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魔力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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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如霞心情忐忑萬分,同元青告了假。回到天龍會館後,果然不見蕊如風回來。她跑去問蕊夫人,蕊夫人隻說四相教有事,他急著趕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玉如霞又偷偷去見蕊如風。蕊如風正趴在床上發呆,突然見玉如霞跑進來,連忙把臉埋到被子裏,有些生氣道:“怎麽招呼不打就進男子臥房?”

    “我們日日同床而眠……”

    性子再大咧咧,終歸是女孩子,未等蕊如風嘲笑她,她自己先閉了嘴。

    蕊如風繼續做鴕鳥,頭埋在被子裏,甕聲甕氣道:“玉如霞,你像個女孩子一點好不好?”

    “我就不像女孩子了,怎麽了?”

    玉如霞狠狠拍了他屁股一下,痛的蕊如風嗷嗷叫。

    玉如霞一臉局促,後悔自己下手太重,萬分心疼道:“疼嗎?”

    “你說呢?”

    “我,我帶了藥來,我替你塗藥,好不好?”

    蕊如風身體一僵,自己挨法棍的地方是屁股,怎能讓她上藥。玉如霞也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手中藥瓶燙手般仍像蕊如風,急忙道:“你,你,你讓別人幫你上藥吧。”

    那藥瓶裹著力道,好巧不巧,又砸在了他屁股上。蕊如風氣的抬起頭來,忘了自己沒有戴麵具。

    “玉如霞,信不信我像小時候一樣,揍你屁股。”

    玉如霞看著他那張臉,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那張臉依稀能看出往昔英俊的模樣,隻是臉上縱橫交錯著數道傷疤,看著分外恐怖,又讓人心疼。

    蕊如風失落的轉過臉去道:“把麵具拿給我。”

    “風哥哥,你臉上除了這幾道疤,倒是還和小時候一樣好看。”

    “你不用安慰我,我這個樣子,本就沒臉再回去見大家。”

    “我花樽之人把容貌看得比命都重要,到底是錯了。霞兒也從來不在乎這些。”

    蕊如風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道:“你真的不怕嗎?”

    “你現在這樣子,也比那李青山和納蘭昊好看多了。”

    “胡說。”

    “那李青山長得像個酒壇子,納蘭昊整日穿的花紅柳綠,遠遠望去倒像個蛤蟆。怎及得上我的風哥哥玉樹扶柳之姿。”

    蕊如風禁不住就笑了,還是別過臉去。

    “莫要總是取笑他們。”

    “我是不在乎你這張臉,煙兒可就不一定嘍。她從小就不能容忍身邊有不好看的東西。”

    “你我說話,你為何總是提起煙兒。”

    “風哥哥不想煙兒嗎?”

    “想是自然想,隻是……”

    “隻是什麽?”

    蕊如風有些不耐道:“你來隻是和我說這些的嗎?”

    “我就是擔心你,那二十棍……很痛吧?以後霞兒不會再冒失了。這藥,你讓其他師兄幫你塗好了。”

    “你這就要走了嗎?”

    “不走還等著你趕我嗎?”

    “我幾時趕你了?”

    正當玉如霞有些忸怩之時,外邊傳來一陣騷動。蕊如風示意玉如霞將麵具遞給自己,他帶上麵具,在玉如霞的攙扶下,循著聲音來到新入門弟子們居住的地方。有兩三個小弟子被繩索捆住,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表情猙獰,慘叫聲似受傷的野獸。

    蕊如風忙問:“風長老,發生什麽事了?”

    “風兒,你何時回來的,哎,怎麽還有傷?是不是這丫頭又惹禍了?”

    “先莫管我的傷,這幾個小師弟怎麽了?”

    “近日我門派中弟子屢次遭魔偷襲,多人受傷。剛剛這幾個弟子在後山練功,不想又遭了魔襲,魔息入體,怕是……”

    玉如霞走上前,看了看其中一名弟子,手中扇子啪啪啪點在了他身上多處穴位,隨即塞了一粒藥丸到他口中。她盤膝而坐,雙掌擊在他背上,口中默念著符咒,一串串字符飛入那名弟子的腦中。一刻鍾後,小弟子渾身金煙散盡,口吐黑血,頭一歪,昏死過去了。風長老見狀,急的剛要去阻攔玉如霞,被蕊如風拉住。

    玉如霞如法炮製,接連對其他幾個弟子施法,祛除魔息,最後有幾絲疲累的站起來道:“沒事了,靜養幾日就好了。”

    風長老不可思議的看著玉如霞。

    “當真?”

