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追不上逃離的數千羌騎，項羽帶著些惱怒。
    冷哼一聲再次調轉馬頭，掠過王離向著另身後另一個方向衝去。
    王離張了張嘴，來不及上前搭話。
    就看到三千騎將士又一頭衝向了東南穀口的混亂戰場中。
    那裏的羌人與一萬將士已經陷入了纏鬥階段。
    雙方殺紅了眼，相互穿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種情況下，已經是顧不上什麽軍陣配合，就連弩兵都隻能放下弓弩，持劍參戰。
    可這也是羌騎最想要的結果，步兵本就勢弱，再失去了強弩之利，傷亡在不斷增大。
    那年輕副將已經是紅了眼，他渾身浴血拚命搏殺，可還是不斷看見往日的兄弟們紛紛倒下。
    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此刻，他隻希望將軍能盡快帶走馬匹。
    希望那長公子當真猶如傳言中那般神奇。
    能用這些馬匹為他們複仇。
    眼看前方幾步，一羌騎趁機從背後衝來，舉刀就要砍殺一將士。
    年輕的副將嘶吼出聲，悍然用身軀撞在馬肚之上。
    雖無法撞倒對方，但還是讓馬匹驚慌，前蹄上揚。
    羌人正單手揮刀。
    慌亂之中竟是失了平衡落下馬來。
    被襲的將士也反應了過來，一劍砍殺了麵前之人，回身便重重刺下。
    看著羌人死去，年輕副將剛要緩口氣。
    卻看到，那還未能拔出劍的將士背後，竟是再次衝來一騎。
    可這時，四周再無人能為其擋下。
    副將瞪大了眼睛，隻能怒吼出聲。
    “後背！”
    可將士下意識緊握長劍的習慣，此刻卻是害了他。
    刺進肋骨的武器，稍有凝滯。
    來不及閃躲了。
    就在年輕副將目眥欲裂之時。
    “噗！”的一聲。
    麵色猙獰的羌人猛然飛起。
    一柄青色長戟，猶如鷹隼破空般將其高高挑起。
    隨後才聽到暴嗬聲。
    “找死！”
    接著四周羌人忽然慘叫不斷。
    副將愕然的回望，隻見不知哪來的三千騎兵。
    悍然殺入戰場之中。
    原本自己已經快要淪陷的後方，此刻竟近乎被清洗幹淨。
    這些人一個個精神極度集中，手中的長劍精準到可怕。
    反應速度更是駭人聽聞。
    副將眼看著，有一人被左右兩側圍攻，竟是一邊躲閃側身滾落地麵。
    一邊順手砍斷右側馬蹄。
    將長劍豎起，任由對方跌落在劍刃之上。
    另一隻手接住羌人掉落的武器，再回身擋住另一側砍下的劍刃。
    一個俯身躲過去，順勢將長劍擲向錯身而過的羌騎背後。
    “噗！”
    羌騎跌落。
    這並非是偶然的一例，混亂的戰場之上呈現出了一麵倒的局麵。
    副將年紀輕輕就統領萬人，也是經曆過數場大戰。
    可他哪裏見過這等場景。
    一時間竟是張大了嘴巴呆愣在原地。
    四周的將士們，看著被搶著砍殺的羌人，也是一臉無措。
    茫然的回身看向副將。
    你剛剛不是還說，讓我們為國捐軀嗎？
    嗬！年輕人就是不靠譜！
    兩刻鍾過後。
    玉石穀安靜下來。
    四周的將士們也狠狠鬆了口氣，一個個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原來公子早就為我等準備了援軍！”
    遠處，王離帶著眾人與三萬馬匹，滿臉喜意的衝來。
    一邊向項羽道謝，一邊急切的想回去軍營之中支援公子。
    可項羽卻是擺了擺手。
    “爾等可會駕馬？”
    眾人一愣。
    卻見項羽滿臉興奮的說道。
    “公子令！”
    “此次出擊，騎兵可肆意襲擊對方腹地。”
    項羽和身後的一眾項氏子弟，眼神好似餓狼般泛起了幽幽綠光。
    “這麽好的機會，不殺他個幾萬羌人立下戰功，還等何時？”
    王離等人嘴角抽搐。
    “此次搶下了馬匹，還殺了羌人近兩萬大軍，將軍這還不滿意？”
    卻見項羽皺眉。
    “這才哪到哪？”
    “公子的傳統，既是要打那就一直打到敵人徹底潰敗！”
    “不然最後戰功都不好分！”
    項羽說著目光有些深沉，似是陷入回憶。
    “那駝越本是老子拿下的！”
    “可就是因為臨到最後吃了一場敗仗。”
    “讓那該死的京族，又奪了回去！”
    “分功之時，竟是讓常林那小子得了。”
    項羽無奈的歎了口氣。
    雖然他也認為常林救援及時，而且重新將駝越一點點掃除幹淨。
