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幻空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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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落腳的地方正是東望海。玉如煙入水取了幾個貝殼出來,渾身濕噠噠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婀娜的身姿顯露出來,臉上的水珠在月光下發著光,讓人心蕩神怡。馮阿牛不敢直視她,施了法術,讓她身上的衣服瞬間幹了。

    天上繁星閃爍,東望海溫柔的像母親的懷抱,魚兒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回來了,開心的紛紛躍出水麵。一支彩鳳帶著百鳥朝這邊飛來,在玉如煙頭頂盤旋不散,愉快的鳴叫著。

    馮阿牛溫柔問道:“你拿的可是那貝髓?”

    “是,之前的都給敏青吃光了。”

    “你這好善樂施的樣子倒像個菩薩,漂亮的菩薩。”

    “阿牛哥,我還要再入一次樽閣。”

    “好。”

    “你不好奇裏邊有什麽?”

    馮阿牛笑道:“可有破機關、陣法、封印的法寶或是秘笈之類的?”

    “似乎有。”

    “那還不快一點進去,我都等不及了。”

    二人悄悄來到玉氏住宅後的樽閣前,玉如煙沒入玉門之後,拿走了裏邊最後幾本經卷,這些都是族中的禁術,玉無憂似是擔心族中人會有人偷偷修煉,命玉如煙放入了樽閣。玉如煙看著老祖的畫像和那封信許久,還是將其放回了原處。

    出了樽閣,二人在花樽裏穿行,試圖看看是否還有族人存活。

    何玉卿慵懶的聲音在天際響起。

    “你果然沒死,真是再好不過了。”

    百鳥飛翔,終究是引起了新主人的警惕。何玉卿和花無淚同時現身,身後跟著一群蛇兵及臣服於她的花樽族人,其中大部分是這二十年間才進了花樽的人,他們對花樽並沒有根深蒂固的歸屬感和情感。而那些父母雙亡,年紀尚幼的族人,陡然見到玉如煙後既驚且喜且愧,一個個的縮在蛇兵之後。

    玉如煙已經無法抑製要揮劍衝上去,馮阿牛輕聲道:“莫要衝動,他們還需要你。”

    見何玉卿帶著樽主的花冠,玉如煙咬碎銀牙道:“心術不正之人,沒有資格做我花樽之主。”

    “如今這花樽已為我所有,我說誰是樽主,誰便是樽主。無淚,動手。”

    花無淚目光有一絲閃躲,懇求道:“玉卿,她隻是個孩子,放了她吧。”

    “孩子?她砍掉我夫君頭顱之時,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們也殺了無憂……”

    “如今才知道心軟,難道你還指望她會原諒你嗎?”

    玉如煙直視花無淚道:“花師叔,我一直想不通。我父親寬厚待人,同各位叔伯亦是親如兄弟,你為何要聯合外人殺我父親,殺那些同你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

    自從助何玉卿奪下花樽後,親人朋友一個個死在麵前,當自己的哥哥最後也死在自己棒下之時,花無淚心靈最後一絲防禦終於崩塌了。但他不能在自己愛了一輩子的女人麵前說自己後悔了。他更不願承受心靈的拷問和折磨,他極力想證明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你可知這樽裏有多少子民早已對你玉氏心生了怨恨?我們世世代代輔佐玉氏,為奴為俾。那所謂的百花大會,花樽大選也不過是個幌子,千百年來可有外姓人做了樽主之位?功法、心法也是你玉氏占了最好的,剩下的糟粕讓我等去撿。好讓我們連武力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世世代代奉你們玉氏為主,為神明。憑什麽?就憑你們先到了這裏嗎?”

    “你便是為了這些,而屠戮了全族嗎?”

    “成王敗寇,何須多言。”

    “那便動手吧,花師叔。”

    玉如煙抽劍在手,目寒如冰,使出的正是劈空劍,招招刺向花無淚的要害。起初花無淚隻一味的閃躲,並不還擊。

    當日琴桐在何玉卿劍下撿回一條命,被關了起來。花無雙帶著幾個族人假意投誠後,設計放了琴桐。何玉卿命花無淚去追殺琴桐。花無雙拚死拖住了他,換了琴桐逃走的機會。花無雙本可以躲過弟弟那一棒,卻含笑迎了上去。花無淚不解的一遍遍問:“為什麽,為什麽。”

    花無雙道:“花家需要贖罪。”

    花無雙倒下後,花夫人立刻自刎在他麵前。

    何玉卿惱怒,殺光了隨著花無雙放走琴桐的所有族人。看著親人死的死,逃的逃,花無淚第一次問自己,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他何嚐不知道何玉卿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劍傷,不禁想,若死在玉如煙劍下,是否能還清花家的罪孽?