    “我家傳除魔咒,可是很貴的哦,風長老。”

    風長老摸了摸那幾名小弟子的脈搏,驚喜道:“你這丫頭整日沒正形,卻不想還有些本事。”

    玉如霞看著那幾個受傷的弟子,美目咕嚕嚕轉,道:“宮裏有妖混入,四相教又有魔襲,難道妖魔又再次聯手了?”

    “丫頭,風兒,這裏不方便說話,隨我去見教主吧。”

    雷霆郡聽過後,笑笑道:“夏教主,你那除魔咒想要賣個什麽價錢給老夫啊?”

    “雷教主說笑了。並非晚輩小氣,這咒語原是我玉氏不外傳的法術,名喚清心咒,可令人靈台清明,抵禦魔息,勘破幻想。如今我既做了這樽主,實在覺得這規矩也當改一改。隻是,我若傳授了這法術,你們可要叫我一聲師傅哦?”

    蕊如風正色道:“如霞,不可胡鬧。”

    “風哥哥真無趣,霞兒不過說笑罷了。風哥哥原就是我花樽之人,並不是外人。這法術我便授予風哥哥。我玉氏法術雖不外傳,卻也沒說過不可以救人。”

    冷凝竹和楊雨幾人所有要事稟報,被電長老帶了進來。

    “凝竹,你對這幾次魔襲有什麽看法?”

    “稟掌門,那幾個魔頭像是專門衝著弟子而來,而波及到了小師弟們。剛才我追蹤而去,被幾個魔頭圍住,他們一直讓我交代那些被捕的魔頭被運到了哪裏?弟子實在不知道什麽意思。”

    雷霆鈞若有所思道:“難道是有人在獵魔?你這次下山曆練,可遇到什麽奇怪的人或事?”

    “弟子中途遇見了孟少主和薑少主等幾人,曾結伴一同除魔,後又遇到了三個怪人。其中二人自稱是兄妹,男的叫馮阿牛,女的叫馮阿花,可徒兒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像兄妹。另外一名女子叫蘇蘇,說是縣令之女,以棋子為武器,招數怪異奇特。那馮阿牛對妖魔,尤其魔族的一切知之甚詳,言行舉止雖有些顛三倒四,法術確在眾人之上,心機深沉,非常可疑。馮阿花原本一直帶著麵具,為了引色魔現身,曾摘下過麵具。容貌同夏教主有三分相似,確更美麗些,法術如何,弟子不知,似乎擅長破陣。也不知他們使了什麽手段,初初見麵,孟少主就將這三人領了回來,且十分信任他們。我們分開之後,孟少主還同他們繼續結伴而行,據說是去了魔岩村。凝竹多少有些擔心,孟少主是不是受了他們的妖術控製。”

    “可知道他們來自何處?”

    “馮阿牛說他來自善南村,師從一個文書。不過他的話,弟子覺得完全不可信。”

    玉如霞道:“大師姐,你說那女子同我長得有幾分相似?”

    “卻有幾分相似。”

    楊雨打趣道:“確是比夏教主還要美的人,且心地純善,精通醫理,不似歹人。”

    玉如霞難掩激動道:“大師姐可見過她的佩劍?”

    “見過,是一把寒氣森森,通體透亮如冰的寶劍,劍身幽蘭光暈流轉,隻是靠近已有威壓之勢。”

    電長老道:“聽起來倒像是神兵利器譜上的冰魄神劍。此劍,無人知曉出處,也不知主人是誰,大約千年前出現過幾次,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善樂坊,難道這二人同善樂坊有淵源?蘇姓女子,棋子為器,難道是焚經閣蘇家之人?”

    楊雨道:“稟師傅,那個蘇蘇姑娘曾言,天上地下沒有她蘇家不知道的事情,中途被馮阿牛打斷了,徒兒覺得,他就是不想她暴露身份。看她言談氣度頗似馨兒師姐,實不像縣令之女。”

    雷霆鈞道:“焚經閣主蘇慶柏確乎有一個女兒。”

    蕊如風道:“如霞,你可是懷疑那女子是煙兒?”

