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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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奉仙的判斷之準,反應之快,堪稱不可思議,在他飛撲下跪之時,就連營帳內的大乘真君竟都反應不及……尤其大勝觀主於宮,更是麵色微變,目光在刹那間變得格外銳
先前他分明以神識牢牢壓製著黎奉仙,跨越數個大境界的實力差距,讓這種壓製如同大象踩螞蟻……然而當黎奉仙點燃野心,豁出性命時,那瞬息的爆發竟讓大象也為之退
當然,黎奉仙也為他的果斷付出了代價,在拜過父皇的下一刻,他就七竅溢血,向前栽
王洛沒有出手攙扶,隻是用目光掃向於
其中意思也很明顯:誠然你是大乘真君,更是大勝觀主,但現如今黎奉仙已是新恒太子,那麽你這宗教首領……是否願意表達對世俗政權的臣服?
是否願意表達對仙盟使者的臣服?
於宮當然別無選擇,隻能苦笑著伸出手,在黎奉仙身軀著地前,將他用一股渾厚而清靈的真元包裹起而隨著黎奉仙浸入真元,他身體內外的傷勢都在以驚人的效率愈合
大勝觀之所以能令信徒遍布十八郡,這手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術可謂至關重
而在治療過黎奉仙後,於宮不乏感慨地說道:“上使大人奇思妙想,令人佩服不”
王洛笑了笑:“也談不上奇思妙想,不過是想要杠上一”
“嗯?這又是何意?”
“因為以前有人教過我,如果遇到擅長占星卜命的人,可以相信對方明確展示出的預兆,但不要相信對方的解讀之所以,於觀主那三幅畫我看到了,也記住但依照前人教導,我必須對其做出一些與你不同的解與其將黎奉仙當做踏板棄子,我想不妨臨機應變,對畫中內容做些別樣的解不知你對比自己的解讀,和我的解讀,有什麽感想?”
於宮沉默了一下似是尷尬又似是佩服地低下頭,拱手道:“現在想來,的確是我有些先入為主,甚至是狂妄自大我隻以為自己精研牽星術多年,對星相預兆的研究理應勝過任何旁人,卻不料這份自傲正是蒙蔽星相未來的最大阻我的解讀固然也有其合理性,但更多卻是一廂情願,我……的確對黎奉仙有些成見,所以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能引導上使將此人除這份小人心思如今曝光出來,實在是讓人羞愧不”
王洛說道:“好了,於觀主的自我檢討非常充分到位,咱們就進入下一個話題,或者說回歸正題先前觀主你坦言說自己是來分贓的,那請問你想要分的是什麽?應該不是尋常的凡間富貴吧?新恒朝廷的官職和權柄對你而言弊大於同樣應該也不是在仙盟的特權,因為你很清楚我們不可能輕易允許一位大乘真君進入仙盟境內——非要來就隻能去和那幾位仙官作鄰居,以伱的性子必不樂所以,你想要什麽呢?”
話說到這個地步,於宮也正起顏色,坦然道:“我想要一條成仙之”
王洛聞言不由錯愕:“你想要成仙,結果卻與國師張進澄合謀背棄天庭,求助於反對成仙的仙盟?”
於宮沉默了一下,反問道:“既是反對成仙,為何自號仙盟?”
王洛說道:“仙盟非仙人之盟,而是仙道之個體和集體的差異……這種常識,應該無需我贅述吧?新恒人看不透琉璃網,對仙盟所知極其有但你又不是尋常新恒人,那些機密史料想來可以隨意翻閱,至少登台眺望時,仙盟的輪廓至少能看到吧?”
