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取而代之
    “嗬，不必想太多，我沒要你現在就接受或者拒”
    在輕描淡寫地拋下繼承論後，對麵的王洛忽然笑了起
    “沒頭沒腦地就把你立為太子，並不是要你給我什麽答我提前拋出結論，隻是為了讓你能安靜地聽我把故事講完，而不是把這場對話當作優勢方的貓戲老鼠，然後拚了命地想辦法和我同歸於荊比如，飛升錄上求救的事就不要做了，天尊不可能引弓射”
    王洛沉默片刻，在識海中收回飛升錄，而後問道：“以你的本事，要我安靜聽故事，應該有很多辦法吧？”
    對麵的王洛點點頭：“對，而開誠布公也是其中一種，還是我最喜歡的一對於你，至少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繼續隱瞞事實、故弄玄虛的必要所以，如果做好準備，就點點頭，之後我會將故事從頭說起，為你梳理清楚這一嗯，我知道你已經猜到了許多事，但肯定不如我從頭把故事講一遍來得透”
    王洛沒有更多猶豫，輕輕點頭：“伱可以開始”
    “故事就從天劫前開始舊仙曆末年，九州大陸屢屢仙門洞開，令許多修行人白地飛升，其中就包括了咱們的師父宋一鏡……乃至師姐鹿芷”
    王洛又點點頭，表示此事自己已知
    於是對麵王洛便說道：“但你應該不知道，那時的仙門洞開，是天庭難以為繼，赤誠老祖在做最後的掙他開拓星海天域不利，仙界前路幾乎斷而失去前路的仙律則迅速腐朽，於是他不得不引入九州凡人升仙，以為中這部分內容你不需要理解太深，隻要記住大致結論便好，簡單來說：那時赤誠老祖已預見到仙界將亡，所以在窮盡一切可能自救，而一大批修行人都借著那個機會，僥幸在人生的最後歲月裏，混到了一個真仙的身份……這其中，包括”
    王洛不由顯出一絲驚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從未飛升過，對仙界更一無所仙門洞開直至仙界隕落，他都在定靈殿中沉睡……雖然早知道這段記憶，應該是鹿芷瑤的捏造，卻不想，居然是憑空捏造……
    “嗬，定靈殿閉關是對的但從我閉關，到靈山集體飛升，再到天庭墜落，那其實是個持續了數十年的漫長過程，以我的天賦資質，以及靈山上得天獨厚的修行環境，怎可能幾十年都破不了區區萬妙金丹的瓶頸？早在師姐被仙門牽引飛升之前，我就練成了萬妙金丹，破關而出”
    王洛再次點點頭，隻是動作中卻有了一絲遲
    對麵王洛於是笑道：“別把萬妙金丹當作是什麽缺憾，那是舊仙曆時代的仙道之妙，早不適用於新時代了……在我看來，它其實還不如你體內那顆一清元嬰來得高而且，正是因為這顆凝聚舊世無上妙境的金丹，讓我在那時候選擇了站在師姐的對立”
    王洛微微揚起眉毛，心中的驚訝開始溢於言
    “嗯，我破關成丹後，修為進境絲毫不見緩，仍是一日千裏，很快就連破元嬰、化神之而後隨著一次仙門洞開，我隨師姐一道曆經仙靈洗練，成了未至合體而先行飛升成仙的奇不過奇葩當然有奇葩的代價，化神巔峰的修為在凡間固然可為一方霸主，但在仙界幾乎沒有呼吸權——字麵意義的呼吸對於那時的我來說，仙界的一切都顯得過於燦爛，也過於濃烈了，單是為了維係生存的‘呼吸’，也即體內仙元流轉，都要我竭盡全所以，飛升後，我其實第一時間就被送去搶救了，哈哈，即便時隔千年，那也是段讓人糗破蒼穹的黑曆史埃所以，你腦海裏關於長期閉關，一夢千年的記憶，也沒有什麽大的問因為實際上，我就是在閉關療傷的過程中，跟著整個天庭一道掉落地上，摔成重傷，昏迷好久……師姐在外麵以一己之力攪動天地大勢，我始終都睡得人事不”
    聽到此處，王洛不由放緩了呼
    因為接下來，顯然就來到了故事的關
