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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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阿牛先行去了天音閣。彼時天音閣外已經排起了長隊。不時有男子因為容貌醜陋而被拒絕入門,少不了牢騷埋怨,確又敢怒不敢言。馮阿牛搖著扇子拍在隊伍最後,看樣子大概要半個時辰才能輪到自己。門口站著的把關的一男一女看到他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女子越過眾人,徑自走向馮阿牛,接了他手裏的銀子,將他請了進去。緊接著,那男子宣布,今日閣主隻接待三位貴客,貴客已齊,請各位改日再來。

    馮阿牛隨著那婢女穿過一條長廊,進入一個空曠的屋子,屋頂比普通的屋子高出許多,四周滿是豔麗的紗幔和豔麗的魔花,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香氣。屋子中間擺有幾張睡塌,睡塌前各是一個茶幾,上麵放著酒菜果品。屋子裏的客人並不多,加上馮阿牛隻有三位,另外兩個人已經搔首弄姿的躺在了塌上,五官出眾,眉宇間難掩淫蕩之氣。

    馮阿牛正襟危坐在最前方的塌上。待他坐定後,三名飛天打扮的女子手持酒壺,飄飄前來為客人斟酒,而後退到一旁,隨時等著召喚。

    前方的紗幔緩緩被撩開,如女子衣帶被輕輕解開一般,兩位公子屏住了呼吸,開始覺得唇舌幹燥,心火上湧。紗幔終於被拉開後,隻見一名女子端坐於琴前,身後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編鍾,左右兩側是各種行製的鼓。女子容貌豔麗,服飾奢華,貝齒輕啟道:“今日有緣同三位公子共渡良宵,實乃月伶之幸。”

    “月伶姑娘果然國色天香,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也好似唐突了姑娘。”

    “張公子所言極是,不知月伶姑娘今夜為我等演奏什麽曲目啊?”

    馮阿牛自顧自的喝酒,並不去看那女子。

    “如此良宵,得公子相陪,月伶便演奏一曲,嬌花三弄吧。”

    說罷,月伶輕撥琴弦,溫柔似水的琴音流瀉而出,斜側裏又走出兩位麗裝女子,分別站在了月伶左右,緊接著塤聲起,笛音附和。音色迥異、高低各異的三種樂器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琴聲落,月伶姑娘轉身輕敲那些編鍾,隨即又姿勢優美的站起身,跳起了舞。樂聲朗朗,舞姿曼妙,月伶姑娘時而衣袖擊打那些花鼓,時而下腰輕撥琴弦,時而嬌羞輕擊編鍾,舞姿於樂聲完美的結合。忽然間樂聲止,塤獨奏,笛聲追著塤音,塤音默,笛聲如泣如述,笛聲住,塤再次發出漫長悠揚的聲音,如離人的哀怨,轉而漸漸消散。

    一時靜默,許久,張、李二位公子拍手叫好。

    李公子道:“月伶姑娘此曲、此舞隻應天上有,莫不是月伶姑娘是仙女下凡?”

    “月伶姑娘,古有琴曲梅花三弄,這嬌花三弄又做何解啊?”

    “自然是我同三位公子三弄了。”

    “哦,這要怎麽個弄法呢?”

    張公子倆腮泛紅,鬆了鬆衣帶,裸漏出光滑的膀子。

    “既是嬌花,月伶下手自然會溫柔些的。”

    “月伶姑娘莫要太過溫柔,快來蹂躪踐踏我們吧!”

    月伶款款走下來,確是跪坐於馮阿牛麵前,道:“這位公子話少的很,是奴家這舞不入眼,曲不合耳,還是酒不夠美味呀?”

    “月伶姑娘喜歡嬌花三弄,我確喜歡一枝獨秀。這倆個廢物實在聒噪的很,打擾了本公子弄花的雅興。”

    月伶傾身,芊芊玉指撩撥著馮阿牛的衣帶,嬌滴滴道:“原來公子喜歡吃獨食,可帶夠了銀兩啊?”

