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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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安平緩步走向毛仁鳳,他並沒有刻意的流露出什麽情緒,但做賊心虛的毛仁鳳,卻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意識到自己失態後,毛仁鳳穩住心神,說:
    “安平,你來的正好——王天風他……”
    “毛局長,沒必要再演下去了——”張安平卻粗暴的打斷了毛仁鳳故意的告狀,淡漠的道:
    “既然你手裏的燕國地圖都打開了,就沒必要維係表麵的虛假了——”
    “從一開始,你不就臥薪嚐膽的等著要對我背刺的這一刻麽?”
    “有什麽手段盡管都使出來吧!保密局,一直這麽的內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說呢?”
    很平靜的反問,卻讓毛仁鳳的嘴角抽搐起來。
    通常來說,政鬥的時候哪怕是撕破臉,說話也會含沙射影,但絕對不會用大白話來表述,可張安平這一刻連基本的政治禮儀都不顧了,這讓毛仁鳳忍不住在心裏大罵:
    這混蛋跟王天風,還真特麽是絕配啊!
    “張副局長,你怕是有什麽誤解吧?我毛某人作為保密局的局長,是最不希望保密局內耗……”
    張安平再一次打斷了毛仁鳳的話:“無聊!”
    無聊!
    這兩個字讓毛仁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張安平一副懶得理會毛仁鳳的樣子,從毛仁鳳身邊走過走向袁農,但在跟毛仁鳳並排後又止住了腳步,幽幽的道:
    “毛局長,你終究是黨國要員、保密局的局長,可一次次的卻跟共黨牽扯不清,究竟是你毛局長以身入局呢還是另有心思?這事……你悠著點。”
    說罷,張安平揮手示意:
    “王天風留下,監聽設備打開——其他人,都離開吧。”
    很明顯,在張安平的話語中,毛仁鳳就是“其他人”之一,這種蔑視、無視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毛仁鳳的心。
    作為對手而言,對方越輕視自己,其實對自己越好,可張安平的這種輕視、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這種發自骨子裏的蔑視,卻真的真的讓毛仁鳳忿怒。
    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狂躁,毛仁鳳並沒有繼續撕破臉——雖然現在實質上撕破了臉,但他還得保持一定的風度,甚至還不能給張安平再潑髒水的機會,深深的看了眼王天風後,毛仁鳳仿若平常的跨步離開。
    可所有人都從毛仁鳳的腳步中看到了憋屈和狂暴,還有一絲絲的……倉惶。
    堂堂保密局的正牌局長,被前後訓到了這一步,到後麵又直接給無視了——是張安平和王天風做的過了嗎?
    人的心裏都有一杆秤,對大多數而言,毛仁鳳一直就像牛皮癬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惡心著要做事的張安平,好不容易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了,結果又是所謂的臥薪嚐膽。
    現在王天風抓個共黨,他毛仁鳳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搗亂,話說這到底是搗亂還是通共,這還真他嗎不好說!
    所以麵對此時的毛仁鳳,竟無一人有同情之意,甚至就連毛係的人,心裏都有些看不起他。
    可看不起歸看不起,投到了毛仁鳳門下,又沒有在之前叛出毛係,這時候又能如何?
    隻能隨毛仁鳳一條路走到黑!
    7號囚室內,隨著人流的離開,這裏又恢複了帶著血腥的寧靜,張安平打量著袁農,目光中有一抹的玩味,正要說話,袁農卻率先大笑起來:
    “剛剛還真的是看了一出好戲啊!”
    “我要說毛仁鳳真的是我們的人,張世豪,你信嗎?”
    張安平露出一抹笑意,卻沒有理會袁農的話,而是帶著思索的口吻說道:
    “袁先生,當初上海一別,至今有七八年了吧?這麽多年未見,袁先生卻稱不上風采依舊啊!”
    袁農淡笑道:
    “張世豪,你就不要假惺惺作態了,與其關心現在身為階下囚的我,還不如想想接下來你該怎麽辦?”
