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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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行動代號後,楊樹沒有進行過多解釋,也沒有交代任務具體是什麽,怎麽做,因為路星河說了盡量不讓人知道,這也符合他的想法,他隻是帶了兩個人趕往馬友貴所在的醫院。
    路上楊樹囑咐他們到了醫院什麽都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問,隻需按照自己的話做就行,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兩人點頭表示明白。
    來到醫院後,楊樹沒有直接去找馬友貴,而是先找到了醫生詢問了馬友貴的身體狀況,看看他恢複的怎麽樣,恢複的好有好的行動方法,不好有不好的行動方法,詢問完,楊樹覺得運氣不錯,馬友貴恢複的很好,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之後他帶著人來到馬友貴的病房,直接推門而入,看著馬友貴明知故問道,
    “恢複的怎麽樣?感覺好點兒沒?”
    馬友貴在看到楊樹出現的那一刻,心就沉了下去,尤其是看到楊樹後麵還帶了兩個人,他內心的不安就更嚴重了,甚至有些恐懼,他覺得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不然楊樹來見他為什麽要帶人?之前也沒帶過人啊,他覺得楊樹這次過來就是來抓自己的。
    他看著楊樹強裝鎮定道,
    “還不錯,除了偶爾傷口會有些癢,其他到沒什麽大礙了。”
    說著故作疑惑的看向楊樹身後的兩人詢問道,“這是?”
    楊樹沒有和馬友貴解釋,直接道,
    “既然身體恢複的不錯,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馬友貴臉色一變,接著勉強道,“發生什麽了?為什麽讓我過去?”
    楊樹皺眉盯著他,
    “自己做了什麽自己知道,何必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而且你也是警察,你應該知道有些話隻能在特定的場合說,這裏明顯不合適,所以我現在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說著轉頭對兩名警員吩咐道,
    “拷上,帶走!”
    兩名警員動作迅速直接給馬友貴上了銬子,他們雖然不知道楊樹為什麽要拷馬友貴,但他們聽到楊樹的話沒有任何猶豫,一是會上路星河剛剛說完不需疑惑,隻需服從,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加上路上楊樹又重點強調了一遍。
    二是剛剛馬友貴的表現很有問題,那種做賊心虛的表現簡直不要太明顯,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出警的菜鳥,見過的犯罪分子多了,有些表現一打眼就能看個分明,馬友貴這是明顯有事兒啊。
    馬友貴兩人也認識,都是一個單位的,誰不認識誰?雖然好奇馬友貴犯了什麽事,但兩人也記得楊樹的囑咐,不許問,所以兩人壓下心底的疑惑沒說話,一左一右表情嚴肅的夾著馬友貴離開。
    路上馬友貴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好幾次想開口詢問,但看到幾人的臉色他又放棄了,他現在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隻不過還抱著一絲最後的僥幸心理,祈禱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壞的地步,隻是隨著車輛的行駛,他越來越忐忑,越來越不安。
    沒多久他來到了他曾經最熟悉的地方,眼前本應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現在看起來卻變得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他害怕,讓他恐懼。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時,耳邊傳來一陣嚴厲的嗬斥,
    “下來!磨蹭什麽呢?”
    他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然後回過神開始下車,下車的時候他一個踉蹌,幸虧前麵的警員扶了他一把,不然他非得摔一跤,那樣就太狼狽了,哦,不,現在這樣也很狼狽了,馬友貴這樣想著。
    楊樹看到這一幕嗤笑一聲,
    “怎麽?沒恢複好?還是在醫院期間營養跟不上身體變虛了?”
