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肅剿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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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如風和玉如霞相互攙扶著走進天龍教。見玉如霞一身血葫蘆一般,所有人都以為她傷的最重,圍著她忙前忙後,沒人理會蕊如風。直到確定她無生命之憂,蕊如風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人也隨之轟然倒地。蕊夫人驚呼一聲“風兒”,立刻有幾人過去將蕊如風抬到床上,為他療傷。玉如霞雖然惦念蕊如風,卻也擔心那個手持九妖骨的女子安危,央求蕊無情立刻帶人去救她。當蕊無情幾人趕到方才打鬥之地時,但見斷壁殘垣,滿地血跡,確是空無一人。

    幾日後,雲青等人來到天龍教。若不是玉如霞橫眉立目的樣子,燕歸就想上下其手摸摸掐掐,看她到底是什麽做的,竟然恢複的如此之快。

    雲青道:“或許是那些蠱蟲的緣故。”

    玉如霞恍然大悟道:“是了,上次楊渠和甄輝替我搜羅來的關於蠱蟲的書籍中確有巫蠱療傷之法,我胡亂試過幾次,難道成功了?”

    玉如霞擼起衣袖,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蠱蟲咬過,赫然發現手臂上竟真有幾個淺淺的啃咬的疤痕。緊接著她又拿出一個帶蓋子的瓶子,裏麵滿滿都是蠱蟲,看的其他幾人直皺眉。玉如霞驅使幾條蠱蟲爬到了蕊如風身上。

    被宋元龍派來探病的老九陳念道:“夏老大,你說你如花似玉的,怎麽喜歡擺弄這麽惡心的東西?”

    “還不是因為燕大公子,上次他險些丟了小命,若不是陳將軍去民間找了個巫師過來,他早已一命嗚呼了。西南邊陲盛行巫蠱之術,那些蟲子竟能將人瞬間啃噬光,骨渣都不剩,何其恐怖。萬一再遇到呢,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燕歸道:“你永遠都有道理,看看風老弟被你害的,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地了,果然是紅顏禍水。”

    雲青道:“那些人為何攔你?”

    “索要我族寶物。”

    納蘭昊雙目放光,道:“什麽寶物?夏老大,我們也算是共過生死,穿過一條褲子的兄弟了,你的來曆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吧?”

    “知道多,死得快。”

    雲青思索片刻道:“我們四處斬殺妖魔,結下了不少仇怨,以後切忌單獨行動。”

    “雙人行動也沒用啊,看看風老弟,慘啊!這大熱天的,透透氣吧。”

    燕歸說著就要去掀蕊如風的麵具,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蕊如風忽然睜開了眼睛,嚇得燕歸立刻縮回手去,尷尬笑道:“我隻是想幫風老弟你擦擦汗。”

    陳念道:“這也太神奇了吧,被蟲子咬兩下就蘇醒了?”

    玉如霞奔過來道:“風哥哥,你感覺怎麽樣?”

    蕊如風吃力道:“環采閣。”

    “什麽,什麽環采閣?”

    別人沒聽懂,玉如霞立刻反應過來。她幾乎一直是男子裝扮,化名夏如風,花樽之人也一直謹言慎行。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來曆,也從未有人因樽閣之寶來尋事。隻那一日在環采閣,她同蕊如風拌嘴時說過自己是花樽樽主。結果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人追攔截,索要樽閣之寶。他們不過使了簡單的昏睡訣,若對方是妖提前有防範,自可瞞天過海。所以那昏睡過去的那兩名女子極有可能是假寐,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可是環采閣全無一絲一毫妖魔氣息?”

    “不難保證其背後的主人不是妖魔,你們不覺得那胡璿和文瑤很是怪異嗎?即便全無妖氣,那舉止神態依然是妖裏妖氣,尤其是那個文瑤。還有他們的飯菜,肉的味道……說不出的怪異,說不定是人肉。”

    “說的好似你吃過人肉一般,不過酒是當真的好喝,難道是狐骨酒?他們姓胡,會不會是狐妖?”