    “真沒想到你們保密局內部竟然這麽的精彩——不過,接下來你怕是不好過了。”
    “承蒙關心,”張安平微笑著,沒有惱羞成怒的樣子:“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沒必要在乎——袁先生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現在的情況,袁先生你的信仰,可救不了你啊!”
    “袁先生如果想自救,怕是唯有一條路可走。”
    袁農哈哈大笑起來:“張世豪,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嗎?我袁農要是追求高官厚祿,就不會選擇現在的這一條路了——”
    “你剛才對毛仁鳳說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是吧——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
    說罷,袁農就不再理會張安平了,一個人在那持續的笑著,笑聲中充滿了嘲弄。
    張安平搖了搖頭,並沒有因此而憤怒,隻是微笑著說:
    “袁先生怕是還不清楚我們的手段——”
    “我隨時恭候袁先生改變主意。”
    說罷便示意王天風跟自己離開。
    出了7號囚室,周圍的人員已經散去,但張安平還是能感受到從暗處傳來的各種目光——之前在囚室中跟毛仁鳳的“對話”,無異於等於掀起了又一波爭鬥,保密局上下,豈能不關心?
    張安平無視了這些目光,而是用一種回憶的口吻輕聲對王天風道:
    “我記得第一次接觸被捕的共黨,他應該是被黨務處所抓的,叫……尹黎明,對,就這個名字。”
    “當初我接觸反刑訊訓練的時候,我是唯一一個扛過了所有手段的學員,美國人一直懷疑我的神經是鐵打的,而我呢,也一直覺得能扛過酷刑的人,少之又少。”
    “但那個人卻否定了我的自豪。”
    “後麵見了很多這樣的硬漢——在後來,抗戰打起來了,我以為深受武士道洗禮的日本人可以跟共黨一樣硬氣,沒想到我想多了,隻要手段殘酷些,鬼子也扛不住。”
    默默走在張安平身後的王天風想起了張安平“隻要手段殘酷些”的手段,饒是一貫冷漠,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那叫“殘酷些”麽?
    張安平似是沒察覺到王天風的古怪神色,而是自顧自道:
    “以前悄悄對一個共黨這麽做過,我以為對方也會屈服,但我想錯了,這反倒是遂了他的意——他死的時候,還帶著笑呢,那笑,我到現在都能想起來。”
    其實沒有這回事,這隻不過是張安平故意打的一個補丁罷了,但輕描淡寫的從他嘴裏出來,而他又是赫赫有名的大特務張世豪,誰會質疑?
    “老王,你說他們中為什麽那麽多的人,都會有這樣堅韌的神經?”
    王天風搖頭,沒有回答。
    其實他有答案。
    曾經有一個熱血的青年,他被捕後麵對死亡,淡然的寫下了一首詩,其中有一段是: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但後來,他卻成為了赫赫有名的賣國賊!
    曾經有很多很多像他那樣的熱血青年,麵對一次又一次失敗的起義,依然慷慨從容,最終在武漢點燃了洶洶的烈焰,讓整個中華的大地改天換日!
    那時候的他們,背負著理想、信仰和希望。
    為了理想、信仰和希望,他們從沒有在乎過自己的生死。
    但後來,理想、初心、抱負,全都化為了烏有——是渾濁的世道汙染了他們麽?還是他們……融入了渾濁的世道?
    王天風目光茫然,抗戰時候,他見多了軍統中的英傑麵對日本人的殘酷手段卻咬牙死撐的事,可他也見過那些咬牙死撐的英傑,在抗戰結束後迅速的腐化的事。
    是這個世道的緣故麽?
    王天風茫然。
    張安平似是也有心事,便沒有繼續說話,兩人沉默著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這一次,張安平沒有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麵,而是跟王天風一塊兒坐到了沙發上,在一陣沉默後,他率先出聲:
    “心累?”