    “隻是容貌相似,我也不敢確定。煙兒的佩劍是一把百花劍,且以我妹妹的個性,應該不會隨便同什麽男子結伴而行。”

    沙長老道:“對於善樂坊我們知之甚少,況且僅憑一把劍,並不能說明那兄妹二人同善樂坊有關係。可是蘇家人,斷不會同邪魔外道為伍。”

    雷霆郡道:“凝竹,將事情來龍去脈細細講來。”

    冷凝竹思索片刻,將下山後的所見、所聞、所做之事,事無巨細說於眾人聽。

    “你可知,孟少主是如何處置那些魔頭的?”

    “放入伏魔袋中,命人送回了孟舉教,說是送往了化魔池。”

    “若如此,這一切似乎同孟家脫不了幹係,而非是那三個人。凝竹,你去一趟孟舉教,將一切說於孟教主,提醒她多加小心。”

    “弟子明白。”

    玉如霞道:“我想那幾個魔頭還會再來,這四相教的結界未免有些兒戲……”

    冷凝竹道:“大膽,那結界乃我四相教眾長老合力為之,豈是兒戲?”

    “凝竹,讓夏教主說完。”

    “平常妖魔自然進不來,法力高深之人確可輕鬆進入,像我每次偷偷進來看風哥哥……”玉如霞不小心說漏了嘴,自己先羞紅了臉,馬上轉移話題道:“我可幫四相教加固結界。”

    “夏教主有何好辦法?”

    “這結界原本也無需固若金湯,等閑人也沒有膽量來闖四相教。隻是如今那些魔頭不知何時何地冒出來,那些法力低弱的弟子未免又要遭殃。所以,我想將這結界做些改動,在東南西北各設下法器,由法力高強之人坐鎮,這樣可保無虞。但若如此防範,那魔頭永遠進不來,我們就要時刻防範著。所以,我們可以故意設下一處薄弱之門,引軍入甕,再合力擊之。這一處又不可太薄弱,以免他們起疑。隻需比其他門弱上一些,讓他們費些事進來即可。”

    “那便由風、沙、電三位長老各守一門。這最後一門,風兒受了傷……”

    “教主,凝竹願意守這一門。”

    玉如霞想了想道:“我願意協助大師姐一二。”

    “這樣甚好。老夫先謝過夏教主。

    “我玉氏法術克魔的甚多,如若有需要幫助的,晚輩絕不藏私,銀兩方麵好商量。”

    雷霆郡大笑,隨即讓所有人出去,隻留了風、沙、電三位長老、蕊如風和玉如霞幾個人。

    雷霆駿道:“風兒,你這傷?”

    “徒兒衝撞了那葷龍,挨了幾棍。”

    風長老大笑道:“為博佳人一笑,屁股就開了花。”

    玉如霞害羞道:“是我太頑皮,才害的風哥哥受了二十法棍。”

    雷霆郡笑道:“丫頭,人間帝王最善權術,喜好平衡製約。你若打算在他身上打主意,恐怕要附上些代價。”

    “之前得教主吉言相勸,如霞反思許久,攻打妖域確實時日尚早。為今之際,隻能積蓄力量,聯合所有能爭取的力量,以備日後之戰。隻是沒想到,那皇宮裏也是如此波詭雲譎之地。”

    “宋元龍襲了哥哥的皇位,登基時日尚短,根基不穩,多少人都想要他的命,隻怕是自顧不暇。”

    “所以他要拉攏四相教,我要拉攏他,大家最後就是一家人了。”

    “如今他同太後各自為陣,你們在宮中定要多加小心。”

    “晚輩有一事不明?”

    “何事?”

    “凡人懂法術者寡,當年混戰又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那一站,人間各教派懼都參與其中,終究實力懸殊,最終的勝利依舊要歸功於仙界。也因為那一戰,死傷慘重,仙界就此一蹶不振。神仙的天職是護佑蒼生,然而坐等別人護佑,無異於自取滅亡。宋氏一族精修法術,統製人間幾百年,自有一套辦法。據傳宋氏有一秘境,其中藏了大量的紫金砂。用這些紫金砂打磨的武器殺傷力劇增。紫金砂所在地點不詳,據說一直由一條龍守護著。如今皇城中所有將士手裏的兵器都含有紫金砂,官職高的將領連盔甲都是用其煉製,等閑妖魔輕易不敢犯。”

    “難怪蕭寒他們的武器都有紫金光。”

    “妖魔數量畢竟少數。這幾百年來,宋氏一直暗中訓練著一批法術高強的軍隊。守住了紫金砂,再加上凡人之眾,或可自保。”