    納蘭道:“還有那些園林建築也很奇怪,前麵的三層樓閣,香湯美女同它處並無不同,無論奴仆還是客人均未看出異常。其後的園林之內有數個別院,為幾個頭牌各自的居所,聽聞不經一番折騰是斷斷見不到閨中美人的。可我們上次去時,胡璿直接引我們去了群芳園。事後我曾打聽過,招待我們的那幾個女子懼是有自己別院的當紅頭牌。你們可還記得那紅衣女子口快說漏了嘴,說群芳園是胡璿自己的居所?我出來的早,四處看過,中心的幾個院落皆有絲竹之音,最外圍的四座院落確是安靜的異常,並不似有什麽貴客。去到那裏的達官貴人哪裏有缺錢的,為何前門客滿為患到需要拒客,後院確空落著?”

    蕊如風一字一頓道:“四角可為陣!”

    玉如霞靈機一動道:“四角為陣,可遮蔽妖氣同魔息的大陣?所以那四處院落不能被外人進入。胡璿對我等過度殷勤照顧,不過是想哄著我們,讓我們盡早離開。”

    “無論真假,再探一探環采閣。”

    “未免夜長夢多,現在就去。”

    燕歸終是與眾不同,擺弄完啃咬蕊如風身上的幾個蠱蟲後,這時才喊道:“夏老大,你族裏到底有什麽寶物呀,讓我們瞻仰瞻仰啊……”

    沒人理會燕歸的問題,陳念雖是來探望病人的,有架打,也跟著大家奔出門外。

    “別走呀,等等我呀。”

    納蘭昊停下腳步,道:“待會兒你莫要再喝多了丟人顯眼,小爺絕不背你第二次。還有,你要賠我一身衣服,記得,需得是曲記老板娘親自縫製的才可以。”

    “好說,好說!”

    半個時辰後,雲青集合了各門派的高手和紫金砂小隊一同趕往環采閣。依舊是雲青幾人率先入內,各門派的人同紫金砂小隊埋伏在外。

    胡璿看著再度登門的幾個貴公子,依舊是熱情招待。

    玉如霞道:“本公子不中意上次的院落,我要去水榭蘭亭。”

    “公子,那院落需得乘船而去,今日船夫鬧了肚子,前院忙的不可開交,實在無人載你們過去,不妨換到碧花苑?”

    玉如霞玉扇一抖,笑道:“無妨,我們可以飛過去。”

    “幾位公子果然是高人,隻是你們可以飛過去,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如何送酒菜過去?……”

    胡璿尚未說完,玉如霞直奔水榭蘭亭方向飛去。燕歸幾人也跟著飛了過去。一落地,幾個人穿過廊橋,走入房內,屋內的琴音瞬時停了。

    一身青衣麵容清冷的女子緩緩走過來,道:“亭主今日身體不適,不接客,還請幾位公子別處坐坐。”

    燕歸道:“船夫也病了,亭主也病了,難不成這二人此刻正病在一起?”

    “大膽,竟敢如此辱沒我家姑娘。”

    “小爺的膽大不大不知,小爺我脾氣可是大的很,病著,也要給我坐在一旁撫琴。今日小爺還就不走了。”

    一道清冷縹緲的聲音響起。

    “帶幾位貴客去花廳吧。”

    青衣丫鬟帶著幾人去了水榭正中的一個廳子,確是荷塘月色,景色怡人。胡璿等人終於坐船過來了,連同酒菜美女一並帶了過來。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環采閣便是如此待客的嗎?”

    “盧霏姑娘性子冷淡,時長得罪客人,這也是我為何不讓幾位公子過來的原因。”

    “小爺花了銀子,必須要見到人。”

    文瑤賠笑道:“甭說公子你們,我們亦是難得見上一麵。不過公子想要見人,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

    青衣丫鬟不無譏諷道:“騎樓賽詩,打茶圍你可會?”

