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王天風:極限一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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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仁鳳不知道自己又背鍋了。
    如果他知道王天風在七號囚室關的是地下黨,他腦子有坑才去沾手——可他不知道啊!
    就在昨天,王天風查起了【假地下黨】,而這,也被毛仁鳳認為是張安平發動保密局內部大決戰的征兆。
    三個月來,他毛仁鳳忍辱負重,一度被外界稱呼為張安平馴服後的狗,為的不就是這一刻的到來嗎?
    張安平終於要動手了,那些不得不戰的牆頭草,現在惟有跟著他毛仁鳳一條路走到黑——這就是毛仁鳳期待已久的機會!
    他為什麽這樣做?
    第一,他要營造一個局麵:
    張安平並不具備掌控整個保密局的能力,或者說現在年輕氣盛的張安平,還不適合掌控整個保密局,唯有他毛仁鳳,才適合——張安平頂多就是作為他毛仁鳳的繼承者。
    第二,孤立整個張係!
    過去,那些牆頭草有的人投靠自己,有的人投靠張安平,有的人兩邊倒、兩邊站,還有的人置身事外,一副笑看風雲的樣子。
    他毛仁鳳和張安平爭來爭去,這些人一個個反而漁翁得利,如鄭耀全當局長的時候,就借著他跟張安平的爭鬥,合縱連橫、拉攏逼迫,很快就打開了局麵。
    根本原因就是有這麽一群人,他們是保密局真正的掌權階層,卻一個個都當著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他們單個的勢力可能不大,但他們聯合起來,卻是一股龐大至極的力量。
    而他們有個統稱:
    特務處時期的元老!
    這些人有資曆還有一定的背景,徒子徒孫遍布整個保密局,像吳敬中這樣的人,其實就是其中的一員,隻不過吳敬中最後融入了張係,徹頭徹尾的融入了張係,而其他人,雖然融入了泛張係,但本身的力量卻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泛張係,是指以張安平的嫡係班底為核心,其餘人馬環繞周圍而形成的力量,這是一股在保密局中龐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對抗的力量。
    鄭耀全垮台、毛係眾叛親離後,這個泛張係就形成了,保密局之內,任何一個派係在這個泛張係麵前,都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而形成這個泛張係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毛仁鳳成為了代理局長——他既然不是侍從長屬意的保密局局長,其他人唯有投靠張安平這一條路。
    這種情況下,毛仁鳳不得不俯首稱臣,不得不涎著臉喊張貫夫一聲伯父!
    而毛仁鳳想要跟張安平繼續對抗,瓦解泛張係的存在就是必須的!
    這幾乎是一條看不見希望的路,可偏偏張安平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他以副局長的身份掌權保密局後,如果要勵精圖治,如要將保密局打造成一個自己滿意的機構,那就必須大動手術。
    而這,注定要對泛張係進行修剪。
    這,便是毛仁鳳的機會!
    隻要讓那些人意識到張安平的決心,意識到了張安平不想讓他們掌權的心思,那些人為了權力,就隻有選擇自己,而且將再也不會信任張係!
    這便是真正的孤立張係!
    昨天他統一了反張聯盟的思想後,就必須徹底的切斷這些牆頭草的退路,否則總有人會這麽想:
    我現在重新投靠張安平,他立木為信也好、千金買馬骨也罷,總得扶持一個人做一個範例吧?
    我為什麽就不能成為這個範例?
    這是烏合之眾最容易出現的問題,為了避免這些【聰明人】都這麽想、都這麽做,他必須先把戰火挑起來,讓這些人無路可退!
    所以他的目光鎖定在了7號囚室!
    首先,按照現有的勢力而言,7號囚室是自己這邊的管轄範圍,王天風的接管本身就是逾權。
    其次,王天風按照張安平的意誌正在調查【假地下黨】,7號囚室被封鎖,毛仁鳳覺得王天風的人一定是抓了哪個冒充地下黨的倒黴蛋——這些假地下黨可都是他這邊的人,要是被撬開嘴巴,雖然他有千百個理由去搪塞,但總歸是會被【受害人】集火的。
    既然這樣,那就從7號囚室燃起戰火!
    第一擊就打他張安平的肋骨!
