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爾朱兆後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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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0年,十二月,洛
    這幾天爾朱兆過足了皇帝的他把部隊駐紮在尚書省內,自己成天在宮裏肆意妄為,皇帝用過的東西都要拿來用一遍,後宮諸多嬪禦妃主都難逃魔元子攸的皇子還不滿兩個月,被爾朱兆從皇後,也是自己堂妹爾朱英娥的手中搶下來,直接摔
    幾天後,爾朱世隆陪著新皇帝元曄也抵達洛
    元子攸的上一屆班子成員裏沒來得及跑的都被清
    臨淮王元彧打算從東掖門逃亡,被爾朱兆部眾抓元彧也是個反複之人,曾經投奔過南梁,追隨過元顥,但這次還算有氣節,在爾朱兆麵前辭色不屈,被當場毆打致侍中李彧暫時躲了起來,但他的老爹青州刺史李延實受兒子牽連,被殺害於青州館隻有膠東侯李侃晞跑得快,一溜煙逃奔南
    行台源子恭逃到洛陽東麵的緱氏,沒多久也被抓了起來,押回洛
    南道行台高道穆此時還沒來得及離開洛陽,他見勢不好,想要裝病避但為時已晚,他是元子攸的鐵杆親信,也是刺殺爾朱榮的主謀之一,這個賬賴不掉爾朱世隆到洛陽之後,很快把他也抓起來砍
    北道行台楊津正在鄴城招兵買馬,本來打算從滏口陘穿越太行山去偷襲並州,結果還沒準備好就得到了洛陽失守的消楊津知道再折騰已經沒意義了,他把招來的兵都解散掉,自己輕騎趕回洛
    楊津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弘農楊氏乃洛陽一帶的高門大族,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自己如果畏罪潛逃可能會牽連整個家況且不管後麵是誰當皇帝,正常都會拉攏楊家這樣的豪強幫忙鞏固地位,所以回洛陽比逃跑更明
    東道行台楊昱也跟叔叔楊津的想法差不多,得到消息後棄軍回到洛陽家中,靜待下一步事態發
    滑台城內的鄭先護聽聞洛陽已經失守,皇帝都被人抓起來了,不禁方寸大亂,倉促之間棄城竄逃到南梁,滑台被爾朱仲遠占
    最奸滑還要算城陽王元他拋下元子攸跑出宮城之後,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收拾金銀馬匹,趁亂逃出洛陽
    其實爾朱兆能夠這麽順利殺進洛陽,元徽要負相當大的責
    元徽為人外似柔謹,內多猜忌,最大的追求就是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絕對不能忍受別人比他更受寵他當年因一己之私,否定了廣陽王元淵安置六鎮鎮民的建議,錯失了六鎮之亂被平定後的大好局麵,引發後來的河北叛之後又向胡太後進讒言,調走於饉,逼死元淵,導致葛榮的叛軍做這次他這麽賣力推動刺殺爾朱榮,同樣不是出於為北魏的國家社稷考慮,實在是因為爾朱榮阻礙了他恃寵專權的路
    元徽本來認為爾朱榮一死,其殘餘勢力必然樹倒猢猻散,沒料到捅了馬蜂窩,各路爾朱氏紛紛起兵討元徽本人出個餿主意還可以,處理這種軍政大事可是一點兒思路都沒
    按說都火燒眉毛了,就應該集思廣益大家一起想辦法,偏偏元徽害怕被人發現自己沒本事,每次開會都把別人趕出去,就留他跟元子攸倆人在屋裏紙上談其他人有什麽好主意提上來,元徽都會在第一時間給否掉,使得元子攸沒有機會聽取多方意見,誤判了形