    對麵王洛說道：“當我醒來，見到的是一片末日景象，那些在我初飛升時，對我多有關照的仙人們已經大半都不複存在了，僥幸幸存的人則分成兩派，殺的你死我而這其中，挑頭的，是我的至親師姐，而被殺的，則是從我飛升前就待我如自家子侄輩的……一眾仙長，其中，便包括白我知道鹿芷瑤給你講過白家的事，白澄師姐殺了宋鳶，幾乎讓彼此仇怨難以化但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我那時看到的，就隻有一眾視我為至親的叔伯長輩，在一夜間死傷殆盡，三大真仙世家就此除名之我不會評價師姐那時做得對不對，我隻是要告訴你，天劫後，我身受重傷，是白家人找到我，並不惜耗費所剩無幾的仙家至寶為我療傷續命……那幾位老仙人是真的將我當成了白家的自己而直到最後一刻，他們都沒有考慮過將我拿來當作人質，去要挾鹿芷反而將重傷的我送至仙府洞天細細保護起來，直到白澄師姐的新婚夜後，白家人再無力維係仙府存在，我才終於蘇醒過而那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師姐”
    王洛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說的　　　　“嗯，不必強行評論什麽，這是我的經曆，不需要其他任何人代入進來感同身總之，我與師姐的重逢並不愉快，她之前從沒想過我還活著，而她在天劫後變得那般……對舊日同道那般狠辣無情，也多少有幾成的原因在所以，我的‘死而複生’，對她而言，自然也不是什麽能立刻開心起來的消有些事情，一旦做過，就再也沒法回頭”
    王洛一動不動默然不
    “我知道，你可能想要責怪白家：既然他們第一時間就能找到我，救下我，為何不告知師姐？一方麵，因為那時的師姐已經開始殺人了，很多人都以為她在仙律破碎後就已經瘋了；另一方麵，白家幸存下來的幾位金仙中，恰有一位精通牽星大衍之她借助域外星辰之力，算出天劫後，我與師姐必為死所以，在看清真相前，她決定將我暫時隱藏起而後來，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隻是越發堅定了她的判”
    說到此處，對麵王洛也感到氣氛開始變得過於壓抑，便幹脆釋然地聳聳肩，笑道：“哈，說來說去，好像全是些自我開脫的言辭，對你這個天然站在仙盟一方的人而言，未免有些無趣了，所以我就快進一些，略過這些不知道也無妨的瑣碎總之，出於種種原因，我在蘇醒後，第一次站到師姐麵前時，就與她分道揚鑣我接過了師父體內的仙律，成了新任仙王——沒錯，新天庭的首領被稱作仙王，土得發黑，但對於日益凋零的幸存仙人來說，這種近乎原始的稱謂，反而更能凝聚人同時，一個雖然實力不算絕佳，卻恰好擁有天生道體，能完美收納仙律的人，也值得幸存者的追當然，這背後免不了還有些肮髒齷齪的政治算計，但那也都無關緊要若沒那些算計，我也很難在那個時候團結群仙，將師姐的定荒大計，牢牢阻擋在天之”
    “你……”王洛不由開口，但隻說了一個字就不再說下
    因為，其實也沒必要再說什麽後麵的事，即便是在仙盟隨處可見的通識教材裏也都有部分記
    簡而言之，鹿芷瑤的定荒偉業，因小師弟“王洛”的出現而未竟全盡管在當世所有人看來，鹿芷瑤率領凡人力抗群仙，已是不可思議的偉但是，若那時沒有人接下宋一鏡體內仙律，那麽一千兩百多年前的定荒之戰，其實本可以徹底將仙人滅
    “嗬”對麵王洛笑了笑，“自那以後，我們就成了彼此的眼中釘，我倆雖然性情不同，但心底的執拗卻一般無二，認準的事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到所以，過去百年間積累的一切親情轉瞬間便化為烏有，之後我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窮盡一切辦法殺死彼此……因為所謂天庭與仙盟之爭，既是文明之爭，也是個體之這兩個組織，兩種文明，在初生階段，本質上都隻是我和師姐的延隻要能除掉核心之人，再怎麽巍峨繁華的文明大廈也會轟然崩”