    ……
    7號囚室。
    關閉了所有的監聽錄音設備後,毛仁鳳跨步進入,看到了斷腿的袁農後,皺眉問道:
    “你怎麽被抓的?這段時間不是讓你們不要單獨行動嗎?”
    袁農懵逼的看著毛仁鳳,什麽意思?
    嗯?
    反應不對!
    毛仁鳳錯愕,不經腦子的問出了一句讓袁農無言以對的話:
    “你真的是地下黨?”
    袁農打量著毛仁鳳,將此人對上號以後,心想保密局的特務要都是這個水平,那就……
    等等,他意思是說有假的地下黨?
    袁農更懵了,心說這保密局都什麽操作,竟然還假冒起地下黨了——抗戰時候你們的人怕老百姓不搭理假冒八路,現在又假冒地下黨,你們可真行啊!
    這時候的毛仁鳳心裏突突的,我尼瑪,怎麽是真的地下黨?
    隨後他心中大怒,好你個張安平,好你個王天風啊,你們可真的……看不起老子!
    一邊跟老子爭鬥博弈,一邊居然還有心情抓地下黨,關鍵是還真給抓住了——這一對比,就跟老子是黨國蛀蟲似的,這特麽……太過分了啊喂!
    真的地下黨!
    毛仁鳳眼珠子一轉,好嘛,既然搶到了地下黨,那老毛我就不客氣了,這桃子,我摘了!
    “把刑訊科最有能耐的那組人調過來,給我審——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知道他的上下線!”
    毛仁鳳摩拳擦掌,不就是抓地下黨嗎?
    跟誰不會似的!
    看我的!
    手下人急忙應是,毛仁鳳心曠神怡的想要坐鎮審訊工作,外麵傳來了意料之中的喧嘩。
    八成是王天風打上門來了!
    毛仁鳳淡笑一聲,淡定的起身走向了門口。
    他還沒出門,7號囚室的門就被撞開了,隨著守門的幾名特務狼狽的倒地,王天風一臉冷漠的跨入。
    毛仁鳳暗罵這廢物手下,隨後幽幽的出聲:
    “王委員這是……”
    “要幹什麽?”
    這一聲王委員,非常符合打人打臉罵人揭短的道理,且還將王天風的所有話語都給堵死了。
    王天風現在的職務是檔案審查委員會委員——還不是最近組建的審查委員會委員,前者是一個特殊的冷板凳,後者則是當下保密局最火熱的權力崗位,不可同言而語。
    王天風頓了許久後,才出聲:
    “此人是地下黨一個情報組中的關鍵負責人,我怕有人傳遞消息。”
    說話間他朝身後的郭騎雲悄無聲息的打了個手勢,郭騎雲意識到了王天風手勢的目的後悄悄離場,飛速奔向了辦公樓。
    請救兵!
    毛仁鳳冷嘲道:“怎麽本局長審一審他,你還怕我通共不成?”
    這本是毛仁鳳用來擠兌王天風的話,卻不料王天風這時候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回答了一個:
    “是!”
    毛仁鳳懵了,我敢說你特麽竟然真的敢答?
    “王天風!”毛仁鳳怒道:“你說本局長我通共?”
    他怒不可遏,王天風這混蛋,嘴上到底有沒有把門的?
    這話,他竟然敢答!
    王天風不蠢,他豈能不知道說這話的後果?
    但是,他真的煩了!
    鬥,內鬥,無休止的內鬥,每次要做事,就是無休止的內鬥——前腳剛剛抓了共黨,特意將共黨關在7號囚室,擺出了一副我對喀秋莎情報組不了解的樣子,後麵就有人來搗亂。
    毛仁鳳十有八九是不會通共的,王天風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的,可他是真的煩了。
    他也理解了張安平為什麽非要對保密局展開大動作的原因,實在是這些拖後腿的混蛋太讓人煩躁了,想安安穩穩做點事實在太難太難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將事情鬧大。
    大不了以他王天風為代價!
    “毛局長,令夫人疑似地下黨喀秋莎,結果你連夜將人送去了精神病院,又擅自做主切除了她的前額葉,讓她成為了一個廢人!”
    “喀秋莎的線索就此中斷!”