    而且元徽為人還特別小氣,本來元子攸都打算敞開國庫去激勵將士了,結果元徽心疼得不得了,私自降低賞格,還經常把賞出去的財物再追回來,導致眾人心灰意冷鬥誌全
    等到爾朱兆殺進宮城,元徽知道元子攸已經沒戲了,帶著又是個累贅,還是自己保命要於是他沒理元子攸,自己逃了出
    元徽對自己的退路規劃得也很周現在北魏國內已經不安全了,跑到哪裏都可能被抓回去,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投奔南以自己皇室宗親的身份,在那邊混個王爺當當不成問
    洛陽距離南梁雖然直線距離不太遠,但四周山川縱橫,路不太好現在元徽帶著很多財寶馬匹,頗為紮眼,而且爾朱兆肯定也在重金懸賞追拿自己,所以必須非常小心才
    這個元徽也早有計劃,他一路逃到崤山以南,直接投奔到前洛陽令寇祖仁家
    寇祖仁出身上穀寇氏,祖上就是名列東漢雲台二十八將之一的寇寇氏乃商洛一帶的豪門大戶,在他家裏應該沒有賊人敢打自己的主更重要的是,寇祖仁一家連著三個刺史都是元徽引薦提拔的,念在這個恩情上,寇祖仁肯定會盡心盡力幫助自
    為了表達誠意,元徽狠了狠心,把帶著的一百斤黃金和五十匹馬都送給寇祖仁做見麵
    但元徽想錯他本身就不是正人君子,他看上的肯定也不是啥好寇祖仁表麵上熱情款待,背地裏卻偷偷召集宗族子弟,跟大家說:今日我寇氏時來運轉,金豬拱門屋裏坐著的那個家夥就是城陽王元徽,聽說現在爾朱兆正懸賞要他的腦袋,得之者能封千戶侯,你們看怎麽下手合適?
    眾子弟也非常高興,大家商量了一下,覺得直接在家裏搞影響不好,還是在沒人的地方偷偷下手比較穩
    於是寇祖仁假裝著急去找元徽,說他得到消息,爾朱兆的搜捕隊已經快要追上來了,我這裏不安全,您老人家還是趕緊跑山裏有條小路比較偏僻,官軍肯定不知道,我派人護送您從那裏南下好
    元徽此時是驚弓之鳥,一切聽從寇祖仁的安排,結果在小路上被寇祖仁提前安排的刺客幹
    寇祖仁派人把元徽的首級送給爾朱兆,美滋滋地做著自己的千戶侯美偏偏爾朱兆也不是個守信用的人,說過的話轉臉就不算數,別說千戶侯,連一文錢的賞賜都沒
    寇祖仁很鬱悶,不過鬱悶也沒辦法,總不能到洛陽去找爾朱兆掰扯好在得到元徽馬匹財寶這件事爾朱兆不知道,自己也算是沒白忙
    寇祖仁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根本沒料到後麵等著他的會是什
    收到元徽首級之後,爾朱兆突然做個夢,夢裏元徽跟他說:我已經掛了,跟你們爾朱氏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了我還有黃金兩百斤,駿馬一百匹,都放在寇祖仁家裏,你如果想要的話就去找他好
    爾朱兆醒了之後大怒,寇祖仁這小子這麽不老實,居然敢把元徽的好東西偷偷眯起來不給他馬上派人把寇祖仁抓起來審問,要他如數把馬匹財寶獻出
    寇祖仁有點懵,他隻道是有人告密,於是趕緊跟爾朱兆坦白說,我有罪我有罪,我的確是拿了元徽一百斤黃金和五十匹馬,都給您好了,再多真的沒有
    爾朱兆不夢裏元徽說得清清楚楚是兩百斤黃金和一百匹馬,怎麽到你嘴裏就少了一半?不老實,給我往死裏
    寇祖仁苦熬不過,隻好把自己家裏的三十斤黃金和三十匹馬也拿出來湊
    再多打死他也湊不出來
    爾朱兆還是不信,覺得寇祖仁肯定是把剩下的藏起來
    看來不來點兒狠的你不害
    爾朱兆命人把寇祖仁吊在高樹上,腳下再墜著兩塊大石頭,一頓亂棍下去直接打死
    不知道寇祖仁和元徽在地下見麵的時候會聊點兒