    “晚輩明白了。那幾個魔頭不知何時現身,晚輩需回去交待一下,再回來助大師姐。”

    “有勞夏教主了。”

    玉如霞回到天龍會館後,直接去了書房,拿出善樂坊送來的卷軸。隻見那上麵寫著:妖界暫無異動。字跡消失後,玉如霞提筆寫下:冰魄神劍現今主人是誰?那卷軸這次竟然回複神速:下落不明,最後一次出現在善樂坊集市上。玉如霞再次寫下:可有馮阿牛的信息?卷軸回複道:原善南村天師,今下落不明。玉如霞不免心中牢騷道,問什麽都說下落不明,同騙錢有何分別。她提筆又寫道:可有玉如煙下落。卷軸回複:問的太多,需要加錢。玉如霞又寫下,問什麽都說下落不明,是不是要退一些錢?卷軸亦是閃電回複,可留待下次用。

    玉如霞扶額,這善樂坊莫不是專門這樣騙錢的。玉如霞收起卷軸,轉身才發現蕊無情一直站在身後,嚇了她一跳。她拍著胸脯道:“師伯,你怎麽總是神出鬼沒的?”

    “可是有煙兒的下落了?”

    “沒有。不過,四相教的大師姐說,曾遇到一位容貌同我有三分相似,確比我還漂亮的姑娘,且精通醫理。這世上比我漂亮的,除了煙兒,還能有誰?”

    蕊無情同意的點了點頭。玉如霞不滿道:“蕊師伯,你能否稍微委婉一些,好歹我也是女兒家,是不是等煙兒回來了,你會逼我把樽主的位置讓給煙兒?”

    “煙兒不會同你爭的。”

    “喂,說好的委婉點呢,一個倆個都隻看好煙兒。”

    “你剛剛回來,又要去哪裏?”

    “四相教。”

    “我陪你。”

    “用不著,等著你的煙兒樽主回來吧。”

    蕊無情無奈的搖了搖頭,確還是跟了上去。

    玉如霞回到四相教,所有一切已按她的吩咐準備就緒,三大長老各自到了陣眼處。玉如霞自去找冷凝竹,雷霆郡、蕊如風、雷馨兒等人都聚在一起,看著玉如霞調兵遣將,發號施令。

    玉如霞準備好一切後,冷凝竹坐在了法壇之上。

    玉如霞道:“雷教主,也不知那些魔頭何時來犯,您不必一直在這裏等。無論對方如何強悍,這結界也能撐到您過來救我們。”

    “也罷,有勞夏教主了。蕊長老,何妨到老夫處坐坐?”

    “叨擾雷教主了。”

    雷霆鈞帶著眾人離開。玉如霞同冷凝竹背靠著背坐在法壇之上,各自想著心事,誰也不理誰。上一次二人比試,冷凝竹盡失顏麵,這口惡氣她怎能忘,隻是礙於教主等人如此信任玉如霞,才忍了下去。

    午夜時分,結界開始晃動,半圓的透明罩子顯出真容。天際傳來兩男一女的對話。

    “竟然加強了結界,做起了縮頭烏龜。”

    “這結界有點意思,倒有點我魔界誅沙陣的影子。”

    “我魔界何來誅沙陣,你命不想要了啊。”

    “魔主說了,向死而生。”

    “你閉嘴吧,魔主不在,快說些人話。”

    “我們是魔,說什麽人話。”

    玉如霞朗聲道:“三位前輩隻管聒噪,確不現身,難道是怕了不成?”

    “好俊俏的丫頭。”

    “激將法,哼,讓我來看看這小誅沙陣的厲害。”

    “大姐快看,那陣眼上的不就是我們要找的妖女嗎?”

    三人立刻出現在半空中,皆是光頭,穿著僧袍,手裏拿著一串佛珠,模樣不醜,竟有幾分慈眉善目,出家人的風姿。

    “四相教是沒人了嗎,找兩個丫頭坐在陣眼上。”

    “怕是要請君入甕吧。”

    玉如霞笑道:“正是,卻不知三位前輩敢不敢進來?”

