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朝廷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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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味!」
    胡奇和向長鬆同時指著師弟大笑起來,笑的肆無忌憚。
    夜風颶颶,圍牆上旌旗鼓動,樓宇下的橙黃燈籠搖晃,光亮閃爍。
    梁渠相對暢笑。
    三人之外的學徒不明所以,可見平日嚴厲的胡師兄、向師兄們如此開懷,生出幾分不真切來,
    感染之下也咧開了嘴。
    月光燈火交織。
    人影憧憧。
    憧憧中帶憧憬。
    向長鬆用力箍住梁渠脖頸:「頓悟之事,隻有從師弟你嘴裏說出來,才會像吃了頓家常便飯!」
    「再等六年,不,五年吧。」胡奇一本正經地提建議,「咱們讓師父把武院重搬一回,花上點銀子,讓梁師弟再頓悟一回,這買賣,我看是劃算的。」
    「有理!」向長鬆舉雙手支持。
    「再十年也沒什麽用。」梁渠止住笑容,抬頭望月,「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我又沒在淮陰武院裏站過樁,同幾位師兄們學過武,再怎麽搬又有什麽用呢?‘
    「倒是。」
    向長鬆放開梁渠。
    三人π得生出幾分意興闌珊。
    悲傷?
    不是悲傷。
    興許便是緬懷吧?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走!頭一回來,本師兄抽個空,領小師弟來看看咱們的新武院!遙想當年那也是我領的你。”
    「師兄現在仍領?」
    「不領了。」向長鬆搖頭,「以前一期攏共三四十人個,兩三天來不了一個新人,閑坐無事才領,如今一天能有十幾個報名,武院又大,哪還有功夫,也隻有師弟你才能有這個待遇。」
    「倒是受寵若驚。」梁渠回望腳下生根,不肯離走的學徒,「天太晚了,大家別站著了,都吃飯去吧,回家的回家,住宿的住宿,放心,此後三天我都會來,不用急一時半刻。」
    「三天?」前頭學徒精神一振,「興義伯此話當真?」
    「當真!」
    「蕪湖!」
    歡呼如潮。
    確定有機會再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作鳥獸散。
    胡奇、向長鬆失笑搖頭,抓起地上裝尖刺的布袋,領著梁渠沿廊道環繞武院行走,指點江山。
    「咱們武院和武館大相徑庭了,現如今什麽都有,旁的不說,馬既,五個大,一個小,攏共六個,能塞一百多匹大馬,前後又有五個演武場,兩大三小。
    武院後頭快四十個四方大院,留給學生住宿,一個大院四個廂房,多的上下鋪能住五十號人,
    少的十六號,食堂專門燒飯的夥夫有二十五個,雜工二十五個,一天有五頓窗口,加起來便五十號人。
    你是不知道,全半大小子,能吃會拉。院子裏每個廂房的廁桶不夠用,光公廁,附近便有十個。挑糞的一天要來三趟,不來,要不了三天就會漫出來。”
    「哈哈哈。」
    梁渠沒忍住笑。
    一千多號人,常住的便有七八百,吃喝拉撒,後勤供應,管理起來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事。
    吃飯、燒水、送柴、打掃、洗衣,光幹這些粗活的便要數百號人,一個月工錢和食物損耗不下上千兩,此外更有藥浴、夥食費、跌打損傷—”
    換成以前千把號人的義興市,算他一半壯丁,也就五百,全鄉的就業問題全都能給解決嘍。
    「咦,咱們院裏還有藥堂?」
    梁渠指向武院內的小屋。
    小屋左邊掛著長春醫館的豎匾,兩個衫布小廝拿著子忙碌其中。
