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大雄寶殿之中

字數:4264   加入書籤

A+A-


    法海在金山寺的人望很高,安柏走在後麵也跟著沾了光,僧人也好信眾也罷,路上遇見了都要停下來跟他打聲招呼。
    “見過法海禪師。”
    “大師兄好!”
    “見過法海師兄.啊,法明師兄也在嗎?”
    從禪房到大雄寶殿短短盞茶功夫的路,硬是花了一倍的時間才到。
    期間法海每遇到人打招呼,都會駐足交談,看不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跟他之前和安柏說的話截然相反。
    嗯,這或許就是慈悲的體現?
    安柏不喜歡這樣,不僅太累,也太過於虛偽。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想法,在進入大雄寶殿前的最後一段路,法海抽空開口道:“法明師弟可是覺得不耐煩了?”
    “沒有。”
    安柏搖了搖頭。
    “佛有千般相,根子卻在一顆慈悲之心上,無論是那些師弟也好,還是信眾也罷,都不過是在苦海中掙紮的苦命人而已,我雖還沒有徹底斬斷塵緣六根,卻已有超脫之機。”
    法海溫和的說道:“得法就要弘法,這能讓我們的慈悲之心更加純粹無垢,因此接人待物之中,亦是我等修行之時。”
    “嗯嗯嗯,師兄說的對。”
    安柏敷衍的說道。
    “嗬嗬。”
    法海搖頭輕笑:“師弟與為兄不同,好好修持便是,不必學我。”
    安柏聞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抬起酒葫蘆灌了一口。
    金山寺戒律森嚴,酒肉這種東西別說是碰,連聞都不能聞得。
    但在展示出丈六金身之後,這種戒律對他來說就形同虛設了,這也使得安柏成了戒律僧最為討厭的人。
    法海聞到酒味,心中念了一聲佛號,頗為無奈說道:“法明,大殿之中就不要飲酒了。”
    “哦,好!”
    安柏將酒葫蘆掛在腰間,長長的打了個酒嗝兒。
    兩人繼續向前,等來到大雄寶殿之中時,裏麵已經站滿了各院的僧人。
    佛門建築講究宏大,因此要想顯得莊嚴,實力雄厚的寺廟會將大殿建的又高又大,香火不那麽旺的廟宇則會將佛像縮小,這樣也能達成目的。
    金山寺的香火自然不用說,本就處在蘇杭這種天下富庶之地,寺中又代代出高僧大德,每年的香油錢外人無法想象。
    寶殿中的佛像金身都是純金打造,白天的時候天窗一開,整個大殿都金燦燦的。一般信眾連進殿上香的資格都沒有,非得身份尊貴到一定程度才行。
    此刻僧眾雖多,卻像是螞蟻一般,不僅沒有絲毫擁擠之感,反而更加承托出寶殿的宏大。
    人處於其中,心中不自覺就會生出渺小之感。
    隨著法海與安柏跨過門檻走進大殿,原本緊閉雙目的方丈終於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佛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逝,雖然極短,卻無比清晰。
    注意到這一幕的僧人心中越發恭敬,恨不得匍匐叩首。
    “法明,且上前來。”
    蒼老而不失溫和的聲音在方丈嘴中響起,聽的下方僧人們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絲嫉妒之心。
    一個喝酒吃肉,不遵守清規戒律,甚至偶爾還會滿嘴汙言穢語的家夥,怎麽就修成了丈六金身呢?
    佛祖何其不公?!
    “來了來了。”
    安柏嘿嘿一笑,越過法海來到方丈近前。
    身上的濃鬱的酒味毫無阻攔的飄進了附近的僧人鼻子中,聞的他們眉頭大皺,像是遇到了洪水猛獸,不由自主的紛紛後退。
    “法明!你竟然飲酒上殿!!”
    突然,一聲怒喝在一旁響起。
    安柏腳下一頓,扭頭就見戒律院的首座僧傳空已經勃然作色,激動的滿臉通紅。
    “酒?什麽酒!?你再聞聞?”
    安柏輕哼一聲,睜眼說瞎話。
    “你還敢狡辯?!”
    傳空更怒,但下一刻就猛地一滯,因為那原本濃鬱的酒味已經變成了淡淡的蓮花香氣。
    這使得他那張紅臉立刻黑了下來。
    “你心中有酒,所以才聞到了酒味,滿肚子偏見分別,真不知道方丈為何讓你這種人當戒律院首座。”
    安柏補了一刀,隨後衝方丈道:“幹脆換人得了,我看傳覺師叔就非常不錯。”
    金山寺這幾代的字輩乃是惟傳法印,正悟會融,方丈是惟字輩,本來繼任者也該從傳字輩裏選,奈何大多都隻是中人之資,法字輩先有法海,後有安柏,他們根本沒有一點機會。
    要說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佛法修為這種東西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漲上來的,有就是有,沒有的話哪怕是在佛像下麵磕破了頭,也不會增長半分。
    “啊?我?!”
    站在最外圍的某個僧人吃了一驚,看到傳空那好似要吃人的眼神,連忙擺手道:“不成的不成的,我不成的。”
    “方丈你看,傳空好大的威風,竟嚇得旁人話都不敢說!”
    安柏嘻嘻笑著,說出來的話夾槍帶棒。
    “好了。”
    方丈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止住了這個話題,“傳空,法明之事你無須多管。”
    “遵方丈命。”
    傳空立刻雙手合十,默默的退到了人群之中。
    “法明,你佛性天成,比起我等更有機會證得果位,修行之事也無需老衲多言。”
    方丈緩緩說道:“但既然身在金山寺,便是其中一份子,如今法字輩就屬你與法海最為出色,方丈之位懸而不決,你二人終究是要扛起責任來。”
    “啊?我不是老早就說過,法海師兄比我更加適合嗎?”
    安柏一聽頓時擺手:“您直接把位置傳給他得了唄。”
    “難得你心意通達,但事情卻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方丈輕輕搖頭,清亮得目光中帶著期許:“方丈之位不僅僅隻是職位,更關乎一道傳承,老衲天資平凡,無法領悟丈六金身,因此就更別說在之後得如來神掌了,但你不同,你是有機會的。”
    如來神掌?!
    安柏頓時來了興趣。
    “這方丈你看這樣如何,由法海去做方丈,我修神通,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嗬嗬,想要好處卻不想擔責?世上哪有如此好事!”
    方丈笑了起來,好似就在等他這句話。
    “那還是算了吧,方丈還是法海更加適合。”
    安柏擺手拒絕。
    神通雖好,但要他來每天處理俗物,跟人迎來送往,實在是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