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高乾和李元忠河北大族的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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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1年,三月,信
    高乾和封隆之聽聞高歡要來攻打信都,都有點緊他倆很了解高歡,知道這個哥們不好惹,硬抗恐怕沒希望,必須想一個妥善的應對之
    高敖曹看著高乾和封隆之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裏很不服小小一個懷朔函使就把你倆嚇成這樣,太丟人了難不成高歡有三頭六臂不成?兵來將擋水來土囤,爾朱羽生那麽凶,最後還不是被我打跑了?高歡膽敢過來,我一樣能把他打得滿地找
    高乾趕緊把高敖曹按住,生怕這個祖宗再惹出禍
    爾朱榮已死,高歡就是當世第一名將,豈是爾朱羽生之流能比的?
    如果真來了個隻是武力值高的,哪怕是賀拔勝、賀拔嶽兄弟,都還可以打一打,但高歡的可怕之處不在於武力值,而是統禦力、謀略和大局觀,如果他決定出手,必然是有足夠的把而且現在高歡還統領著好幾萬來自北鎮的悍兵,如果他真想打的話,一百個高敖曹也沒憑現在信都城裏這點人,無論如何都是守不住
    高乾思考再三,決定冒個他對封隆之說,據我了解,高歡這個人誌向遠大,絕非甘居人下之現在爾朱氏暴虐無道,導致天下大亂,正是英雄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高歡這次獨自統領大軍東出太行山,肯定不是隻想打信都這麽簡這樣吧,我提前去跟他聊聊,看看他到底什麽想法,沒準可以說服他跟我們站到一
    封隆之覺得高乾分析得有道現在爾朱氏雖然還有很大的勢力,但缺乏有能力的帶頭人,內部也很不團結,他們的滅亡隻是時間早晚而以高歡的雄才偉略,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斷不會再死心塌地為爾朱氏賣既然如此,不如提前把事情挑明了,大家都方
    為了表示誠意,封隆之讓自己的兒子封子繪陪著高乾一起過
    其實高乾還隱約有一個可以跟高歡搞好關係的理由,但沒有絕對把握,所以還不便明
    這就是高氏的家族背
    高歡雖然生長在懷朔,但他其實並不是鮮卑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漢他實際上是渤海高氏的直係子高歡的六世祖高隱曾經擔任過晉朝的玄菟郡太守,五世祖高慶、高祖高泰、曾祖高湖都在慕容氏的燕國裏做過官,高湖後來歸附了北高歡的祖父高謐因犯法被流放到懷朔鎮,從此才在懷朔安了
    而高乾兄弟也是源於高隱一高乾是高隱的五代孫,論起輩分來比高歡還要大一
    大家同屬一個郡望門庭,自然可以論一論親戚套一套近乎,很多事情就好談得多
    於是高乾跟封子繪秘密離開信都,倍道兼行趕赴高歡的大這時高歡的大軍還在滏口附近沒有完全出
    高歡早就聽聞冀州高氏兄弟的大名,聽說高乾親自過來見自己,也非常高
    寒暄之後,高乾直接說明來意,他跟高歡說,爾朱氏弑君亂國,殘害百姓,人人得而誅現在但凡有忠義之心的人,都在想著為國鋤我高乾不是啥英雄,但也願意站出來盡自己的一份力明公你威名蓋世,天下傾心,如果能夠抓住機會舉起義旗,我看爾朱氏那些家夥肯定不是你的對
    高歡道,小叔你說得有道實不相瞞,我其實也覺得爾朱氏太不像話了,如果任由他們胡搞下去,天下蒼生肯定沒有好日子但我現在剛從爾朱兆的控製下跑出來,要錢沒錢,要糧沒糧,要根據地沒根據地,就算是想為國報效也有心無力
    高乾道,這個好辦,如果明公真要起兵做大事,那我無條件支持你不是說要進軍信都麽?我直接把冀州都送給你好了,對外宣稱是你打下來的,以掩爾朱氏的耳冀州雖小,但也有十幾萬戶口,錢糧賦稅收入支撐你的部隊不成問我們就以冀州作為根據地,共商大君子重然諾,輕生現在我和封刺史的兒子都在這裏,完全可以代表冀州做這個決定,隻要你一句話咱們就開
    高歡一看高乾如此慷慨仗義,也頗為激他跟高乾說,承蒙諸位英雄信任,高歡不才,肯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
    雙方敲定之後,高乾和封子繪又秘密趕回信都,跟封隆之匯報了情
    封隆之完全讚同高乾的決放眼天下,隻有高歡有能力跟爾朱氏抗如果高歡同意起兵,那他情願拱手獻出冀
    高歡得到高乾等人的承諾之後,心中也有了目標,感覺踏實多了,他下令部隊加快速度,趕緊去信
    結果剛出滏口沒多久,大營外麵突然晃晃悠悠過來一輛牛車,車上躺著一個醉醺醺的家夥,他把自己的名帖遞給門口的軍士,說是有大事要跟高儀同麵軍士不敢怠慢,趕緊把名帖交給高
    高歡看了看手裏的名帖,上麵寫著:殷州南趙郡太守李元
    高歡心說這誰啊,咋沒啥印象?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以前有人跟他閑聊過,說殷州有個姓李的太守,天天喝酒不幹活,朝廷也不管,莫非就是這個李元忠?