    馬友貴扯了扯嘴角,他現在沒有心情去計較楊樹的嘲諷,他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自己要麵對什麽,要怎麽做,現在都到了這了,事情的發展已經很明顯了,他最後一絲僥幸也不存在了,他前段時間一直擔心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他知道現在逃避已經不行了,他得想辦法去應對,就看楊樹他們知道多少,又掌握了多少證據了。
    進了警局,馬友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路星河,路星河此時也在看他,馬友貴讀不懂路星河的表情,隻是感覺此時的路星河顯得特別嚴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肅,他想開口和路星河打個招呼,喊一聲路局,但在路星河極其嚴肅的目光下他張不開嘴,他隻能撇過頭,讓自己盡量不去看路星河的眼睛。
    楊樹也看到了路星河,朝著路星河喊了一聲路局,接著就帶著馬友貴去到審訊室,把馬友貴拷在凳子上之後楊樹就帶人離開了,留馬友貴一人待在審訊室裏。
    離開審訊室,路星河已經在門外等著了,路星河看著楊樹點了點頭有些複雜道,
    “可以確定了。”
    楊樹早就和他說過馬友貴殺死他師父陳大雷的事,他相信楊樹的判斷,對馬友貴有過懷疑,但懷疑終究隻是懷疑,他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不到最後一刻,他實在不想去懷疑自己手下的人,直到發生了李良的事,他開始不得不懷疑,也越來越懷疑,直到剛剛,他看到馬友貴麵對他的樣子,他確定了,楊樹的判斷沒錯。
    這對案件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這證明他們沒抓錯人,計劃有很大概率可以成功,但對他個人來說,這算不上是個好消息,自己的手下,或者說自己相信的人做出這樣的事,他有些無法接受。
    另外就是之前畢竟想象中的懷疑,哪怕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猜測沒錯,但和現實裏確定了的結果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就像人們懷疑自己的另一半出gui,另一半溝通減少,經常出差,注重打扮等等表現,都可以確定對方絕對出gui了,但人們就是不死心,非要親眼看見,非要找到證據,等到真的確定那天心情往往會變得和剛開始起疑時截然不同。
    所以路星河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
    楊樹也理解路星河的感受,點了點頭。
    路星河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楊樹問道,
    “現在開始審訊?”
    楊樹搖了搖頭,
    “不急,在晾他一會兒,得讓他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麽,我怕他忘了。”
    隨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從監控畫麵中可以清晰的看見馬友貴不停變換的臉色,在這期間有人試圖詢問要做什麽,都被路星河壓了下去,告訴他們隻看,別問,後麵也就沒人在問了,不過從他們的臉上看得出來,他們依舊好奇。
    過了一會兒,楊樹看了下時間,說道,
    “差不多了,來個人跟我進去,別那麽多表情,也別說話,做好記錄員的本職工作就行,最好是死人臉那種,還有馬友貴是警察,對我們的手段熟悉的很,紅白臉這套放他身上不管用,別瞎發揮。”
    隨後楊樹挑了一個看起來不是太機靈的人進了審訊室,進到審訊室後,楊樹一屁股坐在馬友貴對麵,摘掉帽子捋了捋頭發,才看向馬友貴直接道,
    “滋味兒不好受吧?”
    馬友貴笑了笑,勉強道,
    “我說楊樹,跟我就別來這套了,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說吧,什麽事?”
    楊樹一挑眉看著馬友貴噗嗤一笑,反問道,
    “你特麽受傷傷到腦子了?還跟我搶起主動權來了?玩先聲奪人那套?傻了吧?我把你從病房拎到這來是跟你玩的?
    為什麽會審訊,審訊的目的是什麽,你一個當警察的會不知道?別告訴我你真傷到腦子了。”
    馬友貴臉色一變,楊樹好剛,這麽剛就說明他有底氣,這個底氣是什麽馬友貴可以猜到,但他不想去相信,他寧願認為楊樹的剛是在虛張聲勢,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有活路。
    但馬友貴又不得不相信,就像楊樹說的那樣,他來到這裏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證明了一些東西,手裏沒點兒東西是不會把人直接往審訊室裏扔的,能被扔進來的都是基本已經可以確認犯罪的了。
    他看著楊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難道是李良的案件有了反複?”
    他隻能這麽回答,因為他知道什麽都不說肯定是不行的,他得說點兒東西,但又不能去說重要的東西,比如陳大雷的死,思來想去隻有李良的這件事可以提,而且他不認為李良這件事會真的出現反複,最起碼就李良這件事上,他做的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哪怕陳曉現在已經被捕,哪怕陳曉背刺他,自己的做法都沒問題,因為李良的確是想殺死他的,並且已經動了手。
    楊樹輕笑一聲,點了點頭,
    “行,你要說李良是吧?那我們就說李良,你為什麽認為李良的案件會出現反複?”
    馬友貴想了想說道,
    “我隻能想到這個,再一個據我了解認定正當防衛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我想著可能是後來又有人覺得我不是正當防衛?”
