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權威,菩提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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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哉。」
    懷空雙手合十。
    「好生灑脫。」
    鄯英、曲昭雪不願挪動腳步,雙目熠熠,俱生感慨。
    四宮格炭筆畫,簡單的對象和話語,竟給人以灑脫之心。
    牲畜如此。
    人與牲畜有何異邪?需何異邪?要何異邪?
    梁渠擦去手上黑灰,平陽府義興鎮生活七年,寶魚吃了無數,小土屋改到三進院,六魔試煉裏,無支祁問他用這份力量做了什麽,再想不到第二句更契合的。
    「興義伯這七字,足可與偈語相媲美,生命的真諦盡在其中,無愧第九佛!」天刀塚的計醉波讚歎,「奈何人生軌跡,各人性格不同。
    此句於我太平、太柔。雖有無數感觸,卻不至頓悟,與元兄這等平日灑脫的道門修士倒是無比契合。」
    梁渠失笑。
    所謂偈語,乃佛經唱詞,偈陀之省。
    是於佛經的一些讀後感,或修行的實踐中得到的體悟寫成的總結語句。
    佛經是樹幹與青柯,偈語是果實與花朵。每首偈語背後都有一個故事,
    而成為僧人頓悟的美談。
    自己—
    「謬讚了。」
    「不!」計醉波認真言,「是興義伯崛起太快,並未意識到自身之影響,於熟悉的親朋好友眼中,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可於我們眼中,彼此結識之際,領悟心火的興義伯,便已經是天下第一等的臻象宗師了啊。」
    梁渠愣。
    鄯英側目,計醉波平日裏話不多,看不出來如此會捧。
    不過.·
    道理不差。
    臻象宗師,放到五大真統裏亦是關鍵的長老層級,是領導層。
    有人出生便是天才,是怪胎,可沒有人出生就是高手,會讀書寫字。
    無不需入學堂,需從被老師訓誡,一教一學,內心深處自然豎立起臻象權威。
    人與人結識,交往模式,始終是根據第一印象。
    梁渠給平陽府當地鄉民和給親朋的第一印象,與給旁人,尤其是臻象後認識的幾人是截然不同的。
    嘩啦。
    從鍋裏瀝出最後的薯條,獺獺開裝入油紙包中包好,一包大概三個土豆的量,一人給一份。
    梁渠掂了掂,聲音清脆,他總覺得今日這份口腹之欲有幾分熟悉。
    想了想。
    「舅爺少走十年彎路啊。」
    「此物香是香,便是幹巴,配麵湯倒不錯。」徐子帥喝幹碗裏最後一口湯,將薯條丟進嘴中。
    樓觀台的人跑來給自家師兄護道,其餘真統各回各家,拿上薯條回去分享。
    老和尚拿一份油紙包,回去籌措準備,梁渠等人用過早飯,也往講經法會的地點趕。
    熄滅灶火。
    四宮格的炭筆畫留在這個懸空寺的小院中,留給日後的住宿者。
    懸空寺不單單是位於一座浮島上,而是有許多個,用不知名手段聚攏。
    此次講經地點,正位於其中一整座巨大浮島,前後一裏有餘,浮島上十分空曠,沒有半棟建築,單單中心一棵十分粗壯的菩提樹,其冠廣,光影投下,美輪美奐,意象十足。
    今日。
    菩提樹下設兩個長案,數張小桌,桌案之外,金黃蒲團排列整齊,每個位置皆有對應標號,防止亂坐爭議。
    核心一圈是給朝廷,給五大真統的。
    再外頭則是給暫居伏龍寺,乃至寺廟之外的各方勢力。
    幾人一路過來,所有僧侶皆恭恭敬敬地對梁渠行禮,鞠躬到九十度。
    「怪怪,阿水厲害啊。」
    徐子帥回頭,幾位僧侶鞠躬後不起身,目送他們一段距離才挺身。
    「我看那佛子懷空也沒這樣啊。」
    「廢話,人家是自己人,咱們是客人,當然不一樣。」
    「肯定是因為請佛!」
    「師父!」徐子帥嬉皮笑臉,「咱們武館什麽時候也搞個儀軌?」
    楊東雄直接一腳端上。
    笑聲起伏。
    今日之景,已經不單單是和老和尚有關聯所能解釋通的。
    兩日前,無住涅盤中取出鬥戰勝佛,於整個懸空寺意義都有不同,
    雖然鬥戰勝的形象破滅了些,可且不說梁渠一人請佛之特殊。
    大日如來啊!