    這人跟我也不熟啊,來找我幹啥?高歡有點煩,手頭還一堆事情要處理,哪有時間跟這個酒鬼聊但人家好歹是個太守,直接趕走也不於是高歡跟軍士說,讓李太守在外麵稍等我一下,我忙完了就見
    李元忠聽說高歡讓他等著,直接就發飆了,他跟軍士說,我聽說高儀同在招攬英雄,如今國士就在門口,他居然沒有握發吐哺跑出來迎接,看來也是徒有虛名之你趕緊把我的名片要回來,我不見他
    軍士也有點蒙圈,心說這個酒鬼咋怎麽大脾氣?但高歡交代過要注意軍隊的形象,所以也不敢發作,隻好趕緊回報高
    高歡聽聞李元忠這種架勢,頗有些好奇,怎麽一個酒鬼也敢自稱國士?既然對方這麽說,那我還是見一下吧,能落個好名聲也算夠本
    於是高歡親自出門把李元忠迎入帳
    李元忠也很有個性,他讓人把牛車上的酒壇子搬過來,跟高歡先幹了兩碗酒,之後又拿出一把素箏,自彈自唱,長歌慷折騰完之後,終於進入正題,他問高歡道,現在天下形勢已經很明朗了,你還打算繼續追隨爾朱氏麽?
    高歡心說這家夥智商有問題麽?這種私密的問題咋能問得這麽直接?就算我真想造反現在也不能承認啊,周邊保不齊有爾朱氏的耳再說了,誰知道你是哪夥的,萬一是來詐我的咋辦?
    他隻好搪塞道:我能有今天,都是爾朱氏提拔的,高歡哪能忘記知遇之恩?
    李元忠道:拘小節棄大義,豈是英雄所為?他又往四周看看,接著問道:高乾兄弟來過了沒有?
    高歡鬱悶了,他跟高乾會麵的全過程都很保密,這個家夥怎麽知道他趕緊否認,說我那幾個族叔都是豪俠粗曠之人,哪會主動來見我這個晚輩?
    李元忠道:高乾兄弟我了解,他們雖然粗曠,但都明曉事理,知道自己關鍵時刻該幹我估摸著就算之前沒來,這幾天也快過來
    高歡心說罷了罷了,這個天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我跟高乾的計劃就變成大字報他跟手下說,李太守喝醉了,你們趕緊把他扶出去休
    兩個軍士領命過來扶李元忠,結果拽了兩下沒拽李元忠下定決心要攛掇高歡造反,達不到目的就賴在屋裏死也不
    這時孫騰跟高歡耳語道,我看李太守是上天派來幫咱們的,咱們還是以誠相待比較
    高歡也覺得李元忠這個人不似酒鬼那麽簡單,心中似乎別有丘他於是屏蔽左右,把自己的想法跟李元忠大概說了李元忠見高歡終於肯跟自己推心置腹了,也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談到鏗鏘悲愴之處,高歡也不禁慷慨動
    原來李元忠並非普通的太守,也不是簡單的酒徒,他更重要的身份是趙郡李氏的現任宗
    趙郡李氏出自趙武安君李牧,是殷州一帶的高姓大族,跟孝文帝欽定的“盧崔鄭王”四姓平起平坐,世稱五姓高華,又跟隴西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加在一起,統稱五姓七
    趙郡李氏人數眾多,文化鼎盛,多人在北魏朝內擔任要李元忠的太爺爺李靈曾任北魏的平東將軍、定州刺史,封钜鹿公;爺爺李恢做過散騎常侍、安西將
    到了李元忠的老爹李顯甫當宗主的時候,將數千家李氏宗族匯集在殷州西山附近,聚族而李氏聚集區方圓五六十裏,在河北一帶影響力非常
    李顯甫死後,兒子李元忠就成了新的宗
    當年葛榮叛亂之時,李元忠將宗族眾人組織起來,結寨自當時河北地區基本都已經陷入叛軍手中,李氏雖然人丁雖多,但也都人心惶惶的,如何組織起來是個大難李元忠也是個狠人,他坐在樹下親自指揮,前後一共砍了三百多個不聽命令的人,大家一看這個宗主比葛榮還狠,聽他的話沒準還能多活幾天,不聽話直接就沒命了,於是都不再亂跑,在李元忠的指揮下同心協力保衛鄉
    葛榮到了殷州之後,派人攻打趙郡李氏的村寨,結果連打了幾次都沒打下來,損兵折將無後來葛榮急眼了,心說我還打算橫掃天下當皇帝呢,居然連趙郡李氏的民兵武裝都搞不定,也太沒麵子他押上了所有兵力,下了死命令,最後終於依靠人數優勢啃下了李氏的村寨,李元忠也被抓了起葛榮打算拉攏李氏一族,所以並沒有殺害李元忠,隻是讓他隨軍而