    何玉卿從旁道:“無淚,這丫頭一劍削了佘蟠的頭,也不會對你手軟,你莫要猶豫。你難道不要我們的孩子了嗎?”

    這一句話,讓花無淚瞬間說服了自己,現在不是手軟的時刻,錯事已做下,悔恨於事無補。為了孩子,他別無選擇,有了孩子,卿卿必然會漸漸的愛上自己,就如同她對佘蟠那般。他猛然抬頭,臉上滿是狠戾之色,不再退避。玉如煙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此刻又因憤恨而心浮氣躁,身體裏熟悉的那股就要破土而出的壓迫感再次襲來,眉心開始有黑氣湧動,整個人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出手狠辣異常,那些小兵小將瞬間被打到在地。花無淚看著反常的玉如煙,尤其她眉心的黑蝶印,心下大驚。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砍掉蛇皇腦袋之時,眉尖出現過這印記。就在他驚懼的瞬間,玉如煙竟一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何玉卿眼中顯出鄙夷之色,五指微張,臉上顯出藤曼圖案,紫色藤曼千絲萬縷自指尖飛出,含苞帶露花團錦簇的纏向玉如煙。馮阿牛出劍,頃刻砍斷所有藤曼,同何玉卿纏在到一起。何玉卿可沒想著一對一打,她一聲令下,兵將們一擁而上。隻是沒想到那幾個歸順的族人臨時倒戈,反幫著玉如煙打花無淚。花無淚章法大亂,這些人多半是當年效力在花府的族人,他看著那熟悉的一張張臉,這個不能殺,那一個也不能殺,臉上的表情痛苦糾結。玉如煙看著這些弟弟妹妹們亦是神色有變,眼中戾氣少了不少。擔心他們被蛇兵所傷,護著這個,又要護著那個,手下亦是方寸大亂,不住的喊道:“快躲到安全地方去,不要過來。”

    這些族人似乎鐵了心要效法花無雙,誓死保護玉如煙,。一片混亂之中,玉如煙又刺了花無淚一劍,同時蛛網撒開,將他捆綁起來。

    何玉卿自負法力高強,並未把馮阿牛放在眼裏。紫花藤曼自身後萬箭齊發般纏住馮阿牛,手中一截藤曼直射馮阿牛咽喉。馮阿牛手中出現一枚破爛古舊的鈴鐺,同他送給玉如煙的竟是一模一樣。那鈴兒無風自響,鈴聲清嶽,所有藤蔓如同失去了控製般,兀自在空中飛舞,沒有一根襲向馮阿牛。何玉卿指甲變長抓向馮阿牛。那鈴鐺能控製藤曼,確控製不了何玉卿的五爪。躲了藤曼就要挨那魔爪襲擊,他傷未愈,應對的有些吃力。何玉卿亦是心驚,藤蔓是自身妖力所化,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那古怪的鈴鐺竟能控製它們,甚至對她也有了一絲禁錮之力。何玉卿怒喝道:“黃紋,白花,你們在等什麽?”

    黃紋和白花同時舞動著蛇骨鞭砸向那枚鈴鐺,意料之外的,那看似破爛的鈴鐺沒有被擊碎,一陣碎裂之聲後,蛇骨鞭化為無數骨渣,隨風飄落。鈴鐺猶自快速旋轉,越來越大,突如其來的撞向二人,猶如和尚撞鍾一般,發出嗡嗡之聲。黃紋和白花懼是大驚,跟隨蛇皇鞍前馬後,征戰無數,確從未遇到如此厲害的法器。二人立刻顯出原型,白花蛇和黃紋蛇交相遊向馮阿牛。