    頓了頓，對麵王洛的笑容中更多了幾分釋
    “然後，從結果上看還是師姐技高一籌，我現在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至於師姐殺死我的辦法，你應該能猜到一些，但咱們還是不要玩猜謎遊戲，直接揭曉答案簡單來說，她借助天道之力，製造了一個全新的‘王洛’，用以蠶食和取代我這個舊有王具體原理我可以在之後慢慢講給你，但現在你隻需要記住結從結果上說，你可以算是她用來殺死我的武器……哦，倒也不必緊張，我不會因此對你怎麽樣，或者說，我根本也沒法對你怎麽在你從定靈殿蘇醒的那一刻，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不能阻止你的出現，我就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唯一而仙人是必須獨一無二對於不曾成仙的你來說，哪怕世上再多十個百個王洛也無關緊要，但對我來說，每一個多餘的王洛，都像是寄生在體內的惡性腫瘤，放著不管，會將我的血肉精氣蠶食殆荊可是要說將其切除下去，卻大概率直接切斷動脈，死的更”
    聽到此處，王洛實在忍不住問道：“這種取而代之，無法可解嗎？”
    “對，無法可解，至少直到現在這一刻，它都無法可但凡有辦法，我怎麽會坐視自己消亡？同樣，但凡有辦法，師姐又怎麽會在你們新仙曆七百年左右，突然銷聲匿跡呢？”
    “她的退隱是因為……？”
    “對，因為我抄襲了她的創她用你來取代我，我同樣可以用別人來取代她雖然自定荒之後就逐漸散去了仙家修為，但一日為仙，終生都無法洗去仙人的烙櫻那麽對我有效的方法，對她也是一樣何況，如果說這種必殺之術，真的存在什麽解法，師姐沒理由不給自己用，而隻要她用了，我自然就能看破其中的訣竅……此外，在當時那個時點，天庭遠比仙盟更為強大，所以一旦知曉原理，我有無數種辦法在她的術法基礎上再作優化，以達到後發而先至的目怎麽樣，這個反擊的計劃，聽起來是不是堪稱絕妙？”
    王洛卻搖搖頭：“你已經輸”
    “哈哈哈，說的沒錯，果然你也看得出這種抄襲，是不存在青出於藍的可能在我決定拾人牙慧的那一刻，就已經在自掘根基不遵循自己的道，而去模仿他人的道，那是凡人之道，而非仙人之但是，當時的我，的確也沒有其他選擇，而且，從事後的結論來說，也多虧我當機立斷地模仿師姐，以同樣的術法將她逐漸逼到幕後，甚至退居建木中沉睡自保，才將你的出現遲滯了數百而這幾百年間，我著實做了不少事，掙紮出不少的成不過，想來你也沒興趣聽一個敗軍之將，兼垂死之人吹噓功業，所以我隻挑重點來說吧：這幾百年裏，我做過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為天庭的和平歸降鋪平了道隨著甄席兩家僅存的妙法金仙被我一筆勾銷，如今靜州天庭，已經再沒有成氣候的極端反對派所以，仙盟的拓荒之路，也不必再碾過我們所有人的屍骨”
    說到最後，對麵王洛又補充道：“當然，我知道，這個條件無論對你，還是對你身後的仙盟來說，都沒那麽容易接但沒關係，事情可以慢慢來，就如同你們接納明州這兩億凡人一般，終有一日，你們也可以接受靜州天庭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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