    馮阿牛花孟玉堂的錢毫不手軟,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張、李二人道:“哪裏來的暴發戶,月伶姑娘賣身不賣藝。”

    “錯了,是賣藝不賣身。我二人隻要遠遠的觀望,便已是心滿意足。”

    “月伶姑娘,你要多少銀兩?你說,今日匆忙帶的不多,明日必然補上。”

    月伶盯著馮阿牛那張魅惑的臉道:“本姑娘自來是好色,不好財。來人,把兩位公子請出去。”

    張、李兩位公子哀嚎著被扔了出去。月伶坐到了馮阿牛身旁,身子貼過來道:“公子少見,可是新到此地。”

    “路過。”

    “公子如此冷漠,莫不是月伶的舞姿容貌都入不了你的眼?”

    “舞姿不錯,容貌,確實差了點。”

    “你說什麽?”

    “這一身花紅柳綠,臉上也跟胭脂鋪一樣,怕是跳到河裏也洗不幹淨。”

    “你找死。”

    月伶五指張開,衣袖鼓動,似豔鬼般抓向馮阿牛。馮阿牛閃身躲過魔爪,手中水波劍滑動,如有實質般的流水流過,劍氣直逼月伶咽喉。月伶周身紅氣護體,擋住來襲的水波,雙眸精光咋現,一瞬不瞬的盯著馮阿牛。馮阿牛望著那雙美目,忽然停止了一切動作,四周的一切變得如夢似幻,月伶嬌美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忽然間,馮阿牛眉間新月浮現,靈台一陣清明,眼見著月伶姑娘的手就要抓到自己的胸膛,並剜心而出。馮阿牛咻然消失,又咻然出現在月伶身後,一掌擊在她身上。月伶急急後退,大驚道:“你是誰?你和月籠沙是什麽關係?”

    “原來你是她的手下?”

    “哼,她也配,為了個男人瘋瘋癲癲,魔不似魔。”

    “姑娘是被她趕出了魔界?還是受她指使,另有圖謀?”

    “廢話少說,你既有新月印,想必你就是那令她瘋魔之人,我便不能讓你死得太過痛快。”

    月伶一聲令下,一時間飛出無數魔女將馮阿牛團團圍住,果然這裏的魔頭數量比想象的要多的多。

    等在外麵的人分成了幾組,孟玉堂、玉如煙、江傑同李藍秀在後門,冷凝竹、謝俊、洛辛同李慕白在前門。林森帶著幾人躲在暗處戒備,防止有魔逃竄,蘇嫻、楊雨帶著各派其他的弟子依計散在人群中,防止有魔混入人群,也隨時等著大戰開始時,疏散百姓。

    冷凝竹見兩個男子被丟了出來,便知馮阿牛在裏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她仙姿飄飄,揮劍大聲道:“四相教在此除妖降魔,閑雜人等速速離去,莫丟了性命。”

    原本眾人見有兩個衣衫不整的公子被丟出天音閣,都十分好奇的圍在門外看熱鬧。聽到冷凝竹的話後,人群立刻四散跑開。而其中一些膽子大的人忖度著有四相教弟子在,不足為懼,並沒有離開,隻是站的遠了些,依舊是圍了一圈看熱鬧,之前如鳥獸四散般的一些人見狀,三三兩兩的竟也都停下了腳步,遠遠的看著戰況。

    冷凝竹一聲斷喝後,金煙匯聚,前後門立刻湧出無數魔頭,全身籠罩在金衣之下,夜色下看不清真容。孟玉堂、玉如煙和江傑三人裹著李藍秀同魔頭廝殺開來。這些魔頭功法奇特,身形怪異,速度奇快,確顯得有些氣力不足。費了些手腳,三人將所有魔頭斬殺殆盡。正要向前時,倒地的魔頭化為煙塵,瞬間又有數魔衝出門來,同樣被殺,同樣的消散,同樣的再出現,無窮無盡。這樣糾纏了許久,玉如煙看出了端倪,這些殺不淨的魔頭極有可能隻是幻象,隻要找到本體,一擊得中,幻想便會消失。三人背靠背,將李藍秀裹在中間,李藍秀望著越來越多湧現出來的魔頭,有些後怕,又礙於麵子不肯提出離開。

    玉如煙道:“孟少主,江少俠,想必你們已經發覺,我們陷入敵人的幻陣中了。這些無窮無盡的魔頭不過是幻想,即是幻想,又何必趕盡殺絕。不若我們以法力護體,無視他們,走進去試試如何?”