    很突兀的問話,但王天風知道張安平問的是什麽。
    王天風難得的歎了口氣:“突然間厭倦了。”
    “那你也不該拿你做這個代價!”
    張安平幽幽的說:
    “和我並肩的兄弟,越來越少了。”
    “知道嗎?第一次見袁農的時候,那時候……”
    張安平似是懷念:“那時候,我是跟老七一起過去的。”
    “我們是什麽時候分道揚鑣的呢?我想起來了,是那一次上海三區合並,表舅讓我推薦誰去外任,我選擇了老七。”
    “從那以後,他就對我有意見了。”
    一抹苦笑揚起,張安平意興闌珊的道:
    “老王,你說權力就真的那麽重要麽?為了權力,老七跟我最終反目成仇,為了權力,毛仁鳳一次又一次的掀起爭鬥,為了權力……”
    “我之前竟然想的是要不就任由你抱著毛仁鳳同歸於盡!”
    王天風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愕然,他不明白張安平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張安平正色的看著王天風:
    “老王,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成為冷冰冰的權力機器,我隻是想做點事,我隻是不想讓表舅的心血沉淪,如果我有朝一日成為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樣子,你讓我……如何麵對曾經的自己?”
    這是張安平的解釋!
    王天風默然,眼前的這個人,終究是那個因為意不平便悍然亮出了刺殺名單的張安平啊!
    他視自己如手足,自己做事不擇手段,連自己都不在乎,卻從未考慮過他的想法。
    “抱歉。”
    王天風垂首,他意識到上一次張安平沒有保住自己,本就成為了他的執念,自己這一次唐突的想要跟毛仁鳳“同歸於盡”,卻沒想過張安平願不願意這樣的代價。
    人們麵對著最優的選擇,往往卻不會選擇,不是因為人們不知道那是最優的選擇,而是因為種種的考慮——或許這些考慮是最無用的,是因為情感的牽絆,但人之所以是人,不就是因為這些看似多餘的情感麽?
    他詢問道:“那接下來……”
    “禍”,他已經闖下了,接下來怎麽辦?
    “刀,我已經備下了,不就是等著他們把頭送過來麽?”張安平一改之前的態度,恢複了算無遺策的張世豪狀態,他冷笑道:
    “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我做的事我知道,又豈能沒準備?真以為跟黨通局的合作是白白達成的?”
    王天風一愣,這事……不是快結束了嗎?
    之前慶祝攻陷延安而聚餐的時候,張安平就跟黨通局達成了幹部交換的協議,這把刀這段時間一直懸著——泛張係內各派別,雖然咬牙切齒,但終究都提供了名單。
    流程都快走完了,這時候怎麽還拿這個事做文章?
    張安平微微一笑,轉身去保險櫃裏拿出了一份名單,遞給了王天風。
    王天風接過一看,整個人都懵了。
    幹部交換名單他看過,隻有二十三人,但這份名單上的人數,卻足足六十多人!
    而且還都是各派別的核心幹將——最關鍵的是這份名單上有GFB人事司的蓋章、有侍從室的蓋章,也有黨通局那邊的簽字。
    至於保密局人事處的蓋章,更不會少了!
    這份名單的真偽,毋庸置疑!
    王天風一肚子的不解:
    “怎麽回事?”
    這份名單,毛仁鳳怎麽能不知道?
    還是說,你倆擱著演戲呢?
    張安平淡笑道:“陰陽名單罷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的艱辛卻隻有自己知道——假名單讓毛仁鳳覺得沒必要阻攔,繼續保持對張安平的“信任”,結果張安平轉手就把真名單報上去了。
    但這麽大的事,隨意一個環節泄密的可能都太大了!
    而為了不泄密,張安平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就連戴春風留給他的人脈都用上了。
    比方說這份名單涉及的都是軍職的幹部,GBF的人事司肯定是要備案的,一旦備案,消息怎麽可能不外泄?
    那麽,張安平怎麽做的?
