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轉換成文字，落入金丹隱沒。原原本本回收的金丹足以證明，起碼它的本心認同這份誓言。
    風雅點頭：“那它就別待在這了，還有沒有別的來支援的戰士，請它去把其它戰士帶過來。”
    狼妖五號從平台邊緣緩緩升起，神情中還帶著些許哀怨。但六號反應那叫一個快，轉身把它高高踢飛——這對金丹期修仙者來說不過是打打鬧鬧——再回頭依舊微笑服務。
    眾首領全程參觀這倆狼妖互動，心中明白這不過是狼妖作為附庸麵對宗主慎之又慎的舉動。別看這六號又是推搡又是猛踢，把狼妖五號排斥在外，它與五號畢竟是同族，估計已經從它行動神態的細枝末節看出，五號的理智壓根沒法應對空洞界麵，與其讓它在宗主麵前出醜，倒不如自己動手，假裝排擠，還能留五號一條命。
    “你既然說能看得到侵徹力蹤跡，能說一下看得最遠的法術是多遠嗎？”
    “時間太短，距離太遠，很難確定。”狼妖六號回憶著，“絕不低於五十米。”
    距離詞匯是妖語軟件的翻譯結果，狼妖用的原文是“二十個首尾”，大抵與四五十米相近。
    五十米，又喜又憂的數據。
    喜的是起碼在空洞裏頭當真能看見各族戰士轟炸進去的法術，憂的是這點神識觀測距離對戰鬥來說根本不夠。
    如果拋開傳統觀念，金丹期修仙者適應自己的全部能力，在不要求最大化發揮殺傷力的情況下，超視距打擊（這裏指的是相對普通人視距）、遠程打擊都是修仙者手頭的花活。
    如有必要，在十幾千米的位置展開法術攻擊都是應該的，十千米警戒圈對金丹期來說再合理不過。五十米距離，真要放開手腳作戰，與戰鬥雙方拿著小刀在心口比劃也沒多大區別。
    “再去看看，這次重點觀察能看到多遠的法術。”風雅發令，狼妖們如同一群羔羊，被虎妖下屬帶著重返空洞界麵。
    “起碼五十米的施法距離和觀察距離，不夠用，但要拚命，勉強有基礎了。”李儉看著空洞，可能是錯覺，他覺得自己正在適應空洞帶來的理智爆破。
    “那也隻是搏命有基礎，必須擴大優勢。而且，就這五六秒的時間，難道讓我們進了空洞就返回，隻在表麵活動嗎？”風雅語帶不安。
    陰風可不等人，設計種種測試驗證空洞特性著實必要，但如果進展不夠快，等陰風把整個天地都籠罩了，那就完犢子了。
    “沒辦法，除非你打算現在就讓我們自殺式衝入空洞，不然隻能一步步來。更何況，稍微激進點的讓狼妖肉身探入空洞再拽回來這件事，你不也沒答應嗎？”
    風雅無奈搖頭：“那是現在拉來的狼妖還不夠多。在天坑邊上盯著空洞看的狼妖都能理智不夠，不讓它們試試水就肉身探入空洞，一個個平白消耗了卻沒有收獲，這不是我想要的。要麽拉來的附庸夠多，要麽接觸空洞反應不大，不然我可不想浪費。”
    “行啊，其它族群的附庸也應該帶過來了，測試可以加速了。”李儉說得雲淡風輕。
    後方來消息了，好幾支人族手下附庸抽調出精銳戰士，浩浩蕩蕩，正往鎮魔碑填充地塊趕來。
    就算這幫精銳戰士被陰風和空洞層層篩選，百裏挑一，都夠在場的同盟首領拿它們當消耗品做測試。
    至於把附庸當成消耗品有什麽壞處，除了容易對小動保造成傷害，這樣做似乎有點皆大歡喜。
    附庸向宗主交了血稅，心裏平穩些；同盟加快實驗進度，趕在陰風遍布之前完成研判，進入下一步的可能性增加了。隻要一線戰士別看著附庸參加測試傷春悲秋，實在是合則兩利、分則兩虧。
    “哦？人族也找附庸過來了？甚好！”風雅眼睛一亮，疲態消去幾層，又有點春風得意的意思。
    ……
    露麵的人族附庸多是雉族、羊族出身，和同盟大族同種的附庸被暫時藏了起來，以免物傷其類。
    上百名人族附庸在衛戍部隊帶領下進入天坑，於平台邊懸停，見過各位首領，詢問將要如何進行測試。
    眼見得這麽多附庸戰士能同時試探空洞，風雅高興壞了，方才否決的“肉身進入空洞”項目立刻上馬。
    先讓這些附庸戰士試了試，能不能頂住神識接觸空洞邊界時昂揚的理智爆破，確認它們扛得住，再命令通過測試的附庸們六個一組，其中一個把身體一半沉入空洞，另外五個抓住它，等個四五秒就拉上來，看看氣色。