    玉如煙說著就要走過去,孟玉堂攔住她道:“阿花,這樣做,未免太過冒險。”

    雖如此說,為了打破僵局,孟玉堂還是率先走向後門。所有魔頭一同襲擊孟玉堂,引得護體仙澤滋啦啦作響,確未能傷到孟玉堂。李藍秀也壯起膽子,試著走向孟玉堂,剛走出幾步,身上便多了幾處傷痕。若隻是幻象,護體仙澤不應該有波動,李藍秀更不應該受傷。既然有殺傷力,那麽所有的以為是幻象的魔頭就都實實在在的帶有魔息。玉如煙先前說無視幻象的話,不過是想誘使本體出現,襲擊孟玉堂,而後合力擊之。如今沒有出現所謂的本體,而所有幻象竟都帶有魔息,一時竟也看不透這幻陣了。所幸,這些幻象所帶魔息殺傷力有限。玉如煙急忙加大法力,同江傑一前一後,將藍秀護在中間,踏入室內。剛行了數步,上空忽然撒下漫天花瓣雨,煞是好看,確殺傷力極強,如無數飛針射向眾人。麵對無窮無盡的飛花,幾個人疲於應對,玉如煙更無暇分心去研究這奇特的幻陣。如此持續下去,必將耗盡法力,任人宰割。孟玉堂手中忽然出現一張巴掌大的網,進而越來越大,將四人護在其中。這本是孟家的伏魔袋,魔被扔進去後,可任意變幻大小,方便攜帶。如今被孟玉堂拿來擋那些飛花暗器。那些豔麗的飛花射到伏魔袋上後,發出一聲聲淒厲之聲。玉如煙透過那些細密的網眼,環顧屋子四周華麗的魔花,試圖找到陣腳。

    江傑道:“阿花姑娘,為何我看那些魔花好像越來越多了,不斷的長出藤蔓,不斷的結蕾開花,好美呀。”

    江傑眼神開始漸漸迷離,孟玉二人聞言,同時望向江傑。就在這時,李藍秀麵帶笑容的自己走出了伏魔袋,若非孟玉堂反應快,擋下所有飛花,將他帶回來,他怕已成了篩子。”

    而玉如煙立刻輸了清心咒給江傑,片刻後,江傑恢複了意識,驚道:“好厲害的幻陣,若非阿花姑娘及時喚醒我,我怕是快要洞房花燭了。”

    李藍秀歎道:“我也早成一代大俠了。”

    “莫要去看那些飛花,轉過身來。”

    江傑和李藍秀乖乖的轉過身來,四個人麵對麵圍成一圈。

    孟玉堂道:“阿花,我們都不精於此道,你可看出這陣法的機巧了?”

    “所有陣法無外乎那幾種手段,幻陣雖有不同,也必有施陣之人和陣腳。之前一直未見到那些幻象的本體,我以為它藏在暗處。如今看來,或許根本沒有所謂的本體。”

    江傑道:“阿花姑娘,別兜圈子了,不然過一會兒我就要兒孫滿堂了。”

    玉如煙笑道:“我也沒想到,施陣的並非是魔頭,而是魔物,也就是那些魔花。”

    “陣腳也是魔花?”

    “對。我對魔界所知有限,或有一些有靈性的魔物可自行結陣。”

    “若是馮兄在,定然知曉。”

    江傑雖不懂破陣,卻知道沒有魚餌,如何能吊出大魚。他自告奮勇走出了伏魔袋,劈砍斬刺,打的不亦樂乎。

    孟玉堂笑道:“薑兄倒有閑情在這裏練劍。”

    “還不快來幫我,給阿花姑娘多爭取些時間。”

    孟玉堂見江傑已是體力不支,立刻去換回他。江傑衣服被飛花割的七零八碎,頗為滑稽。

    又看了一陣子孟玉堂同飛花打鬥,玉如煙道:“江少俠,煩請護好藍秀,我已有把握破了這幻陣。”

    江傑道:“阿花姑娘小心。”