    這一邊,何玉卿脫身後,便舞動藤蔓襲向玉如煙,她要親手殺了她。玉如煙料想自己的那枚鈴鐺應也可以克製妖物,遂也祭出鈴鐺飛向美麗確危險的藤蔓。半魄鈴丁當作響,似是感受到了危機,華光大放,確也隻是擋下了第一波藤蔓,便叮鈴落地。玉如煙無奈,她同這鈴鐺實在缺乏感應。她收回鈴鐺,揮劍斬向藤蔓。力量太過懸殊,她很快被花藤纏裹住。何玉卿笑道:“豈能讓你如此簡單就死去。”

    她身體左右兩側飛出藤蔓射向兩個族人,玉如煙來不及呼喊,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孩子被紫藤貫穿身體,應聲倒地。玉如煙痛呼一聲,掙脫藤蔓奔向那兩個孩子。那些藤蔓掉轉方向又去襲擊其他的族人。玉如煙漸漸的又開始控製不住心神,馮阿牛見狀,揮揮手,那碩大有如鍾鼎的鈴鐺飛向何玉卿。猛然幾劍擊退黃紋和白花後,來到玉如煙身旁。兩個人背對背,麵對著蜂擁而上的敵人。玉如煙萬般後悔,無論她多麽想知道花樽到底發生了什麽,無論她多麽想殺了花無淚和何玉卿,都不該莽撞之下帶馮阿牛來涉險。若她不來,這些弟弟妹妹至少不會死。馮阿牛似知曉她心意一般,輕聲道:“玉兒,我以半魄鈴擊出一個缺口,你帶著族人殺出去先走。我隨後就來,他們困不住我。”

    玉如煙怎肯就此離開,正自猶豫之際。悠揚地笛聲響起,群蛇踏著月光遊動而來,佘寧仙人般飄飄落了下來。他笑了,煙兒果然來了花樽。他含情脈脈的望著玉如煙道:“煙兒,能否看在我沒有殺了你這些族人的份上,原諒我和我母親?”

    眾人停了手。何玉卿又恢複了高冷華貴姿態,道:“寧兒,你似乎忘了是何人砍了你父皇的頭顱?”

    “母親若還願意兒臣呆在你身邊,就不要再傷害煙兒。”

    “寧兒,你若放他們出去,怕是花樽的秘密就要大白天下了,到時人人來爭,以蛇族的力量。怕是守不住這裏了。”

    “這些,從來不是兒臣的心願。”

    何玉卿了解兒子的脾氣,若她今日殺了玉如煙,她們母子的情分便也到頭了。隻要她還活著,就還有的是機會殺了她,且讓她先痛苦的活上幾日。

    佘寧命身邊人去將花寮中困著的族人都放了出來。泱泱花樽數萬人,如今就隻剩不足兩百人。眾人見到玉如煙後,齊齊跪倒在地,高聲道:“拜見樽主”

    玉如煙淚眼婆娑,見他們除了神情委頓,似乎沒有任何傷痕,便知佘寧有意維護他們,剛才的戾氣有所收斂。看著佘寧殷殷期盼的眼神,她萬分不情願道:“多謝蛇皇護佑我族人,我玉如煙在此立誓,寬恕何玉卿的罪行,既往不咎。”

    玉如煙轉身欲帶著族人離開,佘寧道:“煙兒……”

    他停了停,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挽留的話。她看似柔善,實則倔強,若逼的太緊,怕是要玉石俱焚。

    “蛇皇保重!”

    話音剛落,誰都沒有在意,玉如煙忽然飛至花無淚身前,重創其腹部,散了他的修行。

    “你雖無情,我卻不會殘殺同族,如今你同普通人已無分別,好自為之吧。”

    玉如煙帶著族人同馮阿牛飛離花樽。

    花無淚目光有幾份呆滯,慘兮兮的望著何玉卿道:“卿卿,放我出去。”

    何玉卿一臉的厭惡,一劍刺入他的心髒,看著他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最後斷了氣,一滴淚剛好劃過麵龐,她立刻擦去。

    佘寧道:“你這又是為何?”