    楊樹點點頭,
    “有道理,但是不夠,好好想想,要真的隻是認定上的問題,往大了說也就是個防衛過當的問題,隻是防衛過當的話,我會把你直接提到審訊室來麽?”
    一聽這話,馬友貴瞬間變得激動起來,大聲道,
    “他們不會認為我是故意殺人吧?我發誓我沒有,當時是李良先襲擊的我,我也是被迫反擊...”
    “行了!”
    楊樹揮手打斷,沒讓馬友貴繼續說下去,然後冷笑道,
    “陪你玩一會兒,你還演上了?我實話告訴你吧,不是李良的事。”
    接著楊樹不給馬友貴開口的機會,一字一句道,
    “到底是什麽事你心裏知道,不止你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要不是流程必須如此,你以為我會願意審訊你?我巴不得直接進行到最後一步,你知不知道是有人說你是個警察,大家同事一場,讓我給你個機會,你才能坐在這裏?
    你竟然還不知道珍惜,還抱有僥幸心理?可笑至極!我在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要交代的?”
    馬友貴看著楊樹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他知道楊樹說的大概率是真的,但讓他就這麽認罪,他做不到,所以他隻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這時候楊樹也沒在開口,而是做出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在訊問,不在交流,整個審訊室裏安靜至極,隻有幾人的呼吸聲。
    審訊室外,看著審訊過程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楊樹想要做什麽,這擺明了是馬友貴犯罪了,所以才會這麽做,但馬友貴犯了什麽罪他們一時沒有想到,畢竟大家同事一場,沒人會覺得自己長期相處的人是個罪犯。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路星河,希望能從路星河那知道點什麽,畢竟剛剛才開完會,確定行動代號,後腳就來這麽一出大戲,要說路星河不知道,沒人會信,但此時路星河隻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看路星河的樣子是不會說了,他們開始互相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馬友貴到底犯了什麽罪。
    審訊室裏馬友貴被楊樹的表現弄得有些發懵,楊樹為什麽不說話?他在想什麽?他這時候難道不該是繼續詢問自己麽?他有什麽詭計?他的目的是什麽?等等等等,太多的疑惑出現在馬友貴的腦子裏了。
    過了一會兒馬友貴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氛圍,他看向楊樹出聲道,
    “楊樹,你到底想做什麽?”
    楊樹像是剛回過神一樣看著馬友貴驢唇不對馬嘴道,
    “啊?你說什麽?想交代了?”
    馬友貴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
    “我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楊樹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哦,你說這個啊,我想做什麽有必要告訴你麽?”
    說著楊樹又搖了搖頭,否定道,
    “啊,不對,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想讓你去死,嗯,就這樣。”
    馬友貴呼吸一滯,剛要開口,楊樹再次打斷,
    “別說話,從現在開始,除了你要交代問題,其他的一句不要說,當然你要說也可以,嘴長在你身上,我管不住,但你說了我也不會理你。”
    審訊室再次沉寂下去,過了一會兒馬友貴忍不住再次詢問,但就像楊樹自己說的那樣,除了和交代問題有關的事情,楊樹一律裝作沒聽到,沒有回應,甚至不去看馬友貴,隻是仰頭看著天花板。
    時間慢慢流逝,楊樹耳邊隻有馬友貴喋喋不休的聲音,說的都是些無意義的話,這時楊樹轉了一下腦袋看了一眼斜上方的監控。
    審訊室外,路星河看到了這一幕,他直接開口,
    “都出去吧,沒什麽好看的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頭霧水,怎麽開始趕人了?很明顯馬友貴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對了,他嘟嘟囔囔的狀態已經持續一陣了,接下來隻要拿出證據進行威懾,很快會有結果的,現在讓他們離開這算怎麽回事?
    但路星河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也不得不服從,感覺巨難受,就像看片,剛進狀態,畫麵上突然出現一個小圓圈,轉啊轉啊,沒個頭。
    出去之後眾人開始互相吐槽路星河的這個舉動,但吐槽之後他們又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他們連聽都不能聽?甚至連審訊室外的工作人員都被趕了出來,隻留路星河一個人?