    「對,長春醫院的小店,直接開在咱們裏麵,裏頭有不少常見活氣血的藥材,有的學徒用咱們武館的不夠,還要自己開小灶,你養出來的黑斑蛙、金線水蛭,今年不少全送到咱們這裏來。
    平日有體弱的學徒受了寒,無不從這裏取藥,另外武院裏的夥計,有什麽小毛小病全不用去外頭尋大夫,咱們裏頭算成本價。”
    「有沒有人打架?」
    「有!怎麽沒有,一個月能來好幾次,十回九回見血,根本管不住。」提到這個,向長鬆腦子便發脹。
    「我猜也是。」
    「打架算小事。」胡奇開口。
    「小事?莫不是鬧出了人命?」
    「嘿,師弟你猜得真準,就是差點鬧出人命!上個月,有個男學徒把女學徒拉到了自己小院,
    一個十六、一個十五,要不是有人跑來通風報信,屋子裏衣服都快脫光了,那次魂差點給我嚇飛!」
    向長鬆一臉驚魂未定。
    梁渠差點讓口水嗆到:「後來呢?」
    武院裏肯定沒什麽不準早戀的說法,可戀歸戀,未定親,絕對不能出格。
    「後來沒敢讓他們繼續學,讓父母領回去了,不知道怎麽搞,聽說是準備定親———”
    「怪哉。」
    絮絮叨叻說了很多瑣事。
    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尤其青春躁動,個中八卦比以前的小武館精彩的多。
    令人大開眼界。
    「我來時見湖心有豎梅花樁?莫不是練水戰?」
    「師弟記不記得咱們以前教什麽?」
    「記得,猿、虎、鶴三門拳法,我和立波學的都是猿拳,陳傑昌學的虎拳。
    「當年隻啟蒙,了不起培養到二三關,現在不一樣,四關乃至奔馬咱們武館全教,啟蒙拳法三種擴展成了七種,覆蓋性更廣。
    除開老三樣,又有蛇、螳螂、熊、馬四種,後麵又有鯨息行氣法等等,水下修行有奇效,除開功法,包括八、九品武學,也就是下乘下等和中等,全教。
    武學裏頭有近一半的水戰武學,這也是為什麽武院要搬到魚洞來,湖小,不容易出事。」
    梁渠了然。
    不同地方的人,習武傾向肯定不同。
    北方多大開大合,典型的是滄州,南方多水戰。
    有兩門水下技法傍身,去河泊所「應聘」都可容易些。
    「忙的過來麽?」
    「忙不過來,天天心力交,幾百人的住宿一大堆破事,這個要換,那個要改,現在卓師姐、
    曹師兄都打算過來幫忙,咱們武館如今流水也大,半年一次的武院大比還有人捐錢呢,馬上十二月,今年第二次大比。」
    「徐師兄呢?他不很閑嗎?」
    「徐師兄本來就在啊!多少年了。」
    「啊?」
    「師弟你來時,我和胡師兄境界也不算太高,沒學兩年,當時武館便是徐師兄一個人帶,我們兩個四關之後,徐師兄當了甩手掌櫃而已,你以前的槍法不正是徐師兄教的?」
    梁渠捏住眉心。
    「我單以為是親傳師兄弟的緣故,徐師兄又會用槍—”
    「哈哈哈,一部分原因吧,徐師兄是四師兄,到他為止,師父便不再多教,單單傳法,或上乘武學,或萬勝抱元。
    平日裏的喂招、對練什麽,全是前頭的師兄帶後頭的師弟,師父是院裏的山長,徐師兄便是堂長,我和胡師兄是教習,是講書———”
    月下閑談,人影重疊交錯。
    三人聊了許多。
    梁渠踏在黃土夯實的演武場上,昔日胡奇同他對練,也是在這樣的場地上,他第一次知曉武者之「本」。
    如今演武場更大,更闊。
    鞋尖撚了撚沙土,踢飛碎石。
    「師兄,能不能把武院的發展模式寫上一份冊頁送給我?」
    「師弟拿來·——”
    「腦子裏有點想法,匯報上去,說不定能撈兩個功勞。”
    梁渠簡單闡述思路。
    「讓朝廷開武院?」向長鬆皺眉,「不太實際吧?且不說地方府衙撥款,哪來那麽多人手呢?
    好處在哪?」
    「所以不辦小的,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