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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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丸與移宮兩案,是天啟朝繞不開的政治事件,一個牽扯大行皇帝朱常洛,一個牽扯新君朱由校,繼而讓更多的群體涉及其
天啟朝初期的廟堂亂象,就是由上述兩案引發的,且伴隨風波的不斷擴大,將這股政治亂鬥帶到地方有
其中最具標誌性的影響事件,莫過於楚黨巨擘熊廷弼倒台,袁應泰接替遼東經略,繼而引發遼左前線崩潰,使得大明丟掉沈陽、遼陽等重鎮疆土,折損大批武將,戍邊軍隊損失慘重,建虜八旗竊據遼地,雙方徹底攻守易勢!
原本朱由校心中以為,憑借午門廷杖一事,遏製住噦鸞宮走水風波,介入王安炮製的內廷盜寶小案,以午門杖斃王安、清掃內廷、特設皇家近衛都督府的既定事實,可以暫時壓住這股風
然萬曆朝傳承的複雜朝局,幾起幾落的東林黨,大明特有的科道體係,就注定了事情簡單不
左都禦史張問達遞交規諫奏疏,直指皇家近衛都督府,言明國朝無此先
兵科都給事中楊漣遞交規諫奏疏,直指新君罷朝追思期已至,當召開常
廷臣張潑遞交彈劾奏疏,直指錦衣衛和東廠之
工科都給事中惠世揚遞交彈劾奏疏,再度彈劾內閣首輔方從
禦史左光鬥遞交規諫奏疏,直指經筵製
禦史方震孺遞交彈劾奏疏,直指魏忠賢進讒言,意有禍亂內廷之
朱由校將這些奏疏禦覽完,就知曉是怎麽回事了,他做的事情,讓外朝不少大臣心慌
特別是惠世揚那封彈劾奏疏,就讓朱由校清楚的知道,紅丸案不能再拖了,不然該事爭議加大,必被在朝東林黨抓住,繼而向方從哲發動猛攻!
那樣就被動
朱由校明確頒布的中旨,一經在內閣宣讀就引起軒然大波,更在最短的時間,於外朝有司傳遞開,一時間各種說法滿天
夜幕之下,乾清宮燈火通明,殿外所聚太監、宦官、大漢將軍分立各處,東暖閣內靜悄悄
朱由校盤坐在羅漢床上,聚精會神的伏案書寫,服侍在旁的劉若愚,宛若雕塑般站在原
站了一個多時辰,劉若愚雙腿酸脹難忍,然卻不敢亂動,從那道中旨在內閣頒布,到知曉一些外朝的反應,自家皇爺就坐在羅漢床上忙
“臣…刑部員外郎洪承疇,拜見陛下!”
劉若愚走神之際,一道人影從他眼前閃過,聽到響動的劉若愚心下一驚,忙皺眉看了過
就見一身材偉岸的年輕官員,恭敬的朝著天子作揖行
“洪卿來了,無需多”
朱由校露出笑意,看向眼前的洪承疇,“給洪卿賜座斟茶,劉若愚,快去著人安”
“奴婢遵”
聽到這些的洪承疇,心跳不由加快,他就是一小小的員外郎,卻被天子召進宮來,盡管在京為官數載,洪承疇還是很緊
朱由校打量著洪承疇,身材偉岸,棱角分明的五官,劍眉星目,穿著一身帶白鷳補子的官服,外罩素服,腰係麻絰,國喪尚未結束期間,在京官員的標配就是這些,涉及禮儀容不得半點馬
“洪卿在刑部為官有幾載了?”
朱由校端起手邊茶盞,呷了一口,看向坐在錦凳上,身體微微前傾的洪承
“稟陛下”
洪承疇聞言,忙起身作揖
“大規矩就免”
朱由校擺手打斷道:“洪卿坐下說”
“臣遵”
洪承疇麵露遲疑道,想了想,還是作揖稟道:“臣是萬曆四十四年丙辰科殿試二甲,派往刑部觀政,期滿初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後遷員外郎,臣在刑部為官四載有”
言罷,洪承疇朝著朱由校再拜,低首坐於錦凳
“四載有”
朱由校開口道:“那洪卿對刑部諸事也算了然於心?”