    玉如煙縱身飛出,手中寒冰劍飛舞,清冷的劍氣向四周輻散開來。玉如煙一邊躲閃那些花瓣,一邊潑灑出漫天雨霧。孟玉堂在她身側,抵禦來襲的魔花,防止她被擊中。花樽中孕育有一種飛蟲,通體幽黃,朝生夕死,被喚作夕靈。凡它屍體隕落的地方,花草豐茂冶麗。玉如煙曾收集這種飛蟲的屍體,用它的體液催生花朵。那雨霧便是夕靈的體液,對花草樹木有無盡的吸引力。雨霧一出,那些魔花不再是裝飾的死物,騰騰蔓蔓遊移向雨霧。玉如煙很快發現有九朵魔花大有不同。待夕靈雨霧散盡,那些魔花又縮回去,如靜靜暫放的普通花朵。玉如煙閃轉騰挪,胡亂的一通舞劍,被她鎖定的那九朵魔花,隨著她的動作,不易察覺的不時調整方向對準她,隨之漫天花瓣雨鋪天蓋地襲向玉如煙。魔花實在是太多,它們躲在其中實在難以察覺,若非它們貪圖夕靈雨霧,露了蹤跡,實難發現它們。

    玉如煙道出九朵作為陣眼的魔花所在後,當先飛身刺向一處,那魔花發出嗚咽之聲,所有花瓣調轉方向,全部射向玉如煙。孟玉堂見狀,持劍刺向另一處的魔花。魔花搖擺了幾下,分出一部分花瓣射向孟玉堂。李藍秀雖法力低微,確不蠢,他飛身襲向另一角的魔花。江傑襲向另一處。眾花有些懵,搖擺不定,最後齊齊指向法力最低的李藍秀。隻不過沾染了些魔息的低等魔物竟也有了心智,想先滅了最弱的藍秀,再對付剩下三人。孟玉堂飛身去救藍秀。玉如煙再次揮灑夕靈雨霧,在魔花貪婪吸吮雨霧之時,劈下狠厲的一劍,砍掉弟一朵魔花,抓在手中。頃刻間,所有花藤遊蛇般四處擴散,藤上抽出新的枝條,開出新的花朵。轉瞬間天上地下四處盡皆是魔花,四個人被魔花團團圍住。再不是之前的花瓣雨,無數花藤如無數手臂抽打,纏繞而來。顯然玉如煙剛剛的舉動惹怒了魔花。雖然已是萬般小心,漫天匝地的飛花依舊對他們心智產生了影響,眼前時不時有幻想產生。李藍秀展開雙臂,一臉喜悅,竟是自動飛向一處陣腳。孟玉堂雖也收了影響,確還算清醒,一把抓住了李藍秀,玉如煙扯著魔怔般,尤在擊殺魔花的江傑,四個人再次躲進伏魔袋。除卻玉如煙,其他三人都稍作調息,才穩住心神。玉如煙立刻掏出一朵魔花,又取出幾位藥草,發力催化,將幾味藥糅合在一起,做出三粒藥丸來。江傑頭腦暈乎乎的,道:“阿花姑娘,你不會藥死我們吧?”

    孟玉堂笑道:“那你就別吃,繼續你的洞房花燭吧。”

    江傑笑著吞了藥丸後,玉如煙才緩緩笑道:“時間緊迫,隻能做的如此粗陋。這藥可以助江少俠不再受幻想影響,隻是,隻是明天可能會壞肚子。”

    孟玉堂藥丸已經舉到了嘴邊,狠狠心,還是咽了下去。

    玉如煙又道:“藍秀,你莫要再出去了,若那魔花吸了血,勢必威力大增。”

    李藍秀乖乖的點了點頭。玉如煙、江傑和孟玉堂三人再次飛出伏魔袋,如法炮製,砍下第二朵魔花。當玉如煙第三次灑出夕靈雨霧時,魔花不再上當了,而此時的魔花幻陣因失了兩處陣腳,已經威力大減。待砍下第四朵魔花之時,那些花藤竟似恐懼一般,縮回了屋角,隻發出漫天的花瓣雨。當最後一朵魔花嗚咽著要飛向遠處時,被玉如煙抓在了手中。玉如煙笑著將所有魔花塞入儲物袋中。此時四人身上頭上都插滿了花瓣,李藍秀身上最多,樣子頗為滑稽,隻有玉如煙被花朵襯得格外嫵媚動人。

