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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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所內,氣氛嚴肅。蕭凝雪、道衍、龐彬真人圍在中央的沙盤前,沙盤上清晰標注著流沙之森的地形、各方勢力範圍,以及收集到的最新情報。蕭凝雪的白發在透過窗欞的光線下泛著微光,她正指著沙盤上靠近翠影城方向的幾個點。
    “腐喉巡邏隊收縮回核心區後,外圍據點防禦空虛得異常。但根據墨影之前傳回的零星信息,灰燼商團的內線查到腐喉的精銳部隊根須之影似乎被派往翠影城方向了。這很危險,據說他們擅長偽裝滲透,翠影城魚龍混雜,我們據點雖然隱蔽,但並非完全無懈可擊,尤其是人員進出、物資補給,都可能留下痕跡。”
    龐彬真人摸著下巴,胖臉上慣常的和氣笑容收斂了許多,帶著凝重。
    “防禦陣法我一直在加固,但陣法是死的,如果對方傳奇級別的存在親自出手試探,或者用特殊手段避開陣法感應潛入探查,暴露的風險依然存在。我們得做好最壞打算。”
    就在這時,林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氣息內斂,但那股曆經修煉後更加圓融深邃的氣度,讓屋內三人同時將目光投來。
    “夫君\林霽\道子。”
    三人同時出聲。
    “情況如何?”
    林霽走到沙盤前,目光掃過道衍和蕭凝雪提到的區域。
    蕭凝雪快速將剛才討論的擔憂複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根須之影潛入翠影城帶來的潛在威脅,以及據點暴露的風險。
    林霽聽完,神色平靜,指尖在沙盤邊緣輕輕敲擊。
    “精靈族在翠影城經營多年,眼線不會少,這支腐喉精銳潛入,未必能瞞過精靈的眼睛。”
    他看向蕭凝雪。
    “凝雪,你查閱文獻的行程不變,按計劃明日啟程去翠影城。此行除了文獻,更要留意精靈族對城內異常動向的反應,特別是對根須之影是否有所察覺。這能幫助我們判斷精靈的監控能力和對我們的態度。”
    “明白。”
    蕭凝雪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堅定。
    林霽又轉向龐彬。
    “蒲真人那邊如何?”
    “蒲真人傷勢穩定,正在深度調息,反噬之力被壓製住了,但恢複還需時日。”
    龐彬答道。
    “嗯,不要打擾他。”
    林霽說完,目光落在道衍身上。
    “道衍,你的預知是據點安全的重要保障,保持警惕。雲弑天和鳳天呢?”
    “他們在外圍帶隊巡邏,今天傳來消息說有大量巡邏隊往翠影城方向一路緩慢搜尋而來,要我們做好準備。”
    道衍回答。
    林霽微微頷首,蕭凝雪已走到他身前。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柔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因修煉而略顯鬆散的衣領和襟口,動作自然而專注。
    就在這時,一道極其微弱、帶著獨特陰影波動的靈力訊息如同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精準地穿過據點外圍的層層防禦和警戒,毫無阻礙地落入指揮所內,懸停在林霽麵前,正是墨影傳回的玉簡!
    林霽眼神一凝,立刻伸手抓住玉簡,神識沉入其中。
    刹那間,灰燼商團血手卡洛茲策劃的陰謀如同畫卷般在他腦海中展開。
    偽裝血棘傭兵洗劫腐喉據點、肆意破壞、刻意留下證據嫁禍……以及卡洛茲親自帶隊,趁亂洗劫腐喉倉庫暗礁,獲取大量珍貴物資,特別是那幾件蘊含強烈深淵氣息的禁忌物品。
    信息詳盡,條理清晰,將卡洛茲的貪婪、陰險和灰燼的行動路線、戰利品細節都暴露無遺。
    林霽緩緩收回神識,拿著那枚承載著墨影情報的玉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一個禍水東引,趁火打劫,灰燼的卡洛茲,倒是送了我們一份大禮!”