    “什麽?打茶圍?小爺我隻會打架。”

    胡璿道:“既然幾位貴客喜歡這裏,那便這裏慢慢享用,能不能見到盧霏姑娘,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準備好一切,喝了幾輪酒後,胡璿和文瑤幾人離開。

    燕歸身旁的女子道:“公子要進去何難,不過是寫寫詩,品品茶,說幾句酸話哄哄裏邊那位便可。”

    “作詩,品茶?”燕歸指著玉如霞道:“我不會,他會。”

    “作詩,品茶?”

    玉如霞指向雲青。幾個人推來推去,沒一個能憋出詩來,有酒誰還喝茶。酒過三巡,玉如霞幾人依舊是迷暈了幾個美女後,偷偷溜出門,這一次知道對方有可能是要,用的不再是昏睡訣,而是在酒中做了手腳。蘭亭水榭被搜了個遍,未有任何發現。幾個人飛出水榭,將其他的幾座院落也看了個遍,並沒有任何發現。尋常青樓之中,也難免混入一兩個妖魔,偌大環采閣竟是一個都無。

    玉如霞道:“沒道理呀,幹淨的連一個妖魔的客人也沒有。”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太過招搖,把他們嚇跑了。”

    “暫時離開,躲避危機,等我們偃旗息鼓後再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聽聞,這次清剿開始沒多久,就有許多妖魔逃離了平都。”

    先前未留意,如今趁著夜色才發現玉如霞胸前隱約透出微光,她立刻掏出那個裝滿蠱蟲的瓶子。其中一支蟲子如螢火蟲般通體亮了起來,煩躁的在裏邊四處亂撞。

    “夏老大,夏老大,你看這蟲子如此狂躁,是不是她夫君就在附近?”

    燕歸隨著玉如霞也翻了不少蠱蟲的書籍,一下子便認出發著熒光的蟲子乃是雌雄雙熒蟲。

    “截殺你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快放它出來,看看它能不能帶我們找到傷你的那個野狐狸。”

    玉如霞立刻放出螢蟲,那蟲子忽閃著小翅膀拚了命的飛向遠方。幾個人立刻追了上去。蘭花塢中正有數名男子在搖頭晃腦的進行賽詩會。螢蟲飛過眾人,徑自奔著後院一處閨房而去。幾個人立刻衝了過去,全不理一眾試圖阻攔的奴仆和那幾位酸腐的客人。

    燕歸率先一腳踢開了門,但見一美麗的女子穿著清涼,正坐在屋內撫琴,一屋子濃重逼人的香氣。

    女子放下手中活計,笑道:“胡姬見過幾位貴客,幾位可是迷了路,闖到我這裏來了。”

    幾個人定睛細看,螢蟲不知去向,事情古怪必有妖。

    “闖?胡姬姑娘這詞用的不大妥帖。”

    “小女子不常待客,若有冒犯,還望公子見諒。”

    “姑娘可看到一個螢火蟲飛進來?”

    “公子說笑了,胡姬未見有什麽螢蟲入門。”

    幾個侍婢和奴仆終於奔了進來,一丫鬟怒道:“任憑你皇親國戚,也得按規矩行事,怎麽如此無禮闖入我家小姐閨房之中?”

    後麵跟著進來看熱鬧的幾個客人也跟著起哄,看到胡姬的絕世容顏,口水留了出來還不自知。

    燕歸道:“那螢蟲乃是小爺的心愛之物,我同他同吃同住從不曾分離,比我爹娘還要親。定是被你們趁我醉酒將它藏起來了。即便你這店是太後開的,說不得今日也要搜上一搜。”

    “為了個飛蟲就要搜我蘭花塢,真是天大的笑話,幾位最好現在離開,否則我們就報官了。”

    “小蹄子,小爺隻聽皇令,這蘭花塢我搜定了。”

    那丫鬟是個烈性子,揮舞著手臂就要來撓燕歸,燕歸嘴上不停,確不願意同女子撕扯,四處躲閃,手臂被抓了好幾道。

    既有陣法加持,很難發現異常,唯有怪力破之。玉如霞直截了當道:“我們不為難姑娘,隻要你交出當夜截殺我的那一人一魔,我們便就此離開。”

    “小魚,不得無禮。”胡姬緩緩起身,走過來道:“奴家不明白公子在說什麽,環采閣一向隻接待貴客,上至朝廷大員,甚至皇親國戚,下至富商巨賈,確從不接待妖魔。這一點,納蘭公子應該最為清楚吧?”

