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大雪山,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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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三十有六,你二十二,大你十四?」
    龍娥英麵色一尬。
    「不行麽?」梁渠問。
    「行啊,好事!你小子會吃,唔——挑!」藍繼才翻動庚貼,豎起大拇指,貫口似的炮語連珠,「莫說我這種研究命數的,便是不研究的平頭百姓都曉得,六年大衝、三年小衝,差四差七吉祥配。
    大你十四,差兩個七,吉祥加倍!女大一,黃金飛;女大兩,黃金長。你這又大出七個兩,黃金七個長,你小子要住黃金屋,發大財啊,善哉善哉!”
    欽天監高幹親自給他排生辰八字,話語不停。
    龍娥英稍懂一些,聽得認真。
    九枝獸燈托舉燭火,熊熊燃燒。
    梁渠靠上椅背,環顧四周。
    欽天監之名常常聽聞,耳熟能詳,一個神神叨叨、不幹「實事」的大部門,平日存在感不強,
    定定曆法,吹吹牛逼,然旦有大事,祭天祀地,開拔征戰,絕對繞不開。
    平陽府河泊所亦經常受到來自欽天監的「指令」,幾次清繳鬼母教支脈,皆是其「指導」下完成。
    但來欽天監還是頭一回。
    大開眼界。
    外頭瞧不出端倪,規規矩矩的木式高樓,裏頭一來,地麵居然是純銅的!
    地麵、立柱、構架、橫跨頭頂的橫梁,拱門,黃金般璀璨,精巧又複雜。僅僅一層地麵,方圓數十丈,不知該有多重,多沉,如何能立得住,立得穩。
    而在三人腳下。
    嵌套有三十三層的同心銅環緩緩旋轉。
    有的銅環轉的快,有的銅環轉的慢,看似毫無規律,又有一種符合天地律動的美,每個銅環上蝕刻有精美深邃的花紋,一個間隔一個,花紋裏流淌著水銀一樣的液體,像血液,又像潤滑油。
    光視野所及,便是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工程。
    一體化的銅環,背後需要多大的熔爐鍛造?銅環上的字符,又需要多少精通卦算、星象的高手來蝕刻?
    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最奇妙的。
    欽天監沒有屋頂!
    明明外頭有屋頂,更是大白天,偏偏從裏頭往上望,居然是一片清晰開闊的黑夜!
    星光海潮一樣瀉入,實在是一個明朗的夜。
    四野經天儀·——
    梁渠仰頭凝視,一道流光劃過,頭頂有銅環轉動,高台上的藍袍吏員揮筆記錄。
    「搞定!」
    「年為根,月為苗,日為花,時為果,梁渠你的年柱———」藍繼才搖頭晃腦,絮絮叨叨說上好一陣,見梁渠光點頭不說話,靈光一閃,「是不是聽不懂?」
    梁渠撓撓後腦,哈哈一笑。
    江淮大澤裏有老蛤,有什麽動靜,問一下就行,導致他從來沒往卜算上麵加過點,撐死用埋池塘裏的玄龜殼算一算。
    不過老蛤也不是萬能。
    比如算八字這種,它便一知半解,說不定還沒龍娥英了解的多。
    「行了。」藍繼才大樂,也不多廢話,遞出他寫好批注的庚貼,「你們兩個年、日、四柱相合,命宮,三元宮位相配,全無衝,屬天定正緣,十對裏麵也就能出個一兩對,算了這一卦,日後吃席我不隨禮啊,對了,要給你們算良辰吉日麽?」
    梁渠想了想。
    「勞煩藍先生算個登記造冊的良辰吉日吧?」
    「小事。」藍繼才沒有動筆,伸出右手掐指一算,「最近的日子———九月一十六,再往後,二十七,全是好日子!”