    屋內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帶著詢問。
    “墨影傳回的情報。”
    林霽將玉簡遞給最近的蕭凝雪。
    “灰燼商團的血手卡洛茲,趁腐喉收縮防禦,策劃了一場襲擊。”
    蕭凝雪神識掃過玉簡,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與精光。道衍和龐彬也立刻湊近,共享信息。片刻後,三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偽裝血棘,洗劫據點,刻意破壞,留下證據……”
    龐彬真人嘖嘖兩聲,胖臉上重新掛起那副和氣的笑容。
    “這卡洛茲,是生怕腐喉和血棘打不起來啊,還特意選了靠近血棘活動區域的據點,這栽贓嫁禍,做得夠絕。”
    “他親自帶人洗劫的暗礁倉庫才是重點。那些蘊含深淵氣息的禁忌物品,還有大量精煉魔法材料。”
    道衍的聲音依舊清冷,但語速略快。
    林霽點頭,走到沙盤前,手指精準地點在卡洛茲親自洗劫的暗礁倉庫位置,以及那幾個被嫁禍小隊襲擊的腐喉據點位置。
    “卡洛茲想當漁翁,讓腐喉和血棘這兩隻鷸蚌相爭。那我們就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林霽的目光轉向道衍,帶著一絲信任和托付。
    “道衍,你的預知能力至關重要,但眼下有另一項更緊迫的任務,非你不可。”
    道衍馬尾輕揚,黑瞳沉靜地迎上林霽的目光。
    “請說。”
    “瓊斯家族的探子,自從那場戰鬥後,就冒險者公會附近住下,沒有繼續搜尋劫殺他們法師、搶奪貨物的真凶。卡洛茲洗劫暗礁倉庫,收獲豐厚,其中說不定就有瓊斯家族丟失的珍貴貨物!特別是那幾件關於深淵的禁忌物品,嫌疑最大。”
    林霽的手指在沙盤上代表灰燼據點的地方用力一點。
    “我要你偽裝成一個在流沙之森混跡多年的情報販子,無意間將灰燼商團剛剛發了一筆橫財,尤其是獲得了幾件來曆不明但能量驚人的禁忌物品的消息,透露給瓊斯家族的探子。重點暗示,這批貨很像他們丟失的那批。”
    他頓了頓,補充道。
    “記住,隻提供線索,引導他們自己去查證、去聯想。你的預知能力確保你能在接觸和撤離時規避大部分風險,全身而退。不管他們相不相信,都要讓他們重新動起來!”
    道衍確認可行性後,鄭重點頭。
    “明白。我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和目標,讓他們偶然得到這個消息。”
    林霽看向龐彬真人。
    “龐真人,重點監控向翠影城方向移動的腐喉巡邏隊,一旦對方過於靠近據點警戒範圍,用法術想辦法驅散或者誤導他們。若對方執意強闖,雷霆滅殺,不留活口,務必不能讓他們發現據點確切位置。”
    “放心!”
    龐彬拍了拍胸脯,胖臉上透著狠厲。”
    林霽的目光掃過三人,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讓墨影繼續潛伏。卡洛茲這次行動成功,灰燼內部必有慶功或分贓,是探聽更多內幕,特別是關於那幾件深淵物品來源和卡洛茲後續打算的絕佳時機。告訴他,安全第一,但機會難得。”
    蕭凝雪看向林霽,輕聲道。
    “夫君,明天精靈文獻之事,陪我一起去嗎?”
    林霽微微一笑,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好啊,適當休息也不錯。”
    道衍受不了兩人這種親密行為,率先往外走去,龐彬也很識趣的離開,不打擾別人夫妻間的情感交流。
    當晚。
    道衍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影,悄然離開了據點,向著瓊斯探子可能活動的區域潛行而去。她的預知能力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在無數可能的未來中,尋找著那條最安全也最有效的接觸路徑。
    與此同時,在翠影之城邊緣,一支由高等墮落精靈率領、氣息詭異隱秘的根須之影小隊,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變裝後無聲無息地滲入了翠影城中。他們的目標,是尋找任何與那驚天一劍、與褻瀆者有關的蛛絲馬跡。而翠影城的精靈哨所頂端,負責監控的遊俠眉頭微蹙,似乎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令人厭惡的腐化波動,卻又轉瞬即逝,如同錯覺。
    ……
    晨曦初透,薄霧如紗般漫入窗欞,在靜室內投下朦朧的光暈。林霽緩緩睜開眼,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臂彎間溫軟細膩的觸感。
    蕭凝雪依偎在他懷中,尚未完全醒來。如瀑的白色長發鋪散在枕席間,在微光下流淌著月華般清冷又柔和的光澤,襯得她裸露在絲被外的肩頸肌膚越發瑩白如玉,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精心雕琢。她微微側著身,纖細的脊背線條流暢優美,幾縷發絲調皮地貼在她微涼的臉頰上。那張清冷絕豔的麵容在沉睡中卸下了平日的疏離,長睫低垂,淡色的唇瓣微微抿著,透出一種不設防的、令人心尖發軟的柔美。
    他並未立刻起身,隻是靜靜地看著,感受著她平穩悠長的呼吸拂過自己頸側,帶來細微的癢意。指尖帶著一絲初醒的慵懶,輕輕拂開她頰邊的發絲,蕭凝雪似乎被這細微的擾動驚擾,長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那雙深邃如夜的黑瞳初時帶著一絲迷蒙的水汽,她並未說話,隻是將臉頰更貼近了些,蹭了蹭他堅實的胸膛,像隻尋求溫暖與安心的雪狐,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滿足喟歎。清冷的外表下,這份隻對他展露的依戀,比任何熾熱的情話都更動人心。
    “醒了?”