    很簡單,暫時不備案罷了——先把名單搞定,讓人事司先簽名蓋章,備案的事先虛晃一槍;
    侍從室那邊也是這麽做的。
    做起來簡單,但這是違規的事,可不是簡單的空口白話就能解決,為此,張安平用了多少的人脈隻有他自己清楚。
    但也正是這種瞞天過海的方式,才讓反張聯盟以為卡住了第二波名單就能阻止張安平,卻不想張安平早已經木已成舟。
    王天風深呼吸一口氣:“這麽一來,要刺刀見紅了。”
    打個比方,過去保密局的局勢是:
    反張聯盟知道張安平要“弄死他們”,張安平也知道反張聯盟知道自己要“弄死他們”,但彼時都是引而不發,反張聯盟看似到了絕境,但刀一天沒落下來,就不算真正的絕境。
    但這份名單隻要曝光,那就不是刀落下來了的事了,而是刀已經砍在了身上!
    張安平反問:“有區別嗎?”
    王天風默然,張安平既然要死保自己,哪有回旋餘地?不對,張安平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回旋的餘地!
    “好了,不要有負擔——說說怎麽逮到袁農的?”張安平略過這個話題,一臉感興趣道:
    “你這不聲不響的,倒是幹了一件大事!”
    其實上麵的內容全都是張安平的鋪墊,他真正要問的就是這接下來的內容!
    王天風收回思緒,沒有回答張安平的問題,反而反問:
    “去年在重慶,行動處吃了一個大虧,你記得嗎?”
    “大虧?你說的是……被魚打懵的那件事?”張安平的神色變得陰沉起來,明顯是想到了這要命的恥辱——那件事還是他“回重慶”後親自壓下去的。
    理由是因為太丟人了。
    話說一群擅長行動的保密局特務,竟然被人用魚當暗器給打昏了一大片,這事說出去確確實實太丟人了。
    嗯,那是張安平做的,跟我張世豪有關嗎?
    王天風道:“嗯——我懷疑,那個人就在保密局裏!”
    “在我們局裏?這麽厲害的人物,藏得住嗎?”張安平皺眉:“不瞞你說,我請教了不少好手,沒有人能做到這件事!他要是真的潛伏在我們局裏,會默默無聞?”
    王天風邊說起了示警者兩次潛入袁家的事,因為講述的內容中涉及到林麗,張安平等他說完後就先問道:
    “不對,我記得鄭翊匯報的時候說是一個叫劉世傑的地下黨投降,情報處才收集了這些信息,怎麽又多了一個林麗?老王,你這是……”
    “故意為之?”
    張安平不滿的看著王天風:
    “你覺得我的秘書有問題?!”
    王天風明智的選擇了不吭聲。
    懷疑鄭翊有問題,明顯就是對張安平眼光的不信任,也就是他王天風了,要是一般人,張安平肯定不會不滿——隻會讓對方知道什麽叫張長官的威嚴!
    “你做事——”張安平無奈的道:“是真的隻對事不對人,要不是我了解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跟你翻臉?”
    “上次是我母親,這次是我的秘書,你通知我一聲會死嗎?”
    張安平“舊賬”重提,明顯是針對王天風上次的懷疑名單——那時候王天風懷疑喀秋莎是軍統高層的親屬,張安平的親媽可是赫然在列的!
    王天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張安平暗中長籲一口氣,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進展。
    “調查鄭翊的事就此為止——”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要是她有問題,我在共黨那邊就是透明的,共黨做不到這一點!”
    王天風還是點頭,張安平的缺點就是護犢子,這其實是他的優點,這一個充斥著放棄和冷酷的環境中,他的護犢子讓所有人對他死心塌地。
    可這同樣是缺點,因為敵人往往會利用這一點。
    “說說這個青鬆情報組吧,袁農在地下黨那邊的位置應該不低,淞滬剛打完那會,他好像就是什麽代表來著。”
    王天風便一五一十的講述了起來。
    張安平聽得心驚肉跳,但麵上卻不得不露出笑意。
    王天風掌握的內容比張安平想象中的還多!