    納蘭昊上一次來環采閣便被人看見了,挨了父親一頓責罵。胡姬暗示她背後之人勢大,希望玉如霞高抬貴手,納蘭昊聽懂了,玉如霞卻哪裏會管這些官商勾結的彎彎繞繞。

    “既然姑娘知道我們的身份,必也知道我們身負皇命。”玉如霞亮出宋元龍禦賜的令牌,道:“有人舉報環采閣接待妖魔之客,我們要搜查這裏。”

    “公子想搜便搜,隻不要打擾其他客人就好。小魚,帶這幾位貴客去偏廳等候,好生伺候。”

    那幾個客人一步三回頭,遲遲不肯離開。

    “胡姬顧姑娘,在下的詩你可看過了?”

    “胡姬姑娘,那一串南珠項鏈你可喜歡?”

    “胡姬姑娘,我夜夜來此,不求其它,隻求同姑娘秉燭夜談。”

    “能睹姑娘的芳容,在下就是立刻死去也值得了。”

    燕歸一腳踢飛走在最後的那位客人。雲青幾人四處搜尋了半天,依舊沒有任何發現。說時遲那時快,玉如霞一劍刺向胡姬,正對她的小腹之處,若為妖,必守妖元。但見胡姬紋絲未動,玉如霞的劍就停在她身前。

    玉如霞收回劍,道:“胡姑娘,打擾了,改日定上門賠罪。”

    就在眾人要退出之時,但見之前消失的螢蟲從香爐中飛出來,緊接著又飛出一隻來。燕歸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香爐倒放過來,一陣刺目的光芒過後,一名女子掉落在地,正是當日截殺玉如霞的碧眼狐狸。胡碧兒幾個翻滾站到胡姬身旁,顯然是傷的不輕,才被放到爐中療傷。

    “爐中一世界,姑娘好高明的手段。”

    胡姬依舊從容道:“我不與你們為難?你們何苦為難我們?我環采閣雖為妖閣,招待妖魔之客,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竊人精魄,即便不死,也要短了幾年壽數,還說沒有傷天害理?”

    “食人精魄修煉易走火入魔,我胡氏從不做那等蠢事。殺了我姐妹二人不足為惜,若是惹了我背後之人,任憑你是皇上麵前的紅人,也難逃罪責。”

    胡碧兒道:“姐姐,何必同她廢話,即刻斬殺了,也好替那些死去的姐妹們報仇。”

    燕歸也喊道:“殺啊,替天行道,一個都不留。”

    燕歸率先飛了出去。那胡碧兒的本事玉如霞是見識過的,她稱胡姬為姐姐,那胡姬的修為定在其上。這兩妖非同小可,幾個人不敢大意,同時出手。

    大戰依始,蘭花塢四周立刻飛出數名妖女,再不是先前假裝的普通抓撓。內裏打的驚天動地,外麵埋伏的人確毫無察覺。玉如霞幾人寡不敵眾,時時不見有救援到,立刻意識到進了陷阱,邊打邊逃向前麵臨街的樓閣之內。

    閣內舞樂齊鳴,一樓閣的客人正自癲狂享樂,忽見幾個人衝殺進來,瞬時桌椅、門扇、物事亂飛,飯菜扣在無數人臉上。

    胡姬也知道外麵定有埋伏,不可久拖,必須借力盡快殺了這幾個人。

    她邊打邊喊道:“這便是這一月來獵殺我妖魔之人,諸位若還想如以往一般留在平都,就攔住他們。”