    林霽低笑,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在她光潔的額角落下一吻。
    “嗯。”
    蕭凝雪的聲音同樣帶著初醒的微啞,清冽中透著一絲軟糯。她微微撐起身,絲被滑落,露出線條優美的肩頸,晨光勾勒著她清冷的側影。她沒有急著整理衣衫,反而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仔細地、一絲不苟地替林霽整理起稍顯淩亂的中衣領口和襟前的褶皺。
    林霽任由她動作,目光溫柔地鎖在她臉上,享受著這份獨屬於他的寧靜與親昵。待她整理妥當,他才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微涼的指尖。
    “該動身了。”
    蕭凝雪點點頭,眼中的溫軟並未褪去,隻是多了一份屬於陣法師的清明。她起身的動作流暢而優雅,素白的長裙如水般滑落,覆住玲瓏的身段。兩人簡單收拾,並未驚動據點內其他人。
    離開據點,林霽直接攬住蕭凝雪的腰肢,兩人身形化作一道難以捕捉的流光,向著翠影城的方向低空疾掠。風聲在耳邊呼嘯,下方的流沙之森邊緣,扭曲的枯木在晨光中投下怪誕的陰影。林霽刻意放慢了速度,並非力有不逮,而是想與她共享這短暫的寧靜旅途。
    不多時,翠影城那融合了精靈優雅與人類粗獷風格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城牆由巨大的原木和灰石壘砌,爬滿了生機勃勃的藤蔓,高聳的精靈風格箭塔與厚重的人類風格塔樓相映成趣。城門口已有人流進出,人類傭兵、半精靈遊俠、矮人商販的身影混雜,空氣中飄蕩著草藥、烤麵包、劣質煙草和淡淡魔法材料的氣息。
    林霽與蕭凝雪在城外不遠處落下,收斂起屬於高階修士的氣息,如同兩個普通的冒險者伴侶,並肩走向城門。蕭凝雪的美貌和清冷氣質依舊引人側目,但周圍有著巡邏的精靈守衛,倒也沒人敢上前打擾兩人。
    蕭凝雪微微落後林霽半步,目光沉靜地掃過城門守衛、來往行人以及城牆上方折射光線的精靈符文,將這座精靈族監控流沙之森前哨的每一個細節,都無聲地刻印入腦海。
    翠影城的精靈核心區域與外圍的喧囂截然不同。高聳的精靈風格建築取代了粗糙的木石結構,潔白光滑的石材上雕刻著繁複的藤蔓與星辰浮雕,在晨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一種沉靜的能量波動,巡邏的精靈守衛身著輕便而精致的銀色甲胄,眼神銳利,步伐無聲,秩序井然。
    林霽與蕭凝雪在一處由巨大古樹根須自然盤繞形成的拱門前停下。拱門後方,是一座由數棵參天古木共生而成的宏偉建築群,枝幹巧妙地構成了支撐與回廊,綠葉間透下斑駁的光點。這裏便是精靈族在翠影城的心髒·銀葉哨站。
    兩名守衛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兩人身上,帶著審視與警惕。
    林霽神色平靜,上前一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徽記。徽記由秘銀打造,主體是一枚栩栩如生的銀葉,葉脈上流轉著淡淡的翠綠光芒,正是精靈王庭的信物,他將徽記遞向守衛。
    守衛首領接過徽記,指尖泛起柔和的綠光,輕輕拂過徽記表麵。徽記上的銀葉仿佛活了過來,葉脈中的翠綠光芒流轉加速,與守衛產生了共鳴。
    守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鄭重的敬意。他雙手將徽記遞還給林霽,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標準的精靈禮節。
    “林霽閣下,蕭凝雪閣下,歡迎來到銀葉哨站。塞蘭維爾長老已有吩咐。請隨我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態度變得恭敬。
    林霽微微頷首,收起徽記。蕭凝雪安靜地站在他身側,在守衛的帶領下,兩人穿過拱門,踏入了這片屬於精靈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