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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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欲不振……”店員低下頭,從眼鏡後麵瞅了瞅碩大的老鼠,嘟囔道,“好吧,讓我們看看。”
    一隻麵相凶惡的貓頭鷹飛了過來,落在櫃台上一個大籠子上——那裏麵裝著一群油光水滑、光鮮神氣的黑老鼠——貓頭鷹雙目炯炯有神地看看黑老鼠們,又望望櫃台上的肥老鼠,感興趣地低下了頭。
    “去,去!不是說你食欲不振!”店員不耐煩地揮手趕開貓頭鷹,“裏斯,麻煩你向食槽裏加一些貓頭鷹糧——實在不好意思,先生。讓我們看看您的老鼠。這是什麽,被貓咬了?”
    “是的。”安東尼說,和店員一起俯身看著斑斑肚子上已經愈合的、小小的白色傷痕。黑老鼠在他們身旁吱吱叫著,爭先恐後地把鼻子伸出籠子的鐵絲欄杆,打量著仰麵躺著的斑斑。
    店員點點頭,又把斑斑翻過來,凝視著它稀疏的毛發。
    “它是不是還非常嗜睡?”
    安東尼肯定地說:“是的。”住在陋居的時候,他經常聽見羅恩和韋斯萊雙胞胎因為斑斑和埃隆吵架,弗雷德和喬治最喜歡強調的就是斑斑“又肥又懶,隻會吃喝睡覺”。
    店員又捏了捏斑斑的尾巴。“它多大了?”她問安東尼。
    “我不清楚。”安東尼說,“我猜至少有三歲?”
    “像這樣的老鼠能活上三年已經很不錯了。”店員告訴他,“它平時會吃堅果嗎?”
    “呃……我不清楚。”安東尼努力回憶著陋居的生活,“我猜它有時候會吃花生餅幹上麵的花生碎。”
    “上次發情是什麽時候?”
    安東尼猶豫著:“我不清楚。”
    “磨牙厲害嗎?”
    “我不清楚……”
    店員的視線在斑斑和安東尼臉上來回打轉。
    “您是在垃圾桶裏發現它的嗎?”
    “不是。”安東尼認真地說,“這是我朋友家的寵物。”
    “啊,非常抱歉。”店員說,“您當然不是,但是我們有時候確實會遇到故意拿我們尋開心的客人。”為了表示歉意,她架上了一副更厚的眼鏡,把斑斑抓到鼻子前仔細地打量著。
    她皺著眉頭,意味深長地唔了幾聲。
    “它的左耳朵是怎麽回事?”她問。
    安東尼驚訝地研究著店員手指指出來的地方,這才意識到斑斑的左耳朵是破損的。
    大概是看出來了他的回答又會是“我不清楚”,店員咂了咂嘴,彎下身在櫃台底下翻找了一陣子,一無所獲地直起身,大聲說:“裏斯,請你去庫房中找一些老鼠強身劑!”
    “好的,馬上就來。”裏斯隔著幾排魔法兔子和貓咪高聲應道。
    “請稍等,先生。”店員說,繼續打量著斑斑,“還有它的前爪——看,這裏缺了一個腳趾。”她搖搖頭,“這隻老鼠可是受過罪的。它能活這麽久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安東尼覺得自己有必要替韋斯萊家辯護:“它的主人對它非常好,我想這應該是它在來到我朋友家之前受的傷。”
    “我相信,先生。”店員嘀咕道,捏著斑斑圓鼓鼓、軟綿綿的身子,“說老實話,我們也有可以修複寵物斷肢的魔藥。它的價格可能會稍微昂貴一些,但是能讓您的愛寵——或者您朋友的愛寵——重新變得完整無缺。您需要嗎?”
    “有多貴?”安東尼問。
    “四加隆五西可。”店員說,又指了指旁邊的黑老鼠,“或者您也可以考慮為您的朋友再買一隻老鼠。它們會耍些有意思的小把戲,而且相對便宜,隻要九個西可。”
    見安東尼看過來,那些黑老鼠立刻支著尾巴跳來跳去,賣力地展示著自己。
    “謝謝,但是我不認為它的主人會想要換一隻老鼠。”安東尼說,“他們感情很深。您剛剛提到的魔藥可以修複到什麽程度?”他打量著斑斑,“掉了的毛發屬於斷肢嗎?”