    昔日寺廟內商討之際,絕對沒有想過結局會如此美妙。
    本來隻是沒抱希望的試一試,出來最好,千萬年未有,正好弘揚佛法,彰顯威能,不出來也拉倒,實屬平常,嚴格論起來梁渠不是佛門正統,雖人人可成佛,但佛經沒念過多少也有點誇張。
    誰料居然是請出來大日如來的一隻手!
    此等結果,甚至比全部請出更好!
    世俗些說,既展示了佛祖之威,禁一切儀軌,煌煌赫赫,又展示了佛祖之尊,縱使興義伯亦難請動全架!
    露一分,藏三分。
    佛門興盛,與有榮焉,路上信徒亦多崇敬三分。
    當天夜裏。
    不知有多少大和尚作彌勒狀,腦子裏冒出這麽一個念頭。
    ‘天底下居然有這種兩全其美的好事?」
    活佛在世!
    浮空階上。
    人潮黑芝麻一樣不斷從伏龍寺向懸空寺湧來,嘈雜喧囂。
    梁渠一行人被安排到了朝廷一方內。
    合乎情理。
    梁渠乃大順興義伯,從四品的實權官,楊東雄亦資格更老,實力強勁比使團內的不少人都要厲害。
    「漂亮啊,這意境,感覺我都快頓悟了。」徐子帥屁股沾上蒲團,像個不倒翁,東張西望。
    整個浮島不似天然形成,表麵絕對讓人切削過,平整非常。
    地麵上更有全色林四行婉地折泛湧微光俯仰之間,天寬地廣,視野無所阻、無所礙,白雲悠悠,藍天蔚然,
    「懸空寺菩提島曠然神怡,自是極好看的,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於菩提樹下題詩作詞。」
    一位中年人身披青色衣袍,腰佩軟玉,蓄小山羊胡,在僧侶的帶領下趨步而至,先向梁渠行上一禮。
    「大同知府卡攸寧,見過興義伯。」
    「卞知府客氣。」
    梁渠起身回禮,對方來時,其官服樣式便證明身份。
    既為朝廷做事,自己人。
    一二寒暄。
    卡攸寧落坐在眾人旁邊,隱隱有幾分陪同姿態。
    雖為知府,品級比梁渠更高,可權力不會憑空多出來,地方主導者隻能有一位,真統所在,知府存在感往往不高,主起監督。
    尋常人判斷朝廷態度,基本便看知府和地方真統關係如何。
    來之前梁渠打聽過,傳說卡攸寧是個佛信徒,其中關係不言而喻。
    當然。
    開國不到百年,彼此關係也不可能壞,五大真統全是蜜月期。
    卞攸寧侃侃而談,正兒八經科舉出身,其學識是極豐富的,引經據典,
    從佛門大師到佛陀傳說,講出來的故事生動有趣,聽的眾人津津有味。
    「興義伯可知,如今的大同府百姓如何稱呼您?」
    話鋒一轉。
    梁渠挑眉:「這倒不知,兩日皆處於昏睡之中,尚未去到大同府周遭逛逛。」
    「那真是可惜。」卞攸寧見梁渠不知,不賣關子,「第九佛!一人請佛,佛又與眾不同,大同百姓皆如此談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九佛——」
    梁渠眸光一閃。
    他倒是和九字有緣,昔日是九弟子,如今是第九佛。
    不過。
    「鄉民之頑笑爾。」
    聽聽可以,萬不能當真,更不能去披虎皮。
    「哈哈,餘亦如此以為!」
    卞攸寧大笑。
    一刻鍾後。
    訂號梁渠見到了龍象武聖和使團,朝廷使團在他昏睡中便已趕到。
    彼此點頭,沒有太多話講。
    倒是卡攸寧轉而去和使團中的高官打招呼,進步之心熊熊。
    未幾。
    身為法會「都講」的樓觀台的葛道長持拂塵趕至,先打個作揖禮,道謝一下元之頓悟,其後便來到菩提樹的右案後,翻看經文。
    懷空領幾位僧侶坐於小桌旁,兩側排開,執筆記錄。
    最後的最後。
    「大師!」