    玉如霞本以為左不過是胡姬、胡璿、文瑤、白奴幾人和一些心腹之人為妖,卻不想整個幻彩閣中從上至下懼是妖魔,狐妖居多,少數幾個是色魔。一屋子的恩客聞聽胡姬之言,妖顯了妖身,魔釋放出魔息,竟然九層以上為妖魔,這哪裏是青樓,分明是妖穴魔窟。且這些妖魔半數以上是這些日子被玉如霞等人追殺,而躲入環采閣中的。同仇敵愾下,奮力幫著環采閣的人打殺這幾個不速之客。剛剛還鶯鶯燕燕的美人突然全部顯了妖身,那些可憐的官員富商都嚇得躲在了角落,縮做一團。

    單單是環采閣的妖魔已是無法應對,又多了如此多的妖魔,當真是必死的局麵。玉如霞故技重施放出所有的蠱蟲。她尚不能靈活驅使蠱蟲,蠱蟲不分敵我,到處亂飛,亂爬,亂咬。她趁亂就要逃出大門去喊救援,那一日截殺他的魔頭終於現身了,龐然大物般堵在門口。

    “她已重傷,今日看誰還能救得了你。”

    玉如霞走的匆忙,花樽眾人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蕊如風立刻命守在門外的族人去尋蕊無情。上次已是重傷而歸,蕊無情同蕊如風一般不放心,立刻帶著天龍教的人前往環采閣。尚未靠近環采閣,便遇到埋伏在四周的將環采閣圍的水泄不通的各教派的人。埋伏了許久,不見裏邊傳來打鬥之聲,玉如霞幾人也不出來。蕊無情覺出異常,一掌轟出,襲向匾額,拳風確如遭遇了一麵牆,反彈而回。他立刻意識到這環采閣四處必然設下了大陣,能屏蔽所有妖氣魔息,自成一世界的巨陣。他帶著天龍教的人率先衝了進去。其他埋伏的人不知怎麽辦,都望向四相教的冷凝竹。冷凝竹不見裏邊發出信號,不肯進去,命令大家繼續蟄伏,以免有妖魔逃竄。

    蕊無情等人闖入之時,雲青幾人懼是遍體鱗傷,眼見著就要命喪妖魔之手。蕊無情率先攔下魔頭白奴,其餘人去幫其他人。剛剛不過五人,自可悄沒聲息的斬殺了。如今又湧入如此多的天師,尤其那帶頭的蕊無情法力深不可測。說不好待會平都的所有天師都跑了過來。一屋子的妖魔客人並不都想同環采閣同歸於盡,見有援兵到,立刻四散逃離,隻有少數留了下來。

    見有無數妖魔紛紛衝了出來,四處逃散。冷凝竹令一部分人去攔截四散逃離的妖魔,自己帶著另外一部分人進入了環采閣,助雲青等人殺敵。這一場打殺當真驚天動地,整整持續了一夜,眾人混戰的力量餘波終於另大陣顯露出真容,確是四角各設遮蔽氣息法寶的大陣。大陣震顫不已,已難維持。四個鎮守陣腳的千妖也加入了戰鬥,其中便有之前未見到麵的盧霏和那個青衣丫鬟,懼都是厲害的千妖。任憑玉如霞這一方人多勢眾,環采閣竟還是穩穩占了上風,足見閣中大妖之厲害,以白奴為首的那幾個魔更是所向披靡。打鬥愈久,天師這一方麵死傷愈加慘重。

    直至平都各教派的人紛紛前來支援,任妖魔力量之巨,也沒能躲過這場浩劫。美名遠播的環采閣落得血流成河,屍橫遍地的下場。

    胡姬和幾個妖魔押著幾位官員,道:“放我們離開,否則我殺了他們。”

    那幾個官員鬼哭狼嚎著求納蘭昊救他們。玉如霞峨眉緊鎖,卻不想放虎歸山。

    納蘭昊道:“夏老大……我們不能枉顧朝廷命官的性命。”

    與此同時,雲青和燕歸幾人壓著幾個妖走了過來。

    白奴對胡姬道:“姬兒,各派仍有人前來,再不走就遲了。”

    胡姬顫聲道:“那是我妹妹……”

