也漸漸有所耳元悅覺得報仇的時機已到,於是便找了個機會,向胡太後推薦酈道元去雍州慰問蕭寶寅和麾下將士,防止他們反
    元悅此計甚是陰毒,他知道以酈道元的性格,到了雍州肯定要跟蕭寶寅硬碰如果酈道元有本事搞定蕭寶寅,則他作為獻策之人自是大功一件;如果酈道元被蕭寶寅幹掉,這樣更好,相當於假借外人之手報了自己的私
    元徽也因為酈道元的耿直作風,對他頗為嫉恨,因此站出來讚同元悅的建
    胡太後對楊椿的忠告不聞不問,對元徽元悅這些親近皇族的建議可是言聽計從,於是立刻降旨派酈道元去雍酈道元明知是坑,奈何聖旨不可違,隻好帶著弟弟和兩個兒子,在一百多名士卒的陪護下出發去雍
    蕭寶寅不清楚朝中這些內鬥的細節,他隻知道如果酈道元到了雍州,肯定會發現自己的問題,而自己還沒有正式造反,手下的將士名義上還是朝廷的如果到時候酈道元真的以欽差大臣的身份下命令把自己抓起來,那些兵會聽誰的還真不好
    不行,絕對不能讓酈道元到雍蕭寶寅馬上把部下郭子恢叫過來,讓他領人去路上截擊酈道元,但不能暴露身
    郭子恢是蕭寶寅的鐵杆親信,領命之後立刻帶著兩千多人,假扮成叛軍的樣子,埋伏在洛陽到雍州的必經之地陰盤驛兩側,等酈道元到來之後,突然發動襲
    酈道元也不是吃素的,見有伏兵襲擊,立刻命令手下撤到陰盤驛亭固驛亭位於一座小山之上,酈道元的防守部署也做得很好,郭子恢多次進攻都沒有得逞,隻好采用包圍的策官軍雖然防守穩健,奈何山上沒有水源,眾人掘地十多丈都沒有找到水,堅持了六天之後,終因無水力盡,全部被蕭寶寅命人收葬酈道元父子,對朝廷匯報說他們是被叛軍所
    這明顯是在侮辱朝廷的智堂堂欽差大臣領著上百號人,在你雍州地界被包圍了六天沒人管,最後全部被殺沒留一個活口,鬼才相信是叛軍幹
    朝廷信不信無所謂,走出這一步,蕭寶寅已經沒有回頭路他一不做二不休,轉身又殺了大隴都督南平王元仲
    527年十月,蕭寶寅在長安稱帝,正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