    除了已知的劉世傑和周先輝,他還掌握了青鬆情報組的後勤小組、交通小組,但至關重要的電台和最核心的青鬆,他卻沒有掌握。
    這也是王天風一直引而不發的原因。
    最後王天風道:
    “電台和青鬆,應該是袁農直接掌握的,但此人的意誌很堅決,我沒有信心能撬開他的嘴。”
    “我這一次犯了致命的錯誤——我的布局中,沒有考慮到潛伏在保密局的共黨會認識袁農,且還知道袁農的住址,這才讓共黨有了可乘之機。”
    王天風最後檢討自己的問題。
    張安平擺擺手後閉目思考起來,他其實也在暗暗僥幸。
    這一次王天風的布局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精妙,如果不是自己認識袁農,這局根本無解——如果是兩個不關聯的情報組,這一次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裝模作樣的思考一陣後,張安平睜眼,皺眉說:“讓局本部的人進入經濟部,是一步臭棋!”
    “你這打草驚蛇,過了!”
    他略責怪的看了王天風一眼,似是思考起該怎麽挽救來。
    王天風垂首,聲音微低:“其實我跟黨政調查處聯手了。”
    張安平一驚,頓時明白了王天風所有的布局!
    黨政調查處,是隸屬於黨通局的機構,類似於保密局的情報處。
    但它的作用是監督國民政府內的異己分子,而黨通局還有一個機構叫特種經濟調查處,是專門針對解放區物資的機構,這個機構既然有這般的職能,所以注定其在經濟部有相關的機構。
    和黨政調查處的聯手,等於說這才是王天風針對青鬆真正的殺手鐧,而保密局往經濟部安插的人手,就是真正的打草驚蛇。
    蛇一動,黨政調查處的人就能發現異樣!
    他強忍著驚怒,神色冰冷的看著王天風,許久後,冷冷的說:
    “老王,我知道你是為了保密——可吃裏扒外這四個字的意思,你明白嗎?”
    “我保密局嘴裏的肉,憑什麽分給黨通局?就因為我跟黨通局的互相利用嗎?”
    張安平惱火的起身,來回踱步,走了一陣後,怒道:
    “王天風啊王天風,你這個擅自做主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王天風沉默不語。
    “你信不過局裏的人對嗎?”
    王天風這次點頭了。
    “等黨通局交換的幹部過來,你負責培訓他們,以後,作為你的核心班底!”
    張安平說完後,鄭重警告:
    “但以後你要是再有這種自作主張的事,我絕對不會姑息!”
    沉甸甸的信任讓王天風感受到了窒息般的信任,他在張安平手裏做過的出格事太多了,但張安排每一次都扛了下來,這一次亦然。
    “這一次就不要甩開他們了——眼下重要的是青鬆!”
    張安平緩和口吻:“你先繼續查假地下黨,這個障眼法暫時不能丟,等明天刀光劍影的會結束後,局裏的爭鬥你就不要管了,務必把這個青鬆揪出來!”
    王天風凝視著張安平。
    張安平的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雷我頂著,事,你做!
    他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揪出他!”
    張安平微微點頭:“嗯,不能總讓內鬥影響到做事。”
    兩人又交流了一陣後,王天風告辭離開,他走後張安平靠在沙發上,似是在思考事情,但實際上卻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刺殺!
    之前說過,對王天風殺意張安平是忍了一次又一次,因為刺殺對他而言弊大於利。
    但現在卻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眼下巴不得王天風死的人,叫毛仁鳳。
    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背鍋俠!
    此人的威脅太大了,青鬆情報組,因為他近乎全員覆沒,要是錯過眼下的機會,下一次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同誌遭殃!
    而且這時候的王天風,因為身份的問題,沒有大量的警衛保護,刺殺的成功率相當高,以後要是自己找到機會給王天風官複原職,那機會就渺茫多了。
    【我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