    “不屬於。”店員說,“不過,除非它受到的是黑魔法傷害,不然我敢保證讓您帶回去一隻耳朵完好、前爪完整的老鼠。看看這個爪子,對於老鼠來說,前爪可比後爪重要多了……哦!天啊,伱嚇了我一跳。老鼠強身劑拿來了?你站在這兒做什麽,裏斯?”
    安東尼抬起頭,看到那個被稱為裏斯的店員正盯著斑斑,麵皮奇怪地抽動著。他的目光非常古怪,但還是緩緩把老鼠強身劑的紅色小瓶子遞給了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店員。
    安東尼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巫師中總是有些怪人,他已經開始習慣了。
    “每三個小時喂十滴,或者每個小時三滴。”店員說,“三西可七納特。”
    “太好了,謝謝你。”安東尼說,從錢包中數出硬幣遞過去,“麻煩幫我密封好,我回去的路還有些顛簸。”
    “沒問題。”店員說,利落地替他在瓶子外麵又纏了幾圈膠帶,甚至幫他打了個蝴蝶結。
    安東尼朝她點頭微笑,接過試劑瓶,伸手抓起斑斑——
    一隻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裏斯緊緊抓著安東尼,平靜地微笑著:“我可以知道這隻老鼠的名字嗎,先生?”
    店員叫道:“裏斯·蘭伯特!你在幹什麽!”
    安東尼吃驚地看著裏斯。
    “斑斑。”他說,“它叫斑斑。”
    裏斯重複道:“斑斑。”他低頭看著羅恩的老鼠。斑斑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注視,隻是捧著店員給的花生滿足地啃著。安東尼探究地看著裏斯。
    裏斯鬆開了安東尼:“不好意思,先生。”他沒有更多解釋,隻是向安東尼歉意地點點頭,又指揮著掃帚和抹布打掃起寵物商店。
    安東尼困惑不解地在店員的道歉聲中離開了。斑斑在他的口袋中舒服地抱著一大把花生米。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淩店出來之後,安東尼總覺得有什麽人在跟著自己。他轉過頭,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他去麗痕書店轉了一圈。就像丹尼爾說的那樣,這裏正在大掃除,店中亂得無處立足,而且所有人都忙得沒空搭理他。
    “為什麽今年的大掃除突然提前了?”安東尼問,站在梯子上躲過刷刷刷掏著書架下方的掃把。
    丹尼爾左右看看,湊近安東尼,怨憤地小聲說:“還不是因為魔法部……為了通過那個《麻瓜保護法》,他們攪得整個對角巷不得安寧。翻倒巷把自己的垃圾丟得到處都是,他們也不管,隻抓著我們這種光明正大的店鋪審問……上個月……”
    “丹尼爾!采購登記冊呢!”書店另一端有人喊道,“又找到了一本禁止出版的黑魔法書籍!”
    丹尼爾罵了句粗話,朝安東尼聳聳肩:“你看到了,亨利,我暫時沒空招待你。唉,我真不喜歡處理這些黑魔法……”
    “我倒是有個提議。”安東尼抓著梯子,閃過幾本破空飛來的《飛翔的魁地奇》,“假如你們同意的話,我想霍格沃茨的圖書館禁書區會很樂意接收它們。如果有太危險的書,據我所知,教授們的私人收藏也頗為恐怖。”
    丹尼爾的眼睛亮了起來:“對啊!太好了,亨利,如果你願意幫我們聯係霍格沃茨圖書館……”
    “我會給你寫信。”安東尼點點頭,高興於自己又多了些可能的研究文獻。
    ……
    離開麗痕書店之後,安東尼在對角巷轉了轉,接著又和破釜酒吧的湯姆聊了會兒天,買了瓶白蘭地準備送給海格。等他做完這一切,他才從破釜酒吧出來,打算替貓買點麻瓜的白葡萄酒,而不是破釜酒吧那種摻水的東西。
    安東尼一邊在心中默默數著錢包中的英鎊數量,一邊考慮著應該買幾瓶。
    他突然停了下來。那種被注視著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是一條沒什麽人的小巷,臨著兩個酒吧的後院。它們都靜悄悄地矗立在日光的照耀下,大門緊閉。
    因此,安東尼此時隻能隱隱聽見查令十字街的車流聲和人聲喧嘩。如果很用心地聽,似乎能聽到音樂聲從唱片店中飄出來,但很快就被十一月的風斷斷續續地吹散了。
    走過這條僻靜的小路,他就能抵達一個讓他驚歎不已的大超市。人們會開著車,把一箱又一箱的貨物搬回家。
    安東尼轉過身,麵對著空氣:“如果你想要做什麽,這裏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寂靜。
    一個塑料袋在牆根被拐進來的風吹得微微顫抖著,掛在破損的磚塊上。空啤酒瓶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咯棱硌棱的聲音。
    “我沒有惡意,先生。”
    一個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仍然穿著一身巫師袍。他的雙手都舉著,姿勢別扭但是熟練地向安東尼展示了自己口袋中的魔杖。
    “裏斯先生?”安東尼不太意外地問。
    “我的姓是蘭伯特。”裏斯糾正道,仍然微笑著。他似乎沒有想到安東尼會這麽快地意識到他在後麵跟著。
    安東尼歎了口氣:“您有什麽事情,蘭伯特先生?”