    “就陪你這丫頭玩兒玩兒。”

    三個魔頭懸浮在半空,一時疊羅漢,一時一字排開,三人六掌,眼花繚亂的不斷擊向結界一處,結界震顫不已,風沙雷電交向顯現,時而發出一兩下絲絲的爆破之音。那女魔頭一手持佛珠,一手擊向結界。,邊兩人的手搭在她肩上。女魔頭掌擊之處的結界凹進去一大塊,眼見著就要被捅破了一般。結界裏的玉如霞飛身而上,單掌擊向那女魔頭,這一掌借了大陣的力量,也是威力不小。三個魔頭被巨力震飛出很遠,空中幾個翻轉,副又懸在半空。玉如霞落回地麵,不讓他們嚐點苦頭便進來,太有損玉氏陣法的威名。

    女魔頭問道:“這陣法可是你設?”

    “正是。”

    “不錯。老二、老三,這陣法最弱的便是這處,莫耍威風,專門攻擊這丫頭即可。”

    三人手中佛珠齊齊擲向冷凝竹的方位,那些佛珠如同一張棋盤一般貼在結界之上,緊接著所有佛珠爆破開來,銀光乍現,結界被打穿了好幾個洞,洞穿而入的佛珠繼續前行襲向冷凝竹。玉如霞手中扇子飛出去,瞬間變大,擋在了冷凝竹身前,隨即扇子被毀。原是玉如霞有意放水,卻還是過分大意輕敵了,不想這幾個魔頭如此的厲害。危急關頭,玉如霞同冷凝竹對視一眼,又飛到法壇之上,借助陣法之力還擊。盡管如此,也不過一刻鍾,三個魔頭輕易的就破了結界。冷凝竹和玉如霞都受了不輕的傷。

    雷霆鈞帶著眾長老和堂主一同現身,道:“貴客上門,有失遠迎。”

    三個魔頭大笑著走了進來,看似沒有要傷任何人的意思。

    “禪魔坐下護法魔力青見過各位。”

    “魔力紅。”

    “魔力黑。”

    這名字著實起的很隨意,且歡快。

    “三位貴客幾次襲擾我教弟子,今夜又闖我山門,不知所謂何事?”

    魔力青道:“前幾日,我壇下小魔不知深淺,傷了貴派弟子,多有得罪,還請見諒。為不傷及無辜,隻要你交出這個丫頭,我們便不再滋擾生事。”

    “凝竹乃我風門大弟子,不知三位尋她何事?”

    “我魔界有一陰陽泉,每有一魔死去,泉中可現其死前的若幹景象,皆為他近期的回憶。近一年,陸續有多名魔族之人被吞噬。我們一直在查找這獵魔吞魔之人。近幾月,幾個小魔臨死前的記憶裏都有這丫頭的影像。”

    “凝竹,將你此番遊曆期間所見、所聞、所行都講於這三位貴客。”

    “是,弟子帶領師妹、師弟們數月前下山遊曆,路遇幾派弟子,遂一路結伴降妖除魔。後又遇見兄妹三人,一起俘獲數名魔頭,其中一名擅使幻術的女魔頭被幾個狐妖救走。後得到師門召喚,凝竹便率領眾師弟們回了平都。”

    “除妖降魔,守護凡人,乃我派天職,若因我派弟子殺了一二禍亂人間的妖魔,便上門索人,讓雷某人置弟子死活於不顧,也未免太不把我四相教放在眼裏。”

    雷霆郡語速緩慢,聲如洪鍾,確有不怒自威之勢。

    “人亦有好壞,魔亦有善惡,神魔原本執念之間。這百年來,我魔界對人類秋毫未範,不可因一些藏匿人間小魔的行徑,而否認我全族求和的誠意。”

    魔力紅和魔力黑紛紛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大姐,說出的話就是不同。魔力青也暗自慶幸,幸好經常聽禪魔同人辯經,不然怎說得出如此聽起來好有深度,好有學問的話。

    玉如霞道:“如此說,我凡人若入魔界,可活命嗎?”

    魔力紅道:“那要看他的本事。丫頭可聽說過五鬼宗。”

    “不曾聽說。”

    “五貴宗乃凡人所立門派,我魔族市場緊俏的凡間玩意,都是五鬼宗帶入魔界的。在魔界,無人敢傷五鬼宗的人。所以並非我魔界容不下人類,而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想來那五鬼宗並未做任何有悖魔族規矩之事。而我大師姐不過傷了一兩個違背我人間規矩的魔頭,為何你們便上門尋仇?”