    文瑤道:“姐姐,我先走一步。”

    語畢,文瑤便撞向了燕歸的刀。

    胡姬驚呼一聲“不要”,眼睜睜的看著文瑤倒在了地上。她顫聲道:“不要動,都不要動,我來換我妹妹。隻要你放我們離開,我保證安全之後他們就會放了這幾位大人。”

    那幾個被抓的官員又開始鬼哭狼嚎,求納蘭昊救他們。

    胡碧兒道:“姐姐,你不要過來,不要。”

    白奴也喊道:“姬兒,你不能過去。”

    有了前車之鑒,陳念將碧眼狐控製的死死的,防止她也自殺。

    胡姬飛了過去,就在她同胡碧兒交換位置之時,冷不防有一護衛一刀捅向碧眼狐。紫金砂的武器沾了妖血發出滋啦啦的聲音,胡碧兒應聲倒地。胡姬慘叫著撲到妹妹身上,無聲淚下。她轉過身看著胡璿厲聲道:“白奴,照顧好我的妹妹。走,快走。”

    胡璿怒吼道:“人類言而無信,我必報此仇。”

    說著她砍掉了手中官員的頭顱,其他妖魔效法她殺了手中的官員,眾人欲救,已是來不及。幾個大妖同時放出煙霧陣,一陣令人惡心欲吐的氣味過後,那幾個厲害的大妖終是逃了。

    玉如霞看著尤在啜泣的胡璿道:“說!”

    “說什麽?”

    “所有你知道的。”

    胡姬攏了攏亂發,看著一地妖魔的屍體,尤其看到自己兩個妹妹的屍體,眼中有水光閃動,道:“妖魔也有妖魔的欲望,是你們人類不能滿足的欲望,這便促成了環采閣的出現。平都暗藏無數妖魔,卻並非盡是無惡不作之輩。我等也不過是為人辦事,尋求庇護。如你所見,做的不過是皮肉生意,並未有禍亂人間。各界早已停戰,為何你人類便容不下我們?”

    陳念道:“你們給妖魔客人提供人肉,人血,還竊凡人精魄,還敢說隻是做普通的皮肉生意?”

    “那些人要麽就是無惡不作的壞人,要麽就是即將問斬的囚犯,一樣都是死,死的有些價值豈不更好?”

    “一派胡言,誰知道你那些人肉人血不是柔弱的普通百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尚未做任何調查,便殺了我環采閣上下千妖之命,爾等同妖魔有何分別?”

    玉如霞道:“前一陣子妖襲皇宮,可是環采閣所為。”

    “妖襲皇宮?我們不過是要尋一處安身之地,又豈會自掘墳墓?”

    “環采閣背後的真正主人是誰?在何處?”

    胡姬猛然起身,道:“環采閣為九尾貓妖曲俏所建,我不知道她在何處?”

    “為何截殺於我?”

    胡姬大笑道:“妖王發布通緝令,滿世界緝拿你。抓了你,便能得到妖王的庇護,侍奉與莿棘宮下,偏你自動送上了門。”

    “妖王?”

    “花樽樽主淪為別人的走狗爪牙,滋味如何?與你闔族人被殺,我環采閣……”

    “再多說一句,我便立刻殺了你。”

    “我早已不存生的希望。玉如霞,看看這些屍體,妖魔的,天師的,凡人的,以及你的族人的,他們皆因你而死。還有之前死在你們手下的那些妖魔,他們多數都隻不過是要找一個落腳之地。你大肆斬殺妖魔,必然惹來妖魔兩屆的報複。從此平都再無寧日,不知多少凡人要遭殃,這便是你想看到的嗎?你可還記得你的族人是如何死的?”