    等到葛榮被滅之後,李元忠也被放了出因為他是趙郡李氏的宗主,抵抗叛軍的過程也頗為出彩,所以就地被朝廷拜為南趙郡太
    李元忠對做官沒什麽興他當了太守之後,因為看不慣爾朱氏飛揚跋扈的作風,所以一直出工不出力,每日飲酒自娛,啥政績也沒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所以朝廷也沒過多追
    當年爾朱榮在的時候,爾朱家的其他人還不敢亂等爾朱榮一死,爾朱氏攻入洛陽廢立皇帝把持朝政,完全進入無法無天的狀殷州刺史爾朱羽生仗著幾位子侄的權勢,在殷州一帶橫行霸道魚肉百李元忠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趕過來求見高歡,期望高歡能站出來帶領大家一起反抗爾朱氏的暴
    李元忠看到高歡已有起兵的想法,便進一步給他分析當前的形他跟高歡說,我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拿下殷州不成問但殷州太小,不足以作為大軍的根據冀州現在在高乾兄弟和封隆之手裏,這些人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如果你去那裏的話,他們肯定會獻出冀州追隨你,殷州這邊就交給我好如果冀州和殷州聯合起來,那周邊的滄州瀛洲幽州定州肯定望風降唯一麻煩的是相州刺史劉誕,這個家夥是爾朱家的死黨,估計會負隅頑但他能力有限,肯定不是你的對
    高歡大喜,這下戰略目標更明確孫騰說得沒錯,李元忠真乃上天派來指點我他握著李元忠的手千恩萬
    李元忠目的達成,也不賴著了,他辭別高歡,趕回殷州準備起
    高歡全軍出了滏口,進入相州,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華北平
    現在正值陽春三月,已是農忙的季高歡下令全軍嚴守紀律,不得侵犯百姓的財每當過麥地的時候,高歡親自牽馬步行,避免踐河北一帶的百姓這些年屢受欺壓,叛軍官軍對他們來說都跟強盜一樣,此時終於看到了傳說中軍紀嚴整秋毫無犯的隊伍,都對高歡充滿了好
    出了滏口就是相州地幾萬大軍人吃馬喂的,軍糧是個大問題,於是高歡就派人跟相州刺史劉誕借
    劉誕不
    高歡生氣跟你客氣才說借的,居然敬酒不吃吃罰他派人打探了一下,得知劉誕安排了一個車營在高價往外租米謀取私於是高歡又拿出搶馬的本事,派人直接把車營包圍起來,人可以走,米留車營的人一看這幫軍爺氣勢洶洶的不好惹,也沒敢反
    高歡大軍來到信都城下,高乾和封隆之信守承諾,打開城門放高歡進
    高敖曹這時領兵在外麵搶地盤,聽聞高乾這麽簡單就獻出信都投降高歡,氣壞大哥當初帶著我們四處打劫的時候多威風啊,咋現在見到高歡就膽小得跟婦人一樣?他越想越窩囊,派人給高乾送了一套裙子過
    高乾收到裙子,哭笑不他跟高歡說,我這個三弟吃軟不吃硬,咱們得想個辦法把他哄開心了才高歡笑道,這個小叔我早有耳聞,果然有個
    於是高歡派世子高澄代表自己去接高敖曹回信
    高澄是高歡和婁昭君的長子,今年十高澄年紀雖小,但聰明穎悟,非常懂他深刻領會了老爸的精神,用孫輩的禮儀恭恭敬敬地跟高敖曹爺爺說了很多好
    高敖曹被高澄哄得非常舒服,而且事已至此也隻能認了,隻好跟著高澄返回信
    這時,新皇帝元恭為了拉攏人心,決定大封百剛被攆下皇位的元曄被封為東海王;爾朱世隆被封為太保;爾朱仲遠和爾朱天光都被封為大將軍;爾朱天光的兩個副手也升了官,賀拔嶽被封為岐州刺史,侯莫陳悅被封為秦州刺史,都加上了儀同三司的頭其他各王公大臣也都升了
    爾朱兆屬於需要特殊照顧人士,直接依照爾朱榮的舊職封為天柱大將但爾朱兆認為這個官職是爾朱榮死時所任,擔心自己鎮不住,沒有接元恭最終給了爾朱兆都督十州諸軍事的頭銜,世襲並州刺
    遠在信都的高歡也被加封為渤海王,同時再次催促他別再在信都呆著了,趕緊回洛陽跟皇帝匯報工
    高歡還是不加理他沒有忘記跟高乾的君子協定,現在高乾已經履行了承諾獻出信都,後麵就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