    “我保密局在東北局勢本來蒸蒸日上,結果你派明樓過去,從此東北不安,多次為共黨所趁!”
    “張副局長親自從美國帶來的兵工設備,抵達東北已經超過一年多時間了,結果到現在還不能安裝調試——這一切不都是你幹預的結果嗎?”
    “去年,張副局長在前麵查共黨、整肅保密局軍紀,結果你在後麵拖後腿,更是夥同共黨給張副局長挖坑——三號拘押營之事,是你毛局長從頭到尾導演,這事……你忘了嗎?”
    “數以百計的優秀狙擊手,被你拱手送給共黨!”
    “甚至其他狙擊手都受到了波及,多數人在打壓下紛紛棄職逃跑!”
    “現在,我這頭剛剛抓了共黨的重要人物,結果你毛局長親臨,非要關閉監聽設備——你在幹什麽?告訴他要保守所謂的機密嗎?”
    王天風平時的話很少,麵對下屬也很少長篇大論,但這一次卻像個機關槍一樣劈裏啪啦的說個不停,最關鍵的還是將保密局高層的機密悉數的抖了出來。
    但最讓人震撼的是最後一句話——你是要告訴共黨保守所謂的機密嗎?
    這簡直是殺人誅心!
    事實上王天風越說壓抑的怒火就越盛。
    以前的軍統,現在的保密局,本來應該是反共的第一條防線、第一條戰線、是反共的尖兵!
    結果呢?
    自從局座死後,這群混蛋就蹦躂起來,先是策劃了肢解軍統的行動,讓改編後的保密局實力大不如前,而之後更是屢屢挑起各種爭鬥——自己做點事、張安平做點事,一次又一次的被幹擾!
    本該對付地下黨的保密局,這麽久了竟然連像樣子的成績都沒有拿出來過!
    都怪毛仁鳳為首的這群頑固派——為了個人的私利,一次又一次的置黨國利益於不顧!
    正是因為這種心態,他最後的話語變成了一柄“尖刀”:
    你要告訴這個共黨保守機密嗎?
    毛仁鳳氣抖冷,我尼瑪的,我不過就是拿捏你一下罷了,你、你、你特麽的都曝了什麽?
    “王天風,你混賬!”
    毛仁鳳怒喝一聲,揚起手臂:“誹謗長官、目無官長、造謠生事!給我拿下他!”
    毛仁鳳這是要快刀斬亂麻,無論如何,先把王天風給控製住,免得這孫子再噴出點什麽機密來。
    王天風冷笑一聲,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一句話,他就是要掀桌子,就是要用自己當祭品,把毛仁鳳的臉徹底的踩在腳下!
    他很清楚正常來說,以毛仁鳳為首的元老派,會跟張係接下來進行激烈的爭鬥,雙方會打到狗腦子流出來都不罷休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為代價,把毛仁鳳先從保密局裏打出去!
    沒了毛仁鳳,其他人沒資格問鼎局長的位置,他們也等同於失去了主心骨。
    到時候必然會任由張安平隨意的拿捏!
    那時候別說是反張了,他們考慮的是該怎麽體麵的退休!
    王天風之所以敢這麽做,除了厭倦了張係每一次不得不麵對的鬥爭外,還因為毛仁鳳每逢反共就出來搞事情——次數多了,給他扣這頂帽子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現在的他說出了這些話,尤其是在這個場合下,消息根本壓不住,到時候毛仁鳳僅有的權威會徹底的碎掉,而張安平隻要操作得當,也一定可以將身份“存疑”的毛仁鳳徹底的趕出保密局!
    現在嘛,他就束手待擒——說出這番話,他知道自己的結局!
    一旁真正的“囚犯”袁農都聽呆了。
    什麽?
    保密局的局長通共?
    你開什麽玩笑,就毛仁鳳這種人,我們會要?
    他就是帶著保密局來投,我們也不會要!
    幾名強壓下驚駭的特務上前,一人朝王天風投去了抱歉的眼神後,示意拿下王天風,而就在這時候,張安平冷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
    “拿一個試試!”
    王天風撲向7號囚室的時候,他就下樓往這來了——毛仁鳳能拿下7號囚室,這裏麵怎麽可能會沒有他張安平的功勞?!