    如果不考慮修仙者損失，這活本身壓根沒有難度，於李儉看來，操作的每一步都已得到前期實驗驗證，所有動作都簡單得像是將箱子從甲處推到乙處一般。顯然，風雅足夠尊重附庸戰士作為“消耗品”的價值，在可以和危險本身劃等號的行動中，風雅不願意浪費附庸性命。
    上百名附庸戰士一塊行動，在檢驗理智是否足夠撐過接觸空洞界麵這一步稍微卡了段時間——為防不測，神識接觸空洞界麵也需要幾名戰友按著受試者，免得它自己貼過去，將自己貼昏迷了，一頭紮進空洞也沒人管——幾輪功夫篩掉十來位，剩下的附庸都得參加肉身穿越空洞行動。
    被篩掉的附庸修仙者也不能閑著，已經證明扛得住直視空洞的它們顯然是最好的幫工。雖然它們不能親身上陣，但隻是拉住戰友這般的簡單工作，還是逃不掉的。
    不然的話，難道讓宗主族群的修仙者幹活嗎？
    倒反天罡.jpg
    人力充足，哪怕站在後麵當督戰隊的活也輪不到同盟首領來做。
    鎮魔碑封印消失迎風彌漫事發突然，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都是同盟大族，尤其是人族首領李儉第一個到場，親身進場，又有各族首領衝鋒在前，後來的戰士們一同作戰，彼此都是同等的大族出身，便沒管什麽尊卑高低。
    現如今附庸到場越來越多，宗主族群的大爺們要是接著幹活，不利於形成附庸和宗主的正常關係啊。一般戰士幹活也就算了，大族首領也和附庸的修仙者搶活幹，真成倒反天罡了。
    李儉都不必問，隻看同盟首領在更多附庸抵達後，往平台中心一縮，威嚴滿滿視察全場的樣子，就知道它們打定主意要在附庸們麵前擺出宗主派頭。
    花花轎子人抬人，與妖獸相交也是一樣。不按它們的套路玩，這幫家夥倒不至於立刻翻臉，但心中有別的想法出現，再正常不過了。
    同盟首領聚在一處，又抽調一批執行法術轟炸命令的戰士，讓它們在附庸頭頂監視行動，作為督戰隊防備不測。
    在督戰隊注視下，肉身探入空洞實驗有條不紊進行著，首批探入時間選得短些，就十秒鍾。
    作為同盟首領對實驗開展唯一明確的時間指示，“十秒鍾”作為時間長度，大抵要被附庸和同盟戰士們牢牢記在心裏了。曾有人戲言：“隻要上級沒有新指示，就照舊；改弦更張易出錯。”此話雖然還沒聽妖獸戰士們說過，不過它們顯然心領神會，好好運用了。
    第一批附庸戰士采用半身探入方式，考慮理智跌破底線後連身體都控製不得，所有受試者都會由戰友徹底控製，受試者的全部力量都將拿去防禦進入空洞後可能遭遇的威脅，留在這一側的半身將毫無防護。
    每一組的分配都會如此。戰友將受試者送入空洞，精準卡在一半身軀穿過空洞的界限，留足十秒，接著像拔蘿卜一樣把它拔出來。
    李儉遠遠站著，附庸戰士們忠實執行實驗方案，將戰友穩準狠地插進空洞，剛好留了半身在外。
    知道十秒鍾是多久的人族戰士負責在平台上一邊當督戰隊一邊向附庸們發號施令，十秒鍾到，戰士們抬手，下方的附庸們拔蘿卜。
    拔上來的“蘿卜”像貢品一樣送到同盟首領麵前擺著，小二十隻雞妖羊妖一字排開，被諸多戰士強有力地按在平台上躺著，總有一種正要開宴的美。
    陰風洗刷、直視空洞、神識接觸邊界，三重篩查下來，能參與肉身突入空洞的修仙者，按理說已是當今在修仙界能挑出來的，擁有最高一檔理智的家夥。
    它們倒也沒有辜負自己扛過三重篩查的際遇，雖然一個個頭暈腦脹，但畢竟沒有昏迷過去，眼瞅著緩上一陣，就能向同盟首領匯報。
    李儉暗暗握拳。成了。
    修仙者肉身穿過空洞沒有出事，原本認為有可能發生在肉身的崩解效果並未出現，不論這以什麽為代價，就憑這幾位修仙者穿過去再回來還能喘氣，眼瞅著正要平複，代價便可承受。
    修仙者確實可以穿過空洞界麵，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可能性擴大，讓每個參戰者都能進入空洞，執行作戰。
    是的，要作戰。這是李儉配合進行各項材料空洞適性測試時就決定的，不管宣慰部如何建議，他都會把自己的名字寫入首批參戰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