    李苗燒毀河橋以身殉國之後,曾被元子攸追授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封爵河陽縣有好事之人意圖討好爾朱世隆,建議取消掉對李苗的追封,爾朱世隆倒是很大度,他說不用了,回想起來當時我的心情很不好,本來打算在洛陽縱兵燒殺一通出出氣起的,多虧李苗燒毀河橋保全了洛陽城,沒給我犯錯誤的機李苗做的是惠及天下的善事,得到這些封號也不為過,還是保留為
    沒多久,爾朱仲遠也從滑台趕到洛
    除了爾朱天光之外,其他幾位爾朱氏第一次群聚在洛
    大家本來想一起討論商討下後麵的計劃,畢竟現在清算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新皇帝也已經就位,新一屆政府班子得開始幹活
    結果爾朱兆直接把歡樂友好的氣氛給破壞掉
    爾朱兆自以為功勞最大,此時儼然以爾朱榮二號自居,他直接把爾朱世隆叫過來罵了一頓,說叔叔你一直代表我們爾朱家在洛陽上班,理應及時掌握朝廷動態,豈能眼睜睜看著天柱大將軍被害死?你犯了這麽大的錯誤,該當何罪?言辭之間手按劍柄就差抽出來砍人
    爾朱世隆氣壞首先,我當初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勸爾朱榮早點離京,他不聽我有啥轍?其次,你爾朱兆雖然這次攻破洛陽立了功,但怎麽說都是晚輩,居然敢目無尊長用訓小孩的口氣訓斥我?
    但現在爾朱兆氣勢逼人,四周也都是爾朱兆的衛兵,爾朱世隆知道不能吃眼前虧,隻好低聲下氣地承認錯誤做深刻的自我檢討,好不容易才對付過
    自此之後,爾朱世隆和爾朱兆就結下了梁子,其他人也感到非常不愉快,大家不歡而
    爾朱兆本想在洛陽多呆些日子過過官癮,但突然收到晉陽的告急消息,說河西費也頭部落的酋帥紇豆陵步蕃已經領兵東渡黃河,兵馬強盛,看樣子很快就要南下攻打肆州和並州,請他趕緊回去組織部隊抵
    紇豆陵步蕃也是當初元子攸布下的棋子之一,可惜此時元子攸已是階下之囚,這個消息對他的意義已經不大
    但爾朱兆很著急,並肆一帶是自己的基本盤,如果丟了可就麻煩大他不敢耽擱,即刻離開洛陽去周邊籌備兵馬器仗,準備領兵北上對付紇豆陵步
    爾朱天光聽說爾朱兆已經走了,這才輕馬來到洛陽,跟幾位叔叔見麵聊了聊彼此的情況,之後又返回雍現在新皇帝元曄已經即位,爾朱天光自己立皇帝的計劃隻能先放一放
    爾朱仲遠擔心東邊有變,也不在洛陽呆著了,領兵返回徐州,隻留下爾朱世隆、爾朱度律和爾朱彥伯三人留在朝內鎮
    元子攸畢竟有前皇帝的身份,如果留在首都保不準會有人以他的名義作亂,所以爾朱兆提前命人把他押送回並
    爾朱兆在南下洛陽的時候,曾經派人召晉州刺史高歡跟他一起出但高歡認為爾朱兆隻是個有勇無謀的狂妄之輩,跟著他一起搞篡逆造反風險太大,就找了個借口沒這惹得爾朱兆很不高
    結果讓高歡始料未及,爾朱兆跟開了外掛一樣,一路運氣爆棚,官軍的戰鬥力也實在是渣渣,幾天之內太行陘潰敗,河橋被突破,洛陽城瞬間失守,皇帝元子攸也直接被活
    高歡見自己有些失策,正在頭疼下一步該怎麽辦,突然得到消息說元子攸已經被押出洛陽北上,屆時會從晉州的東邊路高歡心中一動,這可是個很有價值的政治籌他趕緊親自領著騎兵到路上攔截,打算把元子攸搶到晉
    但可惜晚了一步沒趕上,元子攸還是被押回了晉陽,鎖在城裏的三級佛寺之
    高歡撲了個空,又不好去晉陽搶人,隻好悻悻而他不死心,給爾朱兆寫了封信,說兄弟啊,元子攸畢竟是前皇帝,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被天下人指責的,要不把他送我這裏來好不好?