    功勞該是他的，可還是忍不住惋惜。
    “那是自己第一次率軍遠征，從甌越一路殺過去。”
    “多麽漂亮的出擊，最後卻是留下了一個汙點！”
    項羽麵容肅穆。
    這次公子好不容易又給了如此機會，而且常林等人都不在，隻有一個二牛還不知被公子派去了哪裏。
    “我項羽當得趁機拿下第一猛將之稱！”
    “絕不能再有疏忽！”
    王離麵容抽搐，就這麽自信？
    可畢竟對方剛剛救了自己，臉麵上還是同仇敵愾。
    “京族是哪裏的蠻夷？”
    “竟敢與我大秦將士征戰，等此戰過後，我等當與將軍一同前去，報得此仇！”
    卻見一眾項氏子弟們歎氣。
    “晚了！總共就幾十萬人！”
    “已是惹怒了公子，被犁庭屠盡！”
    話音落下。
    王離麵色僵住，嘴角不斷抽搐。
    “幾十萬人？”
    王離隻以為是哪裏的小族，合著是一個王國？
    而且被屠盡了？
    身旁的一眾副將也是咽了下口水。
    怎麽感覺自己等人打的仗，與對方口中打的仗不太一樣啊！
    可誰知那項羽身後的一項氏子弟也是開口道。
    “沒錯！這次再不能丟臉了！”
    “聽說羌族總共也就四五十萬人，與那京族差不多。”
    “不過是地廣人稀，地盤比較大。”
    “當是應該一舉擊潰，莫再讓公子失望！”
    “不然還學上次，惹的公子震怒親自出手，那又沒我們什麽事了！”
    其餘的將士們也是深以為然的表情，好似幾十萬人在他們麵前猶如土雞瓦狗。
    麵對如此自信的一眾將士。
    王離略有猶豫，仔細思慮過後。
    竟是也認為應該聽從項羽之意。
    畢竟，自這一戰他算是看出來了。
    公子算無遺策，所想所思根本不是自己能猜到了。
    自己私下的擔心作為，反而會成為公子大計的阻礙。
    還不如像這位猛將一樣。
    隻關注局部作戰時的技巧便可。
    話音落下，氣勢上漲的眾人竟是就地上馬。
    加上項羽等三千人，組成了一個近乎三萬的騎兵隊伍。
    項羽還有些驚訝，這些將士竟然都能駕馬？
    王離卻是一笑。
    “這些將士乃是十萬大軍中的駕馬好手，來之前我為了防止受伏，親自挑選而出。”
    “就是想在搶回馬匹後，能快速駕馬撤離！”
    項羽更加興奮了。
    “如此當是天時地利，將士們建功立業之機到了！”
    “隨我等繞路西南，一舉擊潰羌戎蠻族。”
    “為關西百姓報仇，讓世人再次銘記！”
    “犯我大秦者！雖遠必誅！”
    這些本就抱著必死之意的將士們，在此刻氣勢猛然爆發。
    “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項羽嘴角翹起。
    “三萬騎兵！這次我看二牛拿什麽跟我爭！”
    ……
    隨著軍陣重整。
    王離自覺的退為次位。
    畢竟，見過項羽那駭人的衝擊威勢後。
    誰也不會認為，自己能比他更好的帶領騎兵。
    大軍啟程，走出玉石穀，猶如一柄利劍。
    直插向北方戰場的羌族側翼。
    一路上，為了保存體力，留作衝鋒時用。
    大軍行進速度並不快，將士們相互之間不停的探討。
    周圍的將士們也都好奇，他們的戰力為何能如此強大。
    若是能學習一二，在戰場之上的活命概率，不知能提升多少倍。
    那三千將士們也不吝嗇，大聲給他們傳授可以變勇猛的秘訣。
    “等見到敵人，第一個要做的事就是挺直腰杆怒視對方！”
    “眼神要堅定，精神要集中！”
    “隨後便是最重要的一點。”
    數萬將士們知道到了重點，紛紛豎起耳朵認真探聽。
    那將士麵容嚴肅的說道。
    “用伱全身的力氣！”
    “大喊一聲，公子強無敵！”
    話音落下。
    行軍隊伍安靜了。
    數萬人嘴角抽搐。
    有些憋憤的看著那名將士。
    不教就不教，得瑟什麽？
    這麽耍自己。
    可誰知，那將士見眾人不信，有些焦急。
    “我沒騙你們，不信等開戰了你們試試！”
    “喊完之後，你會覺得有用不完的力氣，敵人的動作都會變慢好多！”
    “而且會感覺腦袋清楚了不少，就好似揭開了平日裏蓋著的麵紗！”
    “甚是舒爽！”
    這話一出。
    那三千將士中還有人接著說道。
    “不止如此，喊了後，有的敵人還跟傻了一樣，站在那裏被我砍！
    這下，仿佛得到了共振，其餘三千人將士們相互之間麵色驚奇。
    “唉！你們竟然都發現了？”
    有一人甚至驚呼道。
    “你們也是？我還以為隻有我呢！”