    布置了這一切,他自然是等著王天風和毛仁鳳直接起衝突。
    王天風正在查【假地下黨】,這時候將人送進最重要的7號囚室,還徹底的封禁,想讓毛仁鳳認為抓到了【假地下黨】的大魚實在是太容易了。
    果然,毛仁鳳輕而易舉的就上鉤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王天風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同歸於盡”。
    從王天風說毛仁鳳的所為導致喀秋莎的線索斷掉以後,張安平就猜到了王天風的打算。
    老實說,那一瞬間張安平是非常非常動心的。
    作為對手,張安平喜歡像毛仁鳳這樣的敵人,因為算計他們的時候,能用到的手段非常多。
    而王天風這種“自己人”,卻是他最最頭疼的對手。
    刺殺可以一了百了,即便做到沒有任何手尾,可刺殺卻依然不是最佳的選擇,甚至是最壞的選擇!
    因為作為保密局的負責人,王天風的摯友,一旦王天風死於地下黨的刺殺,那自己該怎麽做?
    手掌特務權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就草草收場?
    要真的這樣做,那就等同於自爆!
    可要是報複,那會涉及到多少無辜之人?
    而偏偏還要自己簽署下達這樣的命令——張安平不可能如此做!
    除非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因此張安平一直強忍著對王天風的殺意。
    可王天風的威脅太大太大了。
    喀秋莎作為一個“死掉”的人,愣是被他生生的重新翻出來了;
    青鬆情報組,自己都沒有收到丁點的訊息,可王天風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對青鬆情報組的布局,要不是他的胃口太大,恐怕青鬆情報組覆沒以後自己才會知道消息!
    最讓張安平覺得棘手的是王天風的那種不在乎的態度——他為了達成目的什麽都可以不在乎,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張安平是真的怕王天風或許會用自己的命完成一場針對自己的布局!
    因此,這一刻的張安平意動不已,想要順著王天風的思路去做。
    可他馬上就警覺了。
    不行!
    真要是將毛仁鳳打出保密局,那保密局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到時候做事不力,赫赫有名的張世豪麵對地下黨竟然無任何功勳可言,那依然等同於自曝——原時空中鄭耀先為什麽會被戴春風和毛仁鳳這兩代局長接連懷疑?
    因為麵對日本人戰無不勝的鬼子六,竟然在地下黨麵前屢屢受挫,先是名單當著他的麵消失,後又有叛徒當著他的麵被點燃——這事放在普通特務身上沒問題,可接連出在鬼子六身上,那就是天大的問題!
    張安平的情況比鄭耀先在原時空更嚴重——所以,他不能讓毛仁鳳倒台,也不能獨掌保密局!
    那麽……
    就讓護犢子的張世豪上線吧!
    他的聲音一出,7號囚室的門口頓時讓出了一條路來,張安平緩步上前,餘光瞥了眼斷腿的袁農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走到了王天風麵前,緩緩伸手,為王天風理了理衣服。
    王天風意識到了張安平要做什麽,一把抓住了張安平的手並輕輕的搖頭,示意張安平不要這麽做。
    張安平淡笑一聲:
    “一群……土雞瓦狗罷了,換你,不值得!”
    此言一出,王天風要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卻還想阻止張安平——他真的對這種無休止的爭鬥煩透了,做事,太難了!
    一旁的毛仁鳳則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
    王天風……竟然打的是這個目的?!
    他渾身不由緊繃,自己剛才被怒火衝昏腦袋了,竟然沒想到王天風是衝著一換一來的!
    這特麽要是被換掉,拿自己血虧啊!
    好在張安平還是那麽的自負,或者說他還是那麽的護犢子,一點虧都不想吃。
    毛仁鳳暗暗鬆口氣,要是張安平真的變成冰冷的政治動物,那這一次自己還真就懸了。
    而此時的袁農卻神色極其的複雜。
    張世豪!
    他跟張安平打過好幾次的交道——上海淪陷後,在遊擊隊控製的鎮子中,他還接待過張安平呢。
    可對張安平,他卻是無比的憤恨。
    自己視若閨女的曾墨怡,竟然不得不嫁他為妻——一想到這個,袁農就逆血上湧,恨不得狠狠的撕咬張安平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