    爾朱兆見信大怒,當初進兵的時候沒見你高歡積極響應,現在居然敢蹦出來對我指手畫腳?你不是想要元子攸麽?我偏不給
    於是,爾朱兆回到晉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縊殺了元子一起遇害的還有元子攸的侄子陳留王元
    此時距離元子攸在明光殿手刃爾朱榮還不滿三個
    元子攸曾經非常認真地想當個真正的皇帝,他也一度以為自己有能力做到這一切,但在風雨飄搖的北魏政權之中,他始終隻是個棋子而已,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掌
    被押到晉陽之後,元子攸就預感到自己死期將但事到如今,怕也沒有用,他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佛像麵前祈求來世別再讓自己做皇帝了,真的不好
    元子攸在佛寺之中留下了一首臨終詩,憂恨悲苦,繾綣悱惻:
    權去生道促,憂來死路
    懷恨出國門,含悲入鬼
    隧門一時閉,幽庭豈複
    思鳥吟青鬆,哀風吹白
    昔來聞死苦,何言身自當?
    爾朱兆這邊開始準備跟紇豆陵步蕃幹他從洛陽搜刮了大批物資,加上爾朱榮留下的契胡鐵騎,自以為很簡單就能把對方解決
    紇豆陵步蕃所在的費也頭部落曾經是給匈奴牧馬的民族,民風彪悍,騎射水平完全不亞於契胡部當初是因為爾朱榮太強大,實在打不過,才暫時隱忍在河西一帶,現在爾朱榮已死,又得到了元子攸的授意,再無顧紇豆陵步蕃率領部下渡河之後一路摧枯拉朽,一直殺到爾朱氏的起家之地秀榮附
    爾朱兆的統禦能力實在是不行,他最擅長的事就是帶著兩三千騎兵硬衝硬打,之前在爾朱榮手下做個先鋒大將還算稱職,現在需要自己全權負責的時候就抓瞎了,決策部署到處是漏洞,單兵作戰能力又沒有優勢,被紇豆陵步蕃打得沒有還手之
    爾朱兆急眼了,他集合了差不多全部兵力,在秀榮跟紇豆陵步蕃決一死戰,但結果依舊沒有變化,還是被打得稀裏嘩啦,沒奈何隻好放棄老家,帶著殘兵敗將逃回晉
    紇豆陵步蕃緊追不舍,一直追到晉陽城
    不出意外的話,晉陽很快也要守不住
    爾朱兆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想不通為啥同樣的部隊,在爾朱榮手裏就可以橫掃天下,怎麽到自己手裏就突然變得沒戰鬥力了?
    看起來靠自己實在是打不過這幫費也頭蠻子了,隻能想辦法去請援兵來幫但現在洛陽的爾朱世隆手裏基本沒有兵;關隴的爾朱天光跟自己一向不和,估計隻會看熱鬧不會派兵過來;徐州的爾朱仲遠又距離太遠,中間隔著濟水黃河太行山,等他趕過來估計自己都涼透
    環顧四周,唯一能指望的隻有晉州的高歡
    可是自己前段時間剛因為元子攸的事情跟高歡鬧得有點不愉快,不知道這哥們會不會記
    沒辦法,現在已經是火燒眉毛了,身份麵子啥的都往後放一放吧,救命要於是爾朱兆趕緊派信使去晉州求救,希望高歡能不計前嫌幫自己一
    至於高歡會不會出手,爾朱兆心裏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