    江傑讚道:“原以為馮兄是要我們保護他妹妹,沒想到我們是靠著阿花姑娘才闖了進來。”

    “我法力低微,隻是於陣法機關一道的書看了許多。應是裏邊打的太激勵,無人操縱這魔花陣,才讓我順利破了陣。接下來還要仰仗兩位多加看顧。”

    江傑舒展了一下筋骨,大笑道:“那是自然,也該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孟玉堂笑道:“你還真是臉皮厚。”

    玉如煙看向李藍秀道:“越向前愈加凶險,藍秀,你身上有傷,不如在外邊運功療傷,等著我們。”

    李藍秀比哥哥倒是機靈些,知道大家是好意,便出門繞到前門,藏在了人群中,這樣如果有魔頭闖入,他也可以護一下這些平民。

    孟玉堂三人繼續向前行,很快遇到了幾個魔頭,這一次卻不再是幻想,是幾個極為厲害的色魔。

    而前門的守衛並不比後門弱,同樣設下了幻陣。冷凝竹幾人都是剛猛的路數,並不懂破陣,著實費了一番手腳,卻還被阻在門外,不曾踏入半步。久攻不下,看著身後圍觀的群眾,冷凝竹不免覺得麵子上有些下不來。突然用了蠻力,將前門的門窗盡數毀了,大門左右各兩個黑洞洞的屋子,瞬間裸露在人們麵前。無數飛天裝扮的女子持笛襲向冷凝竹四人。那笛聲帶著魔咒,時常讓四人有瞬間的恍惚。緊接著無數的毒蛇、毒蠍和毒蜘蛛爬了出來,這些毒物隨著笛聲攻擊眾人,有一些爬向了人群。

    這邊打鬥剛剛開始,不知死活的百姓看戲般,抻著脖子往前看,看不清了,索性再向前走幾步,圍觀的圈越來越小。無論蘇嫻和楊雨幾人如何極力勸阻,都沒有人離開。最後他們發現疏散百姓幾乎不太可能,便隻能將他們攔在外麵,不讓他們離天音閣更近。圍觀的人實在太多,有幾個人一直在煽動群眾,說有四相教和各大門派的高手在,有何可懼的。有些人好奇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天師圍攻天音閣,更有些人替月伶等人說好話,質疑冷凝竹等人是不是假冒的天師,來上門鬧事。一時間議論紛紛,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亂作一團。

    冷凝竹飛快在地上畫了一個半圓,防止那些毒物衝出去攻擊百姓。毒物連同飛天美女如蒼蠅般圍繞著四人,冷凝竹的火氣越來越大,依舊是邊打邊拆屋子。雖一個魔頭沒打到,倒是把前麵的屋子拆了個幹淨,露出了馮阿牛所在的屋子。眾人赫然看到飛天打扮的十幾個女魔頭都躺在地上,被蛛網困住。馮阿牛再次一掌重傷月伶。月伶的彩衣上血跡斑斑,踉蹌著站起來,恐懼的看著馮阿牛。就在這時,孟玉堂三人也走了進來。他們解決掉那十幾個魔頭後,各自都受了不輕的傷。

    而前門拆屋子的四個人,依舊被魔女和毒物糾纏不休。馮阿牛那裏無需幫助,玉如煙立刻去幫四相教的人。她揮手灑出無數之前插在地上和牆上的花瓣,射在那些毒蟲身上。幾個人合力,一番驚天劈地的廝殺,總算是製服了前門的所有魔女。孟玉堂取出伏魔袋將所有魔頭收了進去。幾個人默契的圍向月伶,月伶看著被拆毀的天音閣,以及周身的強敵,不怒反笑道:“是我輕敵了。”

