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麽事？
    她們……是死了嗎？
    這句話似乎有些不太準確。
    畢竟身為靈魂的她們早已死亡。
    所以更為準確的應該是，魂飛魄散？
    其實應該是用劍作為偽裝，砍下她們靈魂的時候用超度的法訣。
    可曉閻的狀態是真的不行了。
    意識因為身體的失血，開始逐漸的迷離。
    昏迷相對而言事情較小，昏厥時候這些甜膩的味道浸染了靈魂才是最為不妙的一點。
    他完全不知道這股異樣的氣息會對他的靈魂導致什麽樣，不可挽回的後果。
    更別提超度的難度已經不再是一個層麵的事情了。
    她們的狀態可不比那些普通且完整的靈魂，經過蒸餾的她們靈魂實際是千瘡百孔的缺漏。
    不過剩下的那些靈魂兒可不會在意曉閻的狀態是什麽樣的，也不在意自己的殘缺。
    她們隻是驚恐的發現，死亡貌似真的就那麽離自己那麽的近。
    曉閻身上的血腥味在此刻近距離的情況下，是那麽的濃鬱。
    和甜膩的蜜糖交織著，令人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猛烈的，像是要將其作為祭品獻出在血與花的祭台中。
    “你們在害怕？怕什麽啊，沒看見逝者走的時候笑得那麽甜蜜嗎？”
    “像是滴著蜜的花，荒誕卻唯美。”
    曉閻隻能維持著臉上的笑意，眯著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疲憊的說到。
    也正如他所料，沒有靈魂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隻是偏執的認定了曉閻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雖然這句話在某種意義上也算不得錯誤就是了。
    “真的是，這不是如她們所願嗎？沒有痛苦的徹底死在了蜜罐中。”
    “這不也是你們剛剛選擇的事情嗎？將自己溺死在這花香。”
    曉閻露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樣，這些代價她們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嗎？
    “這麽現在就開始怕了？”
    他譏諷般的嘲笑著她們的三心二意。
    也沒有一個靈魂敢於反駁，她們隻甘於靜靜的接受著曉閻的嘲笑。
    如同爛泥般的人生……本來就會是落得個被人指指點點的下場。
    哪怕是活著的時候不也這樣？
    隻不過那時候她們還敢明知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卻不能接受的辯駁回去了而已。
    沒有本質的區別的。
    這就像是每個人都可以墮落那樣，沒有什麽好反駁的。
    無趣般的歎了口氣，曉閻微微歪過腦袋。
    “那你們打算怎麽做？你們又能怎麽做？”
    “就在這裏嗅著最後的花香，然後凋零在這陰暗潮濕的鬼地方？”
    她們隻是攥著手裏，過去的遺物。
    抿著唇，是猶豫的想要嗬斥卻又不敢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曉閻又沒有讀心術，怎麽可能知道她們心裏具體是什麽。
    不過也無所謂了，她們既然過了初篩也就代表有那麽一絲可能被引導向上。
    玩弄人心，從來不是具體的了解內心所想，而是牽引對方往自己的軌道去想。
    “然後爛在這裏？啊，反正是爛泥也正好是個合適的墓地了。”
    “真好啊，你們一定很開心吧。”
    確實，這是爛泥最合適的墓地了。
    可是真的開心嗎？為什麽感覺是有些無感或者……悲涼？
    曉閻的話符合她們對自己的定義，卻又在末尾提及不屬於她們的情緒。
    可這份情緒理性來看又是那麽的合理，合理到她們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開心。
    盛開卻又衰敗的花啊，輕輕搖曳在封閉幽靜，陰暗潮濕的世界中。
    這應該是故事的歸宿嗎？如果寫成童話恐怕都會被罵的吧。
    “不喜歡嗎？可那怎麽辦呢？”
    “你們值得更好的選擇嗎？現在你們憑什麽嫌惡這個墓地呢？”
    “這不是你們挑選的未來嗎？多麽美好，來笑一個。”
    曉閻用手指按住嘴角，然後微微拉扯露出一個宛如小醜般滑稽的笑容。
    雖然在七竅流血的狀態下，滑稽的笑絲毫帶給不了她們緩解情緒的作用。
    隻會令她們本能的反感，恐懼曉閻所描繪的未來藍圖。
    而令人絕望的是，這個未來是她們所能看見的唯一的，被自己親手挑選的那一個未來。
    “哎，真是挑剔啊。”
    曉閻像是遇到了難纏客人，對於她們無理要求而為難的老板發出歎息。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反問道：
    “你們這樣的人，就算出去了，就算給了你們第二次機會不還是會回來嗎？”
    “你們不會到現在還在妄想自己如果再來一次就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吧。”
    他開始用著嘲諷的語氣，牽引著她們茫然，渾濁的意識構建未來的藍圖。
    “你們能夠還能忍受早八的陽光，晚九的夜風？”
    “街邊攤的小吃，又或者廉價的包子饅頭？”
    這些未來並不高大上，也正因如此想的並不遙遠。
    而在這份親近下，曉閻模糊了早八和晚九的辛苦。
    而是轉而描寫現在的她們再也不能奢望的陽光與自然的風。
    街邊攤的小吃廉價雖然也挺貴的），但也並非她們曾經嫌惡的東西。
    她們開始被迫的思考，那些生活是否要比現在這如同爛泥的生活要更好。
    其實沒啥過大的區別，要是曉閻直接把兩個選項擺在她們麵前。
    恐怕她們就會慢慢的思索到那些被刻意模糊掉的點，從而安於現狀。
    可她們沒得選，這隻是幻想。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所以她們注定會渴望那些被她們摒棄的未來。
    就像現在攥著過去的遺物那樣重視被遺棄的可能。
    “又或者說，你們甘願活著嗎？”
    曉閻偷偷抹去了臉上的血跡，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麽猙獰。
    他溫柔的笑著，像是個紳士般微微彎腰，緩緩伸出自己的手。
    這個惡魔偽裝成了一個慈悲的天使。
    將她們的靈魂和意識玩到混亂，引導成他想的模樣後邀請到。
    明明什麽都沒有承諾，明明話語跟有病一樣。
    可就宛如在發光一般，令人一時之間忘卻了他那殘留的血跡和剛剛的行徑。
    那麽癡迷的吸引著她們的靈魂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喃喃道：
    “我……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