於宮認真地注視著王洛,仿佛是要從那淡然的麵色中,挖掘出任何作偽的痕
但王洛的態度卻是真誠坦然的:“至少就我所知,仙盟並不存在什麽不為人知的可以助人成仙的隱秘捷否則祝望國主又怎麽可能才是化神中期的修為?我師姐又怎麽可能從當年的真仙境界步步倒退?如果連世間第一人和第二人都享受不到特權,那就說明根本不存在那樣的特所以,就不要指望能在仙盟走通你在新恒走不通的路”
於宮聞言更是渾身微微一顫,仿佛被鈍物擊中胸口,用了很久才平息下心
“讓上使大人見笑了,想不到我這點心思,竟被看得如此透”
南盈盈適時插口道:“於老頭你想多了,你想要成仙的心思,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畢竟誰不想呢?不想成仙的人,即便有再多天時地利的加持,也絕無可能踏足大乘至隻不過除你以外,其他人早就認清了現實:生在這狹小的皿中仙路的終點是一眼就能望見仙官們或許會給我們各種點化,甚至可能屈尊降貴地與我們平等對話,但絕不可能真的讓我們成為與他們平等的在那條路上走得太遠,反而可能招惹殺身之不然楊昭又何苦將自己最後的壽元平白消磨在北境洞天裏?換作舊仙曆時代,修行到他那一步,縱然九死一生也要去嚐試突破一”
於宮聽了,不由歎息一聲,有些痛苦地搖起了
南盈盈也跟著歎息道:“新恒立國六百年間,算上前朝遺老,抵達過大乘至境之人,累計下來共有十二人,但沒有任何一人突破成所以到了後來,大部分人也就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能鞏固住大乘境界就很好了……”
於宮卻忽然抬起眼皮,冷聲道:“南丫頭,這等自相矛盾的笑話,就別說了不想成仙之人,憑什麽鞏固大乘境界?任何一個當世大乘,都沒放棄成仙的念我夙興夜寐,牽星不輟,固然是在對天庭搖尾乞但隻要能繞過輪值仙官這一層,將成仙的訴求直抵天庭,未嚐沒有那麽一絲機會……至少就我所知,前朝的確有人以此飛升成”
南盈盈有些驚訝:“那個傳說故事,你當真了?”
“因為它的確真實發生過……嗬,你可還記得時常去墨州苦境輪值的那位不言仙”
南盈盈更加驚訝地瞪大眼睛:“是他?!他是前朝人飛升成仙?!”
“不然怎麽可能總被派去最苦最貧的地方?還不是因為出身卑微,不是天庭的原生仙人!嗬,天庭雖高渺,但運轉規則和咱們凡間並沒太大不”
“你之前可從沒跟我們說過!”
於宮笑了笑:“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換了你會跟別人說?大家一起日夜牽星天庭隻會覺得凡間聒噪,甚至可能直接讓新恒再次改朝換何況對於咱們來說,每一人的飛升之路都必定是獨一無二的,我這條路就算告訴你,你會走嗎?放下自己在南方四郡經營百年的眾生祭仙之道,走我的乞仙之路?”
南盈盈不由向後仰頭:“於老頭你還真是什麽都知”
於宮說道:“你的心思,大家都知同理,楊昭試圖在北境洞天依靠自力實現突破,以繞開仙官禁製,造成既定事實……也不隻是你一人知道,隻不過他的本事的確差了一些,即便到壽元將盡之時也沒能迎來突破——當然,也恰恰是因為他做不到突破,才一直能安安穩穩在北境洞天養老,而不是被仙官找上”
這些事,對於兩位大乘真君而言,仿佛是在打破一個早有的默契,但王洛聽來卻頗感到新
因為當初混元仙並沒交代過此
當然,有可能是對於混元仙來說,封死新恒人的飛升之路,不過是呼吸喝水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根本無需贅但是,也有可能,天庭其實並沒有特別限製新恒飛升,隻不過是這些連大乘都根基不穩的人在自作多情,為自己的前路暗淡尋找借
王洛當然也不會說破,隻是問道:“所以那位大內總管,還有那位在海中撈月之人,也都是同理咯?你們都希望能在仙盟換代後,破例飛升?”
