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金山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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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的方丈快要圓寂了。
自六祖慧能之後,世上為數不多的高僧大德,這位老和尚一直以來都被信眾當成在世羅漢來供養。
一是敬仰他的德行,二是尊崇他的功績。
老和尚修行幾十載,不知降伏了多少作亂的妖魔,救了不知多少人於水火。
因此這一消息傳出之後,每天都有信眾來金山寺上香,祈求佛祖能讓這位大德能多在世上停留些日子,多造福造福鄉民。
當然,美好的願望終究隻是願望而已,該走的人誰也留不住,該來的人誰也擋不了。
老方丈注定是要離開的,那麽他衣缽傳人的選擇就非常重要了。
雖說出家人六根清淨,但傳承一事大過天,若是所托非人,金山寺偌大的名聲以及基業,恐怕就得毀於一旦。
本來在一年前,這並不算什麽大事,因為縱觀法字輩所有弟子,無人可與法海相提並論。
可自從去年法字輩排在末尾的法明一朝頓悟,將金山寺百年都無人領悟的丈六金身修成,衣缽傳人的選擇就多出了一個。
法海作為大師兄眾望所歸,無論是佛性還是修為,都是上上之選。
可丈六金身事關金山寺早已封存多年的絕學事關重大,同樣非常重要。
傳人之事一下子變得有懸念起來。
眼看著老方丈修為越來越弱,身上的佛光越來越旺盛,所有人都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若是不盡快做出選擇,恐怕好事都會變成壞事。
清晨。
金山寺禪房外。
“師兄!師兄!法明師兄!”
小沙彌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邊大聲呼喊,一邊四處尋找:“法明師兄,你在哪兒啊?!”
找了一圈都不見人,急得他直跺腳,都差點哭了。
“吵什麽吵什麽。”
懶散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小沙彌連忙抬頭,就見一個穿著僧衣的身影正躺在屋簷上,手裏還抓著酒葫蘆。
“法明師兄,方丈讓你去大雄寶殿,說是有事情宣布!”
“你去聽完把事情告訴我不就得了?”
法明懶懶的看了小家夥一眼,“幹嘛非得讓我去。”
“哎呀,這可是大事,怎可如此輕慢?”
小沙彌拍著大腿:“法海師兄可是一大早就去了。”
“他去了就去了唄,與我何幹?”
法明,或者說是安柏轉過身,拿屁股對著小沙彌,“不去不去。”
“唉!!”
小沙彌跺了跺腳,知道自己勸說不了,隻好老老實實回去稟報。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安柏重新坐正了身體,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佛門修行跟道門不同,神通法術跟心性修為息息相關,平日裏積攢的佛力再多再深厚,沒有領悟到佛法真諦,也隻是個門外漢而已。
而若是明悟了,修行起來將會一日千裏。
這具身體的原主法明入寺十多年,從小沙彌到正式的僧人,一身修為也才不過剛剛達到明心階層,可以操控佛力來對付一些弱一點的妖魔而已。
與之相比,法海不僅早就明心見性,距離證得阿羅漢果位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跨過去了海闊天空,從此不被生死困擾,跨不過去也是高僧一名,降妖除魔的手段半點不差,說是法字輩第一人毫不為過。
不過現在嘛,安柏帶來了空間其他自己的力量之後,心性方麵早已圓潤如意,但卻不是完完全全的佛門底子,駁雜的很。
好在這玩意從外表上看不出來,金山寺的眾僧人隻當他是頓悟之後,所展現出來的相。
至於實力方麵,丈六金身一開,哪怕是方丈全盛時期,也打不破他的防禦,更有其他神通手段可以使用,不說天下無敵,但在凡塵俗世中也絕對是少有敵手了。
如此種種,讓安柏對所謂的金山寺方丈一職毫無興趣。
當和尚已經是迫不得已,真要去做方丈那還怎麽喝酒吃肉?
傻子才去做。
再次愜意的噸噸噸了一口,安柏眯著眼睛躺在屋簷上,看著天上雲卷雲舒,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自在感。
隻是看著看著,那雲,那風,就變成了一尊拈花而笑的佛陀。
嚇得他連忙睜大了眼睛,將剛才的幻象從腦子裏驅逐出去。
晦氣!實在是晦氣!
“法明師弟!”
就在這時,醇厚的嗓音在禪房下方響起。
安柏轉頭一看,頓時更加掃興了。
隻見一個頂著大光頭,眉目俊朗,五官挺拔的年輕和尚已正含笑的看著自己。
“法海師兄,我對方丈一職毫無興趣,那位置非你莫屬啊!”
“世間豈有事事如意?法明師弟你佛性深厚,修為更是早在為兄之上,成為方丈乃是理所應當。”
法海輕輕搖頭,語氣非常溫和,就像年長的哥哥看著調皮不懂事的弟弟:“再者說,當不當方丈的事情且放一邊,方丈號召眾師兄弟一起議事,你不應該缺席才是。”
“停停停,我去還不行嗎。”
安柏連連擺手,從房頂一躍而下,輕盈無比的落到了法海麵前:“快別念叨了,耽誤時間可不就好。”
法海微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絲絲寵溺。
“法明,眾師兄弟中唯有你與我才可挑起大事,切莫太過憊懶了。”
“知道啦,走吧。”
安柏一臉頭疼的跟在他後麵。
法海對他的態度好似早已經習慣,不僅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還有些高興。
兩人離開禪房,一同朝大雄寶殿走去。
半路上,法海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法空與法真二人愚鈍不堪,法明師弟以後還是少與那些凡俗之輩來往為好,不然佛性蒙塵可就追悔莫及了。”
“嗯嗯嗯。”
安柏敷衍的點了點頭。
法海現在還不是以前那個見妖就滅,大叫著大威天龍的極端分子,人也挺溫和的,對寺中的其他僧眾十分不錯。
但隻有快要圓寂的方丈,以及安柏知道,這家夥是個極其驕傲的性子。
他將僧人分成了兩種,一種就是剛才所說的法空法真以及金山寺所偶僧眾,另一種就是安柏與方丈。
前者愚昧,需要帶著慈悲憐憫之心與之接觸,後者才是他法海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