    “殺一兩個小魔不足為怪,不足以牽怪整個人類。然大肆獵捕我魔族之人,修習噬魔功,為我族不能容忍。上一次人仙妖魔大戰,乃我界前任魔君子規挑起。那子規修煉的就是這噬魔功,端的厲害。我等也不過在他淫威之下,才挑起了戰爭。後子規任意吞噬我族人,為魔族所不能容,族人在我無上偉大的七爐魔君帶領下,將他趕殺出魔界。我等此番查探獵魔之人,乃是為萬物生靈考慮。”

    四相教多是些鋸嘴的葫蘆,不願講話之人,長老下麵的年輕一輩見到三個如此厲害的魔頭大多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也隻有冒充四相教弟子的玉如霞侃侃而談。

    “難道三位懷疑我大師姐練了噬魔功不成?”

    “或許她是被人利用,也未可知。我們隻是想查明真相。”

    沙長老怒道:“那就是說我教中有人修煉噬魔功了?無憑無據,空口白牙,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難道我四相教任憑你魔族宰割?”

    “若不是你們所為,為何陰陽泉會幾次出現這丫頭的影像?”

    玉如霞道:“我師姐也說了,她確實殺了不少魔頭,你那泉眼裏有她的影像實不足怪。凡間多有妖魔作亂,亦有天師製服妖魔,你們可有去一一求證過?”

    “死前記憶力有這丫頭影像的魔頭,皆被吞噬而亡。若非貴教所為,那必然是同這丫頭隨行之人有關?可否告知一二?”

    冷凝竹道:“同行之人皆為各派傑出子弟,若有人修煉魔功,我們不可能毫無察覺。若一定要懷疑誰,有馮氏兄妹三人,來自善南村,行事怪異,你們去尋他們吧。”

    “善南村是什麽地方?”

    玉如霞立刻道:“我師姐的意思是,於這三人同行過,卻也不確定就是三位要找之人。我們也隻知他們來自在善樂坊附近。現在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不肯如實相告,若不帶走這丫頭,我們沒辦法同魔主交代。”

    冷凝竹憤怒道:“哼,偷偷摸摸闖我四相教,襲擊我派新入門的弟子,原來禪魔坐下護法也不過如此,盡做些沒臉沒皮之事,還敢口出狂言……”

    玉如霞打斷冷凝竹,道:“我看三位前輩懼是明辨是非之人,請務必告知禪魔,我四相教無意於魔界作對,更不會慫恿門下弟子修習魔功。若真有人類修習魔功,乃我輩所不能容,我教自今日起,必上下一起尋找那獵魔之人。”

    魔力青看著玉如霞道:“你這丫頭倒是好的。不似這個丫頭模樣醜,脾氣還大。”

    “魔既是魔,哪有好壞,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隨意辱我師門,豈有此理,今日便讓你嚐嚐我四相教的厲害。”

    “你叫什麽名字?”

    “冷凝竹。”

    “哈哈哈,原來是出賣師門的冷克西之女。當年你父親歸降於我魔族,難不成你也有意如此嗎?”

    眾人來不及阻止,冷凝竹已經飛衝上前。她哪裏是三個魔頭的對手,瞬間被擊飛出去。風、沙、電三位長老閃身而入,將凝竹送了出來,三對三打鬥起來。

    雷霆鈞沒有想到魔界一下子會派出三位魔主的護法,看下麵打鬥的場麵。三位長老中也隻有電長老應付自如,時間一長另外兩位就招架不住了。魔雖厲害,也並不傻,打鬥一開始,隱藏在林中的大批魔頭呼啦啦也衝了進來。這裏畢竟是四相教的地盤,並不懼怕魔族一個小隊人馬,隻是混戰一旦開始,少不了死傷無數。況且這三位所來目的竟有那麽幾分正義之氣。若追究起責任,還是己方先動的手。若當真引發人魔大戰,那罪責可就大了。雷霆鈞不容分說電閃雷鳴般分開了打鬥的六人。

    魔力青道:“雷教主果然雷霆手段,佩服,佩服。”

    玉如霞率先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三位前輩都是高風亮節之人,我師姐是個炮筒脾氣。前輩千萬莫要同個小丫頭計較。人,你們若非要帶走,打將起來,難免兩敗俱傷,倒讓那修煉魔功之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丫頭,不要以為你四相教人多,我們便怕了你們。”

    “我看三位慈眉善目頗有菩薩之姿,斷不會亂殺無辜。三位此番前來查探獵魔者,是件功德無量之事,實在另我等感佩直至。我師姐斷不是那獵魔之人。我四相教今日答應你們,發動全教之力找尋獵魔者蹤跡,若有所發現必告知三位。”

    “我們如何能信你?”