    “你不是很討厭他嗎?一個廢物,留著何用。”

    何玉卿轉身離開,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若不是當初他的隱瞞,她不會走火入魔,更不會含恨流落妖域。若不是他糾纏不清,以樽閣之寶相誘,她也不會一錯再錯,終是一場空。她嘴角漸漸有了笑意,隻要玉如煙還活著,就還有機會殺了她。

    這麽長時間以來,終於有一件事能讓玉如煙發自內心的展露笑顏。她像個孩子一樣同族人們說說笑笑。族裏有些人法術低微,飛的慢,有些孩子還不能飛行,需要別人抱著。玉如煙便讓一部分人坐羽舟離開,自己隨著剩下的人慢慢飛行。

    過了蛇界,再行一個時辰,便可到善樂坊。忽然間風沙四起,風沙之後一個黑衣人身後跟著一隊妖兵慢慢走過來。這黑衣人便是當日在花樽出現過的那個神秘人。

    黑衣人雌雄莫辨的聲音笑道:“你終於現身了。”

    玉如煙將族人護在身後,神情異常的緊張。她剛剛救出了眾人,不想他們再有任何閃失。馮阿牛站在她身旁,從容淡定道:“妖王好快的耳目。”

    被道破身份的妖王並不訝異,莫名的看著他道:“你是何人?”

    “可取你性命之人。”

    “猖狂。”

    疾如閃電,二人飛到更高之處,打鬥起來。玉如煙對身後的族人道:“誰都不要過來,天棋聽令,帶著眾人即刻前往善樂坊。”

    “樽主,我們不能拋下你。”

    “我命令你,即刻帶著弟弟妹妹們離開。”

    “天棋聽命。”

    玉如煙手持寒冰劍衝向那批妖兵,五彩流光,飛花碎玉,煞是好看,確又招招狠辣。玉如煙開始越來越習慣用劈空劍,盡管她能感知到,每次用劈空劍時都好似有股力量要衝破禁錮,控製自己的身體。這力量又同幻空碟想要衝破封印的感覺大有不同。而此時,這兩種力量似乎合力要衝破禁錮。她不能承受慘敗帶來的後果,隻要能保護族人,讓她萬劫不複,也在所不惜。當看到幾個族人死於妖兵兵刃之下,玉如煙放任了那兩股力量,眉間黑碟瞬間出現,眸中金光大射,六色蝶翼在背後舒展變大,緊接著,玉如煙如一束光一閃一閃的穿梭在眾妖之間。所有妖兵倒地,天棋帶著花樽族人順利飛離。

    妖王大惑不解,麵前的男子雖法力高深,並未到登峰造極之地。他確明顯感知他體內似蘊藏著一股深厚可怕的力量。他手中的鈴鐺亦是可怖,似乎碰到便會灰飛煙滅。這世上竟有如此厲害的法寶,而他從未聽說過。黑暗之中,幾點彩色星芒閃過,似有暗器擊中了半魄鈴,馮阿牛動作為之一滯。妖王一拳擊中他的胸膛,他如流星般跌落下來。流光一閃,玉如煙接住了下墜的馮阿牛,輕扇羽翼,頃刻來到妖王麵前,執劍便刺,幹脆利落。妖王見過她喚出幻空碟後的威力,早有防備在先。劍擦著他身體劃過,兩個人雙掌相撞,瞬間分開。羽翼扇動,玉如煙出現在妖王左左右右,適應了他速度的妖王,開始反擊。馮阿牛再次祭出鈴鐺,借著玉如煙的速度,這一次一擊得中。鈴鐺擊中妖王的瞬間,他嘴角現出笑意,慢慢融化,化為一灘水跡。

    玉如煙將馮阿牛放在背上,羽翼扇動,流光幾閃,飛入善樂坊。

    輔一進入善樂坊,幻空碟一聲嘶鳴回到了玉如煙體內。玉如煙如被掏空般昏倒在地,背上的馮阿牛也摔倒在地上。葉飛來到二人麵前,嗡聲道:“主人。”

    馮阿牛道:“帶我們去地宮。”

    “是。”

    葉飛輕搖鈴鐺,三人消失不見,轉瞬出現在一座地宮之中。立刻有人過來替馮阿牛療傷。

    馮阿牛道:“葉飛,命人去西坊門等候,若見一隊白衣人,為首之人名喚天棋的,安排他們去一處穩妥的地方隱藏下來。”

    “屬下遵命。”

    葉婉兒道:“主人,這位姑娘脈象好生奇怪,似是魔息入體,又不受魔息侵襲幹擾。”

    “無妨,你們都退下吧?”

    “主人這次還要走嗎?”

    “傷好後就走。”

    “主人是不要我們了嗎?”