    馮阿牛道:“你逃不出去,我也不會傷你性命,但你要好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月伶邪魅一笑,忽然橫笛在手,天籟般的聲音傾瀉而出。除了馮阿牛之外,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識,目光空洞,癡癡惘惘的看向前方。忽然,人群中走出數十名俊俏的男子,懼都雙眸金光璀璨。立刻有人認出來,這些人正是時長出入天音閣的公子哥,也是剛剛人群中帶頭起哄的那些人。一半的魔頭飛身去助月伶,剩下的魔頭開始襲擊人群。這幾個魔顯然入魔已久,魔功比之前的所有魔頭都要厲害。蘇嫻和楊雨等人根本不是敵手,場麵極端混亂,老百姓驚慌四散。潛伏在暗處的林森幾人立刻飛身去救百姓,並防止有魔竄逃。

    馮阿牛被那些色魔阻擋住的瞬間,月伶突然襲向了最弱的李慕白,直接掏出了他的心髒,塞入了嘴裏。她抹抹嘴,接連幾掌重傷謝俊、江傑等人,又襲向離自己最近的玉如煙。馮阿牛情急之下,全不顧自己是否會受傷,接連數掌衝破那幾個色魔的阻攔,飛身擋在玉如煙身前,又是一劍刺向樂伶。玉如煙不斷的默念清心咒,總算醒了過來。她立刻喚醒其他幾人,幾個受了傷的人,勉勵支撐著對付那些色魔,已是強弩之末。月伶望著馮阿牛那張傾世的臉,眼中滿是恐怖和不甘。她兩手揮舞,五爪抓向馮阿牛。馮阿牛再次將其重傷倒地。月伶擦了擦嘴角的血,揚天大笑。

    林森幾人已經將人群中的妖魔趕盡殺絕,也慢慢圍向月伶。就在這時,誰都沒想到,幾個狐妖手掐著幾個百姓走了過來。馮阿牛看著被掐住脖子的蘇嫻,隻得停手。千妖白狐飛身而來,將月伶扶了起來。

    月伶道:“放我們離開,還是我要了他們的命?”

    身後傳來李藍秀慘絕人寰的叫聲:“哥哥,哥哥,女魔頭,我要殺了你。”

    李藍秀提劍,飛身就要去砍月伶,被孟玉堂一把拖拽回來。

    冷凝竹道:“如果你敢傷害這些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話音未落,一個狐妖一下掏出了一個男子的心。月伶來到蘇嫻身旁,道:“你說我敢不敢?”

    眾人再不敢動,月伶邪魅一笑,飛奔而去,好似飛奔向月亮的仙子般,慢慢消失在視線裏。冷凝竹等人待要去追,忽然一陣惡臭的腥臊味四起,眾人竟是一陣眩暈,一些百姓直接倒地,口吐白沫。待黃煙散盡,狐妖同月伶手下那幾個厲害的魔頭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馮阿牛視線時刻不敢離開蘇嫻,月伶一跑,他一劍刺中了抓著蘇嫻的狐狸。蘇嫻從半空跌落下來,落入馮阿牛懷裏。甫一進入馮阿牛寬闊的胸膛,蘇嫻心內小鹿亂撞,一時羞紅了臉,連傷口處的疼痛也忘了。馮阿牛將她放下後,上下檢查她傷的是否嚴重,眼中滿是關切之色。她呆呆看了他許久,才收回心神,一一回答他的問話。見她無事,馮阿牛立刻來到玉如煙身前,檢查完傷勢,才放下心來。

    未來得及逃脫的魔頭見月伶逃跑了,立刻沒了鬥誌,冷凝竹和林森帶著幾人去追。孟玉堂立刻吩咐孟舉教的人去救治那些被毒物和毒煙傷到的百姓,並將死了的幾個各派弟子的屍體帶回去。馮阿牛和玉如煙兩個人默默看著李藍秀癡傻般抱著哥哥的屍體。玉如煙突然出手,將李藍秀砍暈,對馮阿牛說:“他身上傷不輕,要趕緊回去救治。”

    馮阿牛抱起李藍秀,孟玉堂抱著李慕白的屍體,向著孟宅而去,蘇嫻等人跟在身後。馮阿牛替藍秀處理好傷口。孟玉堂命人將所有屍體安置在外堂,命令下麵人去做後事準備。這一天的忙碌,所有人懼是身心俱疲,話也未說,各自散去。