    “夏老大,莫聽她胡言。”

    玉如霞怔怔看著胡姬,眼前卻都是之前死在自己劍下的妖魔的臉。

    “你枉顧生靈性命,多行不義,必遭天譴。諸位還不知道吧,眼前這個皇帝麵前的紅人,女扮男裝的天龍教教主夏如風其實是花樽……”

    天熾憤怒一劍刺入胡姬胸口,胡姬帶著笑倒在地上。此前被製服的眾妖看到胡姬死去,奮起搏殺。又是一番打鬥,白奴和數十名妖被砍殺。一地的妖魔屍體,狐狸,山貓,狼,鹿,蛇,熊,不一而足。這些妖瀕死搏殺之時,懼是現了真身。如今這些妖的屍體同各派弟子的屍體交纏在一起,場麵無比慘烈,又有一絲滑稽。

    看著數十個被俘的妖魔,一半是環采閣的客人,一半是奴婢,還有十幾個小妖。陳念道:“夏老大,他們如何處置?”

    “全部帶走。”

    燕歸道:“老大,收監妖魔又有何用,你還指望他們洗心革麵不曾?況且哪裏有那麽多可以困住他們的牢房。”

    燕歸雙眼猩紅,比劃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玉如霞怔愣片刻,看著有幾個妖還是小童模樣,心下不忍道:“那便廢了妖元吧。”

    一個被俘的魔頭大笑道:“殺,又怕作孽太甚,遭了天誅。不殺,又無法給你的主子邀功,我也替你犯難。”

    “夏教主當知對妖魔仁慈,便是對人類的殘酷。”

    冷凝竹說罷,手起刀落砍了這個魔,其他各門派的人隻願臣服於四相教,才不管玉如霞是天龍教主,還是皇上麵前的紅人,立刻隨著冷凝竹將所有妖魔斬殺。一時間慘呼一片,無數妖魔倒入血泊之中。

    就在眾人肆意砍殺妖魔之時,納蘭昊拖著一對姐妹走了過來。

    “夏老大,這兩個小貓妖被關在了蘭花塢的密室中,年紀尚小,看上去並未傷過人。”

    “你們是環采閣的人?”

    “不是,我們是被抓來的,他們想要以我們為要挾,逼我母親現身。”

    “你母親是何人?”

    “我母親,我母親隻是個普通婦人,哦,對了,我母親開了一間成衣鋪,曲記,曲記成衣鋪。”

    聽聞是自己最喜歡的曲記老板的女兒,本就心生憐憫的納蘭昊滿懷期望的看著玉如霞。

    “要不就聽了夏老大的,廢了單元吧。”

    “我們同環采閣真的沒有關係,我們是被抓來的。我母親確是貓妖,確從未做過壞事。你們不可以不問青紅皂白就亂殺好人。”

    “好姐姐,你繞過我們吧,我們從來沒有殺過人,連妖功都不曾練過。”

    “莫要看著楚楚可憐的,妖就是妖,剛才那胡姬不是說了,這環采閣是九尾貓妖所建,這兩個女童一定是那貓妖之女。”

    環采閣的園林四處到處是屍體,太多太多的屍體似乎望不到邊際,那些小童模樣的小妖死前痛苦慘叫的樣子猶在眼前,胡姬的話猶在耳畔。天織幾人正在尋找死去的族人的屍體,當看到終日替她梳頭的一個妹妹的屍體之時,玉如霞瞬間淚崩。再看相擁哭泣,瑟瑟發抖的姐妹二人,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之前幾次清剿妖魔之時,玉如霞便立主廢了妖元和魔晶,放妖魔離開。她幾次三番對妖魔心慈手軟已是惹來群憤。燕歸眼見著自己的同門和堂弟們慘死在妖魔之手,此刻已是心神懼亂,殺瘋了眼。一向事事聽玉如霞的燕歸突然提劍一招解決了這兩個小貓妖。

    看著倒在地上的一對姐妹,玉如霞沒來由的心痛,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妹妹被人斬殺。雲青叫了她幾次,她才回過神來。各門派的人開始找尋,並抬著門下弟子的屍體離開。雲青幾人開始清點搜查環采閣各處。收繳來的金銀珠寶盡皆運入皇宮。

    幾人合力毀了陣法後,一把火燒了環采閣。火光中看著那些橫七豎八的妖魔的屍體,玉如霞再度心神恍惚起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