    “若那休息魔功之人魔功大成,必將危害蒼生,到時我四相教首當其衝。怎敢不傾盡全力調查?何況以前輩的本事,今日能來,他日亦能進來,我們總也不會把整個門派都搬走。若日後還有事情相詢,前輩可大大方方拜帖登門,我派必迎接貴客。”

    魔力黑道:“大姐,這性冷的丫頭法力一般,又沒腦子,更不會魔功,實在不像是獵魔之人。”

    冷凝竹更怒,又要衝上去,再次被風長老攔住。魔力青心下琢磨,剛才那一番交手並未討到多少好處。且雷霆駿和他身旁那白衣人尚未動手。若真打起來,搞不好要玉石俱焚。她心中已有定論,他們在四相派翻找數日,確實未發現任何魔息,更沒見到修煉魔功之人。那獵魔者應是同這丫頭結伴之人。一時查探不出消息,隻有回去稟報禪魔,聽魔主發落為好。玉如霞既然給了台階,她就直接下了。

    “雷教主,這丫頭所說可能代表你四相教?”

    “丫頭的話正是老夫要說的。修煉噬魔功為人神魔不能容,我四相教絕不窩藏。”

    “可否將這丫頭同行之人的信息詳細告知一二。”

    冷凝竹吐口而出道:“馮阿牛,馮阿花,蘇蘇,他們三人去了魔岩村,能否找到那馮家兄妹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魔力青猛然記起此前助李魔鬥百足怪之時,見到過的那三個會法術之人,立刻生了即刻回魔界,找李藍秀詢問一番的心思,卻還是問道:“除了那馮氏兄妹,其他……”

    玉如霞打斷魔力青道:“前輩,其他門派懼是名門正派,若告知了前輩,怕是前輩上門又會引起不必要的爭斷,不若由我四相教前去查問,若有結果,再行告知,不是更好?”

    “既如此,今番打擾了。待我等稟報魔主,若有再勞煩貴派的,還請包涵。”

    話畢,金色光點晃動,眾魔頭消失不見。

    雷霆郡慨歎一聲,道:“凝竹,你可知錯?”

    冷凝竹執拗道:“弟子不知。”

    “今日你若挑起了大戰,可知有多少師弟、師妹會因你的魯莽而死?你這一趟下山,行事如何變得如此莽撞了?若那馮氏兄妹二人並非歹人,你將她二人行蹤告知魔族人,不是等同於至他們於死地嗎?”

    “可若什麽都不說,他們豈會離開?權衡利弊,弟子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冷凝竹執拗的不肯認錯。

    風長老道:“凝竹行事莽撞,觸犯教規,罰關禁閉三日。”

    “師傅……”

    風長老無奈道:“凝竹,你今次確實有點過了。師傅也不能為你求情了,自去受罰吧。”

    “弟子不甘心,那三人行事詭異,說不好就是獵魔之人。”

    玉如霞道:“大師姐,若你隻說出名字,茫茫人海無處可尋,可你偏偏說了他們去了魔岩村,若真被這些魔頭找尋到,不但那三人有危險,孟少主豈非也受了牽連?”

    “這裏是我四相教,還輪不到你說話。”

    “凝竹,不得無禮,今日若非夏教主幫忙,你早已受了重傷。”

    “她來曆不明,居心叵測,師傅,你為何如此信她?”

    “帶冷凝竹下去。”

    冷凝竹滿眼怨恨的看了玉如霞一眼,憤然離開。

    玉如霞留在四相教,用了幾天的時間教授四相教弟子一些伏魔的技巧,並教會了蕊如風清心咒,還留下不少除魔克魔的丹藥。

    離開四相教時,玉如霞心情不錯,竟有了雅興漫步欣賞山中景致。行不多時,雷馨兒和冷凝竹現身,攔住了她的去路。

    雷馨兒驕蠻道:“師姐,這妖女破壞百花大會,害我丟臉。搶走大師兄,還害你關了禁閉。你我聯手,我就不信打不過她。”

    “馨兒姑娘好不知好歹。那百花大會裏又是妖怪,又是青樓女子的,你要那花魁有何用?你既喜歡風哥哥,為何又要進宮為妃?既想當貴妃,又不許別人喜歡風哥哥,是何道理呀?”

    “進宮為妃乃是父命難為,我同大師哥青梅足馬,若不是你在中間闖入,他怎會不理我?”