    “差點以為是自己武力滔天，還想著啥時候找公子展示展示，好換個官職！”
    此話頓時被一眾將士們嫌棄。
    “切！你想的倒挺美！”
    眾人這才知道，為何將軍每次大戰前都要呼喊公子強無敵的口號。
    當真是十分神奇。
    一人說笑也就罷了，此一幕，三千人竟然全都認同。
    不禁讓其餘將士們驚疑不定。
    難不成是真的？
    就連那前方的王離，也是皺眉思慮。
    說不得還真的有什麽用處。
    可能是士氣，又可能是其他作用。
    反正剛剛三千騎兵衝來之際，帶給王離的感受，確實太過震撼。
    給人一種無可匹敵的錯覺。
    等開戰了，自己也要喊句試試。
    一句話又不會掉塊肉，但萬一是真那就是多了一條命。
    隊伍最前方。
    項羽眼角略微跳動。
    內心不斷腹誹。
    “都是廢話，三千對萬人。”
    “逆轉反擊中精力集中和反應速度的加持幾乎是四倍效果，同時再加上震懾，能不戰力沸騰嗎？”
    連項羽都覺的，剛剛那一陣自己近乎無敵。
    甚至都有一種，能與公子狂殺趙佗時的狀態比比。
    不過想起被一分兩半的趙佗，項羽隻感覺雙腿之間微微一寒，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有點危險，還是算了。
    ……
    此刻，秦軍營地三裏外。
    雙方大軍還在僵持。
    大雪絲毫沒有停頓。
    地麵上已經堆積到了一尺半高，再等下去就連馬匹行進都會受到影響。
    到時速度提不起來，秦弩的作用反而會被放大。
    羌族爰劍忍不住皺起眉頭。
    “玉石穀還沒消息傳來嗎？”
    身側的柳族長，也是有些疑惑的回答。
    “按理說，三萬騎兵對兩萬秦人步兵，還是埋伏加偷襲。”
    “該是傳回消息了！”
    “難不成是出了意外？”
    爰劍卻是歎了口氣。
    沒有確切消息，他也不敢貿然進攻。
    但若錯過了這次機會，再想要將秦軍分而食之，就不知會到何時了。
    “傳令其他三路，開始抵近探查。”
    “隻要玉石穀一有消息傳回，立刻開始進攻秦人側翼與後背。”
    “將我羌族的優勢打出來！”
    六名傳令人立即駕馬離去。
    爰劍等人已經能看出，馬匹抬腳的時候已經有了不小的阻力。
    速度都降低了不少，這一幕更是讓爰劍心急。
    ……
    遠在秦軍營地的西南方，通往玉石穀的三條道上。
    每處都埋伏著兩萬羌族輕騎。
    隻等秦軍支援玉石穀時，伺機偷襲。
    可等了大半天，還是沒有消息傳回。
    眾人正在焦躁的時候，命令傳來。
    “爰劍令，三軍抵近偵查，尋找秦軍弱點。”
    “等玉石穀消息一到，立即進攻秦軍！”
    話音落下，三支羌族大軍，立刻開始動身。
    其中一支，更是繞路到更遠的地方秦軍右後方。
    從一側矮山中抵近秦軍。
    這裏是羌族騎兵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
    也是秦人最可能疏忽之處。
    等帶兵族長探頭遠望。
    果然。
    秦軍的四個陣型中，其餘三個每一處都盡量將強弩方陣與車弩方陣護在中心。
    唯獨這右側邊軍。
    為了讓弓弩的射程最大限度的與其他三軍相互交接。
    他們的弩陣相較於其餘三陣前出了很多。
    而且後背靠近矮山，自認為不會被率先進攻。
    後方隻留下了萬名銳士護持。
    甚至一個長矛兵都沒有。
    這一幕讓那羌族首領心動不已。
    對方陣型距離矮山不過數裏，對於騎兵來說幾乎是眨眼之間便能衝過去。
    若是正麵大軍開戰，自己可帶著兩萬輕騎，借助地勢發起衝鋒。
    隻要衝過那一裏多的平坦地區。
    一頭紮進對方弩陣之中，騎兵還不是肆意屠戮。
    到時候加上正麵大軍的協助。
    輕易便可大破秦軍右移！
    首領強忍喜悅，謹慎的回身下令。
    “去，繞行原路給爰劍稟報。”
    “告訴他就算玉石穀沒有獲勝，抓住這個機會，我等也必能大敗秦軍。”
    “切不可再行猶豫！”
    話音落下，他又不放心的交代道。
    “寧可繞路，也不可被秦人發現我們的蹤跡！”
    傳令人聽後立刻順著原路撤離。
    而遠處大軍正麵，嬴軒的目光不留痕跡的環視一周。
    在右側略微多停了一息。
    感謝“鯊魚愛吃桃子”的打賞，老板發大財！
    竟然懷疑我，必須爆更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