南盈盈坦然道:“不敢認真奢望,但小小做個夢總是有沒了頭頂仙官的壓製,又能融入文明水平明顯更高的仙那麽我們……為什麽不能飛升呢?要說仙盟顧忌,可你們連實打實的真仙也都接收過去了,而要說仙盟的大律法限製修行,那我們這些已經修到大乘至境的人,隻要不踏入仙盟的本土,是否就可以享受一定的豁免了呢?畢竟所謂定荒基石,也要因地製宜吧?”
王洛點點頭:“聽得出這些都是肺腑之言,也是合理的訴如今不比定荒之戰時代,強要你們這些距離飛升隻差一個境界的人,從今以後步步萎靡,的確強人所但至於有沒有變通的法子,我這裏沒有辦法擔保,因為定荒基石立下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準確判斷出此地定荒結界的形但我這裏可以明確給出我的態度:仙盟並不介意縱容少數人的特權,尤其你們這些幫我完成撥亂反正,立下汗馬功勞的本地你們想要飛升,仙盟絕不會阻撓,甚至可以提供部分支但同樣你們也要意識到,強求飛升既是對自己的修行不負責,也等於放棄仙盟大律法的庇仙盟在壓製個體修為的同時,也對每一個人提供了平等而強大的保放棄這份保護,就意味著你們要直麵化荒的風險,而一旦墮入荒境,你們可別指望能和我一個待”
頓了頓,王洛又說道:“你們在天庭掌控的明州生活了這麽久,應該對荒蕪這個概念有足夠深刻的認過去的數百年,天庭可以給你們琉璃光,讓你們能如舊仙曆時代的古修士一般自由修行,而絲毫不受化荒的威但是當你們真的背棄了天庭,頭頂的琉璃光會變成什麽樣,也是可想而知這些道理,張進澄應該也和你們說過,所以我也就不多贅述”
南盈盈聞言長歎一聲:“知道啦知道啦,本就隻是心存僥幸而此事利弊我們權衡得明不投仙盟,我們也飛升不成,之後還要淪為前線炮投了仙盟,固然可能失去飛升的機會,卻至少能保住性命……而隻要性命還在,修行還在,也未嚐沒有飛升以外的”
王洛點頭道:“這麽想就對了,舊仙曆那條仙道,也不過是仙祖赤誠一人開辟的道路,直指仙界,卻也隻指仙如今天道更替,早該嚐試新路你們有修行至大乘的經驗和眼界,結合仙盟的環境,未嚐不能成為新路的開拓者……”
這番話說來簡單,卻當真讓南盈盈眼前發
“上使大人,你這句話才真讓我有了些心動的感覺,歸順仙盟並非無奈之舉,而是……”
“有利可”
“哈哈,對,有利可圖的事,做起來才最為暢總之就算是畫餅也好,這個餅我吃下所以這場分贓大會,其餘的部分我就不參與了,如上使所說,尋常意義的權勢富貴對我意義不大,我還是更期待你所說的新”
於宮也說道:“南丫頭向來率性灑脫,眾生願也說丟就可憐我卻還有些庶務纏身,不得不再多和上使大人商討幾句:我那大勝觀有信徒千萬,遍布全境十八郡,且往往和各地士紳緊密結這些人在定立定荒基石之時,可以發揮極大的助力作用……”
王洛說道:“仙盟不介意你們繼續經營自己的宗教,甚至也歡迎你們來我們本土傳日後定荒結界穩定下來,縱然兩地之間依然有荒原阻隔,但太虛幻境卻可以連通彼那時候,思想文化的交流必然變得非常頻而我們不會在此期間打壓新恒的本土文”
於宮立刻出言道謝,但很快便又提出了新的條件——看來是真心實意為了分贓而來,且胃口並不
而就在兩人逐步商討之時,卻聽帳外忽然響起一陣氣勢宏大的高天仙
聽到聲響,於宮麵色微微一變,停下了與王洛的討價還價,拱手道:“恭喜上使,這是皇室傳詔所用仙音……太後應該是要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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