    “婉兒有話便說。”

    “自從主人救了這女子後,便無心坊中之事,幾位長老已頗有不滿。”

    “若有不滿,那我便不做這坊主了,由你哥哥來做,如何?”

    葉飛道:“主人莫要玩笑,屬下絕無僭越之心。”

    葉婉兒接著道:“主人若喜歡這姑娘,娶了便是。如今天下異動,還有什麽地方能比我善樂坊安全?金銀玉器,綾羅綢緞,榮華富貴,哪樣會缺了她的。”

    馮阿牛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話越來越多了?”

    “主人可不要忘記了,你答應過婉兒,你若娶了妻子,便納我為妾的。”

    “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上次打賭你輸了時說的。”

    葉飛道:“婉兒,不得胡鬧。”

    “十年前的事哪裏還能作數。我可是記得有個人見到玉堂時,口水都快決堤了。”

    “主人,你取笑我,婉兒對孟公子不過是敬佩而已。”

    “婉兒,隨哥哥走吧,不要打擾主人療傷。”

    眾人退去,馮阿牛喂了一粒丹丸給玉如煙,自己就坐在一旁運功療傷。待他傷大好後,他帶著玉如煙又去了之前同孟玉堂三人一同療傷過的住所。

    七日後,玉如煙才悠悠醒轉。

    馮阿牛立刻問道:“可有哪裏不舒服?”

    “我可是又被幻空碟控製了?”

    “應是它護主心切,衝破封印,控製了你。”

    “攔截我們的人是妖王?”

    “應是他的一個分身。”

    “一個分身竟也如此厲害。”

    “玉兒,你體內為何封印著妖蝶?”

    “我三歲之時誤入樽閣,喚醒了幻空碟,它隨著我飛出了樽閣。後來祖父聯合族老將它封印在了我體內。”

    “為何封印了它?”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它控製了我闖了一些禍。之後藏在我體內,不肯出來,眾族老拿它沒辦法,便隻能合力將它封印在我體內。”

    “需要眾長老合力才能封印,這蝶兒看來不簡單。它這樣突然控製你,出現過幾次?”

    “蛇皇殺我父親那日,我失了心智,幻空碟衝破封印,助我殺了它。還有那一日被冰煞攔截,我又聽到了它的呼喚,讓我放它出來,我當時隻想著不能讓你和玉堂出事,然後就失去了意識,恍惚隻記得我傷了冰煞,其它的都不記得了。”

    “加上這一次便是三次了,這三次有什麽不同?”

    “我睡了幾日?”

    馮阿牛瞬間明白過來。

    “第一次是四個月,上一次是十幾日,這一次是七日,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若沒龍丹在你體內,讓你身體和元神快速恢複,怕是這兩次你都要再昏睡數月。”

    “且這一次,我清楚的記得發生過什麽。”

    “關於這碟兒,你還知道些什麽?”

    “時間久遠,眾長老也隻知道它曾是老祖的坐騎,老祖寂滅後,它便消失不見了。”

    “每次它出來前,你在想什麽?”

    “我需要力量,我要殺人。”

    馮阿牛鄭重其事道:“煙兒,你既已答應放過何玉卿,過去之事便已過去。如今有封印壓製,它隻不過展露蝶翼。你若再起殺念,一次次的放它出來,我怕早晚有一日,她會控製了你。就如同藍翎一般……”

    “我隻是一時擔憂,怕妖王再次帶走我的族人,所以……”

    “我自然知曉你為何會如此。若你一次次讓它重獲自由,你終究會被取而代之。”

    “蝶兒……似乎隻是為了保護我。”

    “你同它共生,它的好壞,亦取決於你的心。若你殺念太重,它就會是助紂為孽的魔蝶。若它為魔蝶,便極有可能在力量全部恢複之後,奪了你的身體。”

    玉如煙眨巴著大眼睛,她一直覺得幻空碟就是它的朋友,比誰都親近的朋友,從小到大不能對外人道的事情,她都可以說於它聽,它又怎會變成魔蝶。但她看馮阿牛表情嚴肅,便不再爭論。馮阿牛看著她道:“我可不想到時娶一個蝴蝶回家。”

    玉如煙瞬間覺得呼吸不太暢快了,也才意識到兩個人離得實在是太近了,手還疊放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幾次昏睡期間發生過什麽,以至於他靠近之時,她總是沒有排斥之感,而忘了分寸。她害羞的轉過身去。馮阿牛從身後擁著她道:“我要把你拴在我身上,免得你到處亂跑。”

    玉如煙不合時宜道:“我同佘寧……”

    馮阿牛打斷她的話,道:“這個時候非要說這些嗎?”