    “我知道這很奇怪,”裏斯說,“我一定是瘋了。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安東尼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不下八種通過姓名詛咒自己的辦法,每一種都意味著對方也是個阿茲卡班逃犯。
    他仔細地打量著裏斯,突然看到裏斯腳邊放著一個破舊的皮箱子。安東尼不由地挑了挑眉。就他讀過的來看,如果“跟蹤”和“行李箱”出現在同一個章節裏,它們通常意味著“機密文件”“金錢”“武器”之類的東西。
    “哦,這個。”裏斯瞟了眼那個箱子,“那是我的行李,因為我被解雇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很抱歉。”安東尼說,“但是,蘭伯特先生,我依舊不明白您想要什麽。”
    裏斯向前走了一步。
    “我想要一個答案。”他輕輕地說,“我很抱歉,先生,我太困惑了……”
    “不好意思,什麽?”
    “那隻老鼠。”裏斯又向前走了幾步,輕聲說,似乎害怕驚醒什麽,“那隻老鼠,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再讓我看一眼?”
    安東尼瞪著他。裏斯的雙手依然高高舉著,眼中充滿懇切的期盼。斑斑正在安東尼的口袋中安睡,發出小小的鼾聲。
    “對不起,我恐怕不能答應。”安東尼說,“我答應過別人要把老鼠好好帶回去的。”
    “我隻是需要看它一眼。”裏斯說,“看他一眼。這對我非常重要,先生。”
    他聽起來太像瘋子了。安東尼看著他,又看了看他的行李箱。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你殺了那個店員!”他不可置信地說,“你殺了那個貓頭鷹商店的店員勞頓!”
    裏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沒有!”
    “那是勞頓的箱子。”安東尼非常肯定地說,警惕地看著裏斯,“上麵還有沒擦掉的貓頭鷹糞便呢。”他暗暗屏住呼吸,感應到這條街道上有不少老鼠和狐狸的屍體。
    “那不是——我就是勞頓,先生。”裏斯說,驟然擺出一幅愁眉苦臉的表情,“我是勞頓。”
    安東尼頓時毛骨悚然。他正在麵對一個不斷改換身份的家夥,而對方因為羅恩的斑斑對他窮追不舍。不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這件事情都太離奇了。
    “如果你隻是為了看看它,我可以給你寄它的照片。”安東尼說。
    “這不一樣,先生。”裏斯或者勞頓)說。
    就在這時,斑斑醒了。它抱著一顆花生米,從安東尼的口袋中探出頭來。
    下一刻,裏斯的臉上猛然出現複雜到難以辨認的神情。安東尼警惕地伸手護住了斑斑,但是裏斯已經猛地撲了過來,將安東尼撞倒在地。裏斯的一隻手緊緊抵著安東尼的口袋,另一隻手抽出了魔杖。
    斑斑驚恐地尖叫著,把手中的花生米掉了一地。
    “你好啊,老朋友。我猜你認不出我來了?”裏斯溫和地說,魔杖直直戳著老鼠的喉嚨,“我真是吃驚……你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拿東西的姿勢和其他老鼠不一樣吧,斑斑——彼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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