    清晨,眾人被李藍秀傷心欲絕的痛哭聲驚醒。眾人來到大廳,見李藍秀正抱著哥哥的屍體,道:“哥哥,我錯了,我不該不聽師傅的勸誡,鼓動你同我出來闖蕩。我們不該不聽馮少俠的話,逞一時之勇,跟著去獵魔。”

    其他各派的人看到自家師兄弟的屍體,忍不住也開始啜泣。李藍秀哭的聲嘶力竭之際,看到了最後出現的冷凝竹。他憤怒的指著她道:“是你,就是你,都怪你,若不是你以言語激怒我哥哥,他也不會去送死。”

    李藍秀毫無章法的飛撲過來要打冷凝竹,冷凝竹閃身躲過,冷言道:“若你們有自知之名,早聽我言,離開這裏,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我四象教也有死傷,若都如你這班哭天搶地,還做什麽天師。”

    孟玉堂勸道:“冷師姐,少說幾句吧。”

    這一句冷師姐,令冷凝竹涼透了心,好似血液都涼了一般,含怒道:“孟少主,既然色魔跑了,我們也就此別過吧。”

    冷凝竹帶著天師教眾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馮阿牛歎道:“怪隻怪,我輕敵了。我沒想到那幾個狐妖和月伶是一夥兒的。當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林森道:“這豈是馮兄的錯,若沒有你,憑我們幾個怕是永遠也找不到月伶,即便找到,沒有馮兄的手段,怕也已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餘玥兒道:“馮大哥,你為何沒有直接殺了月伶。”

    “我懷疑月伶組建色魔團於魔界有關,想活捉了她,問一些話,沒想到……”

    待李藍秀哭夠了,喊累了,終於冷靜了下來。

    “這一切都不是馮大哥的錯,怪隻怪我們自己剛愎自用,自以為是。”

    “藍秀兒,你身上有傷,需要好好休息。待你傷好了,我們護送你和慕白回家,可好?”

    藍秀感激的點點頭。馮阿牛用法術護住李慕白的屍身不腐,裝入乾坤袋中。除了馮阿牛,孟玉堂、謝俊、江傑等幾人皆被月伶重傷,都需要時日休養。

    數日後,眾人話別。謝俊、江傑幾人依舊結伴遊曆,並沿路查探,看是否能找到月伶和狐妖的蛛絲馬跡。一旦有所發現,必會立刻聯絡孟舉教,以便孟玉堂幾人前來支援。

    李藍秀魔息除盡,傷也沒那麽嚴重了。馮阿牛幾人也準備動身前往藍秀的老家魔岩村。

    馮阿牛好奇的問:“玉堂,你們是如何處置抓來的那些魔頭的?”

    “我派山中有一化魔池,長期浸泡,可除魔息。”

    “化魔池?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過,可否多講一講。”

    “這世間天生地化的東西有很多,比如那善樂坊,比如我派的化魔池。具體是如何產生的,也隻有家父能說的清楚。”

    “當真有效嘛?”

    “有效,過往我們抓到的魔頭都送往了化魔池,最後都恢複了人身,隻是去除了魔息,這些人的身體也差了許多,壽數都不長。”

    “誰人都可以去嘛?”

    “此乃我派聖地,須經掌門許可方能進入。”

    “如若來日我不幸中了魔息,可否一用啊?”

    “馮兄法力了的,想來不會有這一天,如若有,在下一定幫忙。”

    “先行謝過。”

    孟舉派門下弟子牽了一條小花狗出來,那狗見了馮玉二人便叫個不聽。牽狗人道:“阿花,坐,坐,不要叫,這倆位是少主的貴客,不可無禮。”

    阿花幾次作勢要撲向二人,奈何繩子短,最後隻好跪坐在地,警惕的看著二人,時不時的低吼上幾聲。孟玉堂十分尷尬道:“阿花姑娘,實在,實在是抱歉,我也沒想到你父母會給你起了這麽個……別致的名字……”

    玉如煙看了看身旁的馮阿牛,馮阿牛眼睛轉了幾轉,立刻撒丫子跑了。李藍秀本來悲傷的不能自已,看著三人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袋子,溫柔道:“哥哥,我們回家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