“”
洪承疇覺察到異樣,瞬時就聯想到一些事情,眉宇間流露出些許躊
“朕有樁要案,牽扯重大,非忠於社稷之賢良親審,朕心不”
朱由校打量著洪承疇,語氣平靜道:“洪卿,你可願為朕分憂?”
果然!
此刻的洪承疇,聽完天子所講,篤定心中所想,天子召他進宮,是為了紅丸一事,想到其中厲害的洪承疇,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
見洪承疇不言,朱由校沒有催
紅丸案牽扯眾多,倘若想要掌握主動,就必須緊抓起來,控製該政治事件的影響,讓東林黨不能插
唯有做到這一步,才能避免方從哲的倒
對於內閣首輔方從哲,朱由校沒有任何喜惡可言,之所以不想讓方從哲倒台,純粹是不想讓葉向高出任該職,不然朝堂降溫就是妄
東林黨的勢起才剛開始,待到那批赴京的東林黨人,紛紛趕至京城任職,東林黨的瘋狂才正式開
“臣……”
洪承疇從錦凳上起身,順勢就朝朱由校行跪拜之
“洪卿有顧慮?”
朱由校見狀,眉頭微挑
“臣”
洪承疇麵露猶豫,話到了嘴邊,不知該講些什麽,汗順著臉頰流
在刑部為官這幾載,洪承疇見到的太多事情,曾經他內心深處也看不慣,特別是朝中各派的爭鬥,然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有所改變
身處在這等大環境下,個人顯得是那般微不足
洪承疇在朝沒有背景,能升任員外郎實屬不易,倘若摻和到黨爭之下,那純粹就是炮
“洪卿有顧慮,實屬正”
朱由校沒有氣惱,起身朝洪承疇走來,彎腰攙起,“紅丸一事在朝野間眾說紛紜,更涉及到朕的皇考,皇考山陵崩一事,朕不敢多想,每每想起皇考即皇帝位時,龍體康碩,然禦極不過一月,竟出現那等……”
“陛下!!”
洪承疇聽到這裏,順勢就跪倒在地上,“臣願為君分”
朱由校話說到這份上,洪承疇作為大明的臣子,他還能說些什麽?
更何況洪承疇也藏有私
被新君召進宮,沒說別的,就是言紅丸一事,倘若他能將此事處理好,那在新君的地位和分量就不一
隻是這事不好辦
“洪卿真乃大明肱股,朕之賢臣”
朱由校攙扶起洪承疇,“洪卿願為朕分憂,朕很欣慰,此事洪卿不必有顧慮,真相究竟如何,需要一步步地審查,朕有足夠的耐心,等著洪卿去查明,至於別的,洪卿不必過多理
另外紅丸一案,朕會讓錦衣衛和東廠配合洪卿,既然朝野間議論此案者如雲,那朕就要徹底查明!”
洪承疇臉色微變,廠衛也要涉足其中,那事情就不那麽簡單
天子想要的徹底查明,果真就是字麵意義那麽簡單嗎?
一時間洪承疇生出很多想
事實上挑選在朝還比較透明的洪承疇,來具體負責紅丸案,是朱由校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
或許在原有的曆史軌跡上,此人背叛了大明,更成為韃清的帶路黨,手上沾滿了鮮
但現在畢竟不是崇禎朝時期,而他更不是那崇禎皇
所謂忠誠,本就是一個有待商榷的命
處在當下的境遇,朱由校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破局,一切可以為他所用的人才,在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契機,朱由校都要嚐試著去
朱由校要做一個局,一個可以將東林黨逐步瓦解,能讓沸騰的朝堂降溫,唯有實現這一戰略,方能逐步製衡住朝堂,穩定住時局,並有效幹涉和避免某些不好的事情發
時下的大明朝堂,除了勢起的東林黨,勢頹的齊楚浙黨等派,還有著其他文官群體,要是能在這部分群體裏,挑選一批有能力的大臣納進帝黨,有些事情反而好辦
洪承疇很聰明,這是朱由校看重的首要條
當洪承疇攜一批案牘離開東暖閣,望著洪承疇的背影,負手而立的朱由校露出一抹笑意,好戲才剛剛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