    他們的好奇路星河知道,但他不能讓他們知道,因為讓他們知道有可能會害了他們,他慢慢坐了下來拿起耳機,放緩呼吸開始默默等待,他知道楊樹就要開始了,是成是敗就看這一哆嗦了。
    過了一會兒楊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這時候路星河應該已經把人都趕了出去,他轉頭看向旁邊的記錄員,他是絕對不能出去的,必須得有一個人負責記錄,至於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會不會牽連到他,楊樹知道是不會的。
    他隻是個小小的記錄員,案件到底是什麽樣的他不知情,也沒有參與調查,他隻負責記錄,這就導致他無從分辨楊樹的話是真是假,也就不會承擔相應的責任。
    楊樹回過頭,再次看了一眼監控,他終於開口說話了,隻是第一句話就把馬友貴嚇得亡魂皆冒,
    “你們看到了吧?不是我不給他機會,是他自己不要這個機會,那我就沒有必要繼續了,直接開始走流程。”
    說完看向馬友貴直接問道,
    “陳大雷死亡的當天你在哪?”
    不等馬友貴回答,楊樹再問,
    “那天你都幹了什麽?”
    “和誰在一起?”
    “有沒有人證明?”
    每一個問題問的都很快,也不給馬友貴回答的時間,隻是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提問,像是機器一樣。
    問了好幾個問題之後,楊樹停頓了一下,看向記錄員說道,
    “我問的每個問題,你都在後麵寫上一句,嫌疑人拒不回答,明白了麽?”
    記錄員很詫異,他記錄過很多案件,各種各樣的都記錄過,但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這根本就不是記錄,他有心想要拒絕,但想到之前路星河的命令,他忍了又忍,低頭開始繼續記錄。
    不過他決定了,記錄完他一定要找路星河問個明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做過這份記錄的。
    看到記錄員開始繼續記錄,楊樹轉頭繼續提問,依然是之前的模式,這時馬友貴徹底急了,他大聲喊道,
    “我沒有拒絕回答!我要回答!我要回答!”
    但楊樹並不理會,依舊快速說著問題,直到楊樹把問題問完,他看了眼記錄員記錄的內容點了點頭,然後拿著記錄走到馬友貴麵前,把記錄遞給馬友貴,麵無表情道,
    “簽字。”
    馬友貴急得直搖頭,“不簽,我不簽!”
    楊樹麵無表情道,
    “你不簽沒用,是你拒絕回答問題,死活不開口,最後讓你簽字你也不簽,我可以用你拒絕配合為由將這份記錄遞交上去,你知道的他們依然會采納。”
    聽到這話,馬友貴急了,大吼道,
    “楊樹!你胡說!這裏的一切都被記錄著!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沒人會信你的!”
    說著他看向記錄員,憤怒道,
    “你就是這麽當記錄員的?我問你是我拒絕回答還是他不給我時間回答?啊?你說話!”
    記錄員隻是沉默的看著馬友貴,他記著自己進來之前路星河和楊樹的叮囑,讓自己不要說話,還不能有表情,所以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馬友貴,他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的很好,完美履行了領導的要求。
    馬友貴看到這一幕快被氣瘋了,大吼道,
    “你特麽是啞巴嗎?你說話啊!你特麽倒是說話啊!”
    楊樹衝馬友貴擺了擺手,製止了馬友貴的舉動,
    “你別為難他了,他就是個記錄員,他能幹啥?你罵他也沒用啊。”
    馬友貴看向楊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沉聲道,
    “楊樹,我說了這裏有監控,你的一舉一動都被記錄了下來,你這麽做沒有意義。”
    楊樹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
    “我知道,但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麽?”
    馬友貴不解的看向楊樹問道,“為什麽?”
    “因為這樣做節省時間啊,記得你之前問我,我到底想做什麽嗎?我的回答你還記得麽?我說了我想讓你去死,當然,你或許認為我這句話是在開玩笑,但我在重申一遍,我沒有開玩笑。
    我就是想讓你去死!我想讓你趕快去死!越快越好!我恨不得你現在就去死!你明白嗎?”
    看著楊樹猙獰的臉孔,馬友貴突然心生畏懼,這樣的楊樹他是第一次見到,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仇恨,那種恨不能飲其血啖其肉的仇恨。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懷疑楊樹會不顧一切的殺了自己。
    他再次看向楊樹,眼神中充滿畏懼,低聲道,
    “楊樹,你聽我說,你先別激動,你不能這樣,你是警察,你得依法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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