    「有勞藍先生。」
    梁渠和龍娥英躬身一禮。
    「說了小事,算個八字,易如反掌爾,再者正好你來,省得我派人跑腿。」藍繼才起身,「有份東西,聖皇此前囑咐,一並予你。」
    「我先下樓。」龍娥英主動回避。
    「等我。」
    立足銅環中央,靜靜等候。
    藍繼才去而複返,放下三份冊頁。
    梁渠展開一看,頭一份是張巨大輿圖,有整體,有局部,地形上不算陌生。
    「藍湖?」
    「對,又是大雪山那檔子事。」藍繼才拍拍冊頁,
    「一年多,簡中義拔除有不少‘暗樁」,欽天監按他幹的範圍和活動,嚐試推演了一些其餘‘暗樁」,且製定出幾種破除辦法,不知成與不成,你且去替我們驗證驗證。
    總之,事情偷偷地去辦,偷偷地匯報,倘若法子不對、不成,適得其反,弄巧成拙,你也千萬記得給我們擦擦屁股。」
    「.—·行。」
    破除「暗樁」,並非簡單的搞破壞,亂砸一通。
    如此龐大而持續十數年,數十年的宏偉計劃,沒有一處崩潰,便全盤皆輸的道理,隻有越拆,
    汙染越弱,越布置,汙染越強的狀況。
    破壞小事。
    更要緊的是不讓大雪山發現,進而持續破壞。
    簡中義憑借自身的特殊,不僅可以極為快速的搜尋「暗樁」,拆解「暗樁」,甚至能利用同根同源之法,布置下「偽裝」,迷惑大雪山,這才是關鍵。
    梁渠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的。
    他有天關地軸等特殊法門,理論上以災氣為基礎的「暗樁」,應該也可以瞧出一二端倪。
    「對了小子,提醒你一下。拔了大雪山的‘暗樁」,同根同源的東西,對簡中義恐有好處,你天資高,戰力強不假,但別老覺得自己晉升了就牛的不行。」
    梁渠眸光一閃。
    「藍先生—””
    「陛下讓我給你準備的,我又不傻。」
    「受教。」
    神通五花八門,萬一簡中義也有個【水行千裏】,確實棘手。
    「我聽說九月初,你師父在天舶樓擺宴是吧?
    「帝都無有太多親朋,本就打算宴請藍先生,隻是尚未製帖,送帖。”
    「妥!」
    餘下兩份冊頁全塞給梁渠,藍繼才揮揮袖子送客。
    積水潭畔。
    白蓮朵朵。
    梁渠和龍娥英踏水而行。
    龍娥英手拿兩份庚貼翻來覆去,難掩欣喜,轉而又有憂愁:「咱們造冊登記,需不需顧及行次?你的師兄師姐們·—”
    「無妨的,長幼順序,我娘都沒說什麽,何況陛下指的婚。」
    梁渠的師兄大半都單著,像徐子帥,三十多了。
    此世武者成婚,尤其是有背景、有天賦的武者,大多成婚較晚,和尋常百姓十六七早早成婚截然不同,除非自知天資有限。
    道理很簡單。
    不同境界,能娶到的妻子「水平」不一樣,何況武者壽長,晚娶育兒也有好處。
    否則奔馬時成婚,到了狩虎,妻子六七十,人老珠黃,昔日家裏有當官的,說不定也已經致仕,話語權衰退微弱,再為自己的孩子謀前途已有心無力。
    婚姻類型大多有三:合作、情感、交易。
    絕大多數時候,合作婚姻是為大頭。
    尋常百姓是「搭夥過日子」,王公貴族是「強強聯手」。
    基於情感決定的少之又少,且因交易式婚姻的客觀存在,結婚有國法、有家法乃至世俗約束條款,好結難離,以防止有人二次「交易」牟利,個中成本極高,自然要擇優而娶,擇優而嫁。
    梁渠不一樣,他於二十二歲便兌現到了臻象,且兩情相悅,兩族相合。
    龍娥英亦為臻象。
    平常人「待價而活」之事,兩人壓根不用考慮。
    「等九月八吃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