    玉如煙轉頭,看著他下巴放在自己肩上,一臉幸福的孩子氣,呐呐的隻“哦”了一聲,便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麽,做什麽。

    “你的族人已經被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了,這裏不能施法術,有人會暗中保護他們,是最安全不過的。待我們想到萬全之策時,再把他們接走,可好?”

    “好。”

    “玉兒,你要答應我,以後無論是為我,還是玉堂和蘇蘇,都莫要喚出幻空碟。我一定能找辦法控製它。”

    他說話時嘴裏的熱氣吹到了玉如煙的脖子和耳垂上,讓她奇癢難止,胸中鼓聲大作。她動了動肩膀,掙脫他的束縛,向前走了幾步,卻也不敢回頭看他,輕聲道:“玉堂去哪裏了?”

    “他傷的太重,我命人將他送回平都了。蘇蘇回焚經閣了。你躲著我做什麽?”

    “我沒有。”

    “那為何不敢看我?”

    “我……多日沒有洗漱,樣子有些醜。”

    “哦,我看看哪裏醜,快讓我看看……”

    兩個人追鬧著,玉如煙又落入他懷中,拚命用小手捂住發燙的臉。馮阿牛掰開她的手,看到她紅撲撲的俏臉,眼睛如受驚的小鹿般無處安放,忍不住就親了下去。這一吻好似漫長到天荒地老,等他停下來時,玉如煙才好似從夢中驚醒,頭埋進他懷中,更不敢抬起來。

    “好了,好了,你快成鴕鳥了。”

    玉如煙幹脆躲到了外麵的房間。

    許久道:“阿牛哥,這裏是哪裏?”

    馮阿牛挑開簾子,滿臉微笑的走出來道:“我朋友的住處。”

    望著玉如煙星子般的眼眸,馮阿牛知道她隻是不問而已,遂道:“玉兒,我有契約在身,有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

    “我也有許多事不能告訴你。”

    從未見過她這般嘟嘴撒嬌的樣子,馮阿牛雙手一邊去撓她癢癢,一邊追問她什麽事情不能告訴自己,笑鬧著又將她摟入懷中,順勢又要吻下去。玉如煙雙手按住他的嘴道:“你不要鬧,我們還有很多正事要做。”

    “牽牽手,總可以吧。”馮阿牛牽過她的手道:“你再念幾次清心咒,我實在是不放心。”“那你鬆開手。”

    馮阿牛不情願的放開她的手。

    “離我遠一些。”

    馮阿牛又走開幾步。玉如煙盤坐調息,默念清心咒。馮阿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見她睜開眼,便問:“我是叫你煙兒,還是玉兒呢?”

    “隻要不是阿花就好。”

    “還是玉兒吧。”

    馮阿牛帶著玉如煙去見她的族人。玉如煙將前因後果,如今的形勢說於他們聽。並囑托他們安心呆在這裏,待它日她定會來接他們。沒有人不信她的,天棋帶著眾人再次跪拜樽主,在善樂坊中安心隱藏下來。

    馮玉二人又飛往浴陽山。剛剛到崖底,秀娥便飛身來襲,看清來人是玉如煙後,立刻收手,俯身道:“見過三小姐。”

    “秀娥,世間再無三小姐,你莫要如此客氣。你為我守護我外祖,我應當謝你才是。”

    “主人對我有再生之恩,秀娥願為主人做任何事情。”

    玉如煙走了過去,那小樹已經長高了許多,也粗壯了許多。玉如煙取出貝殼,將玉髓澆灌下去。

    “用不了多久,外祖便可匯聚人形了。”

    “那法力呢?”

    “想修回原來的法力,還需要些時日。”

    馮阿牛遞給秀娥一個普通的鈴鐺。

    “秀娥,此處離善樂坊很近,若有事情發生,你可拿著這鈴鐺在坊中任何地方搖鈴,會有人來見你,並幫助你。”

    “秀娥明白。”

    二人再度施法鞏固了一下結界,同秀娥道別後,飛身離開。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