    “若說青梅足馬,我同風哥哥自出生起便認識,我也是一心一意喜歡她,確不似你這般瞻前顧後,權衡利弊。”

    “你?我說不過她,大師姐,你快幫我。”

    “師妹莫要生氣,這丫頭就是嘴巴厲害,這幾日出盡了風頭,儼然成了我四相教的大恩人。你爹爹都對她禮讓三分,我們還是避一避風頭吧?”

    “大師姐,我前幾日救了你一命,又阻止你們同魔教打鬥,免了多少人的死傷,你確以為我隻是為了出風頭。難怪你在四相教學藝多年,依舊法術平平,怕是都用在這撚酸吃醋上了吧?你倆次口述下山遊曆之事,確對那三個魔頭隻提馮氏兄妹,不提孟家少主,難不成是喜歡那少主,害了單相思?”

    “大師姐,快揍她。”

    冷凝竹剛出了禁閉,正是一肚子火,聽了玉如霞這幾句話,更加怒火中燒,挺劍便刺。雷馨兒折了一支樹枝當鞭子用,專找機會抽玉如霞的臉。玉如霞心裏惱怒,卻沒有辦法。雷霆郡答應她,日後幫助她進攻妖域。如果此時便傷了他的女兒和弟子,還哪有他日的聯盟。她忍著火氣,隻是躲避,並不還手。冷凝竹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味躲閃,定然要吃虧,一個不小心便挨了雷馨兒幾鞭。玉如霞大為惱火,正要反擊,忽聽身後傳來風長老的聲音。

    “住手。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夏教主若真使出本事,你們早已受了傷。凝竹,你不知悔改,再去關禁閉七日。馨兒,你莫要再找夏教主麻煩,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夏教主……”

    “風長老不必多言,晚輩明白。再會!”

    玉如霞飛身離開。路過酒肆,她又買了兩壺酒,習慣性的飛到了最高的屋頂上,看漫天煙霞。

    “都似你這般當差,朕的腦袋怕是要掉了好多次了。”

    玉如霞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又坐在皇城的屋頂上喝酒。她立刻躬身跪拜道:“參見皇上,臣家裏有事……”

    宋元龍擺擺手道:“隻你我二人時,許你放肆,不用跪拜。”

    玉如霞心情不好,遂也不客氣,又坐回屋頂喝酒。

    宋元龍看著她的臉,不悅道:“誰傷了你的臉?”

    “四相教大師姐和你未來的貴妃。”

    “沒打過人家?”

    “這平都還沒有幾個我打不過的。”

    “那為何不還手?”

    “有姐妹真好,我妹妹若在,如今他們臉上怕是畫滿烏龜了。”

    “朕去幫你出氣。”

    玉如霞拽住宋元龍,道:“我可得罪不起他們。”

    “朕得罪得起。”

    “一點小傷而已。”

    宋元龍愣愣的看著有幾份可憐巴巴的玉如霞,忽然一把將她摟入懷裏,柔聲道:“以後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玉如霞受驚嚇不小,急忙推開宋元龍,背對著他道:“我堂堂天龍教教主,不用別人保護。”

    “哦,天龍教如此厲害,朕竟不知。”

    “我乃一族之長,也是我父母手裏的星星月亮,若他們還在,我又何須去求四相教。更勿用入宮當什麽護衛,行那三拜九叩之禮。”

    “原來你有求四相教?不如你求我。”

    “聽說求你代價會很大。”

    宋元龍向前一步,眼中帶笑,心潮澎湃。

    “你若肯嫁給朕,隻要你能說出來的要求,朕都答應你。”

    玉如霞忽然轉過身,毫無畏懼的同他對視道:“若我要你派兵攻打妖域呢?”

    “我助你十萬將士,助你聯合所有門派。”

    玉如霞呆呆的看著宋元龍,這答案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沒想到這麽輕易就從他口中得到了承諾。隻是那代價確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付出的,尤其此刻心裏、眼裏、夢裏都是蕊如風。

    她目光黯淡下去,躲閃著宋元龍的目光。

    “皇上怕是誤會了臣。”

    “不急,你自去思量,朕會一直等著你。”

    玉如霞萬分慌張,長這麽大,從不懂兒女情長之事,如今被人赤裸裸的表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腳邊的酒壺不小心掉了下去,聽的下麵有守衛喊有刺客,她立刻慌不擇路的逃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